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等該等的人


    很少有人注意到她這一點。


    她的中指指根一側,有一粒小痣,顏色不深,但仔細看也能看出來。而這張照片上,晏晏握著奶茶的手指,中指指根,也有一粒小痣。


    難道……真的是司徒衛在騙她?


    程南因臉色沉了下來,她拿過一旁的鏡子,看著鏡子裏的那張臉,心情一下子低落下來。


    忽然房門被打開,程南因看過去,隻見易安端著飯菜走了進來。


    臨近正午,窗外的陽光更猛烈了些。


    程南因看著他走進屋子裏,把飯菜放在麵前的桌子上。


    他說:“你一上午沒吃東西,程秋睿在房間裏寫作業。”


    易安把所有程南因想問的問題都說了,程南因變得啞口無言。她沉默地回過頭,將飯菜挪到自己身前,“謝謝。”


    可程南因一凜神才發現,有兩碗飯和兩雙筷子。


    易安笑了笑,笑容很淺:“不介意我和你一起吃吧?我也沒吃飯。”


    程南因低低地“嗯”了一聲,拿起了筷子。


    兩雙筷子分別被拿在兩雙不同的手中,偶然間筷子相碰,程南因滯了滯,裝作什麽都沒有似的。


    兩個人沉默地吃著飯,屋子裏隻剩碗筷相撞的聲音以及風,還有水聲。


    忽然間,易安叫她:“程……南因。”


    程南因微微抬頭:“嗯?”


    就見一隻大手襲上了嘴邊,指尖微涼,卻讓程南因呆滯著,臉頰微紅。


    易安輕輕道:“有飯。”


    手指卻慢慢往下,捏住了那道小巧的下巴。


    程南因還沒回過神,眼前陰影將她包圍,唇邊一個涼涼的吻落了下來。


    “好香。”


    程南因霎時像被蒸過一樣,臉紅脖子也紅,腦袋上還冒煙。


    午飯過後,水麵上波光粼粼。程秋睿吃完午飯後就睡了,現在船艙裏安靜如斯。


    程南因上了甲板,一上午沒有踏出過房門的她準備出來吹吹風,隻是這一出來她就看見站在那裏吹風的易安。


    不知不覺,程南因就想起今天中午的那一幕,她慌得就要往回走。


    卻沒想到原本看著前麵的易安突然轉過頭來。


    程南因尬笑地擺了擺手:“你……好啊。”


    最終程南因還是和易安並肩站在甲板上。冬日裏海風吹得有點冷,但好在穿得厚實。


    程南因的鼻子被吹得紅紅的,她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廣無邊際,胸中的煩悶瞬間消散。


    她說:“我聽顏末說,我們之前是認識的對嗎?”


    易安說:“對。”


    “我出了車禍,對嗎?”


    易安說:“對。”


    程南因遲疑了一下,再次說道:“我們……之前是夫妻,對嗎?”


    這一次,易安的聲音比之前更篤定。他說:“對。”


    程南因笑了笑,笑容有些落寞:“其實……顏末沒有跟我說這麽多,這些都是我猜的。我的腦子出了一些毛病,以前的事我都記不得了……”


    剩下的聲音都飄蕩在空中,易安抱住了她。


    溫柔的懷抱裏,溫溫熱的。易安的雙手搭在她的腰間,沒有過於用力,卻也不至於虛環著。


    易安說:“沒有關係,我們……可以慢慢來。”


    懷中海藍的香氣匯入鼻腔,程南因隻覺得這個味道很熟悉。像是記憶裏,有人曾經這麽抱過她,親過她,用他身上的暖驅除她的寒。


    程南因不討厭他,也不討厭這樣的親密,這種感覺很奇怪。


    易安鬆開她,手指握著她的,將她的手包在掌心。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遠處陽光傾灑,海麵上有風,起了浪。波光粼粼的海麵閃爍動人,耳邊清冷的聲音低低絮說,程南因聽著失了神,看著易安把玩著她的手心。


    “你的本名叫晏晏,是晏家的大小姐。你有一個弟弟叫晏溫。十年前,我們認識,兩年以後結婚,生下了一個叫晏安的小姑娘,後來你遭遇了一場大車禍。”


    程南因看著易安輕壓她的掌心,她的聲音也輕了下來:“可是我長得跟晏晏一點也不像。”


    晏晏很漂亮,是天然的美女,而她和晏晏是截然相反的兩個人。


    她還是不相信自己是那樣一個人。


    卻見易安抓起了她右手的中指,用拇指在中指指根處比了比,一顆痣正在那裏。


    ”當年我看到你手上這顆痣的時候,你正在用畫筆往這顆痣上畫花花逗晏安開心……”說著,易安湊近了,又說了一句,“你大腿根部三公分的地方是不是也有一顆痣?”


    程南因一驚,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他他他……他怎麽知道?!明明他們倆這才第二次見麵,兩次見麵都裹得嚴嚴實實的……


    程南因吃驚的眼神落進易安眼裏,簡直和當初晏晏的表情如出一轍。他勾起唇笑了笑,貼在她的耳畔道:“晏晏也有這樣一顆痣,在大腿根部三公分的位置。你敢說……你不是她?”


    人的相貌可以變,聲音也可以偽裝,但身上的標記卻沒辦法造假,尤其在那麽私密的部位,還有壓根兒沒有什麽存在感的地方。


    “程南因,你就是晏晏。”易安抬起她的手嗅了嗅,”你有她的香味,有她的神色,有她的標記,還生下了一個眼睛形狀和她一樣的孩子。”


    程南因抿著唇,在思考這些話的真實性。


    她想,臉可以騙人,聲音可以騙人,可孩子……卻不能騙人。程秋睿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很多人都說程秋睿和她長得不相,那個時候她以為程秋睿是和整了容的自己不像,卻沒想過就算是司徒衛那張稱為她原來相貌的照片,也和程秋睿不像。


    可以說,程秋睿沒有一個地方像程南因,卻有幾個地方像晏晏。


    所以……她真的是晏晏?那個死而複生的,晏晏?


    程南因心口直跳,隻覺得頭暈目眩。


    “不是說要去參加宴會的麽?”


    程南因臉上緋紅,眼睫微顫,她抬頭看向易安:“怎麽還沒到?”


    就見易安反扣著她的手,嘴角微揚:“在等人。”


    “等什麽人?”


    易安說:“等該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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