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帝王之心


    塗新月自始至終都守在床前,瞧見顧月華的模樣,忍不住搖了搖頭。


    “若是難受的話就哭出來吧,何必這樣憋著。殿內隻有你我二人,沒有人會看見的。”


    聽到塗新月這句話,顧月華終於忍不住了。纖細的手從錦被裏麵伸出來,她的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痛哭出聲。


    塗新月從來都沒有見過顧月華這麽傷心的時候,即便當初在平洲,她瞧見過顧月華的難過,可卻也不如同現在這般絕望。


    她也是身為人母的人,所以知道,若是失去自己的孩子,到底會有多麽的撕心裂肺塗新月連忙靠過去伸出手來,輕輕的抱住了顧月華。


    顧月華的情緒已經幾近崩潰。


    “我失去了我的孩子,隻是我在宮中第一個孩子。我以為我能夠好好保護她的,可沒想到我終究如此無用。不僅沒有保護好他,而且還親手害死了他。”


    說到這裏,顧月華已經淚如雨下。


    這個時候再安慰什麽話,幾乎都是蒼白的了。


    猶豫了片刻,塗新月終究隻能有些無力的安慰道:“你還年輕,孩子總會再有的。”


    “不會了。”顧月華搖了搖頭。


    “方才皇上在殿外講的話,我全部都聽見了。他哪裏是有朝政要處理,隻不過是不想看見我罷了。”顧月華實在是太了解對方了。他們兩個人之間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直接導致失去了孩子。此時此刻,齊完一定覺得難以在麵對她。


    或許,這還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很有可能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麵,齊完都不會想要再看見他。她現在是後宮之主,已經不是從前待在平洲的世家小姐了。


    今天的事情若是傳出去的話,勢必對她造成巨大的打擊。如果這個時候齊完還在冷落他的話,幾乎是從側麵去告訴大家,傳言是真的。所以他才會如此厭惡自己。


    就連她剛剛失去了孩子,他也寧願去處理朝政,而不願意待在鳳儀宮中陪伴自己。


    顧月華不是害怕失寵,也不是害怕流言紛紛。在他心中那些權力地位全部都是次要的,他隻希望自己能夠得到來自夫君的信任。


    可是很明顯的是,在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之後,齊完並沒有將自己的信任交給她。


    塗新月沉默下來,她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慰顧月華,在她眼中看來,齊完這次的事情做的實在是太不是人了。


    “你先別想太多了,或許皇上隻是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失去孩子的事情,等明天就好了,今天你身子還十分虛弱,先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再進宮來看你。”


    顧月華聞言點了點頭,也沒有挽留塗新月留下來。


    “新月,今天的事情謝謝你,我知道,如果不是你的話,怕是我現在已經不能好好的睡在這裏了。”


    這個皇宮就像是妖魔鬼怪一般,無論哪一個地方都布滿了陷阱,隻要稍不小心,就會踩進獵人的陷阱裏麵成為對方的獵物。


    此時此刻的,她已經將自己的孩子雙手奉上,成為對方的勝利品了。


    “你我是至交好友,今日若是我能夠早進宮一步的話……”


    塗新月沒有再說下去,因為她知道那個孩子已經走了,無論他們在說什麽都不會回來了。


    與其如此,她還不如閉上嘴巴,不要再勾起顧月華的傷心事。


    出宮之後,塗新月坐在馬車上,靠在蘇子杭的身上,一時之間,隻覺得仿佛是做了一場噩夢,一般整個人都有些不真實。


    蘇子杭瞧著他這副樣子,忍不住伸出手來摸了摸她的額頭,有些擔心的問道:“是不是今天在鳳儀店內被嚇壞了?我瞧你自從出了宮之後就一直心神不寧的,也不說話。”


    “我隻是有點替皇後難受而已,”塗新月歎了一口氣,無奈的道:“說起來,當初還是我第一個發現皇後懷了這個孩子呢。當時皇後的神情有多高興,你是沒有看見,可當初她有多高興,現在就有多絕望。”


    “別難受了,你已經盡力了。”蘇子杭伸出手來,將塗新月摟入了懷中。


    塗新月卻忽然抬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眼睛,真的大大的,看著麵前的男人:“你說皇宮當真如此險惡嗎?那個深宮內院,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為什麽連一個孩子都不肯放過呢?”


    “後宮之中利益交錯,與前朝的事情息息相關,前朝的瞬息萬變每時每刻都牽扯到後宮。那是一個無底的深淵。”


    這樣的深淵裏麵,必定有許多的白骨。


    “你也覺得皇後是冤枉的嗎?”


    “嗯。”蘇子杭點了點頭,在他的印象之中,顧月華並不是這種人,而且她也不會愚蠢到,不顧自己肚子裏麵的孩子在這種時候來爭寵。


    隻不過他相不相信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皇上相信不相信。


    “如果你是皇上,你會怎麽做呢?”塗新月連忙問道。


    “如果是我的話,自然是趁此機會徹查後宮。”蘇子杭說到這裏,稍微沉默了一下,而後開口道:“不過如同我剛剛說的那般,就算查出了真相,也未必能夠將真凶繩之以法。”


    塗新月不是傻子,蘇子杭這麽一說,她瞬間就明白了。


    若是背後的真凶,母家勢力龐大的話,即使皇帝真的查到對方身上也會選擇裝作渾然不知。最後的苦果隻能夠全部落在顧月華的身上,由她一個人去全力承擔。


    天空之中不僅僅險惡,就連人情也變得如此淡漠。不管有多少的身不由己,此時此刻塗新月都覺得心中泛出了一陣又一陣的寒意。


    “可是你放心,如果真的是我,我絕不會讓這一天到來。”蘇子杭握住了塗新月的手,十分認真的說道:“在我的心中沒有什麽事情,比你和孩子更加重要。榮華富貴權力,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我想要的終究是我們一家三口,平平安安。”


    塗新月點了點頭,依偎進蘇子杭的懷中。


    他總是有辦法能夠讓自己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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