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為蘇念成挨了一頓打之後絕對不敢再來蘇家了,可是蘇妤沒想到蘇念成的確沒有來,但另外一個人卻來了。


    因為從昨夜開始便一直淅淅瀝瀝的下著雨,所以範輯明和蘇三老爺這一天都在家裏,沒有出門。


    蘇三夫人念著大家好不容易都在,決定去街上買隻老母雞,親自下廚燉鍋雞湯給蘇妤三人補補身體。蘇三夫人帶著芸婆剛走到門口,就看見門外有一個人影轉來轉去,起先兩人還嚇了一跳,待芸婆仔細一看,便認出了來人的身份,“那不是大——老宅大房的念旺少爺嗎?”芸婆原本想說大少爺,轉念一想如今蘇家分了家,他們這邊可沒什麽大少爺了。


    “他怎麽來了。”蘇三夫人覺得奇怪,走過去招呼了一聲。


    蘇念旺比當初沒有分家的時候要更加憔悴了,整個人瘦的跟竹竿一樣,想必是沒睡好,眼眶下兩塊都是青紫色的,眼睛也有些渾濁,看起來渾渾噩噩的。


    聽到喊聲,蘇念旺先是嚇了一跳,轉身見到喊自己的是蘇三夫人,忙行禮喊了聲,“小嬸。”


    “你怎麽在外麵站著,是來找你小叔的嗎?快進來!”蘇三夫人把籃子交給芸婆,示意她自己去買菜。


    蘇妤正在屋裏跟範輯明較勁,因為昨夜睡覺的時候她在範輯明的衣兜裏發現了一個木雕,木雕雕刻的是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鳥,那鳳凰鳥不過半個巴掌大小,卻十分的精致,每一根羽毛都刷上了金色的油漆,眼睛用黑色珠子點綴著,脖子上還係著一根紅色的綢帶,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男人該有的東西,


    蘇妤這人小氣得很,又愛胡思亂想,看著手裏的鳳凰又看看範輯明酣睡的那張臉,心裏不知怎麽就酸溜溜的,前世範輯明又窮又挫人家蓮花還不是眼巴巴的往上湊。這一世範輯明不僅不窮不挫,還事業有成,前途無量,綾羅綢緞往身上一穿,玉簪金冠頭上一戴,剃了胡子洗了臉,乍一看那也是俊秀脫俗的小郎君一枚啊。而且他天天在外麵跑,指不定就被哪個鶯鶯燕燕給瞧上了。


    蘇妤越想越覺得妒忌,越想越覺得難受,一氣之下就想將那鳳凰鳥給扔了,可事到臨頭又舍不得,這鳳凰鳥雕刻的這般精致,一定花了範輯明不少心思,她如果就這樣扔了,範輯明一定會怨恨自己的。


    扔不得留不得,大晚上蘇妤就跟入了魔一樣輾轉反側,手指在那鳳凰鳥身上貪戀的摸了不下數十次。氣著氣著不知怎麽就睡著了,早上一睜開眼就對上了範輯明跳著怒火的雙眸。


    “東西呢?”範輯明沉著臉索要道。


    蘇妤在床上找了好幾圈也沒找到那隻鳳凰鳥,心裏暗道不好,剛準備撒謊說沒見過。就聽範輯明斬釘截鐵的說,“別想狡辯,我知道是你拿的,快點還給我。”


    蘇妤挫敗,隻好焉頭耷腦的跪坐在床上,誠意十足的抓著範輯明的雙手,腦袋抵在上麵自責說,“對不起相公,是我弄丟了。”


    蘇妤這認錯態度好到讓範輯明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亦或是眼前的人不是蘇妤。


    蘇妤突然就啜泣了一聲,抬頭已是淚眼汪汪,她幽怨的看著範輯明哽咽問,“相公,你是不是在外麵有狗——不是,有人了?”


    範輯明聽得稀裏糊塗,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什麽有狗有人,咱們家狗不是被明香毒死了嗎?你這大早上的抽什麽瘋?東西呢?”


    蘇妤委屈的癟嘴,晶瑩的淚珠兒就跟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啪嗒”往下掉,打在範輯明的手背上,燙的他連身帶魂都顫了一下。


    蘇妤竟然真的哭了?


    “你要不是因為外麵有人了,你怎麽會有那東西,你都從來沒送過我禮物。七夕那天,別人都有花,就隻有我沒有。”蘇妤說到動情處,再也受不了一頭鑽進了範輯明的懷裏,揪著他的衣服肆無忌憚的哭了起來。


    範輯明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了片刻的罷工,他揉了揉僵硬的臉頰,又再三確認的看向蘇妤,總覺得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實,蘇妤居然哭了?而且還是吃醋給酸哭了?不是,她說的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他在外麵有人了?


    範輯明越想越覺得好玩,想要笑又覺得不太地道,最後隻好憋著笑意鬼使神差的將蘇妤抱在懷裏輕輕拍了拍,就跟哄孩子一樣溫聲說,“你可真是會先聲奪人啊,明明你把我的東西弄丟了,怎麽現在倒像是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了?”


    蘇妤揪著範輯明的褻衣,不依不饒的說,“你為什麽有那個東西,你是不是想送給外麵的野狐狸?”


    範輯明看著懷裏蜷縮成一團的蘇妤,覺得她這樣子特別像一隻盤起來的刺蝟,身上豎著無數看不清的尖刺,他要是回答的不好,就等著被刺一身洞吧。


    掉進了醋壇子裏的刺蝟嗎?


    範輯明想到這兒,眉眼微挑似有含情脈脈,嘴角彎起的弧度也格外溫柔,“那你說是野狐狸厲害還是刺蝟比較厲害?”


    刺蝟?埋在範輯明懷裏的蘇妤一臉疑惑,“應、應該是刺蝟吧。”畢竟刺蝟全身都是刺。


    範輯明忍著笑意,抱著蘇妤左右晃了晃,一本正經的說,“那不就得了,有你這麽大隻刺蝟在,哪有狐狸敢近我身啊。”


    “哈?你罵我是刺蝟!”蘇妤猛地抬頭,一下子撞到了範輯明的下巴,兩人同時哀嚎一聲,蘇妤抱著腦袋又栽進了範輯明的懷裏。範輯明一手捂著下巴,一手抱住蘇妤防止她掉下床。


    屋裏麵的動靜有點大,外麵守著的南春忍不住出聲詢問道,“小姐,姑爺,你們沒事吧?”


    “沒事,你別管。”蘇妤捂著腦袋吼道。


    南春不敢再多言了,退了幾步覺得不夠遠,幹脆退到院子裏去了。


    “你的頭是鐵做的嗎?”範輯明痛苦的問道。


    蘇妤也不示弱,“你的下巴才是鐵做的吧,腦殼都給撞碎了。”話音方落,蘇妤就感覺頭上伸過來一隻大大的手掌,手掌的溫度很高,揉的她腦袋都跟著發熱了。


    蘇妤回想著方才範輯明的話,心頭熨帖的不行,就像是跌入冰湖的旅人,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突然被一個炙熱的懷抱拯救了。


    “相公。”蘇妤伸手緊緊抱住了範輯明的腰部,腦中冷不丁蹦出一句話,美人殺人不用刀,奪魂攝魄楊柳腰。丫的,這冤家的腰竟然比她的還細,沒天理,不活了!


    “嗯?”


    蘇妤有些沒臉說出來,“那個,其實...其實剛才我是騙你的,我沒哭,我就是怕你怪我,所以才故意跟你無理取鬧的。”


    “你——”範輯明氣的牙癢癢,將放在蘇妤頭頂上的手掌抽了回來,揉什麽揉,不揉了。


    蘇妤的臉頰在範輯明懷裏蹭了蹭,鼻間都是範輯明身上的草木屑香味,讓人覺得格外的安心。“相公,你生氣了?”蘇妤明知故問。


    範輯明一生氣就不愛搭理人,對於蘇妤的話也是充耳不聞。


    蘇妤咧嘴,實在是她這個姿勢太累人了,她感覺自己的雙腿都要發麻了,“相公,那個鳳凰鳥你是不是給我的?”半天沒等到對方的回應,蘇妤為自己心疼一會兒。


    範輯明抿唇,雖然很不想跟蘇妤這個大騙子說話,但是他又打心底裏不想讓對方誤會。而且他們身邊還有一個姓林的虎視眈眈呢,他可不能讓別人有機可趁了!這個念頭一起,範輯明自己也嚇了一跳,他低頭看著蘇妤,又看向自己緊緊抱著蘇妤的雙手,一股恐慌如電流一樣蔓延全身。腦子裏隻剩下一個念頭,範輯明,別掙紮了,你認栽吧。


    “我想起來了,當初你跟賈師傅學造船的時候,你就說過,以後要給我雕刻一隻鳳凰的,我還以為你隻是跟我賭氣,沒想到你還記得。”蘇妤感動的喃喃說道,為自己竟然不相信範輯明而感到深深自責。


    蘇妤從範輯明懷裏坐起身,雙腿早就麻了,一動彈就跟被電了一樣,身體也控製不住的往旁邊倒去。


    範輯明眼明手快的胳膊用力把蘇妤撈了起來坐正,一抬頭剛好對上蘇妤剔透的眼眸,那雙眸子好似被水洗過一樣,格外的明亮。她的皮膚很白,也很透,可能是因為一直埋在他的胸口,所以有些缺氧,她整張臉都紅了,反倒越發襯的人比桃花還要豔麗。


    “相公?”蘇妤在看呆了的範輯明眼前擺了擺手,心中暗喜,這家夥是被本小姐的美色迷住了嗎?


    範輯明表情微動,眼睛低垂看向蘇妤,幽深漂亮的黑色瞳孔倒映著蘇妤的身影,半晌回過神來,“你、你剛才說什麽?”


    蘇妤氣的咬牙,抓著範輯明的胳膊憤恨的搖晃說,“你丫的壓根就沒好好聽我說話是不是?”


    看著氣鼓鼓的蘇妤,範輯明突然又笑了,不是平日裏虛偽的敷衍,也不是禮貌性的點頭致意,而是發自內心的,屬於少年應有的英氣瀟灑,這股氣質順著他的嘴角蔓延到眉眼,整個人好似脫胎換骨一樣神采飛揚,“是沒聽的清楚,要不娘子再說一遍?”


    “你個混蛋,我今天要咬死——”怒罵聲戛然而止,蘇妤仿佛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僵硬的一動不動,好半晌才七魄歸位,三神聚集,她感覺自己可能要死了!雙手緊緊抓著範輯明的衣服,如同瀕死之人做最後的苟延殘喘,“......你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麽?”


    範輯明若無其事的轉過頭,不停閃躲的目光卻泄露了他的緊張,握拳輕咳一聲,隻道,“沒什麽,你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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