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者兒子臉一紅,抓抓腦袋。


    顧落歌看到古朧那邊有個女子在正骨因為疼痛而尖叫不止,她收拾東西,牽起古若盈過去,“朧先生。”她目光一掃女人,就了然了,“懷孕了?”


    古朧驚詫的看了她一眼,滿頭大汗的說,“對!不能打麻藥,怕影響了孩子,好在骨頭錯位也不是特別嚴重,就是再怎麽樣的都會很疼。”


    女人哭得頭發淩亂,卻還死死忍著,因為抓傷了古朧兒歉疚,“醫生,對不起。妹子,能不能麻煩你把我手抓住,隻有這樣,我才能不亂動。”


    這是一個偉大的母親,顧落歌自己做不到,可她敬佩這樣的女人,答應道,“好。”


    她力氣大,抓住了女人後,女人果然動彈不得,不過疼痛令她忍不住把指甲狠狠的掐進了顧落歌的肉裏,古若盈看到著急,顧落歌卻不以為然,目光隻看著古朧的動作,直到骨頭正位好,她拍了拍女人的背,“已經好了,你很棒。”


    又替她把了脈,笑了,“孩子也很好。”


    這句話,無疑給了孩子定心丸:“真的?”


    顧落歌點頭,“恩。”


    她替女人把淩亂的發絲整好,又拿了濕紙巾給她擦了擦汗:“我先幫你綁藥膏,然後你在這裏休息會,等會空了,有人再把你送去醫院。”她語氣輕而有力。


    女人目光落在落歌的手上,被自己掐出了血痕,滿眼內疚:“對不起,很疼吧。”


    顧落歌說,“還好,比不上你承受的疼痛十分之一。”


    這話讓女人感到了一陣驕傲,破涕為笑,“我也沒想到我會有這麽一天,你知道嗎,我以前很怕疼的……燙傷我都能掉眼淚,以前常說為人母則強,我還不信,現在是真的體會到了,哎,不過剛才那種痛我是再也不想體會了。”


    顧落歌:“老話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這麽危險的事叫你碰上了,你安然無恙,孩子也安然無恙,接下來你肯定有福氣的。”


    說話的功夫,她和古若盈也替女人固定好了受傷的腿了。


    “哎呀,那個誰……”一名灰頭土臉胖胖的老者扶著一個瘦弱的小年輕走了過來,“女娃娃,你們是醫生?”


    “算是。”顧落歌蹲下來看瘦弱的小年輕,脖子處估計是被什麽劃傷了,在離動脈還差點位置有一道很深的傷口,血流不止,再耽誤久了可能就麻煩了,不過對顧落歌來說,這不是什麽麻煩。


    古若盈給顧落歌遞上了消毒藥。


    顧落歌接過手後,戴上手套正欲要給小年輕上藥,誰知道小年輕卻阻止道,“不行不行,之前那個醫生說我傷口很嚴重,需要專業的人來弄,你們是專業的。”


    顧落歌停了動作,問他“不算是,但你這傷口耽誤下去有危險,你確定要我不管?”


    小年輕一聽有危險緊張了起來,嘟嚷道誰知道你行不行啊,就在這時,他看到一道身影路過,趕緊喊道,“那個,美女醫生,美女醫生。”


    顧落歌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挑起了眉。


    紀英。


    紀英本來不欲理會這喊聲的,看到了顧落歌才停下了步伐,走了過來,“是你啊。”


    小年輕連連點頭,“是啊是我啊醫生你現在空了嗎,你給我看看吧,我信不過她。她們說你是鬼若的徒弟,你我信得過。”


    紀英愣了一下,小年輕的話無疑取悅了她,她高傲的仰起了頭,說道,“你既然信得過我,我當然不能有辱我老師的名氣,顧落歌,你讓開吧,或者留下來給我做助手?”


    顧落歌問道,“傷口離動脈距離頗近,下針要極度小心避開要害位置,紀英,你確定你可以?”


    紀英自己沒做過,可他看師兄和老師處理過這種傷口,覺得這點傷口難不倒自己,篤定無比的說道,“當然可以,對了,我這沒消毒水和麻醉藥了,你的借我用下吧。”


    古若盈生氣的看她。


    與此同時,小年輕也鬧著催促道,“快點給醫生藥啊,就這慢手慢腳的你們還說自己是醫生,想害誰啊!”


    四周的人很多,他的話讓不少人目光投向了顧落歌和古若盈。


    紀英唇角微翹,慢悠悠的說,“顧落歌,你師兄學過醫,可你沒有,你還是別逞強了,萬一出了什麽事那就不好了。”


    顧落歌挑眉看著她,又看了一眼那小年輕,淡淡地說,“這句話還給你,紀英,他的傷口在接近動脈的位置下手需要小心再小心,再次跟你確認一遍,你確定你可以?”


    紀英一臉不悅的說,“我的老師是鬼若,你說我可以不可以。”


    顧落歌點點頭,向四周說,“行,這話是你說的。若盈,給她消毒藥。”


    古若盈盡管看紀英不順眼,可對顧落歌的話卻還是言聽必從的,當下就取了藥給紀英。


    紀英勝利的一笑。


    顧落歌沒時間與她計較,轉身去給下一個需要的幫忙的傷者看傷。


    古若盈不時的回頭。


    顧落歌知道她在想什麽,說道“是不是不甘心?”


    古若盈點頭,寫字道“為什麽讓她?”那小年輕的傷其實不算嚴重,可位置處在危險地段,就算是古若盈自己都不敢說自己可以。


    紀英……


    顧落歌淡淡地說,“這是病人自己的選擇。”


    古若盈說,“可我覺得她不行。”紀英不是奇裏,她在藥膳方麵研究的多一些,在醫學方麵她沒有聽過她有任何研究經驗。


    顧落歌說,“我知道。”


    古若盈瞪大眼睛看她,你知道你還讓她上。


    顧落歌看她吃驚的樣子,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她堅持要上,那病人又信任她,不讓她我們上了,也是吃力不討好,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向來不喜歡做。放心吧,紀英再不擅長,那傷處離動脈還是有點距離的隻要她基礎的學識,最多,就是縫壞了以及治療不妥當受點苦頭。”


    有的人願意受苦,那就受著吧,與她何幹。


    顧落歌想著,驀地看到了紀英在動針,她眉頭皺起,下一秒,過去,抓住了紀英準備下針的手。


    紀英被抓住了手回頭看她,“顧落歌,你幹什麽。”


    那小年輕也不快的道,“對啊,醫生要給我傷口縫針,你阻止她做什麽,該不會是想害醫生吧,我告訴你啊,我要是怎麽樣了我肯定不賴醫生賴你。”


    顧落歌不理小年輕,對紀英問道,“你確定這樣下針沒問題。”


    紀英看了一眼針,有些狐疑,可在仔細想想,以前師兄和老師不都是這樣做的,當下就道,“當然!”


    顧落歌放開了她的手,“既然確定。你下針吧。”


    紀英隻當她故弄玄虛嚇自己,這樣做絕對沒問題的,然而,當她下針的第一時間,小年輕忽然痛叫一聲,大動了起來,剛消毒完處理好的傷口立即大出血,這一幕,把紀英嚇得手僵硬了住,腦子也有一刹那的空白,怎麽回事?


    “你,你別動啊。”她有些氣急敗壞的喊道,以為是小年輕亂動壞了事,想把他按住繼續,可小年輕死活不肯再來一下了,“醫生,我怎麽這麽痛,你是不是沒給我打麻醉藥啊。”


    紀英被提醒,也猛然想起,自己所有流程都做了,唯獨打麻醉這裏竟然忘記了。


    她猛的回頭去看顧落歌,“你早注意到了是不是。”所以剛才,才會抓住她,可是又不提醒她,她氣到喊起,“顧落歌,你是想害死人是不是。”她把責任全怪到顧落歌頭上。


    如果她剛才提醒自己一聲,就不會這樣了。


    顧落歌平靜的看她,“我剛才問過你兩次行不行,你回答我行!”


    紀英手有些哆嗦。


    顧落歌繼續道,“與其在這裏推卸責任,還不如趕緊替他處理傷口,再流下去,他不是要因為飛機失事而死,而是要因為你的失誤而死了。”


    這話讓小年輕和紀英都嚇得不輕。


    她咬牙不肯求助,重新的走流程,然而在縫傷口下針的時候忽然發現了每一針下的越發有難處,脖子這麽脆弱的地方,她不管走哪裏走要小心再小心,這小心久了手僵硬了,一個小小的傷口愣是半天沒縫製完。


    小年輕的手開始哆嗦,臉也變得青白。


    紀英臉再度變色,手腳忙亂:“這,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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