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月習慣性地咬著指甲,腦海裏全是風暴。


    手機在這時發出電量不足的警告,上一次充電還是兩天前,這兩天在警局裏雖然是關機,但時間太長,沒電是遲早的事。


    蘇清月想起之前還有人給自己打電話,她忙點開通話列表,在發現來電是喬中天時,一怔,給他回了過去。


    好巧不巧的,喬中天竟然又占線了。


    算了,先不管那麽多。


    蘇清月收起心神,轉頭看見前麵路口的一家便利店,保存著那僅剩的2%的電量進了店。


    殺蟲噴霧一罐,擀麵杖一根,若不是管製刀具必須要實名登記,蘇清月還想來一把刀也一起拿著。


    她現在雖然不是五年前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用最後那點電量付了錢,又說了幾句好話跟收銀的小帥哥多換了二百塊錢現金打車用,蘇清月從便利店裏出來時,手機徹底沒電關機了。


    外麵的天,也黑了。


    風呼呼地刮著,落葉更多,無形間添了幾分可怖的氣息。


    蘇清月就這樣踏著落葉,攔了一輛出租車,奔向工業區的廠房。


    同一時間,197大廈頂層總裁辦裏,白承允麵前攤開著一份全新的文件,可他的視線卻一直落在旁邊的手機上。


    蘇清月!


    白承允覺得自己就是不能給蘇清月太多好臉色,不然她就很容易上天,拽都拽不下來。


    她就不擔心她女兒?她不該打電話問問自己,心柑現在是在秋園還是在老宅?


    該死的!


    白承允手中的鋼筆成了蘇清月,他用力之下恨不得把它攔腰掰斷。


    可最後,鋼筆沒斷,手機也拿起來,解鎖。白承允不需要點開通話記錄,蘇清月的11位手機號也能倒背如流。


    總不能讓心柑盼了半天卻見不到媽媽。


    白承允點了撥號鍵。


    幾秒種後,總裁辦門口的值班小助理,聽到一牆之隔的辦公室裏嘭的發出一聲巨響。


    像是椅子之類的被踹到了地上。


    小助理嚇得打了個哆嗦,打開公司八卦群用最快的速度發布一號緊急指令:“前方高能預警!白總心情不好,且非常糟糕,有想簽字匯報者建議通通延到明天,保命要緊!保命要緊!保命要緊!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一直掛著馬甲隱藏在群裏的李薇薇看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想到白承允和錢豪的那通電話,她起身隨手拿了份文件,拉開了她辦公室的門。


    白承允正一手拿著手機和車鑰匙,一手拎著西裝外套從總裁辦裏出來。


    蘇清月的手機是關機狀態,定位app上,屬於蘇清月的那個小紅點,沒有在市立三院或者蘇伯年的教職工宿舍,而是在郊區的大片工業區裏。看大體的方向,應該是她的服裝廠。


    服裝廠都被查封了,一個人都沒有,她去那裏做什麽?


    白承允心頭浮過一抹從未有過的不安,腳下步伐立刻加快。


    李薇薇看著白承允的急切,眼底劃過暗光,她抱著文件追上去:“白總要出去?有加急的文件需要簽字……”


    白承允腳步未停,走到專屬電梯前按了下行鍵,“等我回來。”


    李薇薇直覺不能讓白承允去找蘇清月,經過蘇清月這次出事,李薇薇能明顯察覺出白承允對蘇清月的變化。如果再讓兩人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將會發生什麽,誰都不敢確定。


    李薇薇跟著到了電梯門口:“是不是清月出什麽事了?我也一起吧。她剛從警局出來,事業上又遭了這麽大的打擊,我擔心她會受不了。我去勸勸她吧。”


    如李薇薇所說,有些時候,隻有她們女人才有共同語言。


    白承允想到蘇清月現在的狀況,把車鑰匙扔給李薇薇:“你來開車,把文件也拿到車上。”


    李薇薇接鑰匙的手嫉妒地晃了晃,差點沒接到鑰匙。


    若是平常,白承允會讓她跟著?他寧願帶冷蒼這個跟班。可為了蘇清月,他總能一次又一次的破例。


    李薇薇捏緊了鑰匙,電梯門開,她利落地擠進了電梯。


    工業區服裝廠。


    蘇清月下了車,看著漆黑一片的廠區,收緊了手裏的袋子。


    出租車司機是個憨厚的中年胖大叔,他透過車前玻璃看著廠區大門上的封條,再看看空無一人的環境,擔憂地道:“小姑娘,這個地方看上去不大安全啊。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來這種地方多危險啊。要不我帶你回去吧,大不了就當空車回城,我不收你錢。”


    世界上還是好心人多一點。


    蘇清月冷了大半天的心髒得到了一點回暖,她回頭看一眼廠房,臨時做了個決定:“師傅,我剩下的錢不用找零了。但能不能麻煩您在這裏等我半個小時?如果半小時後我還沒出來,您就幫我報警,可以嗎?”


    司機猜到了可能有危險,但沒想到是真危險,他驚道:“小姑娘,你這是要去做什麽啊?怎麽明知有危險你還去啊?這都新時代了,咱不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那一套了,咱得保護咱自己啊。”


    司機肯定有個女兒,他是個很慈祥的爸爸。


    蘇清月想到了逝去的父親,也想到了大伯,她笑了笑:“沒事的師傅,我就進去取個東西,很快回來。”


    話落,也不顧司機再阻攔,轉身朝工廠走去。


    司機想跟著進去,但……他上有老,下有小,都等著他養活呢。想了想,還是決定在外麵守著,要是真的有壞人,他可以幫忙報警。


    蘇清月走到大門前,手機已經沒電,不可能再聯係上那個匿名電話,她隻能先進廠區。


    大門封著條不能打開,她就先把袋子從門上扔進去,再扒著門框一個躍起。上學時經常逃課爬牆的經驗在這時起了作用,別人可望而不可及的高度,她可以輕鬆越過去。


    就這樣進了工廠。


    往常熱火朝天的廠房,此刻寂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才兩天沒人,院子裏就積了一層落葉,腳踩上去,沙沙響著悲涼的蕭條。


    仿佛在告訴蘇清月,她的事業,就此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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