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淩霄看著上樓的女人,嘴角勾出得逞狐狸般狡猾的笑意。


    有了霍子謙在兒童房睡,那女人總不好再跟兒子睡一起了,雖說這別墅剩下的房間足夠多,可都在另一層樓上,她膽子這麽小,敢一個人睡在樓上麽?


    果然,方若寧上樓後想到一這個問題。


    準備去兒子房間,聽裏麵兩個小家夥嘀嘀咕咕說個不停,講真,她心裏很是好奇——同為霍家的後代,怎麽霍子謙能說會道,活潑開朗,而自己兒子雖說也什麽都懂,智商天才,可相對比還是安靜許多,有時候內斂早熟的樣子,根本就不像個孩子。


    “你不會打算跟兩個孩子擠在一起睡吧?”


    身後突然傳來男人清冽含笑的語調,她一驚,轉過身來,搭在兒童房門柄上的手也倏地收回。


    臉色微微尷尬,她覷了男人一眼,淡聲問:“還有哪間房可以睡?”


    他這裏上下七層樓,總不可能沒房間。


    “房間倒是多,不過在五樓,你一個人敢上去睡嗎?”男人溫柔地笑著,可方若寧卻覺得他的笑格外招人恨。


    “五樓而已……有什麽不敢的……”他那點心思已經全都寫在臉上了,方若寧怎麽可能上當。


    “哦……那你先上去看看再說。”


    見他嘴角邪笑不懷好意,方若寧皺眉,防備地瞪著他看了看,轉身朝樓梯走去。


    男人跟上,在身後提醒:“有電梯。”


    方若寧理都沒理,繼續爬樓梯。


    等她上到五樓,隻見霍淩霄已經優雅清俊地等在走廊裏,還是那副賤賤的微笑。


    她看了眼,暗暗咬牙,走過去。


    “其實這層樓視野挺好的,那間房正對著山林,開闊遼遠,房間也大,你一個人睡可能說話都有回聲。”男人一邊介紹,一邊打開房門,開了燈。


    方若寧抬眸看去……果然,空間不是一般地大。


    那張床孤零零地躺著,床頭是一副很抽象的油畫,一個女人的上半身,因為色調的原因,看上去總感覺……有點怪怪的。


    “你要是睡這裏,晚上再做噩夢什麽的,我可是聽不到你的喊叫了。”


    “你就詛咒我天天晚上做噩夢吧!”方若寧氣橫橫地回頭瞪他一眼,轉身衝衝地走著,男人不緊不慢地跟上去,還沒開口,見女人又轉身過來,漂亮的眉眼一挑,“你那點心思怎麽不直接說出來呢?拐彎抹角搞這麽小手段!”


    男人勾唇,為自己辯解:“子謙要留宿,真在我意料之外,我隻是見兒子一個人無聊,叫人把他接了來,誰知來了就不走了。”


    方若寧撇過頭去,不理。


    “我的床足夠大,冬天兩人睡,更暖和。”


    女人還是不理,但臉蛋已經沒骨氣地開始泛紅。


    “其實昨晚若不是你那麽主動,我也不可能那麽膽大,你可以試著相信我一次,我保證隻是睡覺。”


    “好!”方若寧抬手指著他,小臉冰冷,“你說的,隻是睡覺!你要是敢動手動腳,我就不客氣了!還有,兩床被子,你蓋你的,我蓋我的。”


    說完,不去看男人眼角眉梢陰謀得逞的笑意,氣橫橫地轉身下樓。


    洗了澡,方若寧挑了一套最保守的睡衣穿上,在昨晚睡過的大床躺下。


    霍淩霄在她後麵,等洗漱完朝著床榻走來時,順便關了頂燈,隻留下床頭一盞小燈。


    見女人細弱的身子卷著她那床被子縮在一邊床沿,他好笑地歎息了聲:“不怕晚上掉下來?”


    “我睡覺很老實。”


    男人點點頭,好吧,看你晚上怎麽老實。


    從兩間房中間打通的門板看了眼兒童房,隻見兩個小家夥都已經睡著了。房間裏溫度適宜,即便他們踢被子也不會著涼什麽的,霍淩霄很放心地關上門。


    掀開自己的被子躺下,他麵朝著女人這一邊,盯著她的背影看了看,問道:“官司準備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


    “到時候要不要我也去旁聽?”


    “這種官司為了保護受害人隱私,一般都不會公開審理。”


    “那我在法庭外等你。”


    “隨便。”


    兩人間沉默了會兒,男人又道:“我說結婚是認真的,你可以考慮下。”


    方若寧背對著他,齒間默默咬著下唇,好一會兒才回應:“我想想。”


    睡著之前,方若寧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她跟某人保持著絕對安全的距離,可是夜裏,也不知道怎麽地,她覺得好冷好冷,睡夢中,有一股熱源朝著她靠近,身體本能地趨近那個熱源,而後終於不覺得冷了,她又沉沉睡去。


    早上醒來時,睜眼,是男人性感結實的胸膛,抬眸,是他線條俊朗剛毅的下頜,帶著微微的青胡茬,越發彰顯著男性魅力。


    看了看被子,還是自己那床,可是卻整個像蟬蛹一樣被他卷在懷裏,上麵又蓋著他的那一床。


    “早安。”額頭被輕輕一吻,男人晨起暗啞的語調鑽進耳蝸很舒服,撩的她心頭微微一蕩。


    “流氓!”低低吐出兩字,她從男人懷裏鑽出來,準備起身。


    可是,一出被窩,便覺得異常寒涼。


    “暖氣壞了?怎麽這麽冷?”她皺眉低頭,問某頭餓狼。


    霍淩霄也皺眉,一副很迷惑的樣子,“我也不清楚,昨晚睡到半夜就覺得冷,又不想起來查看,見你也凍得縮成一團,我正想要不要叫你睡過來一些,你就自動往我這邊鑽了,看你可憐,本少爺就收了你。”


    “……”方若寧抑製不住抽搐的嘴角。


    不管再冷,也得起床了,要伺候兩個娃上學,她還要上班。


    “你繼續編故事吧,我起床了。”睡衣外又裹了層睡袍,她才覺得暖和些,繼而推開兩間臥室的連通門,準備看看孩子們怎麽樣。


    誰知,一開門,一股暖流撲麵而來!


    顯然,孩子們房間的暖氣都是好的!可為什麽獨獨主臥沒了暖氣?


    “媽媽,早安!”方昀軒已經醒來,正坐起身見船舵後麵的門打開,頓時禮貌地打招呼。


    梅姨早就帶人等在兒童房外,聽到裏麵的說話聲,立刻敲門進來,伺候霍小少爺穿衣。


    可是,霍子謙見昀軒哥哥都是自己穿衣服的,他突然也不甘落後,雄赳赳地道:“我不要你們幫忙,我要自己穿!”


    梅姨笑看著站在一邊,時不時幫忙拉一下,拽一下。


    方若寧看著這一幕,莫名覺得有趣,笑了笑又關上門。


    霍淩霄也起床了。


    明明房間溫度低,可他還不要臉地光著上身,裝模作樣地在打電話,詢問主臥的暖氣怎麽回事。


    方若寧翻了個白眼,“你別再演了行麽?我就不信別的房間暖氣都是好的,偏偏主臥壞了。”


    “你什麽意思?”男人回頭,故作不悅地質問。


    “什麽意思你自己心知肚明。”丟下這句,方若寧轉而去浴室洗漱。


    霍淩霄麵色尷尬地停了停,不耐煩地跟手機那邊交待了句什麽,掛斷。這女人聰明,不好忽悠,肯定早就看穿了,不過看穿就看穿,反正這幾個月幹過的丟臉事也不少了。


    進了浴室,方若寧看他一眼,“你就不能穿件衣服?”


    “我在自己家裏,還不能隨意了?”


    方若寧知道他故意的,故意彰顯他完美的身材,結實的腹肌,還有性感的人魚線。


    真是老孔雀!


    心裏暗罵著,可低頭刷牙時,她卻沒忍住斜了下眼,偷瞄男人的腰腹,繼而,耳根子莫名泛紅。


    周一,律所照常要開會的,方若寧一上午忙得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她手上不止李媛媛那一個案子,還有另外幾個調解,也都安排在這兩天。


    忙到吃飯都要擠時間時,她倒有點心動霍淩霄那個建議了——繼續回霍氏集團做顧問好了。


    下午,李權把孩子接了送到她這裏來,讓她鬱悶的是,霍子謙又跟來了。


    “家裏司機來接,小少爺上竄下跳鬧著不肯走,非說要住在大伯家,沒辦法,我隻好帶過來。”李權低聲斂目地解釋。


    方若寧有些頭疼,手裏的文件夾放回桌麵,同樣壓低聲音:“可我這兒也還忙著呢,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去。”


    “霍總那邊,今天也很忙,晚上還有個酒會,也會比較晚。”李權看她一眼,建議,“要麽,我先把兩個小少爺送回別墅?”


    方若寧想了想,隻好答應。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等她九點多回到霍淩霄的別墅時,客廳裏赫然端坐著霍夫人。


    梅姨等在客廳門口,見她回來,連忙道:“老夫人是七點多過來的,說是想念孫兒了,過來看看。我給先生打了電話,先生那邊脫不開身,說盡量早點回來。”


    方若寧點點頭,臉色淡漠,“我知道了。”


    走近客廳,見霍夫人坐在沙發上,笑容慈祥和藹地看著地毯上正在玩智能機器人的兩個孩子,暗暗地深吸了口氣。


    “媽媽,你回來了!”方昀軒看到媽媽進屋,立刻起身招呼。


    方若寧笑了笑,視線迎上霍夫人的目光。


    看到她,腦海裏不自覺地想到上次霍家兩老找她,開口就是一個億的事。他們隻要霍家的骨血,而不認她這個孩子的媽。


    霍夫人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斂,繼而起身,“方小姐,我們去偏廳說話吧。”


    方若寧點頭,跟過去。


    地毯上,方昀軒抬眸看了媽媽一眼,暗暗藏著擔憂。


    他已經知道了,霍子謙的奶奶就是他的奶奶,是爸爸的媽媽,他們是一家人。


    可是,爸爸的媽媽,不喜歡她的媽媽。


    小小心靈感到困惑,不知該怎麽辦。


    “方小姐,我記得你說過,不稀罕進我霍家門。”霍夫人轉身,保養得宜的臉龐帶著客氣的笑,說話慢條斯理,優雅從容。


    方若寧臉上一僵,眸光落下來,隻好發揮律師的特長咬文嚼字,“我現在也沒進霍家門。”


    這話雖然有點讓人無語,但卻是事實,她跟霍淩霄連男女朋友的關係都不是,更談不上霍家兒媳。


    果然,霍夫人吃驚地定住,看了看她,笑容裏有點譏諷:“做律師的,還真是會狡辯。”


    “淩霄既然已經把你們母子接到這裏來了,那自然是認可了你的身份,你又何必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若是真想跟淩霄過下去,就應該站在他的立場替他考慮,如果你並沒打算跟淩霄在一起,隻是出於某種目的利用他,那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霍夫人一番話柔中帶剛,恩威並施,做足了豪門主母的排場。


    方若寧聽著,臉色卻陰冷下來,“霍夫人是什麽意思?我利用他?您兒子有多精明狡猾,您這個做母親的不知道?他是會讓人利用的傻瓜嗎?”


    “放著別人,肯定不會,可是對你,就不好說了。”


    “嗬,多謝霍夫人抬舉。”


    圈子兜了一轉,霍夫人估摸著兒子很快就要回來,隻好打開天窗說亮話:“我知道你最近接了個官司,得罪了人,有淩霄在背後給你撐腰,你才敢繼續做下去。之前那次找你,見你正直剛毅,不貪財不虛榮,我心裏還有幾分佩服,可現在看來,你跟職場上那些借著男人上位的狐狸精有什麽不同?淩霄之前對你百般殷勤你都不為所動,可現在卻突然又是讓他們父子相認,又是一家團圓,你敢說不是利用他?”


    方若寧終於聽明白了,頓時心裏寒涼。


    是不是在這種豪門世家的眼中,什麽人接近他們,都是帶著目的的?


    不過這一次,她確實“利用”了霍淩霄,隻不過,這種利用是建立在她的的確確被這個男人感動,也認真鄭重地考慮過他們未來關係的基礎上。


    她絕對沒想過,打完了這場官司,就過河拆橋,翻臉不認人。


    但顯然,這些話沒必要跟眼前高貴倨傲的霍夫人講。


    “霍夫人,我就利用他了,而且你兒子心甘情願地被我利用。我不肯來呢,他非逼著我來這裏,我沒想讓兒子那麽快就跟他相認,是他迫不及待地父子相認!我——”她也是氣極,才口不擇言說出這話的,可當察覺到身後的氣氛有些不一樣時,她突然住了口,轉過身去。


    一身黑色風衣的霍淩霄,帶著滿身寒霜站在偏廳入口,麵色冷峻,眸光鋒銳,他頭頂光芒明明很亮,屋子裏明明很暖,可方若寧卻覺得自己突然墜入了冰冷的小黑屋,渾身止不住抖了下。


    霍夫人早就看到兒子走過來了,她是故意沒提醒的。


    直到這會兒,看著兒子臉色劇變,她才趕緊走過去,“淩霄,你看到了,你被這個女人欺騙了!她就是利用你!利用你贏了官司,她的名聲就出來了,以後不知道多威風!”


    “媽,您先回去。”霍淩霄盯著女人,眼眸一眨不眨,淡淡開口打斷母親。


    霍夫人愣了下,又勸:“淩霄,你不能再被她蠱惑了!她不是什麽好女人,你怎麽就——”


    “李權,送老夫人回去!”霍夫人話沒說完,男人語調陡然冰冷地拔高,繼而李權走過來,恭敬卻強硬地道,“夫人,我送您回去吧。”


    霍夫人看了看兒子,又看看幾步開外的方若寧,生氣地沉著臉,轉身走了。


    經過客廳時,她去牽霍子謙的手,可小家夥又蹦又跳:“奶奶,我不回去!我要住在大伯家!我要跟昀軒哥哥一起玩!”


    “你這孩子!怎麽也是個白眼狼呢!”霍夫人顏麵盡失,口氣不免嚴厲了些,指桑罵槐。


    可是霍子謙一點都不怕,居然掙脫開靈活地一下子抱住了沙發腿,整個人趴在地上不肯走。


    那沙發是意大利頂級奢侈品牌,沉重如千年烏木一般,小家夥抱得緊,霍夫人怎麽拽都紋絲不動。


    梅姨在一邊幹著急,不敢勸。


    後來,還是李權硬著頭皮上前:“夫人,小少爺骨頭軟,您這樣強行硬拉,小心傷著了。”


    他這麽一說,霍子謙也是個人精,頓時嗷嗷慘叫起來:“奶奶,你把我弄疼了,弄傷了,都要流血了,我要跟我爸說,我不住家裏了,我要跟爸爸出差去……”


    如果不是此時氣氛太尷尬,偏廳裏的方若寧差點都要笑出來。


    霍夫人到底心疼孫子,沒辦法,隻好氣喘著鬆了手,“小東西,有本事別回來找奶奶了!”


    一場鬧劇終於落下帷幕,霍夫人氣衝衝地離開。


    偏廳裏,方若寧感受著周遭安靜下來的氛圍,一時能聽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止不住愈發緊張僵硬起來。


    霍淩霄也沒脫大衣,就那麽一直站著,盯著她,眼神好似能從她身上燒出兩個洞。


    好久,久到方若寧覺得周遭空氣不夠她都有微微的眩暈感了,才聽男人低沉凜冽的語調傳來:“剛才跟我媽說的那些話,都是真得?你不過是順水推舟,利用我,才肯搬來這裏,給外界營造出跟我親密的假象?”


    身形一晃,她抬眸,愣愣地盯著那人,心裏麻木了幾秒,突然冷笑了下,“如果你這麽認為,那就是這樣吧。”


    虧她以為這男人多深情,多真誠,多值得信任,原來不過如此,他媽三言兩語,就讓他懷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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