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金剛親熱完了,轉身看向姥姥,“姥,兔子他媽說我有娘生沒娘養。”姥姥急了,“跟你說多少遍,別叫人兔子,小六那孩子夠可憐了,他那喪良心的爹就是看他嘴有毛病才把人孤兒寡母扔下的,那嘴做完手術就好了,你咋淨往人傷口上撒鹽


    呢!”


    “他說話漏風!”我笑著答道,“他四跟是分不清!他叫我葆是!”


    “過來吧你!”


    姥姥不跟我掰扯了,上手給我弄進屋扒我的衣服,“四寶啊,姥跟你說啊,你得聽話,不然你媽……”


    我感覺到姥姥的動作頓了一下,我看向她,“我媽咋了,她死了啊。”


    “你瞎說啥!”


    姥姥把髒衣服往門外的盆裏一扔,又給我套上新外套,臉上則直朝我瞪眼睛,“你媽是在城裏工作,忙,忙完了就得來接你了,你這麽不聽話你媽能要你嗎。”


    我嘿嘿的直笑,“姥,你別咯吱我,我怕癢……”


    姥姥扶著額頭直歎氣,“天老爺啊,你啥時候能讓我家四寶哭啊,不哭這孩子心眼子不正啊!”


    哭。是我家人一直致力讓我做的事情,但我就是不會哭,雞毛撣子家裏都打折三根兒了都沒用,最狠的一次是打的我炕都下不來了,我趴在炕上笑著哎呦哎呦疼死我嘍,最後


    給我姥還氣哭了!


    “咋的了又,吵吵把火的,孩子七八歲正是愛鬧的時候,屁大點事兒你就上綱上線的!”


    太姥姥端著個紙簍出來的,裏麵是她折的金元寶,每年她跟我姥都會去山腳下燒紙,外帶燒一個跟我一般大小的紙人,說是給我燒替身好活命。


    “太姥!”


    我一看太姥就蹦躂著過去了,手裏抓了一把她折出來的金元寶:“太姥我去玩火了啊!”


    “哎!四寶啊,玩火尿炕啊!”


    一見太姥這樣,姥姥就在旁邊哼哼,“你就慣吧,要上房子啦,不讓這孩子哭,她這傻不傻精不精的,你這金元寶就折起來沒頭了!”


    “誰說我孩子傻啦!這要是往前縷個幾十年,純金的元寶我都能給孩子隨便玩兒!”


    我姥一聽這話就把手往腰上一掐,“新社會啦,你有本事你現在拿出個金元寶我看看,就是沒住夠牛棚你!”太姥滿臉褶子神情卻又極其不屑,“現在沒錢是因為你爹當初把家裏的錢都捐了支持革命啦!當初這白山村的地一大半都是咱們家的,別忘了,你爹還用奇門遁甲掩護過大


    官呢!你爹是大英雄知道不!”姥姥直哼哼,“啥大官,我咋連個影都沒見過?就是真救過大官兒那還不定是哪個陣營的大官兒呢!天天提我爹,我就知道我爹早死了,薛家到我手被抄的都沒啥了!舊社


    會的那些事兒你就別念叨了,怕別人不知道你是姨奶奶啊!”太姥一聽這話直接怒了,“鳳年,我待你不薄啊!要不是我精打細算的你個大小姐你會個啥!還說薛家沒給你留下東西,黑媽媽不是從你爺爺那傳下來的啊,你跟你哥會看


    病這本事不都是托的薛家先人的福啊!”


    她們倆吵架的時候我就在灶膛裏鼓搗火,這些話在我記事兒時候幾乎每天都能聽到,她們倆不掐在我看來那都不正常。沒錯,我太姥不是我姥的親媽,舊社會時好像是我姥她親媽的陪嫁丫頭,我姥她親媽生我姥時死了,我太姥最後就成了我太姥爺的填房,也就是我姥的後媽,一個老老太


    太跟一個小老太太天天的誰也不消停,我倒是覺得挺熱鬧的。


    “那是錢嗎!你享了小半輩子福了我才做了幾天大小姐?!”太姥姥一聽這話還想跟姥姥對弈,結果一見我從灶膛裏把帶著火的木棍兒弄出來了不禁一拍大腿,“四寶啊,我的祖宗命根子誒!你可別燒啊!這在院裏燒元寶紙錢成啥了


    啊這……”


    家裏正雞飛狗跳的呢,門外傳來一記女人帶著哭腔的問詢聲:“薛大仙兒在家嗎?”


    太姥給我拽到懷裏,抬腳用力的把火踩滅,先是嗬斥了金剛一嘴讓它安靜,隨即張嘴應道,“在家呢,進來吧!”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聽著聲滿臉是淚的站到我家門口,她還以為我太姥是薛大仙兒,就直接看向她,“薛大仙兒,我是劉家堡打聽來的,找您救命啊!”


    太姥一指姥姥,“有事兒跟她說,哭不管用!”


    女人這才知道誰是正主兒,再看向姥姥,“薛大仙兒,您看看我男人吧,就在門外了,要不行了啊!”姥姥也沒應聲,順著女人的手指跟著她走到門口,我掙脫開太姥的手也幾步跟了出去,門外當時停了一輛馬車,後麵的板子上躺著個用被子蓋的嚴嚴實實的人,姥姥先我


    一步走上前扯開被子的一角,掃了眼就趕忙蓋上,“怎麽直接來找我了呢,徐半仙家你去過嗎,她們家堂上的就是常仙兒。”女人抽噎的張嘴,“打聽的就是白山村的徐半仙兒,可她給看了,說按不住這個,讓我來找您,說您家是黑媽媽,堂口多,兵馬多,俺也不懂,就想著能救我男人的命就行


    。”我疑惑被子裏的人是啥樣,可我姥顯然是不想讓我看,一張臉繃著的不知道想啥,猝不及防的,我一把掀開了下麵的被子,太姥當時就在我身後叫了一聲,“唉呀媽呀,這


    腳咋造這樣了啊!四兒,你別看!”


    對害怕這詞兒我是沒概念的,隻是傻嗬嗬的看著男人被我掀開的下半身,一條腿上麵的皮肉整個都是爛的,一直爛到腳背上黑乎乎的往外冒著膿水。而另一條腿上則是一大塊一大塊貌似魚鱗狀的東西,最主要的是魚鱗狀的周邊都起翹了,我控製不住的上手沿著翹起的邊兒一撕,被我撕下的魚鱗幹巴巴的,類似於半透


    明的死皮,可下麵覆蓋著的嫩肉卻在同一時間湧出血來,嘴巴當時一咧,乖乖,這麽好玩兒啊。剛要繼續上手去撕,男人的腿瞬間就抖著抽搐起來,帶著那個爛腳膿水四溢,女人心疼的直哭,“小姑娘,你千萬別撕這皮,他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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