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時節, 本該是宮中一年一度的家宴, 如今宮中卻隻剩下瑟瑟一個主人,再有的宗室,也都遠了些。


    瑟瑟在正陽宮設了家宴, 宴請宗室王侯。


    偌大的主殿,唯獨瑟瑟一人高座主位, 她的左右側都空開。殿內左右擺著兩排筵席,宗親按著身份血緣從近到遠。


    瑟瑟身側是周靈服侍, 這種情況, 穆寧隻能在她附近遠遠站著侍衛。


    下列的宗親中,不少人對瑟瑟都虎視眈眈。


    在三家沒有真的迎娶瑟瑟, 通過公主夫婿的身份坐上大座, 那麽他們的子嗣,是可以過繼給瑟瑟, 繼承大統的!


    一位一位的宗親, 為了一個小小的希望, 從開宴起, 就一籮筐好話奉承著, 又讓自己家年幼的子嗣, 去給瑟瑟敬酒。


    三五歲的孩童嘴裏含著姑姑,認認真真給瑟瑟敬酒。


    瑟瑟含著笑, 每一個孩子都給賞了禮物, 不偏不倚, 看不出她任何的喜好。


    “公主殿下, ”一個年近五十的宗親起身,笑眯眯給她敬了酒,而後用混不在意的口吻道,“微臣也是公主的親堂叔,作為長輩想問一句,前些日子,聽聞鄭家家主說,公主與他關係親密?那李將軍又說,公主待李家很好?堂叔就想問問,公主這是打算在他們當中挑選夫婿了麽?”


    “堂叔這事說的哪裏話,”瑟瑟放下酒杯,慢條斯理道,“婚嫁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是本宮說得了算,堂叔若是在意,該問的人不是本宮。”


    那宗親聽著覺著有些不對,坐下來反複想了半天,一拍腦門。


    父母之命。晉安公主的父母先帝後都葬入皇陵了,他要問,不就是要下地裏去問?


    好一個尖牙利齒的丫頭!


    宗親碰了一鼻子灰,暗自咬牙。


    有了第一個起頭的,後麵宗室們相對擠了擠眼,有人幹咳了聲。


    “今日是家宴,那伯伯就托大,喊公主一聲侄女。”


    那個胖乎乎的宗室站起來。


    “公主也十六歲了,總該到了為自己打算的時候。婚嫁之事,先帝後雖已去,可公主總有我們叔伯堂祖父這些長輩,總能給公主做主。”


    “公主,鄭家兒郎也好,李家將軍也罷,伯伯覺著啊,不適合公主。”胖乎乎的宗室一臉為瑟瑟考慮,“公主要嫁人過日子,定然是要幸福美滿才是。那麽他們這種手上掌權者,就很不適合公主了。”


    “以伯伯看啊,公主不妨找一個身份普通,遠離朝廷紛爭的駙馬,駙馬沒有外界影響,就能對公主一心一意的好。公主嫁了良人,先帝後也才能瞑目啊!”


    瑟瑟笑眯眯道:“伯伯之意,是要本宮嫁給誰?”


    那宗室眼珠一轉。


    “這,誰都行啊。公主身邊距離最近的,不是有穆指揮使麽?穆指揮使出身穆家,身份不差。他掌著禦林軍的指揮使指責,也算有點權。但是穆指揮使的身份和權勢,都是公主給的,公主下降穆指揮使,想必公主依舊是當家做主的那一位。而不是去了有權勢的人家,最後落的看人的臉色。”


    穆寧隔著遠遠地,鋒利的眸投向那個宗室。


    就像是不是被說親,而是被說了仇一樣。


    瑟瑟托腮笑眯眯著:“伯伯言之有理,本宮會好好考慮的。”


    家宴之中,不是給瑟瑟塞幾個年幼的子嗣,就是旁敲側擊瑟瑟的婚事,一場家宴下來,瑟瑟也疲憊。


    “公主您鬆鬆筋骨,坐了一個時辰,肯定乏了。”


    周靈取來了兩個包著棉墊的木槌,輕輕在瑟瑟的肩膀上敲擊著。


    “他們的心思也太明目張膽了些,這是指望著公主您嫁給一個無法給您提供權勢的人,那三家也得不到您,他們好撿漏子,把自家孩子過繼給您登位呢。”


    瑟瑟撐著腮,累得快要閉上眼睛了。


    “他們倒是聰明,也有可用之處。”


    “靈兒,你想法子讓啟元侯知道,他家的小孫子聰明伶俐,乖巧可愛。”


    “啟元侯?”周靈一愣,側眸看向了穆寧。


    穆寧也愣了愣,他抿了抿唇,從周靈手中接過活計,輕輕給瑟瑟敲背。


    瑟瑟這才想起來。


    “阿寧,啟元侯與你家有些淵源?”


    穆寧沉聲道:“是,不過是多年前長輩們之間的紛爭。”


    瑟瑟聞言,眼睛一彎,輕柔道:“那本宮替你報仇好不好?”


    穆寧立即道:“啟元侯欺人太甚,微臣多謝公主關懷照顧!”


    被搶了活計的周靈嘴角一抽,給穆寧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啟元侯家的小孫子的確聰明伶俐,早在之前,就隱隱傳他是神童,過目不忘,小小年紀書法極佳,不比成年人差。


    如今啟元侯對小孫子更是百般看重。


    從公主的安陽宮傳出來的消息,公主悄悄問過他家的孫子,誇這孩子聰明伶俐,有她弟弟六皇子之風。


    這是什麽意思,這不就是說,公主在家宴上,還是被說動了嗎!


    他家的小孫子,有了可以繼承大統的可能性!


    這個消息傳出來才沒有幾天,瑟瑟就聽聞,啟元侯家的小孫子,險些被人推到水裏去,下手的,是啟元侯家的下人。


    瑟瑟立即派人去查。


    本來是要查啟元侯家的小孫子,卻不知道怎麽回事,查出來了啟元侯府一些陰私,條條狀狀,都不是那麽好看的。


    啟元侯跪在勤政殿外,抱著小孫子哭。隔著兩扇門,瑟瑟充耳不聞,落筆飛速批閱著奏折。


    周相國撚著胡子,滿意地頷首。


    “公主比老臣想象中冷靜多了,也要果斷得多。”


    瑟瑟放下奏折。


    “相國,本宮如履薄冰,一旦有所差池,就是萬劫不複。”


    殿外的啟元侯哭訴的聲音忽高忽低的,不多時,小孫子也跟著哭了起來。


    “靈兒,去把侯府小公子抱到清涼殿。”


    瑟瑟吩咐道:“別讓小孩子跟著啟元侯學壞了。”


    “是!”


    周靈應聲而出。


    啟元侯被查出來了許多的問題,瑟瑟卻在抱走了啟元侯家的小公子後,高高抬起,輕輕放下,並未作何處罰,隻派了個人去訓斥了一番。


    小公子進宮才兩天,李甲優就按捺不住,借著有政務的借口,在勤政殿求見瑟瑟。


    “李將軍。”


    瑟瑟含笑請他進來了。


    “上次本宮病了,倒是沒去成你家的宴會,不知李將軍怎麽化解了去?”


    周靈上了茶水,李甲優抿了抿茶,暫不急了,與瑟瑟寒暄了幾句。


    “公主,末將聽聞您帶了一個孩子回來?”


    瑟瑟卻瞪了李甲優一眼,沒好氣道:“要不是將軍下手,本宮至於需要提你善後麽?”


    聽到這話,李甲優卻愣了。


    “下手的不是末將,公主聽何人胡言亂語,牽扯了末將?”


    瑟瑟詫異:“不是將軍麽?可是……”


    她猶豫了下,搖搖頭:“罷了,既然不是將軍,那本宮也沒有必要替將軍善後,孩子受了驚嚇,暫且留兩天,過兩日本宮就把他送回去。”


    李甲優卻緊抓著不放。


    “公主,還請公主明言告知,是何人在背後誣陷末將?”


    瑟瑟麵帶難色。


    “李將軍,本宮並不打算深究下去,也請將軍不要追究了。如今好不容易才平定下來,再升起事端……”


    “是鄭家?還是薛家?”李甲優立即從瑟瑟的口吻中得到了一個確切消息,他起身,“公主?”


    瑟瑟卻搖搖頭:“李將軍,本宮是不會說的。你也別猜了。與其在這種小事上爭鋒,將軍倒不如好好想想,怎麽從三家之中脫穎而出才是。”


    李甲優聞言臉色一黑。


    他原本是三家之中勢力稍微強的。


    卻在兩三個月前,被煽風點火堆積了怒意,一步一步趕著一步,兒戲一般和薛家起了戰事。


    結果一場戰事下來,反倒把他家的軍事力量拉下來了不少。他在京中又少了財力的支撐,軍隊養的有些困難,一時之間,倒是捉襟見肘,比起鄭薛兩家來,好不出來了。


    而最沒有收到影響的鄭家,倒是隱隱有了冒頭的跡象。


    “公主放心,末將知道該怎麽做。”


    李甲優緊緊盯著瑟瑟。


    “也希望公主記得您說的話,等到末將把鄭家打壓下去,就是公主下降之日。”


    瑟瑟笑眯眯道:“李將軍放心,本宮出言絕無反悔!”


    李甲優料想瑟瑟就算不願意,到時候也翻不出什麽花兒來。


    畢竟一個沒有實權的公主罷了。


    她唯一的價值,就是公主的身份,和之後生一個具有皇室血脈血統的孩子。


    瑟瑟這邊隻把啟元侯家的孩子帶進宮住了七八天,李家和鄭家徹底按捺不住了。


    悄悄之間,鄭家的勢力接連受到打擊。


    就在鄭直錄去求助薛家聯手之時,薛家的大門卻對他緊閉。


    薛家內,李甲優與薛丁麵對麵相坐,薛丁笑得混不在意,而李甲優,倒是壓著一股氣。


    事到如今,想要一口氣把鄭家壓下來,隻能靠著他原本看不上的薛家了。


    鄭家與薛家的結盟被迫停止,李家和薛家,正式結盟。


    而鄭家從中秋到入冬,接連被打壓,短短兩三個月,勢力在李薛兩家的攻占下,縮小了一圈。


    而這個時候,鄭直錄熬不住了。


    “派人去請公主來鄭家賞雪。”


    鄭直錄咬緊了牙關:“等公主來了,把大門鎖死,絕對不能讓公主逃走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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