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路教職工宿舍。


    蘇清月來的路上,特地讓司機拐道去了一趟仁愛醫院,用信用卡買了一大包蘇伯年用的進口藥,足夠他吃兩個月的。


    當然,她的信用卡也快要刷爆了。


    一路上樓,敲門,蘇芸芸的聲音隔著防盜門還是清脆的,打開門看到是蘇清月後,那語調就不那麽歡快了:“姐,是你啊。”


    拉開防盜門,對著裏麵喊了句:“爸,媽,我姐來了。”


    蘇伯年出院後就在主臥裏臥床休息,一聽蘇清月來了,掙紮著要下床。


    郭淑玲上前一把摁住,“你什麽時候能把醫生的話記在腦子裏啊?”


    她眼底深處盡是不樂意,起身出了主臥去迎接蘇清月。


    目光在觸到蘇清月手裏拎著的藥時,一怔,隨即立刻換上了笑臉:“你這孩子,怎麽又去給你大伯買藥了?芸芸沒跟你說他都換藥了?吃普通的就可以的。”


    蘇清月把藥遞給郭淑玲讓她保存好,“我問過醫生了,大伯的身體要好得快,還是得吃這種。”


    郭淑玲麵露了難色,拎著藥站在原地,想動又不敢動似的,“我們也想讓他快點好,可你大伯腦子一根筋不聽勸。而且你現在工作不順利,這藥又這麽貴……”


    “放心吧大伯母。”蘇清月拍了拍郭淑玲長回了一些肉的手背,“大伯那邊,讓我來勸。藥費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搞得定的。”


    蘇芸芸在旁邊不屑地翻白眼,郭淑玲卻喜笑顏開:“清月啊,你大伯沒白疼你。快去看看他吧,剛才就想下床找你呢。”


    蘇清月點點頭,鬆開郭淑玲進了主臥。


    客廳裏留下郭淑玲母女兩人,郭淑玲悄悄戳了下蘇芸芸的腦門:“你給我放機靈點。這幾天你爸一直臥床,上個廁所都得我們伺候著,你還沒伺候夠?要讓你爸盡快下床,就得恢複之前的用藥,我們買得起?”


    蘇芸芸想到蘇清月的窮酸樣,撇撇嘴:“媽你還不知道我姐那工作室現在欠債多少吧?財務天天在群裏安撫大家,我們上個月的工資還沒發呢。指望她給我爸買藥啊?切!”


    郭淑玲拎了拎手裏的袋子,“這不是買來了?管她從哪裏弄的錢,反正你爸有藥吃,又不用我們花錢。所以你給我把眼睛瞪起來,機靈點,小不忍則亂大謀,明不明白?”


    “喲,郭女士都會拽文了啊?”蘇芸芸調笑著,擁著郭淑玲的胳膊往廚房裏走,“成了,不就是對蘇清月客氣點,我爸讓她住過來我也別甩臉色?知道啦知道啦。”


    主臥裏,蘇清月看著又憔悴了不少的蘇伯年,壓著心裏的難受開起玩笑:“大伯你這次躺的時間可有點長,再這麽下去啊,你可是連心柑都追不上了。”


    蘇伯年養病的期間都沒帶眼鏡,但溫潤的模樣早已刻在了骨子裏,即便是病態,舉手投足間也盡是書卷氣。


    “怎麽也不帶著心柑過來?她身體恢複的怎麽樣?”


    蘇清月走到床邊坐下,見蘇伯年要起來,忙拿了靠枕墊在他身後,幫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她啊,吃嘛嘛香身體倍棒呢,您就不用擔心她了。倒是您,大伯母可跟我說了,您沒經醫生允許擅自換藥,還沒心柑聽話呢。”


    蘇清月說完,先是一怔,怎麽把白承允的話給學來了?果然這幾天被他荼毒的太多了麽?


    蘇伯年沒發現蘇清月的怔神,隻低頭笑著,略顯枯槁的手疊在蘇清月的手上,“清月啊,我知道你擔心我,但如果你真的想讓我快點好起來,聽大伯一句勸,好不好?”


    蘇清月抱著勸蘇伯年的目的來,結果自己還沒開口,倒被對方勸了起來?


    她失笑,“大伯,您說。”


    蘇伯年暫時沒開口,隻望著窗外天地連接處的那條虛無縹緲的線,許久之後,才長長的歎了口氣,“你爸繼承家業那會兒,差不多也是你這個年紀。有其父必有其女,你以前這麽皮啊,沒少得你爸的遺傳。”


    蘇清月已經很久沒聽人說起父親的事情,自從她出獄後,“父親”這兩個字好像就成了她的禁忌。在大伯家,沒人會主動提起,他們都怕會惹她傷心。


    但今天,大伯竟然主動提了,而且還是父親年輕時候的事?


    蘇清月倒有點無法想象穩重的父親曾經也會有皮的時候,她眼角帶了笑:“我爸和我差不多,你們當初也敢把蘇家的家業交給他啊?”


    蘇伯年眸中落入了感慨:“因為我無心商場,隻想歲月靜好的做個大學教授,可蘇家家業沒人繼承啊。那時你父親還整天追著你母親到處跑呢,我向他攤牌說明我的心意,他坐在陽台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晨跟我說,公司讓他來。”


    蘇伯年說到這裏一笑,低頭的時候,有水汽落了出來,他也沒擦,隻笑著:“他自己都是個半大孩子,這身上的重擔有多重,可想而知。可他為了我,毅然決然地放棄了所有,咬牙撐了下來。哪怕後來你母親病重,他能陪她的時間也少之又少,所以你母親走了後,他的世界就隻剩下了你。你啊,實在是和你母親長得太像了,你父親對你母親和你的愛,是我們所有人都無法衡量的。”


    蘇清月對母親的印象,是模糊沒有概念的。


    別的孩子都會記得幼時依偎在母親懷裏聽她柔聲講著故事,可她從來沒有過。父親也從來不提母親,家裏也沒有母親的照片,以至於她曾經懷疑這兩人是不是沒有感情,所以即便一人去世了,另一人也無所謂。


    原來不是。


    蘇清月心裏空落落的,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大伯提了久違的父親,讓她一時很是想念,“大伯,怎麽突然說起這些來了?我們不是說,不提以前的嗎?”


    蘇伯年搖了搖頭,神色有些蒼老的疲累,“以前不提,是怕你傷心,可最近我躺在床上,時間多了,就總想以前的事。尤其你這次出事後,我看著新聞裏的大火那麽大,想著你在火場裏待了那麽長時間。那段時間裏,你得多無助?你肯定是想逃,卻又逃不出來。你會不會有放棄的時候?你放棄的時候,想的又都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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