這一句話叫當場幾個知情者全部瞪圓了眼睛。


    察覺到戴鬱白情緒的大起伏,武清趕緊指揮梁家護衛,「你們暫且出去,在監房門外等候金城井察。


    顯然,對於武清的話,他們並不怎麽買帳。


    直到戴鬱白冷冷的吐出幾個字,他們才順利撤出。


    然而梁國仕的話還在繼續,「喬瑜,我卻隻對你一個女人真心,為什麽你就不能對我笑一下?還說客心是白焰的孩子···竟欺騙了我那麽多年···你知道嗎···我最對不起的就是客心···」


    梁心哭著搖頭,他想再喚一聲父親,嘴唇卻顫抖著根本發不出聲音。


    梁國仕望著梁心的眼神開始渙散,眼前的白光越發強盛。


    「喬瑜···我的承諾沒有變···寧願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你···等我···」


    話音未落,梁國仕握住梁心的手便垂了下去。


    「爹!」


    梁心哭嚎了一聲,便撲在梁國仕的身上瘋狂搖晃。


    這時,從通道中又走出一個人。


    武清警惕查看,卻見柳如意完好無損的走進監房。


    他目不斜視,直到走到梁心的近前,拿出武器,對準了梁心的太陽穴。


    梁心的動作登時一僵,倏然抬頭,柳如意挑眉一笑,「梁大少,別急,我這就送你去找爹。」


    「如意!」一隻手突然伸出攥住柳如意手腕。


    柳如意登時皺起眉,「小師叔,不可婦人之仁!」


    武清目光一霎,嘴角不覺抽動了一下。


    她忽然間就覺得很哀傷。


    她低下頭,看著表情木然,隻有眼角淚水不斷滑下的梁心,「什麽是婦人之仁,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罪不至死,便不能輕易奪取別人的性命。犯了什麽錯,就承擔什麽罪名,要得到什麽懲罰。而不是什麽都要拿命來償。」


    「的確,丟失了元容的金庫,就夠他在監獄裏度過餘生的了,不必再汙了咱們的手。」戴鬱白也走向前,望著梁心目光複雜。


    梁心低下頭,忽然咯咯的笑了起來,「我一直很奇怪,鬱白你付出那麽多,也要跟在梁國仕身邊,是為了什麽?


    我甚至早就猜測過,你是不是別有用心的刺客,但是你後來有那麽多機會下手,你都沒有起殺心。現在我才知道,你搭上自己最好的青春,所有的尊嚴,為的隻是將梁家徹底吞掉。不單單隻是做掉梁國仕那麽簡單···」


    說到這裏,梁心猛地抬起頭,瞪著戴鬱白,雙目赤紅,「你要梁家身敗名裂,你要接管梁家所有勢力財權,你要踏著梁家的肩膀,走到上麵。所有的這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中,每一步的意外發展,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戴鬱白,真是好狠的手段,好絕的用心!」


    武清眉梢微動。


    她不覺看了一眼旁邊的柳如意。


    她突然發現,自打真正和戴鬱白確立關係了之後,對於戴鬱白,她便產生了盲點。


    現在跟著梁心跳脫所有限製,她才發現整個事情的確都在戴鬱白掌控之中。


    劫梁家金庫是戴鬱白的命令,而柳如意本就是戴鬱白與黃亞橋行動組的人。


    而之前的藍瑟,聽話口,也是他們行動組中的人,而且還是一個隱藏多年的奸細。


    戴鬱白先是夥同她把金庫劫出,然後故意放出消息,叫聞香內已經有了反心的白龍門門主邵智恩知曉。


    邵智恩早已經和溫家勾連,溫家便想坐收漁翁之利,在戴鬱白與梁家鬥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叫邵智恩出手搶走金庫。


    因為要審問出戴鬱白行動組內部消息,而戴鬱白又是有口皆碑的硬漢,尋常人根本套不出他的話,溫家就派出了在行動組隱藏多年的藍瑟。


    另一方麵,由於柳如意名義上還是聞香的人,因著涉及聞香諸多內部事宜,戴鬱白算準了邵智恩會帶走柳如意。


    這個事件還有第三層次,那就是飄在外麵的黃亞橋。


    想必梁心之所以那麽巧的出現在邵智恩離開的半路,並且指名帶走柳如意,就是黃亞橋暗中使的力。


    之後更通知了元容,梁家金庫失竊的消息,如此外麵才會突然出現叫梁家父子都心驚膽戰的井察人馬。


    更重要的是,黃亞橋想必會帶著行動組在半路把邵智恩運走的金庫徹底攔截。


    戴鬱白這一招,可謂一石十鳥。


    一,挖出並除掉了行動隊叛徒藍瑟。


    二、除掉了聞香叛徒邵智恩。


    三、藉助邵智恩的手,除掉了老龍頭和金城地下最可怕的勢力聞香。


    四、得到梁家金庫。


    五、手刃梁國仕,報了殺父之仇。


    六、將梁家勢力完好保留並全部收編,這便是為戴鬱白的父親白焰報了奪位之仇。


    七、戴鬱白之前隱藏的那麽產業,怕是早就盯上了齊三公子背後的齊家勢力。


    梁家身敗名裂,齊家失了靠山,金城第一商人便會被戴鬱白全方麵圍剿。


    將齊家徹底趕出金城舞台,這便是為白焰喬瑜報了當初的家產被奪之仇。


    八,與梁心看中的女人在一起,去報白家被梁家的奪妻之仇。


    九、將梁家與元容私下裏的勾當大白於天下,在元容成事前夜,從聲名、財力、兩方麵打壓。


    十、引得溫家梁家這元容兩大心腹自相殘殺,將元容兩條臂膀搞廢,實力方麵也受到重創。


    想到這裏,武清才恍然竟覺,自己的四肢早已冰冷一片。


    她至今才發覺,當初的甜蜜一夜,戴鬱白給過她一種即將赴死的暗示,才有了兩人關鍵一夜的質的飛躍。


    她隻覺得冷,齒冷心寒的冷。


    可是真的是這樣嗎?


    若是那樣,戴鬱白豈不是太可怕了?她武清又太弱了?


    「你走吧。」戴鬱白扯唇一笑,對梁心說。


    梁心笑了,卻帶著更多的淚。


    他緩緩站起身,打橫抱起梁國仕的屍體,抬步經過戴鬱白時,微微一頓,「昨日種種,譬如今日死。你我二人,所有恩情一筆勾銷,再見即是殺父仇人。」


    柳如意冷笑一聲:「想要報仇?也要你今天活著走出去才行。」


    戴鬱白抬手製止了柳如意的話,「放他走。」


    「鬱白少爺!」柳如意急得額上青筋都繃了出來,「梁心不是凡人,今天留他一口氣,日後必然會成為您的勁敵阻礙。」


    「放他走!」戴鬱白語氣更加嚴厲,絲毫不容人遲疑置喙。


    柳如意縱然再不甘心,卻也隻能聽令行事。


    不過對於戴鬱白的善心,梁心完全不領情。


    他緩緩轉頭,望向武清,悽然一笑,「武清,和我走吧。」


    柳如意登時火冒三丈,舉著武器就要上前拚命,「武清也是你配叫的!」


    戴鬱白眉心微皺,伸手攔住柳如意。


    卻聽梁心繼續說道:「武清,你以為戴鬱白是真的愛你嗎?你以為比起沒良心的我,他就是什麽好人了嗎?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他的一場戲!


    他連厚待他十幾年的人都能背叛,處處算計,對你這樣一個隻認識十幾天的女人又能有什麽深情?」


    武清微怔,隨即別過頭,不再看他,「梁心,你走吧,鬱白是什麽人,我一直都知道。」


    梁心笑了笑,不再說話,抱著梁國仕離開了這間波譎雲詭的監房。


    「鬱白少爺,我跟著他出去,以防他作妖。」柳如意靠近戴鬱白近前低聲建議。


    戴鬱白點點頭,「暗中行事,不可傷他性命。」


    「放心吧。」柳如意咧嘴一笑,又對旁邊的武清和許紫幽做了個鬼臉,「你們等我回來。」


    說完他縱身一躍,便跳出了監房。


    許紫幽努力的笑了笑,武清卻是麵無表情。


    這時幾個身著製服的男人急急衝進監房,「槍火,元容的人就要進來了,你帶著人趕緊撤,剩下的戲由我們來演。」


    戴鬱白點點頭,「先帶著紫幽先走。」


    其中一個手下立時背起許紫幽就朝門口奔去。


    經過武清時,許紫幽沒有說話,卻伸手捏了一下她的手臂。


    武清抬眸,就看到許紫幽投來的目光,幽深沉邃。


    像是有很多話要說不得出口。


    武清沒有回應任何表情,戴鬱白轉而望向武清,目光溫柔,「夫人,咱們走吧。」


    武清抬頭迎著他的視線,「在金門信息社混戰中對我起了殺心的小護衛,是你的授意嗎?」


    戴鬱白臉色驟然一變。


    武清的視線清清冷冷,聲音無波無瀾,「隨後的摩托追擊,也是計算好了環節對麽?」


    戴鬱白眉心一皺,隨即溫柔一笑,「武清,咱們出去說好麽?」


    武清唇角一勾,「大眼賊兒明麵上是幫梁心,其實執行的是你的意誌。可以說金門信息社的混亂,甚至連柳如意對我的敵意,也在你的設計之中?」


    戴鬱白鳳眸波光幾度變幻,忽地嗤然一笑:「是呀,你這般有智謀女子,的確是我生平僅見,把你拉進我的計劃中,但凡叫你起了一點疑心,都會破壞我全部的計劃。


    因為在你身上,我已經發生了一次意外,因此我才必須拿下你,從身到心,因為再強的女子,說歸到底也隻是女子。是女子就有天生的盲點。」


    武清澀然一笑,「是呀,這天生的盲點就是自己的心愛之人。」


    她越笑越覺得可笑,她仰起頭,想要逼退眼角的淚,「隻有距離心髒最近的人,才能一擊致命,戴鬱白,我謝謝你,叫我明白了這樣一個簡單又深刻的道理。」


    「可是除去這一切,你我的感情都是真實的不是麽?跟我走,在我身後,成為我的家人,難道不好麽?」


    戴鬱白目光一霎。


    沒來由的就有些動容。


    他向她伸出手,等待著她的回應。


    身旁同伴急急喊道,「槍火,不能再拖了,趕緊走,元容的人就要進來了,你再不走,別的兄弟便沒法演戲。你快走!」


    「武清,跟我走。」戴鬱白堅定的說。


    武清望著戴鬱白的手,悽然一笑,「想要吞併我的兄弟嗎。」


    話說到這個份上,一直保護著武清的聞香兩護衛雖然不明白整個過程,卻也聽出戴鬱白的沉沉心機,與對聞香極大的敵意。


    不覺警惕非常的站到武清身側。


    戴鬱白表情瞬間變得狠戾起來,「那本就是我的,是我和你的。」


    「它不是任何人的,同樣,我也不是你的。」武清一字一句。


    話音剛落,她猛地抬手,大個子個小胖兒立時會意,狠狠擲下兩枚飛火珠。


    霎時間煙霧大作,所有人都被嗆得閉眼咳嗽了起來。


    隻有戴鬱白,一直保持著單手伸出的姿勢,一動不動,一霎不霎。


    「槍火!」同伴關切上前,「不能叫她們跑了!」


    戴鬱白落寞的收回手,苦澀一笑,「追不上的,再也追不上了。」


    ···


    一年之後


    鸞城,武公館


    「小師叔!」一身西裝的慧聰抱著一遝文件急急推開書房的門。


    正對麵的辦公桌前,一個身著黑色旗袍的女子正背對著他打電話。


    女子聽到動靜,恍然回身,正是化了些許淡妝的武清。


    她柳眉微挑,對著慧聰使了個眼色,對著話筒嫣然一笑,「一切按照原計劃行事,好的,我這邊完全沒問題。」


    說完,這才不急不忙的掛斷了電話。


    慧聰道長謹慎關上房門,這才抹了把汗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急急說道:「小師叔,咱們的物資被劫了,之前一筆筆小的都沒出問題,可就是這最要命的一單出了問題,沒有那些物資,門裏的兄弟們可就要白白送死了!」


    武清麵色微暗,整理著蕾絲披肩,目光冰寒,沉吟著說道:「能從紫幽和如意手中劫走物資,竹家絕無這個實力。」


    「竹家沒有,我有!」隨著一個年輕男子爽朗的笑聲響起,書房的門隨即被人推開。


    武清目光一霎,來者是一個身形高挑的俊秀男子。


    穿著一身學生製服,帽簷拉得極低,臉上掛著口罩,脖子上還圍著厚厚的圍巾。


    「誰!」慧聰道長登時抽出武器,直直指向來人。


    武清眸底波光驚碎一片。


    隻一眼,便是千年。


    麵對慧聰的威脅,男子毫不在意。


    他徑直走向武清,笑著說道:「我是來合作的,帶著一船的物資。」


    武清麵上沉著,暗下手心早已被自己掐得生疼,「船上物資留下,其餘免談。」


    男子腳步沒有半分停頓,「船歸你,床歸我。」


    慧聰雙眼立時驚恐睜大,這麽騷氣的台詞,這個世上,似乎隻有一個人敢對他家龍頭小師叔說。


    他訝然回頭,卻對上了武清複雜異常的目光。


    頓了一下,慧聰終於無聲退出了房間。


    臨走前,他還沒忘把門關上。


    然而就在門扇關合的那一刻,他又聽到對話的聲音幽幽傳來,


    「夫人,那時怎麽知道我在演戲的?」


    「能走進我心裏的人,都是經過層層考驗的,一旦認定,我便不會疑你,方方麵麵。」


    「方方麵麵?」男子輕笑著問道,「比如?」


    「比如我曾經嚇唬過一個討厭的女人要剃掉她的頭髮,事後我便望了,可是有個人卻幫我做了,也沒有跟我邀功。」


    「早知道我家夫人這麽容易滿足,今天我就不弄那麽複雜了。」


    「你是弄得太複雜了。」


    「不複雜,沒辦法撇清你,盯著我的人,太多了。」


    「哦?那我真要謝謝你了呢。」


    「是該好好謝謝呢,就從這裏開始吧。」


    聽到這裏,慧聰道長嘴角不覺溢出滿滿的微笑,為兩人輕輕關上了門,鎖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公子歸來之我家夫人太囂張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大耳朵尾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大耳朵尾巴並收藏公子歸來之我家夫人太囂張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