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光問阿成:“一會,你是要用什麽把它弄上來?是用篩網嗎?”他想,這個時候撈魚,最好的辦法就是用篩網了,並且,這裏也確實有篩網,連著一個長長的竹竿。


    可阿成聽到他的說話後,馬上說:“不行!不能用篩網,如果是用麻繩編織成的篩網,會讓這魚咬斷,最後還是會逃出來。如果用鐵絲編出來的篩網,又會傷到魚身。所以,篩網是不能用來對付這魚的,得用其它的辦法。”


    陸子光心想,不用篩網,可以用什麽?難道,阿成是要徒手捉嗎?到時在水裏還不會被這凶猛的石斑魚咬到?如果阿成做完後,他也要做一次,那才叫一個可怕。


    “是要用手來捉嗎?”陸子光強作鎮定的問,額上已經滿是汗水。這石斑魚看上去至少有三四十斤重,並且從它的遊泳姿勢可以看出,如果這魚掙紮起來,必定很有力,估計就算陸子光和阿成一起合力去捉,也未必能降服這條大魚。


    阿成搖了搖頭,對他說:“也不是。咱們要用別的辦法,你一會看我怎麽做就行了。”一邊說著,阿成開始把目光投向那魚,並仔細觀察著這魚的遊泳姿態變化,他是要看這魚的情緒,如果這魚變得穩定下來,他就要動手了。


    看準時機後,阿成慢慢站起來,並且從帶來的袋子中取出一把特殊的尖刀,對陸子光說:“你就在這裏看著吧,我一會是怎樣把這魚宰殺的。”


    陸子光不禁小聲的問:“阿成,你準備怎樣做?”


    阿成心想,這個方法也是遲早要跟陸子光說清楚的,現在就說或許能讓他記得牢一點,於是對他說:“方法是這樣的,用眼睛死死的盯著這缸裏麵,不要動,大概兩分鍾後,這石斑魚就會遊過來,然後突然把眼珠子朝上,翻一個白眼,這魚就會受到驚嚇,並且會一下子從水裏跳到水麵上去,最後蹦出到半空,這個時候,給它一刀子,這刀子得朝它的魚肚最下麵,從喉嚨位置,一直劃到最後麵。這樣,魚就不會動了,再把它撈出來。”


    聽完阿成說的這個方法,陸子光驚訝中睜大了眼睛,他想,這方法管用嗎?聽起來,很荒謬,於是問:“這真的能行嗎?以前是不是龍師傅也這樣宰?”


    阿成對他說:“這方法,就是龍師傅發明的。他以前就覺得宰這個大石班太麻煩,結果想到了這個方法,你說神不神?”


    陸子光更驚愕了,他想,這方法竟然是龍望陽發明的,並且,阿成也對這個方法似乎很認可,現在就要用這個方法來宰眼前的大石斑,可在陸子光看來,要讓自己的眼珠子死死盯著這魚,然後讓石斑魚注視著自己,然後自己再翻白眼,把石斑魚嚇到跳起來。這真的能行嗎?他覺得石斑魚不一定會受到驚嚇,就算受到驚嚇,也不一定會達到要跳到半空的地步。


    並且,還要在石斑魚跳到半空的一刹那,給它一刀子,這也太高難度了嗎?需要多準確才行?陸子光自問練刀法也有很長的時間,他練刀削麵以及刻蘿卜也握了很久的刀,然而,要在半空中給那條跳起的魚一刀,他相信自己做不到。


    然而,阿成卻對他說:“可能你覺得很難,是嗎?但這方法是真的管用的,我剛開始也不相信,也覺得很難做到,但後來,練幾次以後,我就可以做到了。你這麽有天份,相信你也能做到,要對自己有信心啊。”


    陸子光心想,既然阿成也這樣說了,也就點了點頭,發出嗯的一聲,靜靜的在旁邊看著,看阿成如何走到那魚缸旁邊,然後吸引那條大石斑魚的注意力。


    剛開始的時候,石斑魚隻是胡亂的遊動著,整個碩大的缸,就成了它自由嬉戲的場所,也隻有它這麽一條魚,畢竟這魚太大,如果放進其它魚進去,估計也早被幹掉了。


    慢慢地,石斑魚似乎感覺到那邊有一雙眼睛,在一動不動的望著它,或許是感到好奇的緣故,或者是看到了同類或某種生物的緣故,石斑魚開始往這邊遊來,並且與阿成的眼睛對望著。


    也有可能,石班魚把這雙眼睛當成了自己獵物的眼睛,在研究是否能捕獲這個獵物,當然,它也可提防,是否會成為這眼前龐然大物的獵物。


    就在石斑魚也開始一動不動地望著阿成的眼睛時,那距離非常的近,離缸外阿成的眼睛隻有兩三厘米。並且,石斑魚的眼中顯露出一絲殺機,似乎要發起進攻。這個時候,阿成感到時機也差不多成熟了,就在突然間的一刹那,他把兩個眼珠子突然向上翻,露出兩個白眼來。


    這個時候,讓陸子光驚愕的一幕發生了,隻見那裏麵的石斑魚果然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整條魚從那缸中跳起,躍到半空,濺起顆顆水珠,發出一下“叭啦!”的水聲,就像隻怪物一般,從那缸中突然冒出,如果是常人,必定被它的可怕模樣所嚇到。


    然而,阿成卻不慌不忙中,握緊手中尖刀,向著那跳到半空中的石班魚使勁一劃。


    這一刀,不偏不倚的正中石班魚的魚肚。


    “啪!”的一聲巨響,石班魚那碩大魚身就降落到水麵上,再次濺起陣陣水花,然而,它已經不能再動了。


    阿成又趕緊拿起旁邊的篩網,對陸子光叫喊:“快過來幫忙啊,這魚很重的,可能我一個人也不夠力氣,最好兩個人!”


    陸子光聽到他的叫喊聲,馬上過去幫忙,跟阿成一起握著那篩網的木手柄,然後合力把這個重約三十多斤的大石斑魚整條撈起來。


    這時,讓陸子光驚訝的是,那裏麵的石班魚雖然沒有掙紮,可還是用那魚腮不斷開合著呼吸,不禁嚇一跳,連忙問阿成:“這魚還活著啊,會不會咬人?”


    阿成對他說:“沒錯,魚是活著,這才夠新鮮啊。放心吧,我剛才已經廢了它武功,它不能再怎麽動了,咱們快點把這魚放進桶裏,然後拿到咱們的廚房裏,快!要趁新鮮啊,越新鮮越好!”


    說完後,阿成把整條錢塞進一個大木桶中,然後跟陸子光一起急促的牽著這木桶的兩頭,然後飛快跑起來,沒多久,他們就把整條大石斑運到廚房裏。


    這時,阿成才鬆了一口氣,對陸子光說:“這石斑魚雖然沒過一百斤,但也算是比較大的了,在港澳那邊,如果要宰一條百斤重的石斑,可是要拜神的,你知道是為什麽嗎?因為他們覺得石斑長這麽大了,就有靈氣,所以宰的時候,得上一炷香,以求這石斑的靈魂能順利投胎。”


    陸子光聽了後,覺得這是有點迷信的說話,他雖然從來不相信有靈魂這回事,可阿成既然這樣說了,也就隻好說:“好的,那我現在去上香吧。”平時,他也會給廚房裏的關二哥上一下香,知道這香放在那裏,沒多久,他就燒著了一炷香,然後遞到阿成跟前。


    阿成接過香後,捧著香對眼前碩大的石斑魚合手拜了兩下,口中在喃喃有詞的念著:“來世你投胎以後,就重歸大海,再做一條魚吧,不要怪我把你殺了,是因為外麵的客人要吃你….”


    聽到阿成這樣的話,陸子光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拜過以後,阿成就開始拿起刀,在這大石斑身上動刀了。這魚確實太大,占了整個廚台的位置,長達到了九十厘米左右,寬達到了四五十厘米以上。


    隻見阿成像皰丁解牛似的,對魚的骨架以及各處的肉都無比熟悉,先是在魚肚上繼續動刀,把那個切口弄得更大,然後把魚身裏麵的所有內髒全部取出來,當阿成把那裏麵的魚鰾取出來時,讓陸子光看了一下,即時把陸子光嚇一跳。


    這魚鰾跟他們睡覺得枕頭差不多大,也實在太可怕了。


    阿成對陸子光說:“這魚鰾,可是好東西啊,含有豐富的膠原蛋白,特別肥美,你看這魚膏!真要做成以後,會很好吃的。我得用針把魚鰾弄破,然後放進這整盤菜裏麵,這魚膏也不能浪費了,都得進盤子裏。”


    沒過一會,阿成就把整條魚去骨,卻沒有把這大魚切成一塊又一塊,而是保持著這樣的一整條,陸子光真想問,這回是要用特大的盤子才能盛得下這魚了。


    阿成對他說:“是的,這巨型石斑魚,得用一個特大的盤,才能全放下。做的時候,也得整條去做,這樣才能最大限度的保留魚的鮮味。”


    陸子光清楚的記得,這天阿成對他說的那個菜名,全名叫做古法清蒸大石班,這麽說,是用古法去做的了,究竟是什麽樣的一種古法,想到這裏,陸子光不禁開口把自己的問題問出來。


    阿成對他說:“這石斑魚,或許是因為太受現代人的歡迎,所以烹製方法有很多種,聽說港澳那邊有最多的方法,並且他們還結合了西方的方法,而現代方法裏麵,什麽芝士火腿之類的,也會用到。但我們要用的,是傳統的方法,也就是用特大的竹製蒸籠來蒸,以達到更好的留香效果,所以,就叫做古法蒸石斑了。”


    陸子光終於明白過來,他又問阿成:“這清蒸石斑魚,沒有用其它的配菜嗎?隻是用一般的薑蔥蒜就可以了嗎?”


    阿成說:“配菜方麵,我們會用到冬筍,這種材料可以最大限度的去腥,而且能吸收石斑魚釋放出來的多餘油分,另外,還會用到香茹,也是吸油用的。因為這石斑魚很肥,油量很豐富,需要這些植物性的配菜來吸它的油。”


    陸子光這時又看到,這些配料裏麵,還有豉汁,看來這同樣非常重要,並且這豉汁顯然很高檔,那瓶子就像是高級白酒的瓶子一般。


    另外,陸子光還發現了一樣東西,他不禁問阿成:“還要用到這個?花雕酒!”


    “是的,這個會在最後的步驟用到,另外,還有豬油,也是會在最後的時候加上去的。”阿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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