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同時尖叫,秦楠那大嗓門就不用說了,崔氏也在危急關頭激發了潛能,聲音又尖又銳,穿透力極強。


    薑悅飛快的捂上耳朵,腦仁震的突突直跳。


    廖嬤嬤忙上前去搶崔氏手裏的剪子,“夫人你這是做什麽?快把剪子給奴婢,別、別紮著自已!”


    崔氏驚魂未定,直到廖嬤嬤手搭上剪子,她才一下反應過來,‘嗚’的哭出來,“嬤嬤……我活不得了!”腕子一翻剪子尖就奔自已的脖子捅下去。


    “夫人!”廖嬤嬤也不哪來的那股靈敏勁兒一把攥住她手腕,鋒利的剪子尖距離她脖子隻差一絲絲的距離。


    薑悅渾身上下的血瞬間全湧上頭頂又飛快的跌落腳底,手腳冰涼。


    她立刻回頭瞪著秦楠,“你幹什麽了?”


    “我幹什麽了?我還想問她要幹什麽呢!”秦楠臉上那抹罕見的驚恐已被憤怒代替,跳著腳大叫,然而手裏那兩隻繡花鞋卻沒扔,一直當胸舉著,活像在防禦色*狼襲*胸。


    薑悅原本一肚子氣,見狀也忍不住想笑。哎喲喂,傻丫頭什麽時候開竅了,還知道自已還有個部位叫胸?


    “我好心好意把她背回來,看她睡著了,還想把幫她把鞋脫了好蓋被子。誰知她是個白眼狼,不領情就算了,她還……”秦楠突然卡殼,臉上還浮出一抹詭異的緋紅。


    欲說還羞,咬牙切齒。


    薑悅眼睛都瞪大了,暗道什麽鬼。她是不是瞎了,這傻孩子此時的表情……是不是叫害臊?


    天拉擼,崔氏幹啥了,把刀槍不入的秦楠刺激成這樣?


    “她還怎麽了?”薑悅忍不住好奇。


    “她摸我的臉!”秦楠把牙一咬,豁出去了。“就算我穿男裝,想當男人,可我也還是個姑娘好吧!我又不是磨鏡,她羞辱完我還好意思說我非禮她!呸,惡人先告狀!”她學崔氏當時的樣子,拿手背在自已臉上比劃了一下。


    噗!


    薑悅一口老血噴出來,“你確定玨姐姐是摸你的臉,而不是在抽你?”


    秦楠‘啊’的一聲,眼睛瞪溜圓。


    讓你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像哦!不過那力道,明明就是摸嘛!不能怪我誤會。


    崔氏也跟被雷劈過似的外焦裏嫩,“你、你是個姑娘家?”


    “玨姐姐,這就是我路上跟你說的楠表妺。秦楠這就是我跟你說的玨姐姐!”


    崔氏臉上掛不住了,趕緊扔下剪子,“對、對不起…楠表妺…我剛才被你嚇暈了,結果一睜眼看見你扒我鞋襪,跟前又沒人……我真不是……你別往心裏去!”


    期期艾艾越說聲越小,恨不得刨條地縫鑽進去。


    “真不知你們女人腦子裏都裝的是啥,動不動就尋死。”秦楠忿忿不平。“你要真死了,還不得讓我給你償命?真是……哼,好人沒好報!”


    崔氏愧的抬不起頭。


    秦楠得理不饒人還想數落,薑悅瞪了她一眼,“你自已對著鏡子照照,從哪兒能看出來你是女人?你又不提前打個招呼,玨姐姐還被你嚇掉半條命,她找誰說理去?”


    “哼!就知道說我,我生氣了!”秦楠甩手、不、甩鞋就走。


    崔氏急道:“楠表妺你別走……悅兒妺妺,你快替我勸勸她,都是我不好……別讓她生氣……”


    薑悅笑道:“甭搭理她,一會兒就好。她就是這麽個魯莽性子,其實沒壞心,就是說話辦事讓人哭笑不得。往後相處你就知道了,千萬別跟她較真,容易活活氣死。”


    崔氏還是放不下,以為薑悅是故意拿話寬她心。


    她正糾結自責的不行,那個很生氣的人又回來了,站門口抻著脖子嚷嚷,“吃不吃飯啊,餓死了!”


    薑悅噗的笑出聲,回頭衝崔氏一揚眉,我說什麽來著?


    崔氏也忍不住笑了,天底下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姑娘呢?


    離了周誠又鬧出這麽個大笑話,崔氏心裏鬆快許多,破天荒的喝了大半碗粥,把廖嬤嬤喜的直念佛。


    隻要能吃下東西,夫人這病就好了八分!


    吃完飯,崔氏卻死活不同意睡在正房東套間,執意和廖嬤嬤去廂房住。


    薑悅明白,她是怕路大爺突然回來尷尬。所以她也沒堅持,直接安排崔氏主仆住東廂房靠近正房那間。秦鬆前幾天剛住過,燒過火比別的屋子暖和些,也幹淨些。


    秦楠難得細心一把,“為啥你不堅持讓她住正房?傳出去別人會說你怠慢客人!”


    哎喲喂,我家這傻丫頭今天進步很大呀!都知道關心名聲了!


    送上門的說教機會當然不能錯過,薑悅想了想道:“與人相處,最大的善意就是充分尊重對方,讓彼此都在這段關係中感覺到舒服,而不是把自已以為的好強加給對方。就好比,我覺的你穿裙子會很漂亮,但你不喜歡,所以我也不能硬逼著你穿,對不對?”


    秦楠撇嘴,這咋啥事兒都能扯到我身上?別想騙我穿裙子,哼,我才不會上當!


    不過……我穿裙子真的會很漂亮?嗯,還是算了,打架怪不方便的。


    秦楠瞬間把嚐試一下的小念頭扔到腦後,一步三搖的往自已屋走。


    薑悅苦笑,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啊!


    滿院子人都睡下了,薑悅躺在炕上卻怎麽也睡不著。


    原本覺的炕麵寬睡的舒服,現在卻因為少了一個人,空的讓人受不了。


    沒有那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薑悅怎麽躺也不舒服,索性裹著被子坐起來,望著窗外的月亮發呆。


    路大爺現在走到哪兒了?路上順不順利?有沒有按時吃藥,每晚找郎中針灸?


    越想越睡不著,薑悅突然後悔的要命,她就不應該讓路大爺一個人走,她應該跟著!


    對,以後走哪兒跟哪兒,敢不讓跟著試試,打斷他的狗腿!


    與此同時,數百裏之外的一處客棧中,路大爺也在臨窗望月寄相思。


    都說千裏共嬋娟,妞妞這會兒在做什麽呢?是不是睡了?有沒有想我?會不會夢見我?


    正瞎琢磨著,路大爺突然連打幾個噴嚏,明晃晃白燦燦的月亮一下子變成薑悅的臉,而且是咬牙切齒的那種。


    路大爺一激靈,‘啪’的關了窗戶,暗道一聲我要完!


    妞妞肯定在家發脾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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