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馬車備好了。”南春抱著包裹走進來小心說道。


    “我知道了。”蘇妤煩躁的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門口又吩咐南春說,“讓姑爺動作快些,我可不想等他!”


    南春忍俊不禁,她就知道不管小姐和姑爺平日裏如何吵鬧,最後都會言歸於好的,這不,方才還互相瞪眼,現在出個門都不忘帶著對方。


    蘇妤還沒上馬車,就聽見自家老爹心疼的抱怨說蘇妤隻知道往鎮上跑,可憐了他這匹老夥計跟著受苦,大熱天的還不知道會不會中暑之類的話。


    蘇妤聽得眉心直跳,暗暗發誓等她賺了錢首要的一件事就是給自己買一輛馬車回來,免得被老爹嘮叨個沒完沒了。


    “爹,我這次可是去鎮上掙錢的,您老就別傷心了。”蘇妤從屋裏出來說道。


    蘇三老爺假意的摸了摸眼角壓根就不存在的眼淚,不相信的說,“你掙錢?你能少給我敗點錢我就心滿意足了。上次出門,帶回來一個一百兩身價的仆人,你還好意思說。”


    蘇妤覺得這事怕是要成為自家老爹抱怨一輩子的事情了,瞥見遠處的罪魁禍首杜賢,蘇妤立刻低聲與蘇三老爺說,“爹,你看這人買都買回來了,現在後悔也沒用,您與其在這裏跟我賭氣,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麽讓這一百兩銀子不打水漂了。”說著挑眉示意蘇三老爺看向院子裏。


    杜賢一大早就被夏天給提溜了起來,本來芸娘讓他把院子裏劈好的柴火給堆放到屋簷下堆好,這家夥卻坐在那裏打瞌睡,半天沒見挪一下。


    蘇三老爺氣憤的斜了眼蘇妤,“都怪你,買個下人都不會買,這麽個懶貨買來也是吃白飯!”話說著,蘇三老爺就氣呼呼的大步朝著杜賢跑了過去。


    蘇妤暗暗鬆了口氣,瞥見範楫明出來了,這才趕緊鑽進了馬車裏。


    由於方才才吵了架,所以蘇妤與範楫明誰也沒有理誰,一路無話到了鎮上。在街口的時候範楫明喊了常武停車。


    蘇妤瞥見範楫明下車的時候身後的衣服都皺成了一團,衣角也沒拉直,就這樣出去還不得被人笑話死,“等等!”蘇妤實在忍不住開口喊道。


    範楫明以為蘇妤要找他麻煩,當即戒備的回頭瞪著蘇妤,“你想幹嘛?”


    對於範楫明這記仇的小模樣蘇妤極為不屑,指了指對方的後背解釋說,“你後麵的衣服皺了。”


    範楫明半信半疑的往身後看了一眼,果真見到自己的衣服皺成一團,他嘀咕一聲將衣服整理好,隨即看了眼蘇妤,大發慈悲的說,“既然你提醒了我一次,那我也提醒你一次,白京墨最近運氣不太好,你要是想幫她就讓她別太貪心,有些客人可不是那麽好接的。”


    “你什麽意思?”蘇妤連忙追問,卻隻見範楫明擺了擺手,轉身跳下了馬車。


    別人說這話蘇妤可能不會當真,可是範楫明說的話蘇妤卻堅信不疑,他之所以敢這麽說,一定是因為上一世白姐姐遇到了什麽事情。想到這裏蘇妤心中越發著急,催促著常武趕緊驅車去拾花館。


    “小姐,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南春也有些擔憂的詢問道。


    蘇妤搖頭,“不知道,先去看看再說。”


    常武這人平時看起來極為不上道,但是關鍵時刻還是挺靠譜的,馬車很快就到了拾花館。蘇妤跟以往一樣,去了後門,讓南春敲了好一會兒,木門終於緩緩打開,從裏麵探出一個亂七八糟的頭腦頂,哈欠連連的問,“誰啊?”


    “是我。”蘇妤出聲道。


    聽見聲音,那人打哈欠的動作一頓,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頓時歡喜道,“蘇小姐,你怎麽來了,哎喲,快趕緊裏麵請,我這就去喊我家姑娘——”


    “不用了,我自己進去。”蘇妤打斷了那人的話,吩咐常武在外麵等著,她帶著南春熟門熟道的往後麵走去。


    如今時辰尚早,拾花館倒也還算安靜的很,偶爾路上遇見一兩個打掃衛生的丫鬟,也都沒什麽精神,一個個的掛著兩個黑眼圈,哈欠連連。


    蘇妤看著這些人,心裏越發覺得不對勁,快步走到白京墨居住的“挽香院”的時候,蘇妤遠遠便瞧見了坐在門口台階上打瞌睡的胡言。


    “胡言,你怎麽在這裏睡覺?”南春上前推了胡言一下,胡言猛地驚醒過來,睜眼愣愣的看著南春。


    “南春姐?你怎麽來了?”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回頭見身後的房門還是緊閉著的,這才放下心來,起身伸了個懶腰嘟囔說,“昨天晚上館裏來了一群客人,刁鑽的很,要不是出手大方,我家主人才不願招待他們呢。”


    “什麽客人?”蘇妤走過去詢問道。


    胡言驚叫道,“呀,蘇小姐你也來了。”


    “吱呀——”房門突然打開,白京墨蓬頭垢麵的穿著褻衣眯眼看向外麵,本想罵人的話卻在見到蘇妤之後瞬間化作了笑意,懶洋洋說,“進來吧,有什麽事等我梳洗好了再說。”


    胡言立刻端著洗漱用具進了屋子裏麵去。


    蘇妤撐著下巴坐在一旁看著胡言給白京墨綰發,上午的陽光穿過鏤空雕花的窗戶,灑在白京墨玉長長的睫毛上,像是撒了一層金粉,金光閃閃的。她微微眨了下眼睛,好似蝴蝶撲扇起了翅膀,整個畫麵都生動起來。


    “你那眼神是什麽意思?看呆了?”白京墨紅唇彎起,美目流轉間看向了蘇妤。


    蘇妤笑了笑,“是啊,白姐姐可是大美人,能不看呆嗎!”


    白京墨輕笑出聲,拿起眉筆開始描繪著那精細的眉眼,漫不經心問道,“我聽說你家小相公入獄了,怎麽回事?”


    蘇妤將事情經過的大概與白京墨說了一遍,完了感歎說,“雖說是驚險了些,不過好在事情都已經結束了,少敏的婚事也退了,範楫明也要拜賈師傅為師傅了,倒也算是一個圓滿的結果。”


    白京墨對著銅鏡看了看,滿意的勾唇一笑,“你想的開就好,禍兮福之所倚。”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一會話,白京墨終於收拾妥當了,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皺,她半靠在塌上,身體就跟被抽了脊椎骨一樣軟綿綿的,說話也輕飄飄的,“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今日是為了什麽?”


    蘇妤有些得意的說,“上次不是說了要給白姐姐謝禮嗎,雖然那外邦人還沒找到,不過也不影響我將這謝禮給白姐姐啊,我發誓,你保證會喜歡的。”


    白京墨倒是有了絲興趣,撐著案幾微微直起身子,“哦?看你這般自信,倒是拿出來給我瞧瞧。”


    蘇妤讓南春將煙雲香和香具都拿了出來,一邊擺弄著一邊解釋說,“白姐姐衣服首飾什麽的都不缺,我倒是想了許久也不知道送你什麽,最後忽然記起白姐姐喜歡熏香,這不就搗鼓了這麽個東西出來嗎,好的熏香我是不會製作了,到時候白姐姐你可以自己製作熏香,我這也就是給你展示一下這玩意兒的新奇罷了。”


    胡言在白京墨的熏陶下,也算是製香好手了,聽聞蘇妤的謝禮是香,當即就湊了過來。


    白京墨遠遠瞧著,當她看到蘇妤拿出了一個造型怪異的香具之後,眼中拂過一抹詫異,笑說,“這樣的香具倒是少見。”


    等著蘇妤將煙雲香點燃放進香具之後,胡言繞著香具上下左右看了一圈,不解問,“這香具哪裏買的,好奇怪啊。”


    南春解釋說,“這是小姐自己畫了圖樣定做的。”


    眼看已經有香煙從香具的底部淌了出來,蘇妤朝著白京墨喊道,“白姐姐你看!”


    “這、這是怎麽做到的,為什麽香煙會從底部出來?”胡言驚奇的喊道,眼珠子恨不得鑽進香具裏麵研究研究。


    白京墨也不躺著了,儼然也被這奇怪的現象給吸引了,她上前拿起那香具仔細看了看,卻沒能看出其中的緣由,點頭讚道,“的確是新奇的很,我平日就瞧著你挺聰明的,這次總算是將聰明用到了正途上。”


    蘇妤難得得到白京墨的誇獎,當即就有些翹尾巴了,“是吧,我就說白姐姐一定會滿意的,不過我這個就是個模子,白姐姐到時候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讓人給你定做,這香料你也可以用自己的。”


    白京墨又細細看了看手裏的香具,看到那些香煙就跟霧氣一樣在香具上麵傾瀉的時候,她突然心生一計,思及昨晚來的那些貴客,她忙招手吩咐胡言去將她製作的熏香給取來。


    “白姐姐,你們是不是接了一批客人啊?”蘇妤立刻想起範楫明的話,急忙警惕的追問道。


    白京墨點頭,似乎是看見了大把大把的金子,笑的眼角都彎了,“是啊,從京城來的,出手大方的很,我昨晚還想著用什麽來留住他們,如今你這煙雲香倒是給了我一個好點子。”


    “不行!”蘇妤立刻阻止喊道,“白姐姐,這群人你不能留著了,他們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白京墨抬眼疑惑問,“什麽麻煩?”


    蘇妤哪裏知道什麽麻煩啊,隻著急勸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白姐姐你就信我這一次,他們真的不能留下來!你想要賺錢,以後多的是機會,我跟你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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