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這屍蠱一定是白雲景的母親種的,當初這老婆子喂我喝了一碗藥,然後將我丟到棺材裏。


    我回想起那碗藥水裏麵的確是有很多細小的東西在動。


    “完了……完了……”


    我一邊走一邊害怕,肚子裏有屍蠱,我這回是真跑不掉了。


    雖然我沒想跑,但老婆子給我說了這話,我反而有一走了之的衝動,昨天在石山墓夢裏我就跑了一回。


    當時在客車上的心路曆程我記得清清楚楚,雖有黯然,但多半還是慶幸自己得以重生。


    想起那個怪夢,我又想起客車掉下河裏時,身上金券說掌管石山,永世不得離開……


    我走了很久,根據夢中的路線,走到一塊菜地裏,這塊番薯地是夢裏見到小女孩的地方,番薯地還是那塊番薯地。


    我心驚膽戰的又往小女孩家走,走了沒多久,發現前麵光禿禿的,根本沒有院子,也沒有房子,隻有幾個墳堆。


    我大叫一聲就往會跑。


    跑回村裏,我趕緊去拍白雲景的棺材,想和白雲景說這事,但白雲景已經起床了,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我嚇的六神無主,那幾個墳堆不偏不倚的就出現在小女孩帶我回的家,我不相信這全部是巧合……


    自己嚇唬自己一會兒後,我就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


    心想自己身上有屍蠱,還天天和死人睡覺交歡,不知道做個夢還有什麽好怕的……


    這樣一想,我真就不怕了。


    我自言自語的在屋裏說:“怕啥,每天在棺材裏和死人做那事,叫的那叫一個響,怎麽不見怕……”


    我收拾心情開始去廚房做飯。


    剛走到廚房,老婆子就端著碗從裏麵走了出來。


    “自己去端。”老婆子白了我一眼,意思是早飯還要她去做。


    我看她走了,也白了她一眼,然後跑進廚房揭開鍋蓋,鍋裏剩了好多飯,還有一碗菜。


    我美滋滋的打了一大碗,端到門口坐在老婆子對麵吃。


    老婆子吃幾口就白了幾眼,意思是我打的多了。


    我理也不理她,心想你兒子是個死人,又不吃飯,這不是給我吃的,難道還留著中午吃啊?


    吃過飯,我把碗放房裏一丟,也不洗碗,徑直就走回自己小屋。


    我剛回到屋裏,就聽到老婆子在外麵罵,說養一條狗還會看家,養隻貓還會抓老鼠,養個媳婦就是個飯桶。


    我隨她罵,心安理得的坐在白雲景的棺材上剔牙。


    我嘴上雖然不服氣,心裏還是有些怕這個老婆子,擔心她會不會又對我做什麽幺蛾子,特別是這屍蠱……


    上午白雲景也不知道怕哪去了,我百般無聊就在村裏閑逛。


    快到正午的時候,我見有人慌慌張張的往村長家裏跑。


    我就跟著過去看熱鬧。


    到了見一女人哭著說他家鬧鬼了,他丈夫淹死在水缸裏了。


    我聽到差點笑出聲,一個大男人還淹死在水缸裏,農村的水缸又不大……


    去找白雲景的娘,說不定還有救。


    村長一偏頭看到我也在。


    “葉青,快回去叫白雲景的娘去白元家。”村長衝我說。


    我一聽白元,心想這人不是死了嗎?白芹說自己從小許配給了白元,白元死了,白芹就要陪葬做陰妻。


    我懷著疑問跑回家裏,和老婆子說了這事。


    老婆子想了想,走回自己小屋拿起一個籠子就和我走。


    “到了白家,不要亂說話,聽到沒?”路上老婆子警告我。


    我點點頭,跟著老婆子一起去,想看看到底是不是有鬼。


    到了白元家,院子裏躺著一具屍體,是白元的爹,他娘就跪在旁邊哭。


    村裏好多人都跑來看熱鬧,村長在旁邊也一言不發,氣氛有些緊張。


    白元娘一見老婆子就哭天抹地,說男人死的冤枉,早上去挑水,突然摔進水缸裏淹死了。


    老婆子不說話,走到男屍身邊看了看,又翻了翻眼睛,緊接著又去那口水缸前看。


    我剛開始一直在看院子死的男人,見老婆子往水缸旁邊走,就把眼睛望過去。


    這一看,我就嚇的說不出話來。


    在水缸裏,有一具年輕屍體。


    “有鬼……”


    我嚇的突然喊了一聲。


    眾人側目看我,村長盯著我問:“哪兒有鬼?”


    “水缸裏,水缸裏有個男的……”


    我舌頭打著結巴,腿都嚇軟了。


    “哪有……”


    “沒有啊……”


    村長和看熱鬧的人望水缸裏看,說什麽也沒有。


    “葉青,你真的看到水缸有男人?”村長又問我。


    我點點頭,畏懼的看著那口水缸,水缸一男人像在睡覺一般,漂浮在水麵上,樣子不大,也就十七八歲左右。


    老婆子疑惑的看了一眼水缸,又看了看我。


    我把眼睛看向別處,不敢再看那口水缸。


    老婆子走到我身邊,問:“水缸裏的男人是不是十七八歲,額頭有一顆痣。”


    我點點頭,不敢說話。


    “是白元。”老婆子說。


    老婆子話剛說話,院子裏就倒吸一口涼氣。


    白元是這家人的兒子,幾個月前剛剛死了,既然是這家人兒子,為什麽還要害死他爹?


    女人一聽就大哭,水缸裏淹死的是自己男人,害死男人的是自己兒子……


    “白元啊白元,他是你爹啊,你怎麽下得去手……你敢殺你爹,也把媽帶走算了吧……”


    老婆子在一旁皺眉,也不知道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見女人哭的差不多了,就蹲下問:“白家的,你們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兒子的事?”


    女人抹著眼淚說:“自家兒子,能做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他病死前,家裏掏了家底給他治病,實在是治不好……”


    我突然想起白芹,就在一旁低聲說:“不說要給你兒子娶陰妻嗎?娶了沒有?”


    我這話一說,女人就反應過來了。


    “是了,是了。”女子激動起來,“兒子一定是對這事懷恨在心,當初臨走時就說要娶白芹,我們也答應了……”


    “難怪,兒子回來討媳婦了……”


    “白元這娃兒,想不到為了個白芹,居然害死了自家爹……”


    “白芹呢?”老婆子在一旁問。


    “她哥不同意,我去找過白芹幾次,白芹要死要活的,他哥也不反悔。”女人在地上哭著說。


    我心想這要同意就有鬼了,你要人命去陪著你當陰妻子,換誰也不同意。


    一想起這事,我心裏就來氣,要不是這家人,我根本就不會被白勇綁了去石山墓。


    想起白芹在石山墓死亡的瞬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說來也是奇怪,昨天夜裏白芹剛剛死去,今天一大早白元就回來找他爹,這實在有點詭異。


    我在一旁默不作聲,看老婆子表演,這老婆子在村裏威信很高,對陰間的事懂的比我多,能把自己兒子還陽,就憑這一點,真本事就不小。


    老婆子從懷裏摸了一根鏽跡斑斑的鐵針,走到水缸邊一下就丟了進去。


    “這根鐵針別撈起來,一直放在裏麵就沒事了。”老婆子輕描淡寫的說。


    我定眼向水缸看起,隻見水缸表麵泛起一圈漣漪,鐵針壓在白元屍體不斷下沉,直到沉入水缸底部。


    我睜大了眼睛,這鐵針還真是不凡,莫非是鎮屍之類的……


    我原以為老婆子能像救他兒子一樣,把院子死的男人也救活,誰知道老婆子隻是說叫料理後事,棺材不要和兒子挨著,至少隔十米遠,白元心裏隻怕在怨恨這當爹的。


    處理完一切,眾人也就散去。


    我跟著老婆子往回走。


    “你怎麽不像救你兒子一樣救那人?”路上我問老婆子。


    老婆子不說話,過了半響才回我。


    “你當我是神仙不成?”老婆子說,“人死如燈滅,哪有那麽容易救活,就是雲景……”


    老婆子話說了一半就不再言語。


    “你真看到白元的鬼魂了?”老婆子問我。


    我點點頭,說:“就在水缸裏,一男屍浮在水麵上,一動不動的,究竟是不是鬼魂不好說,但的確是有具屍體。”


    老婆子說:“想不到白元這孩子心這麽狠,當初我兒子就沒那個膽子,還是家教不好。”


    我想起白雲景,我這陰夫雖然是個死人,的確和凶神惡煞之類的不挨邊,反而有點和藹可親……


    回到家老婆子叫我去做飯。


    我扭扭捏捏的不想去,被瞪一眼,就乖乖的憋著氣走進廚房。


    白家村都是土灶,白雲景家裏還算好的,有木頭少,有的人家裏直接燒野草,一分鍾不到就要去添,燒一頓飯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整個人黑咕隆咚的……


    我坐在土灶前,抬頭看了一眼,見老婆子不在,就倒了一些煤油在柴火上,這樣點起來就快多了。


    平時老婆子都是先那幹草燒,燒一會兒在慢慢填木材。


    我不想變成黑鬼,每次老婆子不在我都倒煤油在木材上直接點。


    我去房梁上取了一塊臘肉,老婆子家裏養了2頭豬,每年做的臘肉不少,但自己舍不得吃。


    一般都是來客人了才取下來炒一盤,我來了這麽久,這老婆子加起來炒的肉,不超過三次。


    每次我想吃肉,都得偷偷摸摸的,不過今天老婆子和我說了不少話,她的樣子看起來還算溫和,我就打算炒一盤肉吃吃,心想待會應該不會被罵多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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