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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克林目光一霎,臉色登時陰沉了下來,「那個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聞香堂?」


    「正是,」武清一笑說道,「武清明麵上雖然隻是個小戲子,但是早就被聞香堂看中,做了一條外線。


    之前招惹了梁大少,便是武清任務的第一步。後麵與鬱白少帥暗送款曲,更是早就計劃好的。」


    「聞香堂又為什麽會去接近梁家軍的人?」溫克林懷疑的問道。


    「因為我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鬱白少帥,他的手伸的太長了。不僅有夜舞巴黎這樣明麵上的場子,對於金城幫會勢力,也插手太多,他吞了我們太多地盤,幫會中不知多少兄弟折在了他手上。


    我們不僅要收回地盤,更要他在這世界上徹底消失。」說到這裏,武清目光陰狠的笑了。


    「那昨晚的舞會,你們真正的目的是?」溫克林一霎不霎的盯著武清,目光犀利。


    仿佛想要將她身上所有的偽裝一一看透。


    真正看進她的皮肉裏。


    「有些事說了,武清會比死在這裏還要慘,所以請原諒武清在這個問題上對溫少有所保留。」


    「你在耍我?!」溫克林的目光瞬間陰鷙兇殘起來,抬著武清下巴的匕首狠狠向前一頂,一行殷紅的血瞬間自她咽喉淌下,蜿蜒流至她的鎖骨,最終滑進她的胸口。


    武清喉結微動。


    她知道,現在起才是真正的考驗。


    對於變態瘋狂的溫克林來說,她哪怕隻說錯一個字,都會跌進萬劫不復的深淵。


    「生命攸關,武清根本沒有時間和心思耍人,」她凝肅了表情,目光直直迎住溫克林陰鷙的眸子,「就和現在的溫大少一樣,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和精力耍人兜圈子。


    武清直視著溫克林,忽然補充了一句,「應該這樣說,溫大少現在比武清還要著急。」


    溫克林眼底瞬間閃出凜凜殺氣。


    但是他卻忍住了,沒有說話,隻等武清自己亮出自己的底牌。


    這一點細微的表情全落在了武清眼底。


    武清心中一喜,明白溫克林已經被她牽著走了。


    她麵上仍然不動聲色,又繼續說道:「就讓武清來還原一下事情的所有真相吧。


    事情的起因源自武清手下一個年輕人的失誤。


    那名手下在路上無意中看到了溫大少急急派出去做事的木老爹。


    當時他自己正在執行一件任務,以為被人盯梢,便緊緊跟上,想要抓住那人,看看他到底有何目的。


    不過沒追多久,我的手下便把木老爹跟丟了。


    說歸到底,我的手下隻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無論功夫還心智,都遠遠不是木老爹的對手。


    就在我的手下悻悻而歸時,木老爹再度出現在了年輕人身後。


    木老爹跟蹤我家的小年輕,隻是出於謹慎。怕他是對手的人。


    沒想到一路跟隨之下,木老爹進了武清藏身的小院後,一雙眼睛立時瞪得血紅。


    因為他看到了將他兩個寶貝兒子整得一殘一死的仇人。


    而就在他兩個兒子出事的第二天,他就弄到了武清的一張照片。


    所以在院裏,他一眼就看出了武清的身份。


    於是他毫不猶豫的就直接出手了。


    在將武清迷暈後,他扛著武清回到了溫家軍最近的據點。


    那裏的主人就是他們的溫大少。


    木老爹雖然恨不得把武清抽筋扒皮,但是武清早就是溫大少下了江湖追緝令的人。


    木老爹又是溫大少的手下,無論如何,都不敢做出私自行刑的事。隻能把武清先帶到溫大少麵前,等憑溫大少發落。


    讓人沒想到的是,溫大少並沒有直接處決武清,反而教人把武清急急送到城外,而自己處理了手頭上的急務後才匆匆趕到。


    為的就是把武清控製起來,以威脅可能還存活在這個世上的鬱白少帥,更要掌控鬱白少帥在梁家軍的所有秘密。」


    溫克林目光定在武清臉上幾度明暗變幻。


    忽然他仰頭大笑了兩聲,抬手拍了兩下掌,「精彩精彩,著實精彩,若不是我提前知道點內情,都險些被你忽悠過去了。」


    武清仍被捆子一起的手不覺攥了攥。


    她到底不是專職破案的,也沒有受過正規心理畫像之類的訓練。


    說到底,隻是自己業餘愛好的一點膚淺皮毛知識。


    真有推理錯誤也是正常。


    隻是如今險地根本不容許她犯任何錯誤。


    而溫克林挑釁的聲音還在繼續,「據我所知,你的手下跟蹤木老爹無果後回到院子,關於追蹤的事,半句追蹤的事情,都沒和你說。」


    說到這裏,他雙眸微眯,目光冰寒的打在武清的臉上,手中匕首輕揚,就逼得武清的下頜不得不太高了些許。


    「而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在外麵的經歷,又談何還原事情的所有真相?」


    武清眉心微皺,抬著下巴,望向溫克林的目光中滿是戲謔的不屑。


    「我的手下,我自然了解。他今年不過才十七歲。


    仗著自己少年天才,平素裏最是驕傲妄為。


    這一次的追蹤木老先生,本就是他的臨時起意。


    事後回來,卻絕口不提追蹤成果。武清一眼就看出他這次追蹤行為失敗的徹底。


    不過那年輕人不僅輕功了得,使用暗器與其他功夫也是一流。


    如果中途真的遭遇了伏擊,那麽身上肯定會受些傷。尤其對方的輕功還遠在他之上。


    可是他身上卻是幹幹淨淨,秋毫無犯。


    這便說明,他雖然在追蹤上遇挫了,但是沒有與人發生衝突。


    再聯想後麵木老先生悄無聲息的突然出現,直接就將武清綁走,所以這其間的關節,一點也不難猜。


    聽到這裏,溫克林的臉色又沉了一分。


    武清的聲音卻是越來越從容,越來越淡定。


    她抬起手,雖然手腕還被繫著,卻並不妨礙她伸出一隻手指,將溫克林執刀的手往旁邊推了推。


    鋒銳冰寒的刀尖終於從她的咽喉離開。


    武清懸著的心這才落下些許。


    臉上卻仍是一片淡定從容,嘴角甚至還現出了一抹淺淡的笑容。


    她聲音清晰,有條不紊的繼續說道:


    「至於木老先生向溫大少請示的事情,也很好猜。


    說句良心話,溫家軍對溫大少命令的執行力,就是武清見了,都覺得世間少見。


    當然,這全都歸功於溫大少技壓群雄的絕對實力,與馭下有方的大智慧。


    之前溫大少已經在江湖下了嚴苛至極的追殺令,一定要把武清攥緊自己的手裏。


    木老先生即便對武清再不滿,即便再有私仇,武清都相信,對於溫大少的命令,他絕對不敢輕慢半分。


    所以在對武清動私行之前,木老先生還是扛著武清,先到了溫大少的地方請示方案。」


    聽到這裏,溫克林對於武清已經產生深深的敬服之意。


    攥著匕首的手心中都沁出了涔涔的涼汗。


    武清撫了撫被割開一道口子的脖頸。


    溫克林這個牲口真是沒有半點人性。


    於是她的聲音又冷了幾分:「武清不僅能猜出事情的前因,更能猜中事情的後果。


    以溫大少您的性子,看到被迷暈的武清時,肯定會在第一時間下達最殘忍的命令。


    可是您卻沒有,這並不是您忽然間就對武清產生了什麽慈悲心腸。


    隻是因為您突然在武清身後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


    那就是戴鬱白的影子。


    可是戴鬱白分明早就死了,莫名其妙的您為什麽會想到將戴鬱白關聯到刺殺團,並不是他們兩個人有所牽連,這分明是溫大少你故意牽連。


    因為戴鬱白還不是溫大少你最終的目的。


    您與武清初次見麵,就是在那間夜舞巴黎。


    本來是聯和了梁大少,布了一盤好局。


    借著梁大帥親兒子的手,一舉奪得夜舞巴黎這個金城第一場子不說。


    更要叫梁家軍涉及夜總會等眾多非法商業的醜惡嘴臉展示在眾人麵前。


    一舉將梁家軍徹底搞臭。


    不過最後不僅功敗垂成,賠了夫人又折兵,更叫梁心梁國仕父子兩人狠狠耍了一回。


    夜舞巴黎雖然脫離的戴鬱白的管控,卻直接成了梁心少帥的私產。


    溫大少本來就是要幫著水城溫大帥搞臭梁大帥的。


    如今吃了這麽大一個啞巴虧,又怎麽認得下這口氣?」


    溫克林從口袋中抽出一方白色的素錦絲帕,輕輕擦拭著匕首上殘餘的血跡。


    斜睨著武清,冷冷一笑,「所以呢?」


    「所以溫大少就被溫大帥下了一個死命令,一定要在元容大總統登基稱帝之前,徹底搞掉梁國仕,以及他身後的梁家軍。


    隻因為梁國仕最是擁護元容大總統復辟改製的。


    又由於是大總統最嫡係的部隊,一旦元容登基,還要仰望他們這些老臣撥亂反正,維護新政體。


    所以隻要元容一登基,梁國仕必然會接連跳級著大步升官。


    到時候,他就是金城甚至是全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再想拉他下水,或是破壞他的名聲,就會更難。」


    聽到這裏,溫克林擦拭著刀身的手忽然一滯,臉色也變得慘白如紙。


    無疑,武清不僅將他的緣由全部講清楚了,更直接點明了他的秘密使命。


    隻在一瞬間,溫克林殺意頓起。


    如果可能,他真想現在就把武清砍成一堆再不會說話言語的爛泥。


    「溫大少不必急著想要殺我,」像是看出了溫克林此時的心裏意圖,武清輕笑了一聲,道:「不光光是溫氏一家要除掉梁國仕和梁家軍。


    我們聞香堂,也正在對梁家軍出手。


    昨夜扮成戴鬱白的夫人,就是報復反殺的第一步。


    這與我們聞香堂的目標是一致的。」


    溫克林眸色微霎,又嗤笑了一聲,「一致?我怎麽不覺得?」


    武清並不氣惱,她揚起頭,自信的說道:


    「我現在的公開身份就是戴夫人,假如我以揭露內幕放方式,言說少帥就是因為帥府內鬥,想要揭露梁國仕種種罪行,不僅倒賣大煙,倒賣軍火,開始妓館腐化高層政要,更無恥賣國,出賣國家機密。


    這樣,我們聞香堂可以把之前被梁家軍搶占的地牌,那些煙館賭館,夜總會,甚至連夜舞巴黎都一併收回。


    而溫大少打進金城幫會本就是個在金城便宜行事,與溫大帥內外呼應的一步棋。


    這些地盤對你們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整個梁家軍!


    說完武清還說在這之前,我還要送您一件大禮。」


    溫克林眉心一皺,「什麽大禮?」


    武清回身緩緩踱了兩步,翹起嘴角,意味不明的笑道:「不出二十分鍾,就會有人來救我,假若你們兩撥人直接撞見,對於溫大少你為溫大帥辦的事來說,將會很不利。


    溫大少可以把那個驢子和木老爹留下看守我,你們車隊趕快離開。


    後麵武清跟驢子在一起,如果一會的大隊人馬沒有來,有木老先生在,武清也逃不到哪去。


    當然木老先生隻在暗處觀察就行。」


    溫克林臉色沉了沉,猶疑的目光在武清臉上一圈圈打量著,探尋著。


    他在探尋著她的破綻。


    然而在她身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破綻。


    「隻是我有一句話,還要提前告訴溫少。」


    溫克林眉骨動了動,忽的冷冷一笑,「什麽話?」


    武清抬起被捆在一起的雙手,將被驢子用菸頭燙出來的帶血疤痕展示在溫克林眼前。


    冷了眼,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道:「凡是傷害過武清,武清都會叫他付出代價!」


    溫克林目光微微一滯,隨即輕笑著站起身,「我的車隊會撤走,可是我卻不會,隻要你有半句假話,今天就出不了這個院子。」


    說完他逕自轉身,朝著院門的方向大步走去。走到門口時,他略略側頭,朝著旁邊交代了幾句,隨後那名被人稱為驢子的人便拽噠拽噠的走了進來。


    臉上還掛著猥瑣的笑容。


    武清眯細了眼睛,冷哼了一聲。


    搞定了最難搞定的溫克林,剩下的就都是小兒科。


    透過敞開的院門,武清看到溫克林的車隊匆匆離去。


    貌似所有人都離開了。


    武清臉上終於現出了成竹在胸的自信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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