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大爺念頭剛起,還沒來得及摞狠話,帶隊巡邏的校尉進來稟報道:“將軍,屬下等抓了名探子!”


    路大爺心不在焉的道:“嗯,先讓秦副將審一下。”


    校尉道:“可那人口口聲聲說要見您,還說有重要軍情稟報。”


    路淩一皺眉,拿布巾擦幹臉上的水,“把人帶來。”


    “是!”校尉應聲出去,片刻功夫將一個五花大綁的瘦小漢子拎進來。那漢子滿臉絡腮胡子,幾乎把五官都淹沒了,隻剩下一雙亮晶晶的眼晴。一進帳,他就一眼不眨的盯著路淩,仿佛有無數的話要說。


    路淩瞥了他兩眼總覺的哪兒不對勁,想了想揮手屏退帳中眾人,這才對那漢子道:“你有什麽話,說吧!”


    那漢子左右瞧了幾眼,確定周圍沒人了這才小聲道:“大爺,奴婢舒薇,是少奶奶讓奴婢來找您的。”


    啥?


    路大爺差點跳起來,過來一把揪住那漢子的胡子猛的往下一扯,五官畢現,不是舒薇是誰。


    “你、你怎麽來了?是不是少奶奶出事了?”路大爺驚的心都快不跳了。


    舒薇忙道:“少奶奶一切都好,五爺、九姑娘、石頭、秦楠都好!奴婢身上有封信,大爺看了就知道了。”


    路淩趕緊給她鬆綁。舒薇顧不上活動手腳,彎腰撕開衣襟掏出一塊寫著字的絹帕捧到路大爺跟前,“這是少奶奶的親筆信,請大爺過目!”


    路大爺手指直顫,竟然不敢去接。


    若是一切安好,妞妞就會讓劉熊帶信回來,而不是派舒薇喬裝改扮來送信,難道、難道……


    他一咬牙拿起帕子,掃了幾眼,提著的心終於落回肚子。


    老天有眼,妞妞平安無事!


    心一定,再瞧那方薑悅用過的舊帕子,路大爺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少奶奶最近心情怎麽樣,沒跟誰生氣吧?吃飯香不香?夜裏睡的安穩嗎?京中天氣暖和了,她有沒有出去遊玩,去沒去誰家做客?置辦新衣裳新首飾了嗎?我送回去的東西,她喜不喜歡?”


    舒薇,“……”


    大爺,少奶奶費這麽大周折派奴婢過來,您好歹也問幾句正經事兒行不?心咋這麽大呢?


    聽了無數個‘一切都好’之後,路大爺終於往正經事兒上用心了,“劉熊呢?少奶奶怎麽讓你來送信兒?”


    “少奶奶說,既然大爺身邊有太子的眼線,暗中肯定也會盯著劉統領的一舉一動,所以命劉統領緩行慢走,迷惑太子,拖延時間。暗中派奴婢快馬加鞭來給大爺報信兒,讓大爺盡快把那位落雁公主處置好,別落下把柄。少奶奶又擔心眼線就在您身邊,所以命奴婢女扮男裝扮成闖營的探子單獨見您,以防走漏消息!”


    路大爺笑的見牙不見眼,我的妞妞可真聰明!


    安頓好舒薇,路大爺又把那方帕子掏出來,攤在帥案上。手指在那堆狗爬字上,一筆一劃的描過去,笑意從心底溢到眼底,怎麽也收不住。傻妞妞,你做什麽都那麽出色,偏偏這字兒就怎麽也練不好,真是個小笨蛋!


    摩挲夠了,路淩提筆給袁慎寫了封信。


    數日之後,一條流言攪的京城沸沸揚揚。


    “聽說了吧,路大將軍俘獲了遼人一位公主,真是長威風。”


    “啥俘獲,是太子想要議和,要娶那位遼國公主做太子妃,咱們也送去了個公主當王妃,兩國各自退兵不打了。”


    “真的假的,太子敢私下議和?”


    “肯定是真的,要不那位公主能來京城?”


    “娶個遼國公主當太子妃,太子這可是連祖宗一塊都賣了,聖上咋沒治太子的罪呢?”


    “治啥治,有遼人撐腰,太子這腰杆硬著呢!再說了人家公主都在路上了,不娶也得娶啊。要不然激怒遼人,那幫蠻子要是打過來,得死多少人呐?”


    “哎呦喂,太子這是要造反呐!”


    “我可沒這麽說,是你說的!”


    “我也沒說、我也沒說。來來來喝酒、喝酒。”


    “對、喝酒、喝酒……”


    儼公公抬手想關攏雅間的窗子,把這些混帳話都隔在外頭。


    太子揮手攔住他,眸色陰沉的道:“聽聽也好!省著做糊塗鬼!”


    儼公公慌道:“殿下,現在滿京城大街小巷全是這些混帳話,這可怎麽得了啊!聖上生性多疑,這要真信了……”


    “父皇即便是信了,也不會廢了我太子之位!”太子冷森森的笑道:“煉出長生不老的丹藥之前,他還得用我來製衡壽王,製衡滿朝文武。”


    “話雖如此,可終究得多做幾手準備,以防萬一!起碼也得查查這謠言是誰散播的?”


    太子放聲大笑,“這還用查嗎?肯定是那位路大將軍搞的鬼,他這是在警告孤王,不要算計他!”


    儼公公恨道:“這個膽大包天的賊子,早晚要將他碎屍萬斷!”罵完又有些遲疑,“會不會是壽王幹的?”


    太子越發大笑,“絕不是壽王。若他知道路淩俘獲遼國公主,早就絞盡腦汁把人弄京裏來了。或是扣做人質,或是拉攏媾和,無論怎麽選都比造謠生事汙蔑孤得的好處大。”


    “所以、這是姓路的那混帳將了殿下一軍?”儼公公還是有點不敢相信,路淩遠在數百裏之外,哪來的本事在京裏鬧出這麽大動靜?


    “他是不在,可他那位好夫人在!”太子收住笑聲,陰側側的咬牙道。


    “薑氏?”儼公公目瞪口呆,那女人竟有這種手段?他定了定神,追問道:“殿下準備如何處置?”


    太子眯起眼睛,半晌冷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數日之後,薑悅捏著一張大紅描金的請帖詫異道:“定國公府老夫人過壽,請我去赴宴?”


    雖然都是國公,可靖國公府祖孫三代都是武將,定國公府卻是根紅苗正的文官世家,中間隔著一條社交紅線,基本上屬於老死不相往來那種,這冷不丁的竟然送帖子上門?


    而且即沒請品級相當的老夫人也沒請名義上的當家夫人趙氏,單單給她下帖子?


    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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