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兒的時候,溫平停了下來。


    葉小龍的臉上,沒有改變顏色,心中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用不著多說,肯定是趙雨琴說出了自己這一方的秘密,才會讓崔彪和王春喜如此興奮。


    在這刻,葉小龍心中,一連出現了多種應變方案。


    控製溫平的自由,再找出崔彪和王春喜的下落,就是放在首位的方案。


    這個念頭出現之後,葉小龍輕輕笑了一聲。沒有必要的事情,完全沒有必要的事情嘛。


    溫平既然主動找上了自己,應該就已經有了他自己的應對方案。


    是有恃無恐,還是另有其他打算,都得再聽對方往下說。


    “溫哥,繼續吧。”葉小龍又給自己點上了一支香煙。


    溫平豎起大拇指,佩服地說:“龍哥,你真有大將風度。如果讓我聽到這樣的消息,早就沒有主意嘞。”


    “廢話少說!”張峰冷冰冰的插了一句嘴。


    溫平的眉頭一擰,隨即就又舒展了開來,陪著笑臉說:“張峰兄弟,我這就來說,你別生氣。”


    “小峰,不可對溫哥無禮。”葉小龍趕忙製止說。


    眼下的形勢不太明朗,絕對不可先惱了對方。


    再說,到目前為止,溫平也沒有表現出一絲敵意。


    “龍哥,趙雨琴那女人說了兩句話,一句與張峰兄弟有關,一句與你老媽有關。”溫平在進行鋪墊,先給二人有個心理準備。


    聽到與自己老媽有關,葉小龍的眼神,頓時變得分外的淩厲。


    不好,肯定是自己上次被三橋派出所關押,老媽差點說溜嘴,挨了老爸一個耳光的事。


    當時,這個女人就在旁邊,聽得是清清楚楚。


    張峰的臉上,也猛然改變了顏色。由紅變白,到了後來就變成了灰色。


    很顯然,他是想到了什麽。


    “說吧,我承受得起。”葉小龍還是保持著,剛才的那份淡定表情。


    “龍哥,你老媽說的那句話,是你被關在三橋派出所時,情急之下嚷嚷了那麽一句。當時,你老爸給了你老媽一個耳光。”溫平介紹說。


    得知果然是這麽一回事之後,葉小龍反而平靜了好多。


    事情就是這樣,在未知真實情況之前,會忐忑不安的患得患失。


    一切都清楚以後,反而會平靜下來。


    已經成為了事實,再是如何著急,也還是無用。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著急呢?


    想通這些道理的葉小龍,隻是在心中謀劃著應對策略。


    盡管這是一條極為不好的消息,是一條把自己逼入死角的消息,他的心中還有一線希望。


    他從溫平的說話態度中,感覺到了一線希望。


    “龍哥,第二句話,是張峰兄弟說的,是在鋪上說的。”溫平瞟了張峰一眼。


    這一瞟,張峰的麵龐頓時脹得通紅。


    剛開始,葉小龍還有一些迷糊。聽到“在鋪上”這三個字,才算意識到了一些端倪。


    溫平繼續介紹了一段對話以後,這才恍然大悟。


    有一天晚上,張峰和趙雨琴二人,在鋪上大戰一場之後,正是處於情根深種的美好時光。


    “峰哥,你這人什麽都好,就是沒有一個正當的職業。”


    “雨琴,這你可別瞧不起我。告訴你吧,我是公務員。”


    “切!還有你這麽一種開出租車的公務員,當我是傻子喲。”


    “雨琴,我真的沒有哄你。這是秘密,到了時間你就會明白了。”


    這番對話,也就到此為止。大戰之後的張峰,很快就入睡過去。


    趙雨琴也隻當是一段笑話,並沒有放在心上。


    這一次,也是被崔彪逼得太狠,才把這段話給回憶了出來。


    崔彪和王春喜,都是在道上混的江湖老人。


    趙雨琴聽不懂張峰話中的意思,他們二人聽得懂。


    什麽樣的出租車司機,才會是公務員,而且會是秘密?


    除了警察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因為這樣,他們才匆忙地給溫平打電話,想要報功請賞。


    “溫哥,那你說說,我們弟兄,到底是什麽樣的身份?”話已經說到了這麽一種份兒上,葉小龍不準備再與對方兜圈子。


    “你們是警察。”溫平直截了當地說出了答案。


    他的話音未落,張峰已經彈身而起。


    如同旋風一般的刮到溫平身前,一隻大手,已經卡住了溫平的喉嚨。


    “住手!”葉小龍一聲斷喝。


    “饒——”溫平的話,隻是說出了一個字。


    幸好葉小龍說得快,加上溫平先前已經表明,身上沒有武器,張峰沒有下死手。


    聽到喊聲之後,張峰就立即鬆開手來。眨眼功夫,又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咳、咳——”溫平幹咳了兩聲,讚美道:“張峰兄弟,好快的身手。”


    張峰的臉皮繃得緊緊的,沒有吭聲。


    “溫哥,你是什麽想法?”葉小龍給對方丟了一支香煙。


    轉過臉來,給張峰口中塞了一支香煙。


    溫平點燃香煙之後,這才懇切地說:“龍哥,我想棄暗投明,走改過自新的道路。以前找不到合適的機會,也找不到引見的人。今天,我終於看到了亮光。”


    靜,屋子裏不是一般的靜。


    溫平說完話以後,屋子裏就出現了一片寂靜。


    剛開始,還要好一點。


    時間一長,就讓溫平覺察到了,一種無法承受的壓力。


    他張了張嘴巴,想要說話。


    當他看到葉小龍的眼光,猶如兩柄銳利長矛似的直刺過來,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戰。


    混跡江湖也有了好幾年,溫平並非是沒有見過世麵的人。


    凶悍的人物,他不是沒有見識過。


    “雲天會所”的穆老大,算得上是一個厲害角色囉。


    再是怎麽發火,也沒有看到如此厲害的眼神。


    溫平覺得,自己被葉小龍的眼神一掃,全身上下,如墜冰窖一般寒冷。


    全身在顫抖,上下牙齒,在不停地“咯咯”的打架,溫平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葉小龍。


    “說吧,為什麽會這麽想?”葉小龍的話很溫和。


    聽在溫平耳朵之中,如同九天仙樂一般的美妙。


    他定了一下神,就把自己想要走上光明之路的,心路演變曆程,給詳細介紹了一遍。


    這一次被抓捕之後,他的心中,一直是以為不判十年刑,也得要判上八年刑。


    卻沒有想得到,隻是判了短短的三個月。


    判決結果出來之後,溫平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圍的那幫難兄難弟,個個都在羨慕溫平遇上了貴人。


    那些人,並不知道那個貴人是誰。


    溫平自己心中明白得很,除了葉小龍,不可能再有其他人。


    在這種非常時期,“校長”的人,唯恐惹火燒身,根本不敢有任何出手撈人的舉動。


    即使是要撈人,排在溫平前麵的大佬多得很,也不可能如此厚待溫平。


    這麽一份感激之情,埋在了溫平的心中。


    溫平的最大擅長之處,就是會交朋友。


    要不是這樣的原因,當初的二爺湯明生,也不會把他放在對外交際,溝通兩個會所關係的位置上。


    在看守所的時間不長,他也交了不少朋友。


    有一天,在和同監房犯人閑聊的時候,溫平說起了警方圍剿那天晚上,自己醉酒的事。


    有一個犯人開玩笑的說:“溫大哥哎,如果你不是醉了酒。不是吃了警察的槍子,也有可能會挨了自己人的刀子。這麽說起來,那個讓你醉酒的人,才是你的救命恩人喲。”


    一語喚醒夢中人!


    聽了這話以後,溫平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蒼白。


    如果那天晚上沒有醉酒,溫平會在哪兒呢?


    用不著多說,肯定會在湯明生的旁邊,陪著湯明生在聊天。


    事後打開手機看的時候,就有不少湯明生那兒的電話。


    到了那個刀疤要殺人滅口的時候,不可能隻殺湯明生,反而留下溫平的性命。


    想到這些,溫平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不管是湯明生,還是苟宜標和袁三才,都算是“校長”手下的得力幹將。


    誰能想得到,他們為“校長”賣命的報酬,就是在他們三人跟前,提前部署好了殺手。


    這樣的部署,說明了“校長”,早就有了殺人滅口的準備。


    要說有所區別,也隻是時間的早與遲而已。


    想到這些,溫平更是感激葉小龍。


    這麽說起來,葉小龍不但是幫溫平減輕了刑期,還救了溫平一條性命。


    有了這麽一件事情的啟發,溫平也覺得有些心冷。


    幫“校長”做的事情越多,自己的罪過也就越大。


    鬧到最後,還能是小命不保的結果。


    想到自己隻是與湯明生、苟宜標和袁三才之間有聯係,如今這三人都已經死翹翹了,溫平就覺得一陣慶幸。


    出獄之後,隻要自己洗手不幹,也就能擺脫“校長”的陰影了。


    出獄的那一天,葉小龍正好出了事。


    因為葉小龍身邊有警察看護,溫平不好到醫院,就先回了家。


    剛進家門,就有一個自稱是“大爺”的人,給溫平打來了電話。


    剛開始,溫平還不肯相信對方的話。


    後來,那位大爺說了一些溫平與湯明生之間的勾當,讓溫平不得不承認了對方的身份,也不敢拒絕對方的招納。


    按照以前留下的規矩,溫平如果流露出散夥不幹的情緒,不但是自己得死,老婆和孩子都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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