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姐姐,我們現在去衙門嗎?”


    馬車內,吉少敏有些不安的問道,其實別說蘇妤,就是她自己,對秦黛容也有著一股莫名的畏懼。


    秦黛容雙眼看著前方,隨著馬車簾子的晃動,隱約可以看見馬車偏離了主道,轉而在旁邊一條深巷的入口停了下來。


    “大小姐,到了。”外麵趕車的小廝喊了聲。


    吉少敏不解的挑起簾子往外麵看了眼,見她們現在居然在一個偏僻的巷子口,這是什麽地方?不等吉少敏詢問,就聽秦黛容朝外麵說道,“弘文,去將人帶過來。”


    弘文就是趕車的小廝,聽說有些拳腳功夫,是秦黛容自己在牙婆子手上買的,極為忠心。


    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弘文就帶著一個灰衣男子走了過來,那男子佝僂著背,眼珠子四處亂瞟,雙手抄在兜裏,時不時還擰一下鼻涕,看起來十分的邋遢。


    吉少敏有些厭惡的皺了皺眉,反倒是秦黛容一臉平靜,似乎是看習慣了。


    “大小姐,人帶到了。”弘文平靜無波的聲音在外麵響了起來。


    “我說怎麽一大早就聽見喜鵲喳喳叫,原來是秦大小姐過來了,要知道是您,我就讓那群臭小子過來給您請個安了。對了,不知道您這次想知道些什麽,有需要的您盡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給您辦得妥妥當當。”這溜須拍馬的功夫看來也是練的無比嫻熟了。


    隻可惜秦黛容絲毫不受影響,“楊司瀚死了你可知道?”她聲音平穩的問道,就像是在說我早上喝了碗粥一樣。


    吉少敏驚愕的看向秦黛容,不明白她為什麽要跟那人說起這話,但出於對秦黛容的信任,她抿著唇好歹沒有開口。


    “知道,今兒寅時楊府就鬧翻了天。”那男子說著,眼珠子咕嚕轉了兩圈,突然明白過來,試探問道,“秦大小姐莫不是為了好姐妹出頭?”秦黛容與吉少敏乃是手帕之交的事情在冶溪鎮也不算什麽秘密,畢竟兩人都是在明麵上走動的,大家都認識。


    “我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了,看來今天這筆生意,你馬六鼠是不想做了。”秦黛容冷聲道,臉上拂過一抹怒色,“弘文,回去。”


    馬六鼠一聽這話,當即就慌了,哪能讓這到手的生意給飛了啊,趕忙上前想要攔住秦黛容的馬車,還沒靠近就被弘文一掌推開,馬六鼠頓時往後跌去,若不是旁邊剛好是牆壁,他定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秦黛容雖然是坐在車裏,但是外麵發生的一切她光是聽聲音就已經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了,“馬六鼠我再提醒你一次,這條街上賣消息的可不是隻有你一家,你的規矩我懂,我的規矩,希望你也牢記在心裏!”


    馬六鼠也顧不上拍身上的灰土,見秦黛容的馬車並沒有立刻就走,心中便已經知道對方這是在給自己機會呢,當即陪著笑臉往馬車邊走了過來,作勢打了自己一嘴巴子,懊惱道,“看我這破嘴,狗屎吃多了,話都不會說了,秦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可千萬別跟小的計較,小的一家老小可就指著您給口飯吃呢。對了,不知道您想知道什麽,盡管吩咐,我馬六鼠別的不行,就是打探消息在行,這整個冶溪鎮,就沒有我查不出來的事情。”


    雖然這馬六鼠人品的確差到了極致,但是秦黛容又不是要跟他交朋友,隻要他能提供自己的想要的,就算對方是個殺人犯又怎樣。


    “你去給我打聽一下昨夜楊府的具體情況,楊司瀚幾時死的,死的時候是什麽樣子,誰最先發現他的屍體的,昨夜楊府可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還有......”秦黛容頓了一下,遲疑說道,“還有你給我查查楊司瀚在外麵可有什麽女人,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總之你到時候提供給我有用的信息越多,你的酬勞自然也會越多!”


    馬六鼠仔細聽著秦黛容的話,越聽越覺得這事兒不對味,但是聽到秦黛容最後一句話,他那股不對味兒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隻要給錢,什麽都好說。


    “得嘞,最遲太陽下山之前,小的一定給您答複。”馬六鼠立刻就應了下來,但隨即他就笑嗬嗬的朝著弘文攤開手掌,“我這兒剛好知道點楊府的消息,要不就先賣給大小姐混個早飯錢?”


    吉少敏抓著秦黛容的手掌點頭,秦黛容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先說說看,若是消息本就是我已經知道的,你說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馬六鼠眼珠子一轉,說了一個自己認為最有價值的消息,“昨天晚上,約莫是子時的時候,楊家請了大夫。”話說完,馬六鼠便不再開口了。


    “繼續。”


    直等著秦黛容的聲音從裏麵傳來,弘文扔給馬六鼠一兩銀子,他這才笑眯眯的繼續說,“正好我從憑欄巷回來給撞見了,那大夫就是回春堂的貞大夫,我問他給誰看病,他吞吞吐吐也沒說,我瞧那樣子是有貓膩,興許您能從他那兒得到些消息。”


    秦黛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吉少敏,吉少敏不明所以。


    “至於其他的,我看還是等稍後一同跟秦大小姐說說吧。”馬六鼠將那一兩銀子塞進懷裏說道。


    見馬六鼠也沒其他的消息了,秦黛容便讓弘文直接駕著馬車往衙門駛去。


    “秦姐姐,你是覺得那大夫有問題?”吉少敏問道。


    秦黛容搖頭沉思說,“不知道,但是大半夜的,楊家究竟是何人需要看病?那貞大夫又為何不肯相告,其中定有問題,況且剛好就在兩時辰之後,楊司瀚就死了,這一切都太巧了。”


    “那秦姐姐讓那馬六鼠查楊司瀚的女人是為何?難道秦姐姐懷疑是她?”吉少敏又問。


    秦黛容揉了揉太陽穴,臉上露出一絲疲態。


    吉少敏心中有愧,坐過去替秦黛容輕輕揉太陽穴,自責道,“都怪我,要不是我的話,秦姐姐也不會卷到這件事情上來。”


    秦黛容探歎了一聲,“讓我煩惱的並不是這件事,而是萍兒。”


    吉少敏想起了之前秦黛容訓斥秦黛萍的事情,不解問,“萍兒向來乖巧,怎麽會惹秦姐姐生氣?”


    秦黛容眉頭緊皺,臉上滿是凝重,“我現在也隻是猜測,過些日子我會讓萍兒陪著母親去冀州的惠安寺小住些日子,到時候她那些事應該也就會作罷了。如今最重要的還是搞清楚楊司瀚究竟是怎麽死的,本來他死了就死了,偏偏又跟蘇家扯上了關係。”


    就在秦黛容與吉少敏匆匆趕往衙門的時候,案件的審理已經完全倒向了一邊。


    看著公堂之上那個侃侃而談,又咄咄逼人的陳夢先,蘇妤幾乎要懷疑這人是不是根本就知道真凶是誰,不然他一個外人又如何那樣言辭鑿鑿的肯定說凶手絕對不是範楫明與賈師傅。


    “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讓人根本無法反駁,不愧是‘鐵齒銅牙,為辯不破’的陳夢先啊,我今日倒不算白來一趟。”七太爺無比欣賞的看著陳夢先。


    蘇妤聽了這話,高興問道,“那範楫明和賈師傅能被放出來嗎?”


    七太爺搖頭,“他們畢竟是嫌疑人,在真凶沒有抓到之前,怕是不能走了,最有可能是押後再審。”


    “大人可是覺得文德句句屬實?!”陳夢先突然拔高了聲音喊道。


    林縣令早就在半個鍾頭之前就聽暈乎了,反正就覺得這陳訟師怎麽說怎麽都有理,就算他想反駁,話還沒說出口,對方已經準備了一大堆的理由來反駁自己,從大齊律例到人情世故,從天文地理再到民俗風情,最後貌似還說了什麽性格決定行為,行為決定結果之類的。總而言之他就像是自己肚子裏的蛔蟲,將他的心思摸了個全,說的他都差點當場拍案說讓賈、範二人當堂無罪釋放了。


    “大人,陳訟師問您話呢。”師爺暗暗拍了一下林縣令的胳膊,提醒說道。


    林縣令頓時反應過來,下意識反駁說,“胡說,胡說,一派胡言,不知所謂!”反正他打定了主意,不管陳夢先說什麽,他都說不對,全部反駁,他就不信了,這個樣子他還能翻案不成!


    陳夢先眼睛微眯,一道厲色閃過,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大人既然說文德全是一派胡言,那麽大人告訴我,這世上可有分身之術?”


    “當然沒有,休得用鬼神之說蠱惑人心!”林縣令立刻反駁說。


    “既然大人也不相信有分身之術,那麽我問大人,既然有證人,也有證據證明範、賈二人在楊司瀚死亡的當晚都尚在家中睡覺,那為何大人還要說是這二人殺了楊司瀚?”陳夢先逼問道。


    “你們說的證人都是他們倆的自己人,誰知道他們有沒有故意說謊!”楊思辰立刻駁斥道。


    “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要是想殺人,第一個就殺了你這個龜孫子!”賈師傅大著嗓門當即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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