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景挨了一頓暴打,從地上爬起來就跑進屋裏,我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就聽見砰的一聲,白雲景鑽進自己棺材,蓋子捂的嚴嚴實實。


    我走過去踢了幾腳棺材,說餓了,叫他去做飯。


    白雲景甕聲甕氣地在棺材裏說,要吃自己去做,他再去還要挨打。


    我就說他沒出息,這麽大個人了,還怕媽。


    白雲景跟我頂嘴,說自己就是沒出息,你有出息,自己去做啊!


    我真跑進廚房給自己下了一碗麵條,端在院子裏,就當著老婆子的麵吃了起來。


    老婆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眼睛一直盯著牆角,偶爾瞟我一眼,最後抬起腳走進廚房。


    我根本就沒給老婆子做,我臉上揚起笑,心想看老婆子怎麽下台。


    誰知,老婆子在廚房哇的一聲哭了,最後抹著眼淚,說一輩子白活了,接著就跑回自己屋裏沒了聲音。


    我覺得自己有些過分,明明一家人好好的,非得整幺蛾子,家裏一直是我做飯,以前也沒什麽怨氣,最近怎麽跟個怨婦一樣。


    我擔心老婆子尋短見,就跑進廚房給老婆子也做了一碗,跑去敲她門。


    “媽,出來吃飯了……”我拉不下臉,說話聲音有點冷。


    老婆子在屋裏叫我滾,說我假心假意。


    我吃了個閉門羹,就把麵條放在正屋的桌子上,大聲說給她放這了,待會涼了就不好吃了。


    老婆子硬氣,說不吃就不吃,那碗一直放到晚上我回來還在。


    下午我去村裏閑逛離開一圈,想看看村長回來沒,嬸子說估計明兒才會回來,問鎮上要東西,就是一個字,賴,隻要賴的時間夠長,鎮長煩了,自然就會給。


    傍晚回到家裏時,白雲景還在棺材躺著,看見我也不說話,板起一張臭臉,老婆子的門也不像開過。


    我見中午那碗麵條還在桌子上,真有點擔心,就跑去炒了個菜,將麵條熱了熱,裝一大碗,堆著笑臉推老婆子門。


    門一推就開,老婆子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見我進屋,就轉了個身,背對著我。


    我將碗放在老婆子床頭,和顏悅色的問她:“真生氣了?”


    老婆子冷哼了一下,還是不說話。


    我說:“都是一家人,偶爾有點矛盾正常,您老不能抓住不放。”


    老婆子語氣平淡地回我:“不敢,惹不起,你是公主。”


    我一聽老婆子這話就笑了,這要是以前,老婆子肯定要狠狠教訓我一頓,現在我是屍母,老婆子還真對我讓三分。


    我笑道:“快吃飯吧,什麽公主不公主的,都是一家人,不分這個,我呀,好說話的很,從來不擺公主架子,你看這飯還不是我做的?以後也由我來。”


    我說完就從老婆子房裏退了出來,躲在門邊聽聲響。


    不一會兒,老婆子吸溜麵條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我偷偷捂住嘴,悄悄回了自家屋裏。


    我剛準備躺下,就聽見村長在外邊喊我名字。


    我從床上穿好衣服,心想村長怎麽回來的這麽快,不說要明天才能回麽?


    走出院子,村長身邊放著兩個大麻袋,說鎮長一聽要開辦學堂,立刻就帶著去拿了教材,還有粉筆和紙筆,一大麻袋呢,100個學生都夠了。


    我笑著給村長道謝,說辛苦了,又問吃飯了嗎?我現在去做點……


    村長很懂規矩,見我都睡了,就說不麻煩了,嬸子在家裏做好飯在等他。


    送走了村長,我把所有麻袋拉進正屋,心想老婆子和白雲景都睡了,就一個人在黑暗中開始整理。


    將麻袋裏麵的書本和紙筆整理好,我又拿著書本開始溫習小學教材,山民有的孩子以前上過學堂,應該是識字的。


    我心裏盤算著,應該分班教,一邊教從來沒上學的識字,一邊教上過學的。


    我就擔心,附近幾個村的娃娃學的太雜,沒辦法統一。


    我拿著語文課本看,現在的教材和我小時候的差別還是很大,有很多課文我根本沒讀過。


    這一看,時間就到了半夜,老婆子起夜床,見我坐在黑暗中看書,我以為她不會和我說話,誰知老婆子關照我一句,說夜裏涼,早點睡,明天看也來得及。


    我嗯了一聲,心裏充滿了溫暖。


    第二天,我就馬不停蹄的叫村長把村裏10歲以下小娃娃都叫到學堂來。


    村裏人幾乎都來了,說學堂終於又開了,以後娃娃就不用在家裏調皮搗蛋,可以到學堂調皮搗蛋了。


    我數了一下,有二十多個小孩,我在人群中看到猴子,就叫他也到學堂來。


    猴子13歲了,聽見我話,就擺手說不去了,他都是大人了。


    白合寡婦倒是眼睛明亮,給兒子說去學堂好,還說以後不用下地幹活了,天天去學堂讀書,將來還要送猴子去城裏考大學。


    我看得出猴子很動心,但這娃娃自尊心強,和一群小孩子一起,估計拉不下臉,村民也在一旁笑話猴子。


    我見猴子要跑,就一把抓住他,在他耳邊問:“想不想讓你媽被人看得起?你要以後考上大學了,就是山裏第一個大學生,誰還敢看不起你媽?”


    猴子一愣,就重重的點頭,跟我進了學堂。


    村裏人將學堂圍的團團轉,冬天村民們也沒地種,白天就是曬太陽到處閑,偶爾聚在一起吹牛,今兒學堂開學,就都跑來看熱鬧。


    山裏的孩子不好管教,第一堂課我就發現了,教室鬧哄哄的,還有的小孩子說髒話……


    我將這個任務交給了猴子,猴子是村裏的孩子王,因為猴子經常被村裏大人欺負,猴子就找這些小孩撒氣,所以小孩都比較怕猴子。


    猴子在課堂上吼了幾句,就沒人再敢說話。


    我即刻宣布猴子是班長,以後班裏有什麽糾紛,統統找猴子解決,還給猴子發了兩隻鉛筆,說是班長的特權。


    猴子拿著鉛筆,滿臉紅光,說回家後要做一個筆筒,放在祖宗牌位前,好好珍藏。


    宣布猴子是班長這話,我說的很大,外邊的村民也都聽見了,有的村民在小聲嘀咕,說猴子這娃野的很,以後自家娃娃估計要被欺負。


    我就是故意給猴子一個小官當,不僅可以震懾班級的小孩子,還能讓猴子樹立信心,更重要的是以後誰家欺負白合寡婦,心裏都得掂量一下。


    這大山裏,民風彪悍,但對於學堂很尊敬,特別是老師,以前的支教來山裏,和老婆子的地位幾乎平起平坐。


    我了解了一下大家以前上學的情況,有的讀了二年,有的就讀了半學期,還有一半根本沒讀。


    我心想也不用分班了,幹脆從零開始,學過的就當複讀了,基礎打的紮實,對小孩也有好處。


    上午簡單上了一堂課,我看快中午了,就叫下課。


    村裏人接了自家娃娃回家吃飯,我剛走出學堂,就見村長領著一家人在門外等我。


    這家人也是村裏的,平時來往少,我不知道叫什麽名字,我看到這家人身邊一個十幾歲和猴子差不多大的小孩在盯著我看。


    “村長,有事嗎?”我問。


    村長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開口,讓旁邊一中年男人說。


    “白家媳婦,我兒子也想去學堂讀書。”中年男人說,“我兒子沒猴子大,今年才12,以前在學堂讀過幾年,字都會寫,你看能不能讓這娃娃也去讀書?”


    我看了一眼那小鬼,這小孩我經常在村裏見麵,見我從來不打招呼,眼睛都斜到天上去了,不像別的小孩子,看見我老遠就叫姐姐。


    我冷冰冰的看著小鬼問:“你叫什麽名字?”


    “白遠見。”小鬼有點怕我,眼睛偏向一邊。


    “行,可以來讀書。”我說,“不過,這醜話得說到前頭,每家送來讀書的娃娃,每年50斤糧10斤油,因為學堂聘請了外教,這錢鎮上是不會出的,我可以免費當老師,但詹姆斯不行。”


    村長在一旁插話道:“那外國人也要到學堂教書?這不好吧,我們和美帝國主義可是有仇的啊!”


    我溫言給村長解釋:“改革開放都多少年了,你還記得那檔子事兒……實話告訴你,蘇聯都解體幾十年了,現在是全球化,不會英語,以後怎麽和外國人做生意?”


    村長聽到我這話臉色巨變,大聲叫:“蘇聯老大哥沒了?”


    我懶得和村長廢話,問這家人答應不答應,幾人忙點頭,說再多送一條豬腿,隻要能讀書,怎樣都成。


    我點點頭,心裏對山民另眼相看,這些人一輩子沒文化,世世代代都沒讀過書,很多人連自己名字都不知道怎麽寫,但他們知道娃要讀書,就憑這一點就不得不讓人敬佩。


    聊了一會兒後,我心想得回家做飯,昨天就和老婆子鬧的不愉快,今兒要再不做飯,指不定會鬧成什麽樣。


    出乎我意料的事,我回到家,老婆子已經做好了,她端著個大碗坐在院子裏吃,見我回來了,就說在鍋裏熱著,叫我自己去端。


    我有些不敢相信,將信將疑的跑去廚房,一揭鍋蓋,還真是一大碗飯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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