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嗎?


    蘇清月低頭勾一抹蒼白的笑,俯身拾起袋子,把擀麵杖握在手中。


    “我來了。”她人抵在門上呈防禦姿勢,對著空曠的廠子高聲喊著:“你是不是也該出來了?”


    那人說過,他會在工廠裏等她。


    可半分鍾過去,連蘇清月的回音都從周圍褪去了,也沒半個身影從黑暗裏出來。


    蘇清月警惕地往前走了兩步:“把我叫來又不敢露麵。你不要告訴我你沒膽量見我了。”


    還是沒回應。


    蘇清月眼裏落下狐疑,她一步步地靠近廠房,所有的門上也都貼著封條,唯有最西邊的倉庫裏,隱約透出了一點不確定的微光。


    工廠被查封時是白天,倉庫又四麵都是光線良好的通透窗戶,怎麽可能開著燈?


    所以那人是在那裏?


    蘇清月全身的肌肉都調動起來,她緊繃著呼吸靠近倉庫。


    倉庫門的封條確實被拆掉了,燈光也是來自於倉庫後半部分的裁剪間,因為前麵堆著很多布料,所以遮擋了燈光的光線。


    蘇清月用擀麵杖戳開半封閉的裁剪間門,走進去。


    “出來。”她冷聲道,同時鋒銳的目光鎖定每一個可能藏人的角落,監獄老大的氣勢一旦拿出來,裁剪間的空氣也跟著被冰凍。


    依然沒有人。


    整個裁剪間,除了還沒裁剪好的布料和隨處可見的剪刀等工具,能用兩個鼻孔喘氣的活人,隻有蘇清月。


    蘇清月漸漸意識到,她被人耍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那個人在試探她。約她第一次見麵,看她會不會報警,如果沒有報警,那不久的將來,就會有第二次見麵。


    倒是挺謹慎。


    確定了那人沒來,蘇清月沒有立刻離開。


    她被關在警局那方陋室裏時,經常會想,她的工作室怎麽樣了,她的工廠又怎麽樣了。


    如今身處這一片蕭索的工廠裏,她的心漸漸蒼涼。


    從出獄到現在,大半年的時間,她從一個身無分文連租房都要靠典當首飾才能付得起租金的破落戶,到現在擁有一個工作室一間工廠和一個網店,每個月幾百萬的流水入賬。


    她為此做了多少努力,又付出了多少,隻有她自己知道。


    可眼見她起高樓,眼見她樓塌了。


    她蘇清月,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設計衣服,就算設計出來,也不會再有人穿了吧?


    蘇清月眸光掃過裁剪間的每一寸地方。


    這裏,她曾親手裁剪了queen訂單的第一件衣服;


    那一張桌子上,她給心柑和燁哥兒做過兄妹裝。兩個孩子吵著要穿一模一樣的,正巧她當時就在裁剪間裏,便順手找了合適的布料裁了兩件;


    還有一件未完工的西裝。


    蘇清月俯身,從最裏麵的一張工桌下拖出一個儲物箱,箱子打開,剪裁了一半的黑色西裝被她倒在案板上。


    是做給白承允的。


    那次中秋晚宴她能接那麽多訂單,全是托白承允的福,口頭上的感謝太過蒼白,白承允又什麽都不缺,她幹脆就親手給他設計一件西裝。


    熟悉的尺寸就印在腦海裏,她不用去量白承允的尺寸,就可以把一件衣服做到最合適他的完美。


    隻可惜,如今的白承允已經有了給他買西裝的李薇薇,而且以他們兩人現在的關係,這件衣服怕是永遠都送不出去了。


    蘇清月低低一笑,摩挲著她特地尋來的高檔西裝麵料,拾起剪刀,繼續剪裁起來。


    腦海裏各種記憶碰撞著。


    十八歲的她,第一次決定從事服裝設計行業——


    “承允,我們國家隻要成年就可以結婚。我再有兩個月就成年了,我允許你到時跟我求婚,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我們第二天就可以去民政局的。至於婚紗和禮服,你也不需要操心,我決定大學專攻服裝設計,以後你的衣服我全包了。”


    入獄生無可戀的她,再次撿起設計的才能——


    “9304,既然你會服裝設計,那也別荒廢了你的一身才華。以後你就去監獄的服裝生產部工作,工分拿的多了,還有機會減刑的。”


    再就是後來,心柑堅定了她做衣服的信心——


    “蘇姐,我們母女倆雖然才從牢裏出來,但我們有技術有本事,不會餓死的。以後你在家做衣服,我出去給你發傳單。這麽漂亮的小臉蛋給你當模特,保準你的訂單雪花一樣往家裏飛。”


    從一開始的天生熱愛,到後來周圍人的支持,蘇清月傾注了自己所有的心血。對她來說,心柑是她的第一個孩子,而服裝設計,就是她的第二個孩子。


    可今晚,在這她曾經待過無數個夜晚的裁剪間,她要親手和自己的孩子告別,從此再也不能碰服裝設計。


    心再堅毅再百折不撓,此刻也不免有些傷神,甚至看著自己熟練的裁剪工作,蘇清月鼻子也跟著不自覺地發酸。


    她長吸了口氣,換了一塊布料繼續攤開。


    外麵忽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那人雖然將腳步放到了最輕,但這夜晚的市郊太荒涼空曠了,稍微一點聲音,都能被擴大無數倍灌入人耳。


    蘇清月耳尖一動,握緊了手中的剪刀。


    他,來了?


    很快,腳步聲越來越近,在蘇清月剛做出防禦姿勢時,裁剪間半掩的木門猛然被撞開。


    緊接著,一道灰撲撲的瘦弱身影沒有絲毫間歇地撲了進來,帶著沙啞的嗓音和哭過之後滿身的水汽:“蘇清月,你果然在這裏。”


    那人才說了幾個字就開始嚎哭,同時人越過案板撲向蘇清月:“我要殺了你!是你害得我的孩子現在人不人鬼不鬼,隻能躺在床上遭罪,我要殺了你啊!”


    孩子。


    遭罪。


    幾個關鍵詞聯係在一起,蘇清月確定了這個女人就是之前福利院門前攔車,孩子得了白血病後實名舉報自己的那個母親,苗鳳。


    苗鳳一看就是悲傷過度的虛軟模樣,離蘇清月又遠,第一次撲時,被蘇清月往後一退輕巧避開。


    “你竟然還躲?”苗鳳不敢置信地抬頭看著蘇清月,布滿紅血絲的眼球隱在層層亂發裏,在燈光照射下,格外有恐怖的氣息。


    她氣瘋了似的,“你怎麽有臉躲?我那麽小的孩子被你害成那個樣子,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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