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是清香


    溫與煙身後的工作人員覺得這樣的要求有些過分。沒有證據證明這幅畫是她畫的就在這裏要求提前下架作品,這未免有點……不講道理。


    隻聽見溫與煙說:“程小姐有證據證明這幅畫是你畫的嗎?”


    程南因說:“沒有。”


    溫與煙笑了,還要說什麽,就聽見程南因說:“雖然現在沒有,不代表之後沒有。溫小姐,你給我五天時間,如果五天之後我不能證明這幅畫是我的,那這幅畫的處理權全在你們。”


    溫與煙微微挑眉,說了一句:“三天。”


    程南因想都沒想:“成交。”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程南因再也沒有心情去看畫展,她看了一眼顏末,問她:“你還看不看?”


    顏末搖了搖頭:“不看了。”


    程南因說:“那我們走吧。”


    見程南因風風火火的樣子,顏末問:“現在去機場?”


    程南因“嗯”了一句,說:“時間很緊迫。”


    顏末連忙拉著她:“但是我的包還在酒店……”


    程南因頓了腳步,一時無語。


    兩個人出了展館。溫與煙眼底閃過一絲銳利,她吩咐下去:“把事情報告上麵,讓上麵也查一下到底是怎麽回事。”


    等人都退了下去,溫與煙輕輕一笑,想起方才程南因的那一番話。


    她想,這程南因還真是聰明,以退為進。知道自己會討價還價,刻意將時間拉長,說成五天,到時候自己再怎麽刻意為難也就隻能說三天。


    程南因啊程南因,你和晏晏……一樣狡猾。


    **


    十點十五分,十裏紅妝。


    紅毯從酒店大門口撲過去,經過噴泉到一樓大廳。


    花瓣漫天飛舞,正在為要進門的訂婚新娘做準備。


    易安和尹紀年正站在二樓的窗台口往外看,見紅毯上鋪滿了花瓣,尹紀年靠在牆上看了一眼易安:“晏安那小丫頭知道從今天開始她將會有個後媽嗎?”


    易安搖了搖頭。


    尹紀年心裏一驚:“她不知道?那你這麽先斬後奏,她不得把天捅一個窟窿出來?”


    易安沒說話,眸色沉了沉。


    和司徒薰訂婚是有考量的,晏安需要母愛。司徒薰對她很好,那麽他答應司徒薰的要求也不妨。


    他對婚姻已經沒有興趣,他不在乎的東西,拱手相讓又怎麽樣?


    尹紀年一想到晏安那雙哭得稀裏嘩啦的大眼睛,又想到另一個人,他頭痛地揉了揉眉心,道:“你這麽做,晏溫沒什麽反應?”


    一提到晏溫兩個字,易安覺得心口有些煩躁。他從口袋裏掏出煙盒,搖了搖,搖出一根煙來。


    他將香煙點燃,說了一句:“他關心的一直是晏安。”


    尹紀年歎了一口氣,說:“一天沒有查出七年前車禍的真相,晏家就和易家敵對一天。當年晏溫說出這句話後,你們兩家人的關係就算徹底崩掉了。這倒給了司徒家好處,現在司徒家的勢力如日中天,你們兩家再這麽鬧下去,沒過多久司徒家就會擠掉你易家成為京城之首了。”


    易安神色淡漠:“無所謂,讓他去爭吧。”


    “你……”尹紀年放棄了,他看著易安,無奈道,“晏晏已經過去了,你得振作啊。”


    易安卻說:“我沒事。”


    尹紀年勸不動這個好友,即使他這麽多年幾乎每兩三個月見麵都會勸他一次,但他還是勸不動。


    那個女人死在當年那個夜晚之後,易安的心似乎也在那個晚上停止了。


    他變得什麽都可以,變得什麽都無所謂。除了晏安能讓他情緒波動幾分外,他似乎刀劍不摧,百毒不侵。


    十點三十分,訂婚典禮開場的時間。而現在十點二十五分。


    尹紀年站在旁邊看著易安沉默地將香煙燒幹淨,然後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尹紀年接了,是藝術展館打來的。


    尹紀年耐心地把電話聽完,說了一句“我知道了,明天再說”後就把電話掛了。嚴肅的神色被易安捕捉進眼裏。


    “怎麽了?”易安問。


    尹紀年擺了擺手,說:“一點小事。今天是你的訂婚宴,明天再說。”


    兩個人走到電梯口進了電梯,尹紀年還在說待會兒要注意的事項,忽然叮咚一聲,電梯到了。


    電梯門徐徐打開,門內和門外兩撥人都是一個在說一個在聽。


    忽然,其中一方先回過神來,尹紀年看向麵前的女人,又……扭頭看向另一個女人。


    他忽然不動了,雙眼呆呆地望著她。


    而門外,顏末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尹紀年,她往後退了一小步,然後瘋了似的就往外跑。


    尹紀年愣了一下,他大喊:“顏末!你給我站住!”


    也跟了出去。


    剩下易安和程南因兩個人麵麵相覷。


    程南因看到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睛時,心裏一咯噔。意識到對麵的人也在看著自己時,程南因往後退了一步,卻沒想到男人往前進了幾步一把抓住了她。


    他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神裏是暗湧。


    程南因一吃痛,她想甩開他的手,但脫不開。


    末了,他鬆開她的手,神色波瀾不驚。他道歉:“抱歉,唐突了。”


    然後他頭也不回,朝著不遠處的宴會大廳走去。


    手腕上還有剛剛被緊捏的痛感,程南因望著那個男人的背影,想到剛才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她心裏微跳,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一樣。


    但她又一個勁地給自己催眠,她想,這個男人這麽高,應該不是程秋睿的爸爸。


    **


    宴會廳,賓客盈門,一派好景。


    易安走進廳內,看著這一座又一座的客人,又想起幾年前他的第一場婚禮。


    易安暗了眼,腦海裏沒由來地想起了一張臉。


    那是一張他剛剛才看到的臉,桃花眼與淚痣,紅唇與鼻子,幾乎每一處都與晏晏不一樣。


    可是每一處,他都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那種感覺很神奇,神奇到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他的心髒猛跳,一絲清韻襲來。


    是清香,附著在手指上。


    易安停了步子,他低下頭,手指微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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