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辦?


    他應該怎麽辦?


    腮幫咬至僵硬,拳頭攥得死緊。


    手心捏出一層冷汗,恐慌令徐勁生無法冷靜,莫名煩躁。


    過了今天,賀泠隻會躲他躲得更遠。


    想要再見,難上加難。


    收起打火機,徐勁生回到床邊,專注的目光凝視睡夢中的女人,仿佛要將她印入腦海,刻進靈魂。


    忽然,他低聲輕喃:“阿泠,你告訴我,怎麽做才能求得你原諒?”


    回應他的除了沉默,再無其他。


    女人雙眸緊閉,徐勁生著魔一般抬手撫上她臉頰,力道輕輕,動作溫柔,生怕將她驚醒。


    眼中流露出貪戀與痛苦,糾結纏繞,如同密密麻麻的細針,一根一根,不間斷地紮進心裏。


    大掌遊移至女人纖細的脖頸邊,順勢往下,停在胸前。


    浴袍是v形十字交叉領,裏麵什麽都沒穿。


    隻要輕輕一勾,再一掀,便有無限風光躍然眼前。


    他想了她三年,每個漫漫長夜,都隻能靠回憶慰藉,如今,賀泠就躺在他觸手可及的地方,月色下,沉睡的女人宛若一件待拆的禮物。


    徐勁生心跳加速,喉結滾動。


    如果他占了她,會不會激起她曾經對他的感覺,找回熱戀時的甜蜜?


    男人被困入一個死局。


    前進是萬丈深淵,後退是懸崖峭壁。


    不……


    徐勁生猛然驚醒,迅速收回不聽控製的手。


    如果真的這麽做了,賀泠會恨他!


    可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他想要她!


    一邊是男人的本能,一邊是理智的拉鋸。


    徐勁生覺得自己被迫分裂成兩個不同的人,一個慫恿他撲上去,一個著急將他拉回來。


    “啊——”


    最終,低吼一聲,奪門而出。


    卻在拉開門的瞬間,抬起一半的腳僵硬在半空。


    “姐,衣服來了——我跟爸一起為你服務,丫準得牛x……”壞了。


    話沒說完,戛然而止。


    賀淮連同他身後的賀鴻業,與開門出來的徐勁生就這樣撞個正著。


    三個男人,二對一。


    誰都沒有先開口。


    賀淮一時間抬頭去看房間號,確定是他姐住的那間之後,淩厲的目光掃過徐勁生。


    男人衣衫不整、滿麵春潮,半佝著身體,手下意識收攏至小腹前方,像要遮擋什麽。


    表情僵硬,眼神發虛。


    賀淮一看,還有什麽不明白?


    直接捏了拳頭衝上去,一頓暴揍:“好你個姓徐的,下麵在開簽約酒會,你他媽上樓騷擾我姐?!臭流氓!打不死你老子就不姓賀!”


    打是真打,每一拳都攢足了力道。


    賀淮紅著眼,像頭發狂的小牛犢,邊打邊罵,氣性一上來,還直接用腳踹。


    那一瞬間,徐勁生是懵的。


    以致於他忘記了反抗,也忘記了閃躲,就這樣直挺挺站著挨揍。


    是了,賀家人根本不知道他曾與阿泠有過一段婚姻,現在的自己就像起了色心、強闖女人房間的流氓,打死也活該!


    賀鴻業站在不遠處,冷冷看著,不叫停,也不勸阻,由著賀淮發瘋。


    如果仔細觀察不難發現,他眼底積聚著一層寒光,泛出凜凜殺意。


    “揍死你個癟三……就憑你也配肖想我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個什麽玩意兒!”


    左右開弓,一拳比一拳狠。


    徐勁生被搡到地上坐著,兩眼發懵,鼻孔有溫熱黏稠的液體淌落,左右兩邊顴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腫,嘴角也挨了一拳,泛出淤紫。


    賀淮還嫌不夠,緊追上前,騎到對方身上,語氣發狠:“讓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以為你是競林地產的總裁我就拿你沒辦法?小爺我特麽照打不誤!”


    徐勁生被他扯住領口,就像被拎了脖子的老鴨。


    無力撲騰,卻也沒嘎嘎亂叫。


    從三人碰麵,到賀淮動手,直至現在完全占據上風,把他踩在地上摩擦,整個過程徐勁生一語不發,就像……故意躺平了找揍?


    賀淮本就不是個心細的,又沉浸在姐姐可能被人占了便宜的憤怒中,自然察覺不到徐勁生的異常。


    但這一切卻被賀鴻業看在眼裏,到底多吃了幾十年的幹飯,怎麽可能發現不了其中的貓膩?


    眼看揍也揍得差不多了,正準備開口讓自家傻兒子停一停,就在這時,身後的房門忽然從裏麵拉開——


    賀泠怔傻地看著眼前混亂的一幕:“爸、阿淮?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賀淮頭也不抬,隻管騎著徐勁生一頓暴打:“姐,邊兒上待著去,免得血濺上身,像這種粗活包在我一個人身上就行了。放心吧,我一定替你好好教訓這個死流氓,讓他知道什麽叫——天涼王破!”


    賀泠:“……”雖然這個弟弟有點傻帽,但心裏還是暖暖的。


    徐勁生:“……”瑟瑟發顫。


    賀鴻業:“……”我滴個傻兒子喲,捂臉,實在沒眼看。


    賀淮渾然不知。


    他覺得,自己就像個英雄,披堅執銳,一身悲壯。


    如果前麵有條河,再來點兒風,他可能會直接吟一句——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返。”


    “你停下來。”賀泠忽然開口。


    “姐,你別管,我都說了讓你站遠點兒……”


    “阿淮,別打了,我讓你停下!”賀泠見徐勁生臉上多處掛彩,鼻孔和嘴角都在不停淌血,心知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出事,語氣也不由染上幾分嚴厲。


    賀淮那個小傻瓜,什麽都沒發現。


    倒是賀鴻業老眼沉沉,洞悉的目光逡巡在賀泠與徐勁生之間,眉頭微微一蹙。


    “爸,你倒是勸一勸阿淮,鬧出人命怎麽辦?”


    見賀淮不聽,賀泠唯有將求救目光投向親爹。


    賀鴻業下頜微抬,從鼻孔裏發出一聲輕哼:“教訓流氓勸什麽勸?鬧出人命我負責!”


    霸氣,狂拽,唯我獨尊。


    也不知道這幾兄弟是物以類聚還是怎麽,賀鴻業放狠話的語氣跟權捍霆像了個十成十。


    賀泠一噎,“……爸,你這簡直就是拿人命當兒戲!”


    “流氓的命連兒戲都不如。”


    “……”


    “阿淮,給我狠狠地揍,用拳頭告訴他花兒為什麽這麽紅!”


    “得嘞!”賀淮聽到指示,像瞬間打了雞血。


    賀泠急得滿頭大汗,在徐勁生又一次張嘴吐出一口鮮血的時候,她臉色刷的一下慘白。


    “別打了!他會死的——”


    說著,便要衝上前,腳還沒邁出去,就被賀鴻業拉回來。


    “爸!”女人眼眶通紅,焦急不似作假。


    “乖女,阿淮是在幫你出氣,可你怎麽一副不太領情的樣子?”賀鴻業精明的眼中閃過一抹狐疑。


    賀泠渾身一僵。


    “怎麽,你跟那個姓徐的小流氓認識?”


    堂堂競林地產總裁,行業新貴,從賀鴻業嘴裏說出來變得如此不堪。


    “爸,我……”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聲壓抑的悶哼,賀泠抬眼望去,下一秒,目眥欲裂。


    隻見賀淮高舉起拳頭,對準徐勁生的鼻梁,作勢揮下。


    賀泠尖叫一聲,行動已經快於思維做出反應,撲上去用力拽開賀淮。


    她那點力道如何拽得動一個盛怒中的成年人?


    好在,賀淮被拉得身形一歪,拳頭偏離原本的軌跡,落到徐勁生耳側,擦起一道勁風。


    “姐!你幹嘛?!”


    “阿淮,夠了,再打下去他就沒氣了!”


    “活該!誒……你別扯我啊,這樣不好使力……”


    徐勁生兩耳嗡鳴,嘴裏嚐到血腥,視線也逐漸模糊,好像下一秒就會昏死過去。


    可是賀泠衝上來的那一瞬間,他整個人就像待機狀態突然接通電源,眼裏爆發出一陣驚人的亮光。


    如火般滾燙,又似烈日灼熱。


    賀泠故意錯開視線,拒絕與他對視。


    男人眼裏的光芒忽然黯淡下去,後背一垮,整個人重新倒回地麵……


    ------題外話------


    注解——


    天涼王破:網絡流行詞語,即“天涼了,讓王氏集團破產吧”的縮略形式,出自《我的烈火保鏢》、《擇天記》,經過網友@kevin發的長微博引起熱議走紅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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