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花婆婆的聲音傳到, 山岡上那四人聽得島主人到了,隻盼及早收拾了謝遜, 攻得更加緊急。豈知這麽一來,登時犯了武學中的大忌。謝遜雙眼已盲, 全憑從敵人兵刃的風聲中辨位應敵——而這四人出手一快,風聲自然更響,謝遜長笑一聲,砰的一拳,擊中在一人前胸,那人長聲慘呼,從山岡上直墮下來, 摔得頭蓋破裂, 腦漿四濺。在旁掠陣的三人中有人喝道:“退開!”輕飄飄的一拳擊了出去,拳力若有若無,教謝遜無法辨明來路。果然拳頭直擊到謝遜身前數寸之處,他才察覺到, 急忙應招, 已是手忙腳亂,大為狼狽。


    而後又有在旁掠陣的一個老者加入了戰團,此人與先前那人一般打法,也是出掌輕柔。數招一過,謝遜已然左支右絀,迭遇險招。


    金花婆婆高聲喝道:“季長老,鄭長老, 金毛獅王眼睛不便,你們使這等卑鄙手段,枉為江湖上成名的英雄。”她一麵說,一麵撐著拐杖,走上岡去。別看她顫巍巍的龍鍾支離,似乎被山風一吹便要摔下來的樣子,她身形移動竟是極快。但見她拐杖在地下一撐,身子便乘風淩虛般的飄行而前,幾個起落,已到了山腰。


    蛛兒緊隨在後,卻落後了一大截路。張無忌掛念義父安危,也快步登山。趙敏跟著上來,低聲囑咐道:“有這老婆子在,獅王不會有何凶險,你不必出手,隱藏形跡要緊。”


    張無忌點了點頭,跟在蛛兒身後。這時隻看到蛛兒婀娜苗條的背影,若不瞧她麵目,何嚐不是個絕色美女,何嚐輸與趙敏、周芷若、小昭三人?他心念一動之下,隨即自責:“張無忌啊張無忌,你義父身處大險,這當口你卻去瞧人家姑娘,心中品評她相貌身材美是不美?”


    那邊廂幾人都奔下了船往山岡而去,船上水手卻是井然有序地布置了起來,看樣子是得了趙敏的吩咐另有安排。


    眼看著一眾人等都趕場開演大戲了,青書隻好附在衛璧耳邊喚道:“大哥?大哥你快醒醒……”


    不料衛璧睡得很熟,也不知在做著什麽美夢,直讓青書搖晃呼喚了半天險些咆哮了才茫然地睜開眼來,還帶著點兒不知身在何處的恍惚感。


    青書無奈之極,他早已發覺自他倆情定以後衛璧仿若是放下了心中大石一般,心情輕鬆愉悅之下也頻頻出些小狀況。


    微歎一口氣,青書輕聲說道:“他們都已下了船,我們也該趕緊追上去才是。”


    衛璧恍然清醒,連連點頭,兩人這才偷偷離船朝山岡上飛身而去。


    等青書他們到得岡上時,正見謝遜手中提著一柄黑沉沉的大刀,橫刀站在山巔,威風凜凜,宛如戰神一般;而那些圍攻謝遜的丐幫中人除了一站一倒以外其餘的全在屠龍刀下成了殘肢碎片了。


    金花婆婆不住地喃喃道:“武林至尊,寶刀屠龍!武林至尊,寶刀屠龍!”


    青書雙眼微眯,偷偷去看趙敏,見得她眼中光芒閃爍,顯然是對這屠龍寶刀誌在必得,心下思索片刻,便低聲對衛璧說道:“大哥,那郡主想搶屠龍刀,我們何不等她去動手?”


    衛璧也掃了趙敏一眼,心想這次趙敏沒看上張無忌,還不知道要使出怎樣的手段呢……念頭轉了幾下,卻是說道:“青書,此次在這靈蛇島上,我想趁機取了兩人的性命。”


    青書微微一頓,問道:“是趙敏?還有誰?”


    衛璧沉聲說道:“便是那……陳友諒!”


    正在此時,眼見丐幫在屠龍刀之下一敗塗地,陳友諒臉色慘白,卻是高聲說道:“謝大俠武功蓋世,在下十分佩服。這位鄭長老已斷了一臂,還請你放他下山去,在下抵他一命便是,請謝大俠動手!”


    陳友諒此言一出,眾人盡皆動容,沒料到此人倒是義氣深重。那邊的張無忌心中也不由得好生敬重他,趙敏倒是眉頭微皺,卻什麽也沒多說。


    謝遜點頭說道:“陳友諒,嗯,你倒是條好漢,將這姓鄭的抱了去罷,我也不來難為於你!”


    陳友諒凜然答道:“在下先行謝過謝大俠不殺之恩。隻是丐幫已有五人命喪謝大俠之手,在下十年之內若是習武有成,當再來了斷今日的恩仇。”


    謝遜心想,自己隻須踏前一步,寶刀一揮,此人萬難逃命,在這凶險之極的境地下,居然還敢說出日後尋仇的話來,實是極有膽色,當下說道:“老夫若再活得十年,自當領教。”


    陳友諒立時抱拳向金花婆婆行了一禮,說道:“丐幫擅闖貴島,在這裏謝罪了!”說著抱起唯一活著的卻也斷了一臂的丐幫鄭長老,就大踏步走下了山去。


    青書目光微沉,那陳友諒果然是個厲害角色,剛剛在屠龍刀下,普通人不是上前拚命送死,便是跪地求饒。可便是磕上三百個響頭,謝遜也不可能心軟。因此這時除了假裝仁俠重義,實在沒有別的好方法了。而且那陳友諒說話之時右手略舉,左手橫擺,那是一招“獅子搏兔”,出手去抓的是殷離;他兩隻腳擺的是“降魔踢鬥式”,踢的是躺在地下的鄭長老——如若謝遜不饒他,他便一腳踢起鄭長老往謝遜身前飛去,再抓著殷離往謝遜身前推去,這麽緩得一緩,或許便能趁機逃得性命了。此人能在頃刻之間機變如此,當真了不得。


    想到此處,青書也不遲疑,當下對衛璧說:“我們立時追上去,現在就殺了他。”


    衛璧一怔,暗讚青書決策果斷——他自己總想著這陳友諒未來還有種種陰謀,吃不準什麽時候殺他合適——其實與其一拖再拖使自己這方處於被動,倒不如直接就殺了他,一了百了。


    當即兩人自行離去,向陳友諒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那陳友諒抱著鄭長老走到一處亂石後,便把他放了下來,麵色沉重,似在算計著些什麽。


    鄭長老斷了一臂,麵色痛苦地躺在地下,用僅剩的一隻手指著陳友諒說道:“你……你原來是這種人!我可算看清了你的真麵目,你當我和謝遜那老賊一樣是眼瞎的嗎?”


    這時青書和衛璧已然追到左近,暫時隱身在石堆後麵,聽到了鄭長老的這句話,青書不禁心下嘲諷地想到:您老眼睛不瞎,心可真是瞎了——這個時候說這種話,不是找死是什麽?不過……即使這鄭長老不說這話,陳友諒也必然不會留他這個累贅了,所以其實結果還是一樣。


    果然陳友諒冷笑道:“老不死的廢話這多,還是早死了幹淨!”話還未說完就已出手擊去。


    鄭長老身為丐幫耆老,武功本高於陳友諒,然而此時他才斷了一臂,氣血流失大半,哪裏還有能力抵擋?再加上陳友諒身為成昆的徒弟,更是一直隱藏了實力,此時全力出手,片刻間鄭長老便死在了陳友諒掌下。


    陳友諒才殺了鄭長老,還未緩口氣,便忽而聽得一句話從身後傳來:“奸詐小人心狠手辣,倒不如早殺了幹淨!”陳友諒大吃一驚轉過頭去,便看到一個白衣男子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正目露殺意地看著他。


    聽著那明顯是諷刺他的話,陳友諒竟是麵色如常,隻此便知他心機深重。他神情一凜,恍然一笑說道:“閣下可是明教衛教主?竟也到了此地,真是好生湊巧。在下區區一個小人,哪值得衛教主親自動手?咱們不妨好好談談,說不定能讓彼此都得利呢?”


    衛璧冷笑一聲說道:“你倒清楚我是誰,不過你今天說什麽也沒用了。”衛璧本就打定主意要殺他,更何況想到原著中就是陳友諒算計了宋青書害他最終萬劫不複,衛璧就更是恨不能把他剁成十七八塊——因此廢話少說,這便動上了手。


    衛璧劍劍直指要害,擺明了要殺陳友諒;才狼狽躲閃了兩下,陳友諒心都涼了——他自知武功和衛璧相差太遠,今日怕是不得幸免——然而他內心裏不知多少野心還來不及實現,又怎甘心死在這裏?故而他奪路就跑,便是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要爭一爭性命。


    然而陳友諒才跑出兩步,另一邊又一道劍光閃爍,直往他心口刺來——陳友諒抬眼一看,來人一襲青衣,正是宋青書。青書早知陳友諒狡猾,是而暗中策應,絕不讓陳友諒找到機會逃跑。


    陳友諒咬牙一側身,青書那一劍便刺入了他的左肩,頓時鮮血飛濺。然而陳友諒一聲不哼,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左手就死死攥住青書的劍刃,同時右手一抬就是寒星點點,十餘種暗器全往青書身上打去。


    衛璧從後而至,本是要出劍直削陳友諒咽喉處,乍一看此情形劍鋒一轉,挽出朵朵劍花一個不漏地把暗器全打了下來。


    青書當時一看佩劍被陳友諒攥住,便已放手撤劍防備了,果然有暗器襲來,於是很自然地就側身躲閃了。


    如此這般,陳友諒果然抓住了僅有的一個小機會,撒腿就往另一邊跑去。


    其實陳友諒的這一手著實達到了他自己也沒想到的效果,原本以兵器對武者的意義而言,一般江湖中人很少會放手撤劍的,下意識就會繼續拉扯,那麽倘若青書被帶毒的暗器打中,怎麽也能讓陳友諒得保性命了;然而青書在眨眼之間毫不猶豫地就棄劍了,這真是大出陳友諒的意料之外,孰料更意外的是衛璧下意識地就選擇先擊飛暗器——縱使青書自己能躲過,衛璧也不願意冒這個險——這就給了陳友諒一個機會。


    青書自然知道衛璧一片心意,直接一閃身又去追陳友諒——事實上青書覺得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陳友諒就是再怎麽心機深重也逃不過他們兩人的聯手追殺了。


    然而在這世上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意外。


    陳友諒大概也知他是難以幸免了,捂著傷口一邊跑一邊喊道:“好個明教教主,和未來的武當掌門攪合在一起……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的事……”


    原本陳友諒的這句話隻會讓他死得更快,但沒想到“明教教主”這四個字竟是救了他一命!


    正在此時,青書、衛璧和陳友諒三人忽聽得側麵傳來兩下“玎玎”異聲,又有三個人疾奔而至。一瞥之下,隻見那三人都身穿寬大白袍,兩男一女,每個人的白袍角上都赫然繡著一個火焰之形,竟是明教的標誌。


    那三人將雙手高高舉起,每隻手中各拿著一條兩尺來長的黑牌,隻聽中間那身材最高之人朗聲說道:“明教聖火令到,哪位是中土明教教主,還不下跪迎接?”他的語調不準,顯得極是生硬。


    衛璧才不理會那三人,此時當然是殺陳友諒要緊,他一劍刺出,眼看就要將陳友諒斃於劍下了,這時橫裏伸出一根聖火令來,“鐺”得一響架住了衛璧的劍,陳友諒趁機抱頭往地上一滾出好幾步去,隨後青書騰空一掌往他頭頂擊來,卻也被另一個白袍怪人擋住——那一掌重重擊在不明材質的聖火令上,直讓青書感覺手心劇痛,而後便是一陣發麻。


    陳友諒踉蹌而走,身上還插著一把劍,就直奔到亂石崖邊,毫不猶豫地往下一縱身,便落入了茫茫大海中身影無蹤了。是生是死,全由命定。


    衛璧心下大怒,一劍挑開聖火令,與青書並立直麵那三個白袍人,冷聲說道:“多管閑事的雜碎,簡直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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