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剛握緊腰刀,這開架勢隨時準備開打。其他侍衛們也紛紛握緊兵刃,凝神戒備著。


    撕殺似乎一觸即發。


    僵持中,莊子外頭傳來大隊人馬疾馳而來的聲音,莊頭明顯鬆了口氣,握刀的手也鬆了幾分。


    薑悅借著火光捕捉到他這細微的變化,手指一緊。


    果然是個布好的局!


    “哎呦,這是怎麽弄的?好端端的莊子怎麽燒成這樣?什麽人狗膽包天敢在先後的祭田莊子放火,還有沒有王法拉?”眨眼間那隊人馬已衝到跟前,領頭的那個人陰陽怪氣的咋呼著。


    這聲音……薑悅猛的抬頭,那人正好將風帽抹到腦後,露出一張瘦削尖刻的臉。


    肖再功?!


    薑悅差點叫出來,來的怎麽是他?


    莊頭卻絲毫沒感覺到意外,毫不避諱的衝肖再功點了點頭,然後收刀站到肖再功身後。


    薑悅腦子嗡的一聲,原來這個莊頭是壽王的人,壽王把她引到這兒,根本不是像她想的那樣,是往太子身上栽贓,而是要借她的手把太子這些見不得人的事兒抖露出來。甚至,這些兵甲器械都是壽王事先安排好的。


    就是為了把太子弄死!


    由她出麵告發,遠比壽王出麵更有說服力,徹底置太子於死地!


    肖再功踱到薑悅跟前,皮笑肉不笑的道:“路夫人受驚了,奴婢現在就送您回府歇息如何?”


    薑悅盯著他那張得意洋洋的小人嘴臉,恨不得一巴掌甩過去,可她更想甩自已一巴掌。


    讓你自作聰明!讓你心存僥幸!


    不等薑悅說話,莊頭出麵攔道:“路夫人不能走,莊上有人親眼瞧見是路夫人手下的侍衛放火,事關重大,小人可擔不起這罪責!還請肖總管做個見證,請路夫人與小人去京兆府衙門把事兒說清楚。”


    “還有這回事兒?”肖再功故作驚詫,然後轉頭盯著薑悅,一臉為難的道:“路夫人您看這事兒怎麽辦?火燒祭田莊子可是大罪,小人可保不了您啊!”


    “放你娘的狗屁!你算哪根蔥,憑你也配保我們少奶奶?”吳剛破口大罵。


    肖再功臉色變了又變,終究咬牙忍下這口氣,瞧著薑悅陰笑道:“路夫人怎麽說?”


    薑悅回了一聲冷笑,然後揚頭道:“我跟你們去京兆府!”


    吳剛急道:“少奶奶!您怎麽能去那種醃臢地方?要去也是小人跟他們去!”


    薑悅揮手攔住吳剛,壽王弄出這麽大動靜,她要是不配合多對不起壽王這番心思!


    驚天動地的巨響,再加上燒透半邊天的火光。天一放亮,懿德皇後祭田莊子著火的事兒就傳遍了京城。更讓人震驚的是,這場火竟然是路夫人放的。而且,這場大火還燒出了無數兵械盔甲。


    無數證據表明,太子蓄謀造反!


    這下,文武百官都炸了,要求承平帝廢太子的折子山呼海嘯般砸進禦書房。


    承平帝先是勃然大怒,派禦林軍圍了東宮,又把薑悅押進京兆府大牢,然後……沒有然後了。


    即沒下旨廢太子,也沒派人審問太子,更把薑悅這個嫌疑人忘到腦後。對此事不提不念,徹底沒下文了。


    所有人都懵了,看不懂承平帝這是什麽神操作。


    “少奶奶,您受苦了。”劉淺月拎著食盒進了京兆府大牢,隔著柵欄望著薑悅,眼淚圍著眼圈打轉。


    “傻丫頭,我在這兒吃的好睡的好,受什麽苦了?”薑悅笑著安慰她,“幾個孩子都好吧?吳剛他們沒鬧事吧?”


    “少奶奶放心,家裏一切都好!五爺和九姑娘懂事,石頭也聽話。按您的吩咐也沒給大爺送信兒,吳剛他們都老老實實的在府裏守著,沒人輕舉妄動。”劉淺月拖著哭腔點頭。


    薑悅長長鬆了口氣,笑道:“那就好。對了,給我帶什麽好吃的了?快給我瞧瞧,買沒買到寶福齋的醬肘子?今天真是邪門了,從早就想吃這口,可把我饞壞了。”


    “有的、有的。”劉淺月使勁抹了把眼睛,把食盒打開,將那盤切成薄片的醬肘子隔著柵欄遞給薑悅,“還是熱的,少奶奶快趁熱吃兩口。”


    薑悅趕忙接過來,挾了一筷子放嘴裏,閉眼享受道:“嗯,就是這個味!真香!”


    劉淺月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少奶奶都是奴婢沒用……”


    薑悅笑了,明明是我自作聰明栽了跟頭,怎麽倒成了你沒用?


    吃了大半盤肘子,又吃了小半籠水晶包,薑悅心滿意足的放下筷子,“行了,你回去吧。下次來給我做份麻辣蝦,想吃那個了,對了再炒份年糕。”


    劉淺月點頭哭道:“奴婢記下了,可這不審不問的,關到什麽時候是個頭兒?要不奴婢去求求大長公主,求大長公主替您在聖上麵前求個情,先把您放出來吧!”


    薑悅搖頭,老太太一直沒出麵顯然有她的打算,求了也沒用,反倒讓老太太為難。


    還不如以靜製動,肯定有人比她更急,怕什麽?


    劉淺月一路從刑部大牢哭回靖國公府。


    牢裏陰暗潮濕、臭氣熏天,再呆下去少奶奶非病了不可。可她除了哭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滿院子下人都在等她的消息,瞧見她這樣就知道情形不妙,不少人跟著哭起來。


    煙兒邊哭邊道:“劉姐姐,要不我進宮求求容嬪娘娘吧,求容嬪在皇上麵前求求情,也許就把少奶奶放回來了。”


    劉淺月一下不哭了,暗罵自已傻,怎麽把這尊大佛忘了?


    今時今日求誰比求容嬪娘娘更管用?


    “快,你快點準備,現在就遞牌子進宮拜見容嬪娘娘!”


    煙兒回屋拿上東西直奔皇宮,見到容嬪就跪地上放聲大哭,“娘娘,您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少奶奶啊。”


    “你快起來,就算你不求我,我也要想辦法救她的!”櫻桃紅著眼睛把煙兒拉起來。


    她這是實話,可自打出事以來,承平帝就躲在長春殿裏不出來也不見任何人,就算她想替薑悅求情也沒機會。


    送走煙兒,櫻桃想來想去隻想到一個辦法,打發心腹宮女如意把袁慎請來。


    袁慎來的時候,櫻桃正站在窗前發呆,斜陽落在她臉上,將她側顏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失了幾分穠豔卻多了一種說不清的柔和與暖意。


    袁慎隔著珠簾靜靜的瞧了她好一會兒,這才揮手讓如意進去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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