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總在走,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停留。有的生命,會是新生,會是希望。有的人,也會老去,死去,永遠離開這個人世。


    留下的,好像隻剩下了不朽的記憶。


    三年,說長不長,卻是足夠改變了很多事。青城,像是洗淨了鉛華,選擇了永遠的沉默。所有人,仿佛都找到自己的歸屬,自己的結局。


    顧唯一雖然才三歲,但小小的人兒已經是一個萬眾矚目的小公主,那稚氣的小臉上,是甜美的笑靨,酒窩可笑動人,那雙盈眸,與她的媽媽一樣,透著清靈的光。小手撫摸著嗯哼的長毛,咿咿呀呀的笑著,而嗯哼,很享受的眯著眼睛,湊近女孩。


    “嗯哼,你背我好不好?”


    嗯哼都比她還要大,已經是巨型犬了。不過它真的好懶,平時不是吃就是睡,都不陪她玩。


    嗯哼慵懶抬了抬眼皮子,末了,扭頭就走開。小小的人兒,不滿噘著嘴,兩頰的紅暈似乎表示自己的不開心。


    站起身子,悠悠看了眼隻和小晚阿姨親近的藏獒,好孤單的感覺。隻好默默跑上樓,這個時候很安靜,她推開了房門,就看到那大床上躺著的安靜人兒。


    嘴角揚起好看的笑,在床邊趴著,小手托著下巴,靜靜的凝視著床上的人兒。


    仿佛這已經成為了顧唯一的習慣,父親不在的時候,她就會跑來他的房間,陪著依舊沉睡的女人,說很多想說的話。比如……


    “媽媽y叔叔要結婚了,唯一一點都不開心……唯一喜y叔叔……”


    當然,同樣的話,顧唯一在一周前也說過——


    媽媽,諾言叔叔好像和久一阿姨在一起了,唯一不開心,諾言叔叔說隻喜歡唯一的……


    大人的世界好複雜,明明諾言叔叔看起來一點都不喜歡久一阿姨,可他們還是在一起了。不過久一阿姨好像闖了什麽大禍,這幾天都消失了,諾言叔叔一直在找她,都沒空來陪她玩了。


    “哎……”小小的女孩,學著大人的樣子歎口氣,搖搖腦袋。


    “媽媽,你到底什麽時候才會醒過來呢?爸爸說,你是太累了……可你真的睡了好久好久哦……”


    久到,顧唯一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隻知道,從她開始有意識時,她的母親,就已是如此。奶奶說,媽媽在做一個很美很長的夢,夢醒了,她也就會醒了。


    可是,究竟是多美的夢,媽媽你才會一直不願意醒來呢?


    “顧唯一……”


    身後,那熟悉的聲音傳來。顧唯一小眼珠子一轉,哦,對了,她忘了。爸爸喜歡一個人霸占媽媽,不喜歡她總來這個房間。


    粉紅的小臉上立刻露出狡黠的笑,對著走近的男人,甜甜喚道——


    “爸爸……”說著,小手就抓住男人的衣角,努嘴說:


    “抱抱!”


    每當這種時候,撒嬌賣萌一定是最有效的辦法。


    顧以深垂眸,凝著女兒撒嬌的模樣,不得不說,他真的抵抗不了。沉著臉,還是抱起了女孩,顧唯一順勢就親了親他的臉頰,沾著口水的唇瓣,明亮的眸子裏透著光芒。


    這樣賣力討好的顧唯一,顧以深隻能嘴角抽了抽,大聲對她說話,那就隻會有一個下場,那就是他的小惡魔,跑來向晚晚告狀。


    “爸爸,你說媽媽到底什麽時候才會醒來?”


    也許隻是孩子的一句無意,但顧以深知道,就算他做得再多,也無法彌補那份母愛的空缺。


    “唯一也想有媽媽陪我去遊樂園。”


    顧唯一總在想,別的小孩的媽媽能說能笑,可她……好像缺少了什麽。


    而顧以深,隻是看著女兒羨慕的目光,眸底沉暗,沒有言語。顧唯一知道,其實她不該奢求那麽多的,每年的生日願望,不可以許太多願,太貪心不好。下一秒,收起委屈的目光,咧嘴笑了笑,說道:


    “爸爸,你讓嗯哼背我好不好?”


    “它背不動你。”


    顧以深抱著女兒轉身就要離開房間,關上房門的那一刻,男人的眸光凝了眼沉睡的人兒,她還是那樣,靜靜地躺著,仿佛周圍的一切,都打擾不到她的寧靜。


    “唯一很輕的,是嗯哼太懶,不喜歡我……”


    “它老了,背不動你。”


    “我不嘛,就要它背……”


    那聲音漸漸變小,直到消失在房間裏。


    陽光從窗外映射進來,散落在地麵,折射出窗簾的影子。靜謐的一切,悄然無聲。


    三年,你依舊沉睡,我卻已老去。


    那一槍落在沐向晚的胸口,墜入江裏的時候,她以為真的就此離開這個世界,離開所有的痛苦。


    後來的搶救,她活了下來,卻是心髒跳動著,有呼吸,像常人一般。唯一不同的,就是她一直在睡,再也沒有醒來過。


    如果用諾言的專業術語來說,就是植物人。


    但在顧以深眼裏,他的晚晚隻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終有一天,她會醒來。


    一天,竟過去三年。


    三年裏,足夠改變很多事情。


    但唯一不變的,就是夜深人靜時,那黯啞的聲音,在她耳邊的呢喃——晚晚。


    顧氏總裁,也就是authority的首席,已是青城唯一的獨權者。唐家,慕家的人,在青城已經成了一個無人再提起的字眼。仿佛,他們不曾存在過。


    而顧氏總裁顧以深,這個太過神秘的男人,外界對於他的一切,都是謎。


    他與多年前死去的顧北城有著同樣的容貌,卻無人敢多說半字。他有一個女兒,一個受萬千寵愛的掌上明珠。可對於這個女兒的媽媽,青城的人再也沒有提起過她。


    沐向晚,曾經在青城,無人不知的女人。


    如今,她隻成了一個代名詞。


    她死了,不……應該說,她還活著,但她再也沒有醒來過。


    傳聞,她是自殺的。


    也有傳聞,是他殺。


    但種種猜測,都不過是局外人的以為,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顧氏總裁很愛他的妻子。


    年年月月日日時時,仿佛等待,已成為習慣。


    也許她永遠不會醒來,也許她明天就會醒來。


    ……


    “怎麽,不找了?”


    幾天不見的諾言,此刻又重新出現在顧家。顧唯一第一反應就是,久一阿姨不在。奇怪,難道真的消失了?


    “嗯,她有意躲著,找也沒用。”


    諾言說著,看也不看顧以深一眼,就要去摸顧唯一粉嫩的小臉。


    “唯一,有沒有想我?”


    “不想。”顧唯一想也不想就扭過頭拒絕,仿佛還在置氣一般跑去父親懷裏,哼了哼鼻。誰讓你有了久一阿姨就再也不來看唯一的,我現在才不要理你呢!


    “嗬……”顧以深低笑,女孩這固執倔強的脾氣和她母親很像。


    “諾言,你該不會是把人家姑娘嚇著了吧!”溫嵐心無奈輕笑,年輕人就愛折騰,要她說啊,久一那丫頭挺好的,追了諾言那麽久,真有耐心。


    諾言這次選擇了沉默,嚇著久一那丫頭?明明那晚,是她把他給強行壓倒的。


    現在好了,懷著他的孩子跑了。


    要是讓他逮到,他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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