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宋文和的熱情,曹和平恍若未曾看到一般,用鼻子哼了一聲後,自己在沙發上坐定。


    然後,他甕聲甕氣的說:“老宋,我給你們政治部提個建議。”


    “好哇,政治工作能夠得到曹局長的關心,那可是值得高興的事嘛。”宋文和心中不悅,表麵上還是一臉的笑容。


    曹和平自顧自的點燃一支香煙,兩眼看著竄繚繞的煙霧。


    看了一會,這才輕飄飄的批評說:“我說老宋,你們的人事安排,不能光顧市區。那些邊遠地區的派出所,也得要加強領導力量嘛。”


    “哦——”宋文和的嘴角微微翹了一下。


    心說你算哪一根蔥,什麽時候輪到你幹預人事安排啦!難道說,這還是趙大康當政的時候嘛。


    看到宋文和沒有主動接上自己的話,曹和平沉下臉來說:“老宋,我給你推薦一個人選,象看守所的那個方曉蕾,能力就很不錯嘛。


    這樣年輕有為的好同誌,為什麽不能充實到基層一線崗位去?郊區的八裏派出所差一個副指導員,就可以讓她去嘛。”


    “哦,原來是這麽一回事。這個嘛——”宋文和拉著尾音,在腦海中思忖著應對的語言。


    曹和平哼了一聲說:“老宋,你不要給我打過門。到底是行,還是不行?給我一個準信。”


    眼見對方咄咄逼人,宋文和也有些惱火。


    你昨天在看守所那邊碰了釘子,今天就想借我的手來給人家女孩子穿小鞋。


    這世上,哪有這麽樣的做法呐。不行,絕對不行。想借我的刀來殺人,那是絕對做不到的事。


    宋文和心中惱火,卻也不想與曹和平發生正麵衝突。就在他感覺無法措辭的時候,一道人影從門口走過。


    “陳局長——”宋文和心中大喜,立即喊了一聲。


    從門口經過的人,就是局長陳浩然。


    聽到宋文和的喊聲,他立即轉回身子。走進辦公室,首先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曹和平。


    用不著多說,就憑曹和平那氣呼呼的樣子,也能知道宋文和把自己喊回頭,是想讓自己來當救兵的意思。


    “老曹,今天好雅興嘛。這麽一大早,就來關心隊伍建設了嘛。好事,好事。如果所有的局領導都能這樣做,我可就省心多嘍。”


    陳浩然佯裝沒有覺察,笑嘻嘻的打著嗬嗬。他這是歪打正著,正巧說準了曹和平的來意。


    借著這個機會,宋文和連忙接口說:“陳局長,曹局長正在給我們推薦年輕幹部呐。”


    “哦,說說看。”陳浩然心中忽有所動,眼光驀地亮了一下。


    沒等宋文和介紹,曹和平就把自己的想法給介紹了一遍。接著,又驕橫的說:“陳局長,我這個提議不錯吧。”


    話說到這麽一個地步,也就是逼著陳浩然表態。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


    這樣的說話方式,不說陳浩然怒在心中,就連宋文和的臉上,也已經變了顏色。


    霸道,太霸道了!哪有一個副局長能如此狂妄,能如此采用逼宮的手段來要挾局長調整人事安排的做法!


    曹和平根本不把二人的反應放在心上。他的眼光依然盯在彌漫的煙霧,仿佛是想研究什麽學問一般。


    昨天下午發生的事情,不止一條渠道傳到了陳浩然的耳中。在曹和平說出來意前,他就已經有了預感。


    現在一聽,果然不出所料。看到曹和平這麽一種驕橫的樣子,陳浩然頓時拿定了主意。


    “曹局長,你的建議,我不能同意。”陳浩然不像以前那樣打嗬嗬,而是幹脆利落的拒絕說。


    “什麽!你說什麽?”曹和平‘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他怎麽也不會想得到,眼前這個一直都對自己有所忍讓的局長,今天會當麵對自己亮出了黃牌。


    內容明確,語言果斷,一點也沒有商量的餘地。


    心中吃驚的曹和平,雖說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也還是強橫的追問說:“陳局長,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這樣的語言,已經大大超出了一個部下應有的禮儀。別說是和局長說話,就是對同樣職務的副局長,也過格了不少。


    “曹局長,請注意你的身份和語氣。”陳浩然斥責道。今天這事如果忍了下來,這個局長也就徹底沒了威信。


    這是陳浩然走馬上任之後的第一次發火,而且是對著局裏實力最強的曹和平發火。


    這樣的情形,不但是曹和平沒有思想準備,就連宋文和與門外過路的其他局領導也嚇了一大跳。


    至於在辦公室上班的曹洋洋,早就嚇得直打哆嗦,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他們意識得到,好脾氣的陳局長可能是要發威了。


    “曹和平同誌,我不計較你的態度,可以為你解釋一次。請記住,以後不要再有這樣的情況出現。”


    陳浩然冷眼掃了一下,繼續說道:“調整人事,是局黨委的權力。不管是什麽人,都沒有淩駕於黨委之上的權力。


    我更想提醒你一句,不能把組織工作當成是個人泄私忿的工具。更不能用來打擊報複那些堅持原則的好警察。


    同時我還要提醒你,作為一個分管看守所的領導,應該要知道會見罪犯的基本常識,更要把自己的精力,用到調查王文澤死亡的調查工作上去。”


    說到這兒,陳浩然頭也不掉,直接走出了政治部的辦公室。


    看到局長走了出來,看熱鬧的其他局領導一窩蜂的散了開去。


    這個時候,宋文和也已經去了其他辦公室。他可不想承受曹和平的怒火,幹脆就把辦公室丟給了曹家父女。


    “好,你好!”曹和平哼哼的往外走。


    剛走了沒有幾步,一個沒能站得穩,他的身體搖晃了一下,差點摔在地上。


    “爸爸——”曹洋洋趕忙上前去扶。


    曹和平用手一擋,口中要強的說:“用不著,你老子走得動。”


    一搖二晃的回到辦公室的曹和平,坐在椅子上連連抽了三支香煙。把整個屋子裏,弄得個煙霧彌漫。


    “尼瑪的,蹦噠起來了,燒得很啊!行,老子陪你玩玩。”曹和平將手中煙蒂往地上一丟,伸手拿起了辦公桌上的電話機。


    “老局長,我是曹和平……我同意你的想法,讓那條瘋狗出場……”他的說話聲音小得很,而且是越來越小。


    兩天時間過去了,方曉蕾還是四平八穩的坐在接待室那兒上班。


    本來以為會要到來的狂風暴雨,連一點毛毛雨也沒有出現。


    有時間的話,就在那兒陪著袁語夢說說笑話。或者嘛,就到陸隊長那兒借本卷宗過來學習。


    袁語夢不喜歡看卷宗,隻是把手機捧在手中,時不時的會嘮叨幾句:“怎麽就不給我來個電話哩,真的是急死人。”


    被她抱怨的人,就是葉小龍。


    前天晚上,袁語夢找了個機會,把自己接到兩次神秘電話的事情,向馬康樂作了一個匯報。


    對她如此坦誠的做法,馬康樂給予了高度評介,而且明確宣布說:“小袁,打電話的人,是你的戰友,也是你的領導。如果有需要的時候,他會給你直接下達指令的。”


    得知是這麽一種情況,袁語夢更是欣喜若狂,整天都在盼著能得到新的指令。


    幾個與張玉富相處甚篤的警察,手上的工作忙得停當下來。到了下午,就湊到了所長室裏。


    “張老大,這是怎麽一回事啊?”有人問道。


    心氣不好的張玉富,嗬斥道:“有屁快放。想要問什麽事情就直接說出來,別給老子打啞語。”


    “老大,別生氣。兄弟想問的事,曹局這一回怎麽放了一個啞彈呢?”那人陪笑說。


    張玉富把眼睛一翻,有些惱火的說:“這事兒,你問我,我怎麽會知道?”


    “莫非這小丫頭有點來頭?”有人猜測道。


    想到方曉蕾與羅家的關係,張玉富驀地打了一個寒顫,不耐煩地驅逐道:“滾吧,都給老子滾得遠遠的。”


    那幫警察也不生氣,一個個嘻嘻哈哈的走了出去。


    有人邊走邊說道:“老大準是吃了大虧,現在有苦說不出呐。”


    其他幾人發出一陣怪笑,不知是誰說了什麽,更是引得一陣狂笑。


    “你丫的,一個個都在想著看笑話,就不知道老子的日子不好過喲。”張玉富發牢騷說。


    他是夾在夾縫之中,兩麵都不好說話。在這種事情上,如果不給方曉蕾小鞋穿,肯定會要得罪了曹局長。


    要是傷到了方曉蕾,羅家那邊又放不過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曹和平那邊直接下手。


    要是有什麽官司,那就讓羅家與曹和平去打吧。我張玉富可管不了這麽許多。


    特警支隊辦公樓,這是一幢獨立的小樓。


    因為經常訓練和出勤的原因,他們與局機關大樓分隔了開來。平時出入,也都是另有通道。


    上午九時,一輛警車開進了大院。汽車駕駛員張狂得很,也不將汽車開到停車場,就這麽堵在了支隊辦公室的門前。


    一個年齡約40多歲的警察,歪歪扭扭地下了車。


    他沒有戴帽子,短袖襯衫也敞開著胸懷,手中抓著一隻酒瓶朝辦公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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