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鈴忍不住伸手抱了抱落歌,謝老爺子也是怪激動的連喊了三聲好好好,“周六,讓你庭表叔陪你去。”


    顧落歌知道謝庭那天是有工作的,搖頭拒絕了,“林森菲菲會跟我一起,不會出什麽事的,您老別擔心,一有什麽消息,我就來告訴你,現在還不能確定紀文會不會耍滑頭,您老也別太激動。”


    謝老爺子忍不住道,“我怎麽能不激動…”


    如果界生真的洗清了冤屈,不止是他,老四老五,也怕是會很激動的,他們的那個外甥啊!…


    顧落歌半開著玩笑的道,“謝爺爺,如果順利的洗清了爸爸的冤屈,我會把爸爸的墳墓接回京市,到時候,還要您挺直著背脊出去走一圈,以後見到人,您也可以驕傲的和人說,我的外甥如何如何。”


    謝老爺子聽得哈哈大笑,“對!”


    “那我不激動,我,我……我平複心情,我等著好孩子你給你爸爸清洗冤屈,等著你把你爸爸接過來。”


    “恩。”顧落歌道,“我會的。”


    不過雖然勸別人不要激動,但顧落歌自己卻是很激動的,恨不得能穿越時空直接到兩天後,怎麽可能壓得住心情呢。


    足足八年了!


    爸爸,你若在天上看著,請你看著,我一定會把當年那些給你潑髒水,害了你的人,一一處置,一個都不放過!


    在忐忑的等待和日複一日的學習裏,好不容易的熬到了周六。


    顧落歌,周雨蓉,還有方泰一塊的和紀半陽母女來見紀文,隨行的還有一個人,何耳,紀大夫人的父親,吳律師。


    見到紀文的過程很順利,談話也沒多的波折。


    紀文看到顧落歌後,有些恍惚,“我還記得三年前的時候你剛到京市,那個時候,你還需要仰視我們,並且更為可笑的是,你有今天,是踩著紀家一步一步上來的,如果那個時候,我能知道今天,我一定不會任你發展。”


    “是啊,隻可惜,紀大先生並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顧落歌不冷不淡的說,“好在,你沒有改變曆史的能力,卻有決定未來的能力,吳律師,麻煩你了。”


    吳律師點了點頭,準備了錄音和筆記在旁邊。


    紀文看了眼妻子和兒子,知道這個事再遮掩也沒有用,與其說些不中聽的,不如幹脆利落點,把顧落歌想知道的統統告訴她,也能夠讓她看在這的份上,善待自己的家人,“你的爸爸,確實是冤枉的…他沒有對我的妹妹做什麽,當時界生進入我妹妹的房間,是我妹妹主動喊他去的,他們也沒發生什麽關係,一切都是我妹妹設的局…”


    顧落歌眼中情緒一沉,心口壓抑不住的怒意往上湧。


    周雨蓉氣憤難當的道,“紀紫虹設了好大的局,就為了壯大紀家,把界生給害了。”


    紀文反駁道,“不是的,走到那一步,便是紫虹她自己都沒想到的,可能在你們聽來是辯解,可這是事實,人年少無知總有狂的時候,我的妹妹從小聰明,可也沒聰明到走一步看十步的時候,當年她喜歡你的爸爸……”


    “可是你的爸爸不喜歡她,紫虹心高氣傲的難免不甘心,她把你爸爸喊去房間,也隻是想問個清楚,誰知道和你爸爸的談話,激怒了她,所以她給你爸爸下了藥,設了局,本意她也沒想鬧大,就是想讓你的爸爸愧疚……”


    可誰也不知道,會叫人撞破,再到後來鬧大,顧陶大怒,顧界生離家出走,一步一步,已經不在紀紫虹控製的範圍裏。


    “所以她幹脆的將計就計。”


    紀紫虹是個狠得下心來的人,所以,當誤會發展開的時候,顧陶抽打顧界生,顧家鬧的翻天地覆,她犧牲了自己,和馬雨陽混到一起,是不是紀紫虹的局,還是意外,這個紀文並不清楚,但這件事讓顧世叔更加的愧疚,根本無心去詳細想這其中的端倪,隻一心要顧界生認錯,顧界生無錯,自然不肯認,被顧陶罰跪在家門前兩天,跪祠堂,家法抽打,加上親朋好友的指責,最後心灰意冷,正好你的外公要離開京市,他也就隨之離家出走…


    顧落歌心口疼痛難當。


    她幾乎可以想像爸爸當年是怎麽一個人麵對這一些的,那會的爸爸,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人而已。


    從小在顧家的環境長大,卻被迫和外公一塊離開了此地,父親的不信任,親戚的冷眼旁觀,朋友的指責,一朝之間可以說,世界都變了天,顧落歌沒經曆過,也無法體會爸爸那時候的心情,可那一定不會是好受的。


    顧落歌恨不得去撕了紀紫虹,冷冰冰的看著紀文問,“紀大先生,你說的並不全,我的爸爸不是懦夫,發生了事情,如果不是有什麽讓他無法接受的話,他不可能在明明被冤枉的情況下,不證明自己的清白,寧可離家出走。這裏頭,王國尋做了什麽事?”


    紀文擰起眉頭來,眼裏滑過一絲費解,“王國尋隻是庇護了我妹妹而已,你的爸爸會選擇離家出走,我也很意外,但這大體,你應該去問你爺爺做了什麽,我和紫虹都猜測,當時應該是顧家傷了他的心。”


    這樣的解釋,不是不可能的。


    在那樣的情況下,老父親的不信任,朋友的叛離,對爸爸都充滿了傷害,二十多歲的他,選擇離家出走,也很正常。


    顧落歌又問了幾個問題,紀文回答也有限製,不是他藏私,而是他當年也是後知後覺,一開始不知情,後來是紫虹告訴了他,他才曉得這其中原由的。


    “吳律師,都錄下來了啊?”顧落歌回頭問道。


    “錄下來了。”吳律師篤定的點了點頭,為保萬無一事,還重新放了一遍。


    顧落歌麵無表情的聽了一遍,誰也揣測不到她的內心在想什麽。


    紀文不安的看住她道,“顧落歌,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記得你答應我的條件,事不要累及我家人,這件事,我老婆和我妻子,都是不知情的。”


    顧落歌眼底滑過諷刺,沒理會他。


    而是挑了個問題問,“我從鳳大師那裏聽說過……韓,顧,江,紀,鄭這五家當年都是在大院裏長大的,大家都玩在一處,我爸爸待你們,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紀老先生很嚴格,紀老夫人同理,紀大先生你們兄弟犯了錯,我爸爸屢次替你們背鍋庇護你們,你們在學校被人欺負,我爸爸替你們出頭,被老師罰站。我真的很好奇當年出了事,你是怎麽能做到眼睜睜看著我爸爸被誣蔑而不替他澄清的?即便第一時間你不知情,那後來紀紫虹將事實告訴你了吧。”


    紀文臉色一瞬間變的頹然,張了張嘴,半響後才道,“事情都發生了,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


    顧落歌點點頭,“有道理,是沒什麽用了,紀文,你不配當我爸爸的朋友!”


    紀文心口一僵,何其相似啊。


    當年事發後,顧界生也同樣來找過他,問他是否知情,他的猶豫讓顧界生知道了什麽,也同樣說過這樣一句話。


    這是報複,還是時間的輪回?


    他沙啞的張口道,“人都是自私的,顧落歌,就算是你自己也不例外,如果有一天在自己的生命和其他人的生命之間,隻能選擇一者,你隻會選擇自己的生命,這就是人性。”


    如果當年他大義滅親的揭開了,顧界生是能原諒他了…


    可是紀家呢,他的妹妹呢?


    顧落歌不置可否,道“或許我是你口中的這種人,但是紀文…人所有的自私,懦弱都要以不傷害他人為代價這才叫人性,若是以傷害他人為代價的自私,懦弱,那不叫人性,那叫沒人性!”


    “隨便你怎麽說吧…”紀文開口道,“你要的我已經給你了,記住你答應我的承諾。”


    “我為什麽要記住。”顧落歌打斷他的話道,“你們兄妹二人對我爸爸都能言而無信,我為什麽要對你們言而有信。”


    紀大夫人和紀半陽臉色都是一變的。


    何耳輕歎一聲。


    紀文急眼了的站起來,又被按了回去,“顧落歌,你不能不信守承諾,你爸爸的事,和半陽他們母子沒關係!”


    顧落歌去看了眼紀大夫人,淡然的說,“你母親和你妹妹屢次對我出手,對我身邊的人出手時,怎麽沒想過,當年她自己做賊心虛在前,那會我還沒出生,她怎麽就沒抱以一絲愧疚而放過我?信守承諾那是要看人的,對正人君子信守承諾,那叫信用,對惡毒狹隘的人講信用,那叫蠢貨!”


    該拿的東西都拿到了,任由紀文怎麽叫囂,顧落歌都不允理會。


    走到大門外…


    紀半陽把她攔了住。


    周雨蓉麵容立變,“你們想幹什麽。”


    何耳也是嚇一跳的,“半陽,別做傻事。”


    紀半陽看了眼母親,道了聲,“外公,你放心,我答應了爸還要照顧媽媽,不會做傻事。”他去看顧落歌開口道,“顧落歌,如果你有什麽需要我們出麵幫忙的話,我們願意做,隻要你放過我媽媽……顧落歌,雖然紀家現在沒落了,可我姑姑的厲害之處,你知道的隻是一知半解。”


    顧落歌哦了一聲。


    紀半陽急聲的道,“你別不信!光憑你去對付我姑姑,就算有當年這些證據,最多也就是讓我姑姑身上多了一個汙點而已,但你絕對得不到你想要的結果,甚至,你鬥不過我姑姑…”


    “當年我剛到紀家的時候。”顧落歌睨了他一眼,“也有許多人對我說過類似的話…紀大夫人,你該慶幸你有個好父親,我曾在外公那裏聽到過何耳先生之名,您老如今退休年過半百堅持在做慈善,卻還要為女兒,女婿奔波,看在您老的麵上,我不會把紀文兄妹做的事遷怒到你們身上,你們好自為之。舅母,師兄,我們走。”


    家裏,顧落歌回來後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一家子人都憂心忡忡,小一和小奶包也不敢打擾,隻有大寶懵懂無知的,跑去一下一下的拍顧落歌房間的門,一聲聲媽媽的喊著,愣是把人喊了出來。


    顧落歌把大寶抱了起來,走到樓梯邊上一看,樓下的外婆和舅母都打了個激靈,然後趕緊忙活各字手裏的事,小一和小奶包也佯裝認真學習。


    她反而有些好笑,走了下去,開口道,“外婆,舅媽,你們別擔心,我沒事,就是需要冷靜想一想。”她揉了揉眉心的,有隻手接過去替她揉,是大寶。


    小家夥認真的不得了。


    顧落歌忍不住親了他一口,開口道,“長得可愛就是好,讓人瞧著心情都好了不少。”


    方泰看她還能說笑,提著的心也放了下去,湊過去拍了拍她的頭半開著玩笑說還好還好,“還是我認識的師妹,不過,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周雨蓉說,“現在證據確鑿,紀紫虹想賴,也賴不掉。”


    是啊,想賴也賴不掉,可是……顧落歌開口道,“舅母,如果我把真相揭開,紀紫虹會什麽樣。”


    周雨蓉努力的想了下,那當然是身敗名裂,往日營造的人設全部崩塌,“身邊的親友,也會帶有色眼睛看她…在婆家,也會不好待。”


    小一開口道,“舅母,我姐的意思是,這些都是不輕不重的懲罰,人的忘性很大,就算紀紫虹現在遭人嫌棄,可一旦她沒有得到實際的處罰,東山再起,人們也不會記得她做過什麽,是吧,姐。”


    顧落歌誇了聲聰明,“小一說的對,就是這個意思,更別說王國尋和她統一陣線,吳律師說的對…爸爸雖然是因為紀紫虹的行為而離家出走,可這些並構不成法律效應,我揭開了真相,對紀紫虹來說,也是不輕不重的處罰而已,這不是我想要的,我已經忍了這麽多年了,再忍段時間也沒什麽。”


    真相肯定是要揭開的,可不同的時機揭開,有不同的效果。


    話是這麽說,在大寶遞過來一個荔枝時,顧落歌剝著剝著,荔枝不小心就爛了。


    小一:“……”


    方泰:“……”


    默默的抱團站,師妹果然還是很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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