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公子說的對,我們一定要讓朝廷還我們一個公道!”


    “杜掌櫃被逼死,這件事情一定不能這麽輕易過去!”


    “還我們公道!我們要一個公道!”


    人群頓時激憤起來,他們被壓抑了許久,終於決定反抗了。因為死的人,都是他們的同胞,都是鄰裏街坊,都是跟他們一個身份的人!如果今日交換做是他們的頭顱被掛在這樓上呢?如果是他們的家人被那樣咄咄相逼,不給任何


    一點出路呢?


    不,他們不想要這樣的結局,所以必須為死去的人爭上一爭!


    “你叫杜蘅?”


    凰歌依然很冷靜,靜靜地盯著那清瘦男子問。


    “在下正是杜蘅,迎客樓地少掌櫃。姑娘是?”


    杜蘅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是個讀書人的模樣,也有著讀書人異想天開的氣質。


    “你寫了狀紙準備投去哪裏?”


    凰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道。


    “自然是去找京城府尹王大人!”


    杜蘅條理清晰,激動地道:“王大人與我老師是同年進士,我把此事告訴王大人,王大人一定會為我們這些平民百姓做主的!”


    “哦?你憑什麽以為一個府尹敢與當朝太子抗爭?”


    凰歌冷笑一聲,毫不留情地問。


    “他身為百姓父母官,管理著京城治安,如何不能管?”


    杜蘅反駁了一句,說著說著,臉上卻猶豫了起來。


    是啊,府尹不過一個小官,又豈能管到當朝太子頭上?


    “你知道他為什麽不能管,為什麽不會管。”


    凰歌精致的臉上閃過一絲譏笑,眼睜睜地看著杜蘅神情頹廢了下去。


    “我們都隻是一介草民,如何跟太子鬥?”杜蘅捂著臉崩潰地哭了起來:“難道說,我爹他們就這麽白白死了嗎?”


    “如果你信得過我,我給你舉薦一人。”


    凰歌深深地吸了口氣,眼神冷靜地看著杜蘅:“進屋說。”


    杜蘅的臉上又重新燃起希望,跟著凰歌往迎客樓中走去。


    昔日,這酒樓裏總是熱鬧非凡,賓客滿座,可如今,樓上懸著人頭,掌櫃的還送了一條人命,以後著酒樓怕是再也不會有人來了。


    杜蘅看著冷冷清清的大廳,眼神落寞,又痛恨至極。


    他一定要給自己的爹報仇,給那些枉死的鄉親報仇!


    “杜蘅,你若真的想求個公平,也不必去找京城府尹,去找丁墨吧。”


    凰歌在微冷的長凳上坐了下來,清清楚楚地道。


    “丁墨?姑娘是說丁尚書嗎?可他是工部尚書,怎麽會管這些?”


    杜蘅是個讀書人,自然知道朝中重要官員的名字,隻是平日裏,他也著實沒有接觸丁墨的機會。


    “這滿朝文武性情如何我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便是,丁墨是個敢接你狀紙的人。”


    凰歌手輕輕地摸著紅漆桌麵,幽幽地道:“把這件事情告訴他,他會替你想辦法的。”


    “可我隻不過是一個連功名都沒有的書生,丁大人怎麽會見我?”


    杜蘅捏緊了手掌,眼神複雜地道。


    “寒冰。”


    凰歌叫了一聲,寒冰立刻走了上來,把敬王府的腰牌給了杜蘅:“拿著這個,丁大人自然會見你。”


    “多謝這位兄弟。”


    杜蘅接過了那觸手冰涼的銀色腰牌,隻見上麵正麵刻了一條盤龍,反麵刻了一個“九”字。


    杜蘅不解地思考了一會兒,片刻後大驚失色地問:“你們,你們是敬王府的人?”


    “自然是敬王府的人,不然誰敢管這種事情?”


    寒冰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了杜蘅一眼,道。


    “怪不得,怪不得。”


    杜蘅悵然若失,心情複雜地看著凰歌和寒冰道:“我早就聽聞九千歲和太子府不對付,怪不得你們願意幫我。”


    “杜公子,你想多了,我並不是因為敬王府和太子府不對付幫你,而是為了那些枉死的百姓。”


    凰歌冷笑一聲,起身道:“但凡你還有一點血性,便知道該怎麽做。不過你要記住,保全自己,才是對你爹的最大孝順。”


    “是,杜蘅受教了。”


    凰歌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讓在衝動糾結沉浸在仇恨中的杜蘅瞬間清醒過來,他恭敬地給凰歌行了一禮:“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寒冰把臉一板:“我們家王妃娘娘的名字也是你能知道的?”


    凰歌瞪了寒冰一眼,冷聲道:“告辭,杜公子保重。”


    “竟然是敬王妃……”


    杜蘅眼神複雜地看著那一抹素淨卻極具風骨的身影上了馬車,心中似乎有什麽不一樣的東西生根發芽了。


    “王妃娘娘,這件事情有些不好處理。”


    寒冰在馬車外跟著,難得地一本正經:“依屬下看來,太子若是知道了杜公子準備告狀,怕是要殺人滅口了。”


    凰歌在馬車裏不動如山,悠然地道:“所以,這些日子,你就負責去保護杜蘅。”


    杜蘅一個讀書人,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的,又遭了大難,他血氣方剛的,萬一想不開找人拚命,豈不是白白送人頭了?


    寒冰愣了一下,飛快地道:“王妃娘娘,主子閉關前囑咐過我,讓我好好保護您的,您怎麽能讓我去保護那個書呆子?”


    凰歌猛地一下掀開了簾子,眼神幽幽地盯著寒冰:“你說什麽?夜千丞閉關了?”


    她怎麽不知道?


    寒冰瞪大眼睛:“王妃娘娘,您怎麽可以直呼主子名諱?該叫夫君或者王爺才是……”


    凰歌“切”了一聲,不屑地道:“他又不在,我叫給誰聽?”


    凰歌真的沒想到,夜千丞不是在忙,也不是出門了,而是閉關了。不過,他閉關幹什麽呢?修煉絕世武功嗎?


    凰歌想了一下那個畫麵,趕緊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從腦海中趕了出去,又問寒冰:


    “我這幾日就在府中呆著,你就安心去保護杜蘅。另外,還有一個問題,你家主子多大了?”


    寒冰不想去管杜蘅的事兒,心中很是苦惱,不情不願地道:“不知道。”


    這臭小子!


    凰歌在心裏罵了一句,換了個問法兒:“你跟著他多長時間了?”


    寒冰皺眉算了算:“有個十年了吧。”


    凰歌歎了口氣,失落地放下了簾子。


    看來這夜千丞真的三四十了。


    “王妃娘娘,您別是嫌棄王爺老了吧?”


    寒冰忽然福至心靈,哈哈地笑道:“不過你放心,主子年紀雖然比你大,可他不會變老,我十多年前見他……”


    寒冰說著說著,咬住了自己的舌頭,閉上嘴把話吞了回去。


    凰歌一臉威脅地盯著他:“你剛才說什麽?”


    什麽叫不會變老?寒冰沒說完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王妃娘娘快看,到王府了,屬下先去叫門!”


    說完,寒冰一溜煙地跑路了,凰歌和寒霜看著他那比兔子還快的背影,相顧無言。


    “這寒冰越來越滑頭了。”


    寒霜扶了凰歌下了馬車,抱怨道。


    凰歌隨聲附和了一句,心中卻還在琢磨,寒冰最後那句話想說什麽。


    十多年前……凰歌想起那張隻有二十歲左右的絕世容顏,心中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難道說,夜千丞十多年就是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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