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夾擊在葉菲菲和杜清雅中間,進退兩難。


    岑辭危險的雙眸掃過兩人,血紅的殺意讓他身上再無往日殘存的溫柔。


    岑辭抬手指向葉菲菲,“我可以給你承諾,不追究你任何責任,隻要你放了如塵和抒恩。”


    葉菲菲大笑了起來,看了看我和杜清雅,“我還是贏了,你們兩個白癡!”


    葉菲菲鬆開了我的繩子,看向了司機。


    司機剛把抒恩鬆開,卻被杜清雅一把奪了過去,杜清雅收起了那副柔弱的樣子,陰測測的笑著。


    “岑辭,這就是你的選擇?為了許如塵,你居然想讓我替葉菲菲頂罪?”


    “杜清雅!”岑辭大喊了一聲杜清雅的名字,下一刻他便流露出慌張的表情,“我可以幫你脫罪。”


    “不一樣!這不一樣!我本來就沒有罪,我本來就沒有錯!”杜清雅又哭又鬧,麵目扭曲又悲哀,她冷笑著,“你們都不肯放過我,我也不想活了,但是我也不會讓傷害我的人活下去!”


    說罷,杜清雅橫了一眼葉菲菲,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在葉菲菲毫無防備之下,硬生生將葉菲菲撞出了峭壁。


    葉菲菲尖叫著,身體倒了下去,“啊!”


    但是葉菲菲並沒有立即摔下去,她的雙手艱難的巴著峭壁,恐懼的尖叫聲回蕩在整個海麵和峭壁上。


    杜清雅低頭看著因為害怕不停求饒的葉菲菲。


    葉菲菲哀求著,“杜清雅,是我錯了!我不該害你,你拉我上去,我一定不讓你頂罪!”


    “說!說你對不起我!”杜清雅一邊拽著我身上的繩子,一邊走到了葉菲菲的手邊,高跟鞋來回的在她的手背上晃動著。


    葉菲菲怕了,什麽都認了,“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對不起……”


    杜清雅掃向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我身上,突然咧嘴一笑,“許如塵,別著急,下一個就是你和這個孽種,你千萬別亂動,要是我手滑,這孽種可就先下去了。”


    我看著杜清雅懷中的抒恩,抒恩嚇得臉色煞白,眼中蓄著眼淚。


    我想伸手觸摸抒恩,杜清雅手臂掐著抒恩的脖子,嚇得我連呼吸都停止了。


    我哽咽著看著杜清雅,“你到底想幹什麽?”


    聲音變得小心翼翼且低啞,似乎我每一處命門都被杜清雅捏住了。


    幾乎同時,杜清雅盯著我,笑出了聲音,“幹什麽?當然是……殺了你們!”


    說罷,杜清雅的鞋跟踩中了葉菲菲的手,葉菲菲其中一隻手因為疼痛鬆開了峭壁邊緣。


    葉菲菲尖叫著,“對不起!對不起!杜清雅!放過我吧!”


    所有人都因為杜清雅的舉動,愣住了,沒有一個人敢動一下。


    和一個瘋子是講不通任何道理的。


    杜清雅的腳懸空在葉菲菲另一隻手的手背上,然後看著我,“許如塵,跳下去,你跳下去,我就放了你的孩子,不然的話,我現在就把他扔下去!”


    她立即將抒恩的半個身體探了出去,抒恩撲騰兩下,整個人都暈了過去。


    “不要!”我伸手阻止杜清雅,“杜清雅,這是我們的事情,不要牽扯小孩,我知道你一定不願意殺人的,你不應該是這樣的。”


    “你覺得我不敢?”杜清雅笑得悲哀又張狂,幾乎沒有給我們思考的時間,她狠狠的踩中葉菲菲的手。


    葉菲菲的聲音不過在耳邊帶過一聲,下一刻便消失了,連同這個人完全消失了。


    我根本不敢探出身體看葉菲菲到底摔下去沒,渾身血氣都凝結了。


    杜清雅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她真的敢殺人。


    我看著昏過去的抒恩,又看向了岑辭。


    岑辭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冷漠,他眼底泛起了血霧,整個人都像是機械似的僵硬。


    他對著我搖頭,幹澀的喉嚨說了幾遍,才讓人聽清楚他在說什麽,“……不要,不要,許如塵,不要這樣做,我不允許!”


    岑辭說這番話時更像年少的樣子,帶著命令的口吻,他知道我一定會聽他的話。


    但是,但是這次我不能聽話了。


    我深呼吸,臉頰上便滾落一片溫熱的淚水。


    我仰頭看了看天空,又是一個大雪天。


    “岑辭,我……”我吞下了想說的話,什麽都不要說,我死了,岑辭才不會記著我的話,或許能把我忘得更快一點。


    我閉上了眼睛,耳邊的風吹散了岑辭的聲音,我看著杜清雅,冷聲道,“希望你說到做到,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杜清雅得意的笑著鬆開了我的繩子。


    我回頭看了看不遠的岑辭,故作輕鬆的一笑,嘴角的苦澀卻一直飄蕩著。


    腳下一輕,整個人都跳了出去。


    我睜開眼,卻看到伏在石壁上的葉菲菲,她伸出手抓住了杜清雅的腳。


    隨即,整個海麵都回蕩著尖叫聲,根本就分不清誰是誰的。


    跌落中,我覺得身體輕飄飄的,天空的雪跌進了眼中,帶出了冰涼的淚水,我緩緩閉上眼睛,接受了死亡的到來。


    身體墜進海水中時,水壓仿佛擠壓著我所有的器官,一切都快從我的身體裏炸出去一樣。


    但是我太累了,我的身體根本就不受我的大腦控製,隻能任由飄零著沉下去。


    我覺得自己真的接近死亡了,所以才能看到一束光,淨白的色彩,離我越來越近。


    我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一束光,眼前瞬間黑暗,一種未知的黑暗。


    沒有波光粼粼的水波,沒有光,什麽都沒有,隻是無盡的黑暗在蔓延,然後將我包裹,糾纏著將我吞噬。


    突然我的身體不再往下沉,被人抓住了手,攬住了腰,吻住了唇。


    過於熟悉的感覺,讓我開始掙紮,我不想死。


    真的不想死。


    腦袋探出海麵時,我仰著頭用力的呼吸著,過鹹的海水嗆得人渾身難受,我恨不得伸手從身體裏掏出那份難受。


    身上的傷口浸在海水中,泛著針紮般的疼痛。


    麵前的人也粗喘著,帶著我上了岸。


    兩個人疲憊的在沙灘上滾了一圈,他便將我緊緊的擁進懷中,什麽話也沒有,隻是用力的呼吸著,好像下一刻空氣就稀薄窒息。


    他的手顫抖著壓在我的後背上,快要將我勒進他的血肉之軀中。


    “岑辭。”我喊了他一聲,茫然的望著眼前的一切。


    “別說話!”岑辭生氣的開口。


    我一笑,岑辭是真的在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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