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才明白岑如雄為什麽放著那麽多漂亮的情人不要,找了帶著女兒的方瑜。


    在大人的竊竊私語才了解,這個家的根已經壞透了。


    方瑜居然是岑如雄朋友的老婆,他朋友一死,方瑜一個女人繼承不少家產,但是她不會打理,和岑如雄就這麽好了。


    也有大人免不了嘴碎幾句,“這兩人這麽要好,敢說以前沒有一腿嗎?季總死了不到大半年,這就嫁過來了,這女人也是薄情。”


    三言兩語就不難聽出大家對方瑜和岑如雄的關係之間的猜測。


    方瑜對岑如雄的親昵,的確不像是一個剛死了丈夫的女人。


    最奇怪的就是季舒桐,親生父親死了沒多久,媽媽改嫁,她改姓,難道不知道這對自己的父親有多大的傷害嗎?


    不,人死就什麽都不知道了。這是墓園的老爺爺說的話。


    什麽都不知道還真的是一個不錯的解脫。


    我站在房間裏待了很久,樓下的方瑜大喊了一聲,“岑辭,如塵,吃飯了,爸爸回來了。”


    方瑜的語氣轉變的很快,一下子變得非常的友好。


    我和岑辭幾乎是同時打開房門,岑辭徑直下樓,我跟在他身後。


    看到樓下方瑜親昵的替岑如雄接過外套。


    季舒桐乖巧的送上熱茶,“爸爸,喝茶,這是我和媽媽剛剛沏好的,你嚐嚐怎麽樣?”


    岑如雄看到季舒桐就會露出特別會心的笑容,而一掃到我和岑辭身上,立即深蹙眉頭,指了指飯桌。


    桌上,我坐的最遠,以前就覺得融不進岑家,現在加上方瑜和季舒桐的歡聲笑語,更加的融入不了。


    岑家的桌子很大很寬,長條桌型,差不多能做到十個人左右,坐在邊上的我就隻夠得到麵前的蔬菜,和一盤稍微用力才能夠到的紅燒排骨。


    “如塵哥,你很喜歡吃蔬菜,我給你換一下。”


    季舒桐甜甜一笑,把我唯一能吃到的排骨換成另一道蔬菜。


    岑如雄不悅的看著我,“妹妹這麽向著你,嘴巴被黏住了?”


    “謝,謝謝。”我低著頭對季舒桐說了一句。


    我才吃了兩口飯,季舒桐突然尖叫一聲。


    “我的紅包呢?我放在口袋裏的紅包呢?”


    方瑜也著急了起來,“這麽多錢,你可別丟了,本來你放在口袋裏幹什麽?”


    “我放在裙子的口袋裏準備出去存起來的,但是我忘了。”季舒桐嘟嘴十分懊惱。


    方瑜站起來,催促道,“快去找找。”


    她們兩個站起來,岑如雄也站了起來,我也跟著站了起來,隻有岑辭平靜的事不關己繼續吃。


    岑如雄不滿的看著岑辭,一把奪下他手裏的筷子,“少你一口飯了?給我起來幫妹妹找!”


    “我沒有妹妹。”岑辭聲音陰沉,放下碗筷,抽了一張紙巾擦了擦嘴。


    岑如雄舉著筷子要揮下去,我立即上前抓住他的手,“我找,我來找。”


    季舒桐先是回了房間找了一遍什麽也沒有找到,然後和方瑜直接進了我的房間。


    看到這裏,我的臉色煞白,立即明白了怎麽回事,雙眼發直的盯著自己的房門。


    季舒桐哭哭啼啼的走了出來,手裏捏著紅包袋子,委屈的望著我。


    “如塵哥,你怎麽……”


    “我沒有,我這一天都不在家裏,我不可能。”我極力辯解,列舉自己不在場證據。


    岑如雄手裏的筷子狠狠的敲在了我的腦袋上,嗡的一聲。


    “下賤!跟你那個媽一樣!”岑如雄罵罵咧咧的。


    我捂著腦袋,咬著牙,“我沒有!”


    “如塵哥,你是不是缺錢?要是缺錢,我把錢給你。”季舒桐伸出手,把手裏的紅包遞了過來。


    岑如雄看到了我和季舒桐的反差,怒不可遏揮掌就上來。


    我閉上眼睛,卻沒有感覺到臉上或者哪裏有疼痛感,睜開眼看到岑辭突然站了起來阻止了岑如雄的手。


    “你今天去許如塵房間幹什麽了?”岑辭看向季舒桐。


    季舒桐眼淚懸在眼角,像是嚇住了假睫毛忽閃著,難以置信的看著岑辭。


    “我……我……”


    “我看到的。”岑辭繼續開口。


    季舒桐說不出話來,方瑜解圍笑道,“舒桐啊,是不是你去找如塵,把紅包落在那裏了?你這裙子口袋本來就不深,這也很正常的,你趕緊去道歉。”


    季舒桐紅著眼走到我麵前,一把抓住我的手,“如塵哥,對不起,我誤會你了,一定是我弄錯了。”


    我抿唇不肯說話。


    岑如雄甩開岑辭的手,拉了拉身上的衣服,雙手撐著飯桌,“滾上去,飯也別吃了,啞巴嗎?”


    我知道岑如雄是要我接受季舒桐的道歉,但是我辦不到。


    為什麽別人的錯誤,總要我輕而易舉的原諒?甚至要被迫接受?


    我沒有錯,明明就一點錯誤都沒有。


    不理會他們,我直接上了樓,走過岑辭的麵前,發現岑辭的眼中又一點錯愕。


    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岑辭也跟著上了樓。


    聽到岑如雄放軟語氣安慰哭啼的季舒桐時,我和岑辭同時在樓梯中間一頓。


    岑如雄,讓我惡心了。


    關上房門,才發現房間裏都被那對母女翻亂了,我小心翼翼的又收拾了一遍。


    樓下的三個人像是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說笑吃飯。


    等夜色漸深的時候,我肚子開始咕咕的叫了出來,翻出包裏的冷水和餅幹,不由得歎氣。


    當我拆開餅幹,房間的燈突然啪嗒一聲滅了。


    我打開房門查看,發現除了我的間房,其餘都安然無恙。


    方瑜不急不慢的走了上來,當著岑如雄的麵前解釋道,“好像是這條線老化了,別的房間堆著我和舒桐的行禮還沒來得及收拾,要不然如塵,你就先將就一下吧。”


    岑如雄直接替我回答了,“一個晚上有什麽關係?”


    方瑜對著我笑笑,嗯了一聲,然後挽著岑如雄回房間了。


    我去客房看了一眼,全是打包箱和行李箱,還有一些行李箱已經打開,但是還沒來得及收拾。


    方瑜和季舒桐搬進來已經是事實了。


    我回到房間,關上房門,沒電沒空調沒暖氣,床上隻有一條薄被子。


    腦海裏都是方瑜剛才對我展露的笑意,帶著三分警告。


    才過了一會兒,我在房間裏呼出的氣都沾著白氣,搓了搓手裹緊被子,在房間裏走來走去。


    塞了一塊餅幹進嘴裏,喝了一口冷水,嗆了半天。


    我盯著手裏的餅幹,裹著被子,抱著書包小聲的拉開了房門,樓上樓下都靜悄悄的,看來都睡了。


    我站在岑辭的門口,抬起手又放下,腳貼著地板蹭了蹭,凍得快要站不穩一樣。


    猶猶豫豫之下,我立即轉身準備回去,但是岑辭的房門卻開了,留了一條縫,裏麵暖燈燈光傾瀉而出。


    我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看到,才把書包裏的餅幹全部掏了出來,然後從門縫裏塞了進去。


    岑辭剛才也沒有吃飯,我都這麽餓了,一個男生應該更容易餓。


    塞完,我就打算回房間。


    因為我沒忘記,岑辭的房間我不能進去。


    “進來吧。”岑辭的聲音冷冷清清的傳了出來,好像隻為了讓我聽到而已。


    我在門外磨蹭了很久,確定是岑辭喊我進去,才敢推開門小心翼翼走了進去。


    看到岑辭的桌上放了不少吃的,我低頭看看腳邊的銀色袋子的餅幹,彎腰全部撿起來塞回了書包。


    這些便宜的餅幹自然比不上他桌上的東西。


    岑辭的房間很暖和,熱氣從腳底漫上來,讓人舍得離開。


    但是我和岑辭之間總有一道若有似乎的分界線,讓我即便是走進了他的房間都覺得不真實。


    岑辭望了我一眼,將桌上的吃的塞進了我的懷裏。


    “我不用,我吃飽了。”


    恰巧說完,我的肚子就咕咕咕叫了起來。


    岑辭沉默不語坐在床邊,半躺著,順手就拿了一本書翻開遮擋了自己的臉頰。


    我坐在地板上,吃起了東西。


    岑辭給的是麵包,有種特別的奶香味,很好吃。


    不敢在岑辭麵前狼吞虎咽,我隻能撕下大大的一口猛地塞進嘴裏,然後捂著嘴用力的嚼。


    我這一天都沒有吃到一口飯,這種奶香味讓我像是犯了毒癮一樣,想細嚼慢咽也辦不到。


    抬眸看向岑辭,發現他的書本挪動了一下,好像從書本的邊角探出一眼,又迅速被遮擋。


    我揉了揉眼睛,盯著眼前的岑辭,並沒有一點慌亂,應該是我餓得眼睛發花了。


    等我吃完手裏的麵包,再看岑辭,發現他的書伏在胸口,雙眼緊閉已經睡著了。


    我趴著爬到床邊,伏在床頭望著岑辭,俊美深邃的五官靜靜的像一幅畫,頭發靜躺在枕頭上,猶如點墨暈染一般,睡著的時候他最好看。


    替岑辭拉好被子,我才收回目光,裹著自己的杯子躺在地板上。


    “睡床上。”岑辭閉著眼突然開口。


    我身形一怔,有一刻是想點頭的,但是下一刻我挪動身體,離那張床更遠一些。


    杜清雅在這張床和岑辭……聲音我還記得。


    我不想。


    “不用,這樣已經很暖和了。”


    岑辭翻了一個身背對著我,冷冷道,“隨你。”


    我拉過自己身上的被子,一直蓋過頭頂。


    我剛才那樣看著岑辭,岑辭不會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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