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書要反擊, 絕對的。


    這事不能忍,再忍就要被壓倒了——而且還是被一個自大的種馬男壓倒!


    忍無可忍, 自然就毋需再忍。


    宋青書頭枕著雙臂,雙眼透過破舊的帳篷頂上的大大小小的洞望向漆黑天幕上的點點繁星, 心中紛紛雜雜地閃過一幕幕往事。


    宋青書的前世,那應該是另外一個傳奇。他外表純良、內心狠辣、智計過人、多情而又絕情。他的情人不拘男女,多得連他這樣的記憶力也記不全。他可以一邊在情人的耳邊說著溫柔的情話,一邊將劇毒注射進心神蕩漾的情人的血液裏。他見過太多事,也玩過無數花樣。在他永久地閉上雙眼的時候,他早已不年輕了。


    蒼老的心往往比年輕的心更殘忍——因為想要打動這樣的一顆心,實在是太難了。


    宋青書是不會樂意在這樣的條件下和衛璧在一起的, 且不論是誰壓誰的問題, 單說宋青書所受到的限製,就令他心生不滿。


    為什麽偏偏是看上他?宋青書心裏忿忿不平——“衛璧你個大腦裏全是雜草的家夥,就算你看上了張無忌,我也能幫你弄到手, 為什麽要看上他宋青書?!你怎麽不去看上張三豐?!”


    宋青書偏過頭來, 微眯著眼瞪著身旁熟睡而且毫無防備的衛璧——要不是有所限製,立馬掐死這家夥!


    瞪了半晌,宋青書無聲地冷笑了一下——想壓我?小子你白日做夢……


    宋青書在心裏謀劃了一番,那些憤憤之意便也消散了——他遇到過的風浪不知多少,生氣憤怒不過是多餘的情緒,毫無益處——唯一可以依靠的,無非是他的智謀罷了。


    宋青書是絕對不會承認他已經知曉衛璧的心思的, 因為一旦這事被撕開來說,就非要出個結果不可了,那樣的情況下,青書無疑是被動的。


    而現在,青書假裝不知道,那被動的就是衛璧了。


    宋青書在黑夜裏眨了眨眼睛,無聲地笑了起來,十分開懷。


    幸而衛璧永遠也不會知道,青書的任務就是要讓他一生順遂——這樣一來,衛璧便不敢貿貿然地表白。畢竟這是個十分正常的武俠世界,而宋青書更是無比正常地喜歡美女周芷若——衛璧必然會嚐試先慢慢打動宋青書,再在潛移默化下表現出情意來——否則要是一下子把青書給嚇跑了,衛璧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宋青書正好能利用這一點——隻要衛璧不敢把話說開來,宋青書就依舊有機會——什麽機會?自然是把不知道咋就彎了的衛璧再給掰直了。


    宋青書以他兩輩子的經驗來看,衛璧之所以看上他,很有可能隻是一時衝動而已。其實世上很多人都是雙性戀,也就是同性異性兩者都可以接受的。但相較而言,雙性戀大多都和異性在一起了——不提別的什麽原因,隻因為那足夠大眾化,不必承受世人眼光的壓力,便是個足夠分量的理由了。


    一時衝動的愛戀,是很難長久的。而若是為了一時衝動而付出很大的代價,說不定哪天就愛反成仇了。人長大了,心智成熟了,自然就會懂得衡量輕重,權衡利弊——愛情,很顯然並不是這世界的全部。


    宋青書並不清楚衛璧對他的感情有多深,但他寧願把那當初一時衝動——衝動好解決,深情難應對。


    最好的結果莫過於,衛璧有一天自己想明白了,隻把那當作一場年輕人的荒唐事,放下了,那青書也不必因為任務而為難了。


    宋青書覺得那樣的情況出現的可能性還是蠻大的,畢竟衛璧的最大目標是登基稱帝——難道後宮佳麗三千還比不上一個宋青書?他宋青書又不是什麽妖孽,自然不可能。


    所以宋青書就要想法子扭轉衛璧的心思了,其實宋青書也有些想苦笑——他原來為了自己的將來,自然要在衛璧心裏留下個好印象,做了不少潛移默化的事,很是塑造了一個成功的形象。可這形象似乎太好了,導致這衛璧對他的感情居然都變質了——真是玩大發了。


    但要扭轉衛璧的心思,宋青書也不能自毀他在衛璧心裏的形象——因為他的未來還是得和衛璧綁在一起,因愛成仇什麽的,是絕對不可以的。所以隻能慢慢地把衛璧對他的熱度降下來,降到兄弟那條線上就可以了——而且到時候還得避免被掰直了的衛璧一看到他就會感到尷尬……種種種種,真是有得煩了……


    宋青書在腦海裏各種算計推演,最終還是閉上眼睡著了——反正時間還長著,衛璧,咱們走著瞧……


    天亮之後,自然還是一切如常。


    衛璧一直在不遺餘力地吃豆腐,暗示,暗示失敗,沮喪,繼續吃豆腐,暗示的循環中輪回著……而青書依舊是一臉無辜的樣子,小聲地問道:“大哥,你心情不好?”


    衛璧心裏憋悶,但還是擠出一個笑臉說道:“沒有,哪有……我心情很好……”


    很快,衛璧的心情就更“好”了,因為兩個意想不到的人竟然出現在了他的麵前——那便是朱九真和武青嬰。


    當日衛璧看到二女,還當是陽光太豔導致他眼花了,不禁揉了揉眼,便見到朱九真一臉清淚地撲到了他懷裏,嗚嗚地喊著:“表哥……表哥……”


    武青嬰一看朱九真撲進衛璧懷裏,臉色一下子變得漆黑,伸手就去拉朱九真,還使勁往衛璧身邊靠,也淚眼迷蒙地說道:“師兄,人家好想你,你有沒有想我?”


    衛璧連連苦笑,下意識地往青書那裏看了一眼,卻見青書對他微微一笑,差點晃花了他的眼,然後卻是做了個恭喜的手勢,就瀟灑地轉身離開了——這下衛璧連苦笑都掛不住了,表情根本就扭曲了。


    好不容易把二女從他身上扒拉下來,衛璧也不好對女人耍脾氣,隻得和煦地笑著說道:“你們兩個怎麽會跑來找我?”


    然後衛璧終於了解到劇情慣性和蝴蝶風暴的威力了。


    話說那日張無忌被韋一笑抓走後,最終還是安然脫身了。且不論他究竟是怎樣脫身的,總之他一個人在昆侖山脈裏轉啊轉的,居然還是在那飄飄落雪的冬日,遇見了那個容顏嬌媚、眼波流轉的朱九真……少男張無忌的美好初戀。


    之後的劇情變化也不大,張無忌那時全身衣衫破爛得像個乞丐,便留在了那莊子上做雜役,卻也不知那莊園就是朱武連環莊。後來過了段時間,張無忌恍然得知這莊子就是他衛大哥的家,又知道那個美豔絕倫的朱九真就是衛大哥的表妹,心中真是既喜又憂,患得患失——喜的是之前他與衛大哥和青書師兄失散了,卻又巧合般地到了衛璧家裏;患的是……那朱九真分明是喜歡衛璧的……


    張無忌向來不知人心險惡,如今的他比之原著更是不及。原著裏張無忌一路送楊不悔至昆侖,路遇種種危難,見慣了恩將仇報的醜惡人性,卻依舊多次上了朱長齡的當。而這次有衛璧和宋青書一路相送,張無忌更是缺少防備之心,再加上把衛璧的家也當成自己的家,當即就將自己的身份和與衛璧相識的事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朱長齡還是一如原著中一般地起了歹心——武林至尊,寶刀屠龍的誘惑,如何能輕易抵擋?於是他們先讓朱九真故意以美人計誘惑張無忌,又假稱張翠山是他們全家的救命恩人,再有假扮謝遜的人刺殺一事,最後連朱武連環莊都被燒成了平地——這麽一番連環計下來,再加上朱長齡的一句“孩子,我死不足惜,卻無論如何,須得維護你和謝大俠的平安。我本該問明白謝大俠到底身在何處,方能真正放心,可是這件事我卻又不便啟口。”徹底折服了張無忌,當下張無忌便將父母和謝遜如何飄流到冰火島上、如何一住十年、三人如何結筏回來的種種情由一一說了,其中一大半經過是他轉從父母口中得知,但也說得十分明白,還答應要帶朱長齡他們去冰火島找謝遜。


    但所幸張無忌依舊金手指大開,都被騙到了那種狀況下,卻還是在半夜聽到了眾人的種種陰謀,也知曉了朱九真一直都在玩弄他的感情……之後張無忌站出來大聲喝罵,被追殺,最終與朱長齡一起跌落懸崖,失去了行蹤。


    朱九真哭得一臉是淚,此時她爹死了,朱武連環莊也給燒成了白地,她一個女孩子也確實是內心彷徨無助、淒涼悲苦的。


    而武青嬰更是難過,本來武烈在這件事中並不會受到牽連,卻偏偏在那之前,武烈有事往昆侖派去,結果正好遇上昆侖派掌門何太衝與其妻班淑嫻自相殘殺,大打出手,無辜被波及而死。


    本來武青嬰還不知道武烈已經死了,直等到朱武連環莊失火,朱長齡身死之後,她和朱九真無處可去,隻好去昆侖派找武烈回來主持大局,這才發覺昆侖派上下亂成一團,也從昆侖弟子口中套話得知了武烈的悲慘結局。


    朱九真和武青嬰本來八字不合,一見麵就打架——可此時偏偏兩人都無處可去,隻得相依為命了。她們心下彷徨,最終還是決定到中原找她們的心上人衛璧,於是便一路而來,曆經了種種艱辛,所幸兩人都有功夫傍身,終於安然到達。


    衛璧“雪衣俠劍”的名號越發響亮,青書更是“樂於助人”地幫他好好宣傳了一番,二女得到消息,自然就找來了。


    衛璧真是各種崩潰,但師妹表妹都找了來,還說他的師父舅舅全死了,那他也不能不管,必須安頓好二女。


    於是在經曆了月餘“左擁右抱”的美好日子後,衛璧終於成功將師妹表妹一起打包送走安頓在他的一個別莊裏了——這義軍營裏實在條件太差,這雪嶺雙姝又著實是難得的美人——每天麵對綠油油的眼神讓兩女滲得慌,住宿條件也無法忍受,最終還是揮淚離開了,走的時候還給衛璧留下了一堆愛心香囊、絲巾、腰帶等等等等,直讓衛璧頭大無比。


    然而好不容易送走雪嶺雙姝的衛璧,轉身就要麵對笑得一臉曖昧還打趣他何時成親的青書——他的心情真是不知該如何形容了……


    不過不管衛璧心情如何,現在都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


    元至正十一年,天下大亂,白蓮教徐壽輝圻水建都稱帝,國號“天完”。 張士誠高郵稱誠王,建國號大周,以天佑為年號。


    積弊難返的大元終於走向了戰火紛飛之中,朝堂震動,大元皇帝連忙派遣禦史大夫也先不花和丞相脫脫率軍前往鎮壓叛軍,然收效甚微,戰火越燃越猛烈,燒起了許許多多漢人心頭的熱血,也燒遍了大半個神州。


    而此時朱元璋等人也決定往濠州投靠明教起義軍,鋒芒漸起,徹底走上了一條布滿鮮血和權謀的道路。衛璧以不便投身明教為由,與朱元璋等人暫別,繼續發展自己的勢力和暗樁,收攏流民建立義莊,又與濠州明教義軍首領和將領交好,多次於危急中相助,人望急劇提升。


    經過多年相處,衛璧有很多事也不瞞著宋青書了,青書便向他獻禍水東引之計,派人四處宣揚徐壽輝、張士誠,大有取元而代之之勢——大元果然將矛頭對準了兩人,派遣汝陽王察罕帖木兒率軍圍剿。察罕帖木兒有勇有謀,先是攻破徐壽輝圻水都城,逼其退走;而後又逼近張士誠部,穩紮穩打,最終使張士誠大敗數場,不得已投降大元,被封為太尉。


    此時天下風起雲湧,江湖亦亂象將現。


    就在各地起義軍與元軍多線作戰之時,明教和正道門派之間的矛盾也越發地凸顯了出來。


    所謂的名門正派,雖也不齒為韃子朝堂做事,但也不會公然與之為敵。


    名門正派不缺錢不缺糧,家底豐厚,自然也不會光著膀子上陣殺敵。他們所標榜的道德正義,其實很大程度上,也是為了自己的名聲和利益。這些名門正派也許能護住一地的百姓,譬如武當山腳下的城鎮,少室山下的村莊,峨眉派所在的地域等。但他們終究無法救國救民於水火之中,偏安一隅的思想太過狹隘,也太過自私了。


    更有甚者,這些江湖人士,尚且還做著奪屠龍刀做武林至尊的美夢,真不知當年傳下這口訣的黃蓉若是知道了此事該作何想法?


    是日衛璧剛安頓好手底下的事,便見得青書快步走來,麵帶愁容地說道:“大哥,我須得回武當去,和父親師叔他們一同帶領弟子們參與六大派圍剿光明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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