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溪離開億博城之後,秦晉之在億博城的樓上找到了宋靖白和陸肖。


    “處理好了?”宋靖白給他倒了小半杯的紅酒遞給他,秦晉之接了過去,“嗯”了一聲,神色卻依然悶悶不樂,“還沒有找到常明!”


    宋靖白,“我也問過了,整個荊城都沒有他的蹤跡,會不會他根本就沒回來?”


    若是他出現在荊城,他們的人無論如何也是能找到蛛絲馬跡的,就怕這人根本就沒回荊城。


    “不應該!”秦晉之將酒杯擱下,沉思片刻,最終皺緊了眉頭,“早些日子在帝都確實沒有太過留意他的行蹤,見過兩次,都沒怎麽注意,後來聯係他的時候就聯係不上了!”


    陸肖在旁邊沙發那邊玩手機遊戲,聞言伸長了脖子,“你那個時候哪裏還顧得上什麽心理醫生啊?”


    別說是秦晉之了,就他們當時也是一團亂麻的,事情一波接著一波,好在他們人多有拿主意的人,否則還不知道會亂套成什麽樣子呢?


    看秦晉之似乎還在較真的樣子,陸肖坐起來,不玩遊戲了,“不就是個心理醫生嗎?換一個不就行了嗎?”


    他把換醫生說成了就跟大菜市場隨便買大白菜似得隨意,被宋靖白伸出腳踹了一腳,“你懂個p!”


    陸肖挨了一腳,一陣齜牙咧嘴的,知道自己也提不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隻好坐在旁邊再次拿出手機玩遊戲,當起了一堵稱職的背景牆。


    真正明白立馬替顧言溪找到心理醫生重要性的秦晉之內心可是一點都不樂觀,尤其是之前他聽言溪問過他一件事之後,他真是恨不得現在就把心理醫生給言溪找回來。


    宋靖白看秦晉之喝了一口紅酒,眉頭還皺著,不禁走過來低聲道。


    “找不到常明就換一個試試,我記得之前老二一直想帶顧言溪去m國找一位心理醫生,那人的情況你知道的比我還要多一些,當時老二也是因為各種原因所以才沒能把那位醫生帶過來,找常明也是暫時替代而已,你試著聯係一下,把那名醫生帶回來不就迎刃而解了!”


    宋靖白的解決方法跟陸肖如出一轍,隻不過比陸肖的更有建設性,找不到常明不要緊,把遠在m國的mrjion請過來就行了。


    秦晉之瞬間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我這就聯係!”


    宋靖白看他擱下酒杯就出去打電話,愣了愣,真這麽著急?是顧言溪出了什麽問題了?


    等秦晉之打完電話回來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趁著秦晉之還沒有走,宋靖白將他拉住,“什麽情況?”


    現在慕時年杳無音信,是死是活誰都不知道,留下一個顧言溪就是他們所有人的責任,他們有責任要替慕時年將人看護起來。


    秦晉之想了想,問宋靖白,“你還記得我們早些年幾個在醫院裏取的那東西嗎?”


    宋靖白聞言當即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啥?”早些年他不就來了一趟醫院切了一截闌尾麽?還取了啥?


    陸肖噗嗤一聲。


    “宋老大,你早些年不是說有可能這輩子都不結婚,一個人打光棍,但又覺得要是混到一把年紀後沒得個兒子孫子在跟前伺候怕人笑話你,說你斷子絕孫什麽的,所以你不是去醫院取了那啥嗎?說是找不到老婆隨便來個試管嬰兒也可以啊!”


    宋靖白被陸肖一提醒當即就反應過來了,“啊”了一聲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隨即臉色一變朝陸肖吼了一聲,“你閉嘴,說得你好像就沒取似得!”


    陸肖一聳肩膀,“是啊,你們也都取了啊,雖然那過程有點慘絕人寰!現在想想也就中二青年才能幹出來的事情,當時咱們都中二了!”


    傻裏吧唧的!


    宋靖白好想現在把陸肖那張嘴巴給縫起來,反應過來後轉臉看向秦晉之,不可思議地開口,“你連這個都跟她說?”


    臥槽,有點犯規了啊!不是,他沒把他們都取了的消息都告訴顧言溪吧?


    秦晉之無語地看了宋靖白一眼,秒懂他的想法,蹙眉,“她隻關心二哥的事情!”至於其他的,她恐怕連看一眼都覺得沒心情。


    “所以你跟她說了?”宋靖白看秦晉之點頭的時候伸手一巴掌拍了腦門,“然後呢?不會是……”


    秦晉之一說到這個太陽穴就一陣突突突的疼,伸手摁了摁,“她問過!”


    宋靖白露出一臉胃痛的表情,不可思議道,“不會吧?她會有這種想法?”


    秦晉之難得露出一副後悔莫及的表情,“我當時真不該跟她說這些,剛才來的路上我試探了一下她的口風,看樣子,她還在思考中,就是不知道……”


    宋靖白無話可說了,三人沉默了片刻,最後是陸肖打破了沉靜,“你們放心吧,就算她想,恐怕也未必能成,你們忘記了,她可是要回唐家的,唐家人恐怕不會同意!”


    “不過,都說了女人有時候為了愛會不顧一切,我看言溪就像是那種!”


    三人麵麵相覷,宋靖白歎息一聲,“聽起來好像是有點瘋,晉之,你還是盡快把那位心理醫生請過來吧!”


    ……


    顧言溪回顧家的這一路,兩名保鏢都盡職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口述給她聽。


    言溪聽著聽著在心裏想,嗯,看來這兩人是唐京的心腹,否則他們說的也不會跟她讓人查到的消息差不多。


    離開億博城之前,她問過秦晉之,能不能幫她整理一份唐家人的資料信息,她們在地下十八層等了一刻鍾的時間便有人送上來幾頁紙,言溪一目十行地看完了才出來的。


    不是她不信唐京,是她總覺得時過境遷,這個世界上比血緣關係更為牢靠的東西太多了,有時候親情反而是一種桎梏。


    就比如她的姑姑顧長青一家子,同一個姓氏,也有著幾十年相處的親情,可到最後還是敗給了權利。


    “這些都是唐先生允許你們說的嗎?”


    言溪問,看向車窗外,就快到顧家了,她撫了撫懷裏叮當柔軟的毛發,目光深遠地散開到車窗外。


    一保鏢道,“先生也是想讓大小姐盡早熟悉唐家內部的事宜!”


    那麽,一些不能說的自然就不讓說了!


    言溪把目光收回來,說了一句前後不搭的話,“你們唐家大小姐最近是在籌辦婚禮的事情,是嗎?”


    兩保鏢:“……”


    聽這語氣,好生見外,弄得他們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大小姐,唐家的大小姐隻有您一個啊,您說的那是唐諾小姐,她是先生和夫人的養女,這件事整個唐家的人都知道!”


    就是從未對外公布,所以除了唐家的人知道外,別人都不知道。


    至少尹沐天這個棒槌就不知道。


    言溪覺得很奇怪,好歹唐家的二小姐唐栩也是有著半個尹家血緣關係的人,怎麽她都從來沒在尹家人麵前說漏個嘴把這消息捅出來的時候?


    還是她對她娘家這邊的表哥有什麽不滿,明知道唐諾不是唐京親生的,還把唐諾往她表哥這邊送?


    再者,尹老爺子難道就不知情?


    連秦晉之找人一查就查到的消息,他真的不知情嗎?


    像是猜到了顧言溪心裏的想法,一名保鏢細心解釋道,“早些年,先生和夫人並沒有住在帝都,帶著唐諾小姐回來時已經是唐諾小姐八歲的時候,加上先生回到帝都後便一直很低調,就算是跟兄弟唐宇也沒說過有關唐諾小姐的身份問題,都是在唐諾小姐十八歲成人禮那天才告知的!”


    “想來那天,唐諾大小姐一定是過了一個十分難忘的成人禮吧!”


    保鏢聞言沒有接話,還真是說對了,十分難忘,因為唐諾差點跳河自殺,半死不活地被人救活之後,從此就從唐大小姐成了唐家養女了。


    這種落差,雲泥之別吧!


    車後排坐著的言溪一陣靜默,保鏢以為她還有什麽想問的,又擔心自己一時嘴快說多了,有些擔憂地透過後視鏡去看車後排坐著的人。


    “我知道了,謝謝!”


    言溪隻是抱著那隻貓,雲淡風輕地說完這句話之後便沒再問其他的了。


    回到顧家,家裏人都在,顧延平在廚房忙活,老太太偶爾進進廚房,評價幾句雞湯沒熬好火候不夠或是挑挑其他的刺,而顧長安在花園裏跟顧氏的職業經理人談事兒,旁邊還擺著還沒有收下去的割草機。


    盡管大家都像是在忙自己的事情,可在看到言溪到家的那一刻,一家人都露出的那種如釋重負的表情還是讓言溪捕捉到了。


    也讓言溪第一次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她回荊城顧家好像是個錯誤的決定,因為一家人都為了她膽戰心驚的。


    早些日子她渾渾噩噩,這幾天因為睡眠不足也是精力不夠,沒有多餘的精神力去支撐著她去關注周邊的人,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去了一趟億博城,走了曾經慕時年帶著她走的那些地方,她那封閉成一偶的心髒總算是像開了一道口子,恢複了冷暖的知覺。


    家人,是陪伴,有陪伴就不會孤獨,她抱著貓站在門口怔愣了幾秒鍾,眼底閃過一抹堅定的光來,像是做了一個決定。


    言溪將叮當遞給林嬸,換了鞋進了屋,直接去了廚房那邊,“爺爺,我給你打下手吧!”


    當晚,言溪合眼睡著了,連續好幾天的失眠讓她精力透支,卻不像之前的那些夜晚,哪怕是閉眼小憩也會噩夢連連,她做了一個好夢,但夢卻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


    淩晨兩點,言溪驚醒,她本就睡眠淺,有時候小憩一會兒睜眼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著了,坐起來時看著那亮起屏幕的手機發了一會兒呆,這才注意到屏幕上閃動著的電話號碼是個陌生號碼。


    她盯了好一會兒才在對方鍥而不舍的堅持下按下了接聽按鈕。


    都等不及她開口,電話那邊的人就傳來一聲急促的嚎叫,“救救我,顧小姐……”


    言溪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嚎叫?不如說是慘叫,但是又不是那種扯開嗓子就大喊大叫的情況,像是在極力壓抑著又忍不住某種痛苦才能叫出來的聲音。


    “你是誰?”言溪緊繃著神經,抬臉看向窗外漆黑的夜,她不習慣拉窗簾,所以會留一半,此刻看窗外還是夜色彌漫,這個時候打來這樣的電話可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顧小姐,顧小姐,我是,常明,幫幫我……”


    常明那邊又是哭又是叫的,聽得言溪心緒大亂,她這段時間在找常明,今天才問過秦晉之,人還沒找到,他卻半夜來求救了。


    曾經在言溪麵前作為心理醫生的常明做任何事情都是不緩不急的,很難讓人想象出來此刻他在生死關頭的魔怔瘋狂。


    言溪強忍住內心那股詭異亂竄的念頭,咬著牙。


    “我要如何幫你?”她是真怕常明會一口氣上不來直接咽氣了。


    “找沈若白,找他,藥,藥……啊……”


    言溪:“……”沈若白已經不知所蹤,還有,什麽藥?


    手機那邊傳來的慘叫聲還在繼續,手機也砰的一聲像是砸在了地上,好在通話還在繼續,言溪叫了幾聲他的名字卻再沒得到回應,隻聽到他那邊傳來物體在地上打滾撞擊到桌椅杯子的聲音,亂得一塌糊塗。


    “常醫生,你到底在什麽地方?”


    “砰……”那邊傳來一聲巨響,通話中途斷了,言溪看著斷掉的通話界麵,一攤開手心發現手心裏都浸透出了一層的冷汗。


    她來不及多想,趕緊撥回去,然卻再也撥不通那個電話號碼,當即心神一轉,撥了秦晉之的電話號碼。


    “秦晉之,常明……”


    ……


    當夜,憑借一個電話號碼就鎖定了一個位置的帝都警方在帝都四環外的一個待拆遷區域找到了一個屋子。


    破門而入後被室內那血腥的畫麵給看呆了,殷璃拍了一下第一次處境就被嚇得麵色慘白的實習生,取了手套一邊戴一邊將人往後麵推。


    “叫你逞能,非要跑到最前麵,看吧,傻眼了吧?夠你做一個月的噩夢了吧?”


    被嚇得麵色慘白的實習警察轉頭就跑到外麵哇哇哇地吐了起來。


    而殷璃在訓了人之後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別說是那實習生了,就她大半夜地看到這樣的畫麵也有點慫。


    她將警力安排在室外,隻留法醫進出,自己套上鞋套戴著手套進去,卻沒敢在裏麵亂走,室內血水濺得到處都是,連天花板上都有。


    “常明,男,三十四歲,職務心理醫生……”


    殷璃疑惑地朝天花板上看了看,又將目光轉下來落在那具近似扭曲的屍體上,腦袋以一種差點就要被割斷的姿勢掛在一端,頸脖上的血口子一看就是割斷了大動脈,因為太過用力了,腦袋都差點給割斷了。


    四周更是,地板上,牆上到處都是手指甲抓出來的血跡,。


    法醫檢查屍體的手指時,發現他十根手指都給抓禿了。


    死之前像是承受了非人的折磨,除了脖子,雙手,身上還出現了不少被刀捅過的刀口,簡直可以媲美武俠小說裏江湖流派的三刀六洞了。


    這人的死法要不要這麽慘烈?


    殷璃暗暗吸了一口氣,心裏沉甸甸的,若是這個人沒有在死之前給言溪打了那麽一個奇怪的求救電話,她心情還不至於會這麽沉抑。


    權當是一個普通的刑事案件,可在對方跟言溪的通話中提到了沈若白,提到了,某種藥,殷璃頓時渾身起了一股子寒氣來。


    那東西,不會是跟她之前接觸過的一樁案子有關吧?


    秦晉之打來電話及時,詢問情況,“找到人了嗎?”


    殷璃,“找到了,但是現在卻已經不是人了!”


    秦晉之:“……死了?”


    “嗯!”


    而且,死相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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