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京墨神色嚴肅的盯著蘇妤看了一會兒,看的蘇妤心驚膽戰,唯恐白京墨會說出什麽話來,沒成想白京墨突然失聲笑道,“你莫不是又從哪裏知道了什麽消息,就像上次少敏未婚夫的事情那樣?”


    蘇妤此刻隻想著趕緊讓白京墨打消賺錢的念頭,當即重重的點頭,胡謅說,“白姐姐你就信我一次吧,那群人真的有問題,再說了,我們倆可是好姐妹,我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的擋你的財路啊!”


    白京墨看著案上的演煙雲香歎了一聲,有些惋惜的說道,“罷了,既然如此,這次我就聽你的。”


    蘇妤重重鬆了口氣,隨即又聽白京墨高興地說,“你這煙雲香興許能夠填補我這次的損失。”


    蘇妤聽了這話頓時就反應過來,興奮地問道,“白姐姐,你是要把這煙雲香賣出去嗎?”


    白京墨理所當然的說,“這是自然,有錢為什麽不賺。”話說著,白京墨又想了想搖頭說,“不過若是賣的話我這兒怕是不行,還得另外給它謀個好的出身。”


    蘇妤明白白京墨的意思,若是別人知道煙雲香出自一個青樓,那麽那些清高的讀書人,還有閨中的小姐丫鬟,以及那些最喜歡端著身份的世家夫人們恐怕是再喜歡煙雲香,也絕對不會購買,因為她們不會自貶身價,與青樓女子用同一種物件。


    “白姐姐,你看秦姐姐的上林書坊怎麽樣?”蘇妤詢問道。


    白京墨點了點頭,卻是笑道,“倒也可以,不過你秦姐姐素來不愛這些玩意兒,若是她知道煙雲香是你搗鼓出來的,怕是又要好生責問你一番,你確定嗎?”


    一聽這話,蘇妤也有些慫了,不得不說她還真怕秦姐姐會板著臉嗬斥她,更重要的是,蘇妤害怕秦姐姐會問及自己為什麽會知道煙雲香的製作工藝。不過若是將煙雲香交給旁人的話,蘇妤就更加不願意了,因為沒有人比她更清楚煙雲香會帶來怎樣巨大的利益。


    蘇妤想清楚了這其中的利弊,當即便點頭說,“交給秦姐姐吧,自己的姐妹怎麽也比外人要靠得住,實在不行白姐姐你就幫著我隱瞞一段時間,你是調香高手,你直接說這是你想出來的主意不就行了嗎,而且這煙雲香本來就是我送給白姐姐的謝禮。”


    白京墨不由笑了,素白的手指點在蘇妤的腦門上,嗔怪道,“你倒是想的美,我今日替你瞞著,等哪天秦姐姐知道了,到時候又得連累我一起挨罵了。”


    蘇妤聽這話,便知道白京墨是同意了,心中仿若一塊巨石落下,她整個人都輕鬆起來,“咱們先別想的這樣悲觀啊,興許秦姐姐一看賺錢了,心裏頭高興,還會誇我們呢。”


    白京墨推開蘇妤蹭上來胳膊,想要說她一句,卻突然聽得外麵傳來丫鬟的著急的聲音。


    胡言趕忙小跑出去查看情況,白京墨與蘇妤也停下了說話。


    “不知道這裏是主人的院子嗎?吵吵鬧鬧像什麽樣子!”胡言出門教訓道。


    “胡言姑娘恕罪,實在是事情太緊急了,奴婢一時心急,忘了方寸。”那丫鬟飛快的說道。


    白京墨不悅的皺眉,抬腳往外麵走去,同時開口問道,“發生什麽事了?”


    那丫鬟一見白京墨,立刻竹筒倒豆子一樣將事情說了出來,“方才昨夜來館裏的那名姓周的公子,早上出門的時候剛好與薑堰撞上了,那公子興許是還沒醒酒,當即就抓著薑堰往屋裏去了,薑堰不願意,便打了周公子一拳頭。周公子的護衛立刻就將薑堰給抓了起來,如今周公子正鬧著,說是薑堰勾引了他,要將薑堰給打死呢。”


    明明是自己占了別人的便宜,如今卻說是對方勾引了自己,倒是真蠻橫的很!而且薑堰那下人蘇妤以前也是見過幾次的,長得十分高大,身材也極為魁梧,模樣倒是生的不差,不過總是板著一張臉,既不會奉承人,也不會得罪人,存在感極低。


    “白姐,您快去看看吧,不然薑堰就要被打死了。”那丫鬟著急的催促道。


    因為胡言是打小就跟著白京墨的,一輩子也不能贖身,所以胡言稱呼白京墨為主人。不過館裏的其他人卻不一樣,白京墨身為拾花館的老鴇,按理說應該稱她為媽媽,可是白京墨不喜歡,於是館裏的姑娘丫鬟都喊她做白姐。


    “白姐,這件事根本就是個誤會,您趕緊去瞧瞧吧。”那丫鬟緊接著又說了一句。


    在這個滿是女人的拾花館,身材樣貌都不差的薑堰自然成為了館裏姑娘丫鬟們傾慕的對象,看著小丫鬟著急的模樣,想來也對薑堰有了些心思。


    白京墨掃了眼那丫鬟,臉上絲毫不見著急,反倒不急不緩的說,“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白姐?”那丫鬟詫異的喊道,“薑堰他——”


    “下去!”白京墨聲音驟然拔高。


    那丫鬟嚇得一哆嗦,再也不敢多言,唯唯諾諾的行了禮,轉身飛快的往外麵跑去。


    蘇妤不解的看向白京墨,小心問道,“白姐姐,不管薑堰了嗎?”


    白京墨回了屋子,將那煙雲香寶貝的收了起來,慢條斯理的說道,“那周公子如今定是最憤怒的時候,我若是此時去了,不管我說什麽,他都會覺得我是在包庇薑堰,甚至會遷怒於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去白白受那罪,等他打完了薑堰,火氣瀉了我再過去也不遲。”


    “可是,萬一周公子真的將薑堰打死了可怎麽辦?”胡言擔憂說道。


    白京墨眼中露出了薄涼的神色,無所謂的說,“死了就死了,剛好我們有了讓他賠償的借口,一個成年的男子,就算是仆人,最起碼也能賠個十兩百兩的吧。”


    蘇妤聽得一愣,隨即臉色有些難看起來,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怎麽?覺得我冷血?”白京墨收起煙雲香,回頭見蘇妤那驚訝的樣子,勾唇輕笑一聲,卻帶著一絲揶揄。


    蘇妤搖了搖頭,頓了頓說,“白姐姐這麽做自然是有你的道理的。”


    白京墨聽完,攏了攏幾肩上的頭發,隨即卻是轉身進了內室。不一會兒,白京墨就換了一襲極為華麗的衣服緩緩地走了出來,雪白的香肩半漏,隱隱可見上麵紋著的紅色花朵,低到胸口的衣襟更是露出了裏麵半邊嫩白的胸脯,纖細的腰肢上係著一條金色的腰帶,腰帶山懸掛著兩串金色的鈴鐺,隨著白京墨的動作“叮叮”作響,修長筆直的大腿在紅色的羅裙下若隱若現......


    蘇妤努力咽了咽口水,將目光挪向白京墨的臉頰,臉依舊是之前的那張臉,不過她在額間卻描了一朵半開的紅蓮,本來素雅的妝容因為這朵紅蓮而變得妖冶起來。就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這樣的白京墨讓蘇妤一時間覺得有些陌生。


    “怎麽,看傻了?”白京墨點了下蘇妤的額頭,嗔笑道。


    她這一笑,如湖水驟然起了波瀾,如翠柳被風輕輕拂過,讓蘇妤不自覺繃緊的神經瞬間鬆懈了下來,白姐姐還是那個白姐姐。


    “白姐姐,你真是太美了!”蘇妤高興的驚歎說道,平日裏白京墨與她們聚會的時候,雖然也喜歡穿著大紅色的裙子,但是從未畫過濃妝,更不曾穿的如這般誘惑過,一時間蘇妤竟是看的挪不開眼了。


    白京墨笑道,“行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方才還說我冷血無情呢,現在如了你的願,我要去前麵救人了,你是準備回去見你的小相公還是跟我去瞧瞧?”


    屋內的人聽了白京墨這話,頓時整個氣氛都活躍了起來,胡言高興的說,“我就知道我家主人才不會不管薑堰呢!”


    蘇妤立刻上前勾住白京墨的胳膊笑嘻嘻說,“我跟你一起去。不過姐姐可真會冤枉人,我什麽時候說你冷血又無情了!”


    “嘴上沒說,臉上卻表現的清楚著呢。過會兒你跟南春就在人群裏看著就好,可別給我惹麻煩。”白京墨一邊叮囑著蘇妤,一邊帶著她往前樓走去。


    拾花館除了最前麵的主樓“叫堂”,旁邊還有三座小樓,分別為棋樓,藝樓,以及繡樓。


    棋樓顧名思義是樓裏的姑娘和客人下棋賽詩的地方,也是最為斯文的一重樓;藝樓與棋樓有些相似,乃是姑娘與客人們打茶圍品茗飲酒的地方,不過與棋樓不同,藝樓則更加隱秘,更加注重個人隱私,能入了藝樓的客人,必定是經過棋樓篩選出來的,不僅要有腰纏萬貫,更要德才兼備,最重要的是,要入得了藝樓十二位花魁姑娘的雙眼,得了她們的允許,客人方可入內;最後便是繡樓,與前兩者想比,繡樓則更像顯得神秘尊貴一些,繡樓一共隻有三位姑娘,每一個姑娘不管是身段,舉止,容貌,才藝,皆為上上品。


    便是蘇妤,也不曾見過那三位姑娘的真容,有時候她都有些懷疑繡樓到底有沒有那三位姑娘,興許這就是白姐姐為了吸引客人而編造出來的謊話。


    就在蘇妤胡思亂想之際,她們已經到了棋樓。棋樓外麵圍了一群姑娘,她們嘰嘰喳喳的湊在一起說著話,說得正起勁呢,顯然沒有注意到白京墨已經站在了她們身後。


    “要我說啊,這人就是不能看皮相,你瞧著那周公子生的年輕俊美,實則心裏麵黑得很,打起人來竟然都不講理的。”說這話的是靠在扶手邊的一個紅衣姑娘,臉頰生的圓潤水靈,一雙狹長的桃花眼裏滿是不屑,說這話的時候,手裏的團扇還一直給旁邊的桃紅色的女子扇著風,倒像是早就習慣了這麽做。


    “唉,這也怪薑哥哥倒黴,大清早的,誰知道他會突然跑出來,不過說來好笑,你說那周公子若是將小陳兒看做女子也就算了,可是江哥哥生的膀大腰圓,他怎麽就能認錯呢,還拽著人家進了屋子偏要扒人家衣服做那事兒。”伴隨著氣呼呼的冷哼聲,一個身著鵝黃色衣服的姑娘不滿的抱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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