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仙生注意到白棠的視線, 他也跟著低下頭, 盯著自己軟綿綿的肚皮, 一邊盯肚皮, 一邊努力回想白棠剛剛的表情。


    這是……嫌棄?


    心中的小狐狸懵逼地抖了抖小腦袋, 抱住自己蓬鬆的大尾巴, 而後低頭看向白白軟軟一看就很好吸的肚皮。


    肚肚這麽可愛, 你居然嫌棄它qaq


    小狐狸啪嘰一聲癱倒在地,覺得自己失去了理想。


    白棠並沒有注意到少年的眼神, 他把最後一顆紐扣係上, 整理了一下衣領,而後把剪了一個洞的褲子遞給蘇仙生。


    “尾巴可以穿過這個口子。”白棠道。


    蘇仙生盯著小口子,目光有一點點的沮喪, 他雖然是剛剛變成人形的小妖怪, 也知道正常人的褲子上是不會多這麽一個洞的。


    他的人形是不是有些失敗?


    ……是不是沒有那個蘇先生好看?


    心裏那隻癱倒在地的小狐狸, 一頭紮進醋缸裏, 想要和醋來一場醉生夢死。


    看到少年的狐耳忽然耷拉下來的白棠:“???”你是對我的手工有什麽不滿嗎?


    雖然、雖然確實剪得不是很圓, 可這也是我辛辛苦苦修建出來的小口子呀!


    聽完白棠心理活動的係統:“……”


    係統:“我覺得他可能是在自卑人形。”


    白棠:“哦豁。”


    這樣一想, 白棠看向蘇仙生的目光就充滿了慈愛與憐惜, 他想起之前蘇思遠的模範式安慰, 決定活學活用一下。


    白棠牽起蘇仙生的手,在對方怔愣的目光中, 微微低下了頭, 把少年的手掌放在頭頂的小綠苗上。


    那株小綠苗碧綠晶瑩, 猶如翡翠製品, 配上白棠那張臉,看起來根本不像是本體的一部分,而是精美的頭飾。


    然而當蘇仙生用掌心接觸到葉麵時,就知道那絕對不是什麽裝飾品,因為小葉子是柔軟,手掌輕輕覆蓋上去,葉尖就會彎出一個小小的可愛的弧度。


    手腕被青年握住,蘇仙生微微動了動手,那葉尖就在掌心蜻蜓點水般觸碰了一下,宛如伏在手中輕扇蝶翼的蝴蝶,讓心也泛起一陣不明顯的癢意。


    “每一個小妖怪剛剛變成人形的時候,都會出現各種小意外,比如我的小綠苗。”白棠安慰道:“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你的狐耳和狐尾很可愛呀,不丟人。”


    他本來以為自己這番話說出口,那隻狐狸崽子會感動得不得了,然而理想與現實總是存在很大差距。


    關注點清奇的蘇仙生認真問道:“小妖怪變成人形會出現各種各樣的問題,所以你是小妖怪嗎?”少年抖了抖狐耳,眼眸在日光下呈現出黃油混合著糖漿般的甜膩感。


    也許並不是顏色相像,像的隻是那種甜甜的感覺。


    旖旎的,甜膩的,粘稠的感覺。


    蘇仙生湊近了白棠,輕聲道:“像我一樣的小妖怪嗎?”


    少年笑了起來,因為年紀較小,所以眉眼間有一股很柔軟的味道,雪白色的發絲垂在他的臉側,更添了無害之感,“你覺得我的尾巴很可愛嗎?”


    “呐,要不要摸摸看?”


    甜膩到險惡的香味從四麵八方傳來,灌入四肢百骸五髒六腑,從尾椎骨打著圈兒一路攀沿而上,連天靈蓋都被激起一陣酥麻。


    白棠覺得自己要出現幻覺了,他眨了眨眼,遲鈍地想,這可能是狐族的媚術,他對這隻狐狸崽子毫無戒備之心,才讓對方鑽了空子。


    意識到這可能是媚術後,白棠的腦子瞬間清醒,他眨了眨眼,目光一片清明,清冷到多了幾分冷冽,這讓上房揭瓦的蘇仙生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這種預感是正確的,下一秒,蘇仙生整個人都被大被子蒙住,遮得嚴嚴實實的,隻有腳底板露了出來。


    白棠對那坨被子來了個泰山壓頂,而後抓住蘇仙生的腳踝,對無辜的腳丫子伸出了罪惡之手。


    從前有個小狐狸精,他試圖撩撥白棠……然後他快要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我錯了哈哈哈哈哈嗚嗚哈哈哈別這樣哈哈哈哈哈!”被子裏傳來蘇仙生哭唧唧的大笑,笑聲非常慘烈,他瘋狂掙紮的腳更突顯了戰局的激烈。


    白棠冷酷無情地給上房揭瓦的小狐狸上了生動的一課,叫不作死就不會死。


    白棠牢牢抓住蘇仙生的腳踝,慢條斯理地撓來撓去,感覺自己在彈琵琶,指尖的每一次撩撥,都激起蘇仙生杠鈴般的笑聲。然而對麵坐著的不是高山流水的知音,而是被“對牛彈琴”的係統。


    係統:“白棠,你知道嗎你現在賊幼稚。”


    白棠生氣道:“我這是在教孩子,你知道熊孩子為什麽這麽熊嗎?都是家長慣的!我不能再這麽慣著這隻狐狸崽子了!現在就學會上房揭瓦,以後家裏不得天天迎接拆遷大隊?!”


    係統:“……道理我都懂,可你為什麽要用這麽幼稚的方式!”


    白棠的氣勢瞬間弱了下來,被蘇仙生氣到離家出走的理智也慢慢回籠,他默默反思自己的行為,再看看手裏撲騰著的腳丫子,白棠的表情有些高深莫測。


    都是狐狸崽子的錯,我隻是被氣糊塗了。


    “知道錯了嗎?”白棠戳了戳腳底板,對方的腳趾如同驚弓之鳥般蜷縮了起來,抖來抖去好不可憐。


    “我錯了。”少年趕緊回道。


    “下次還敢嗎?”白棠繼續冷酷地問。


    被子裏傳來悶悶的聲音,“我不是故意的,這個能力剛剛跑出來,我不能收放自如。”語氣帶著一點小委屈。


    這讓白棠臉上的冷漠有些掛不住,他訕訕地鬆開了握住腳踝的手,把被子那頭掀起,扒拉出蘇仙生怏怏的臉蛋。


    蘇仙生頭發亂得和鳥窩一樣,狐耳可憐兮兮地垂下,臉蛋被蒙的有些發粉,再加上之前笑得太厲害,淚水打濕了眼睫。


    所以看起來,真的特別可憐。


    都要被欺負哭了的可憐。


    這就讓白棠很愧疚了,他就像誤會了孩子的大人,不分青紅皂白就懲罰了孩子,知道真相後,又愧疚又難為情,有些拉不下臉來和孩子道歉。


    白棠小心翼翼地梳理著蘇仙生的長發,用手將耷拉的狐耳扶正,他底氣不足地問道:“沒事吧?”


    蘇仙生把臉轉了過去,埋進了床單上,而後低低地哼了一聲,他就那樣哼哼唧唧道:“笑得那麽開心像沒事的樣子嗎?”他委委屈屈地說:“現在笑得肚子都沒有力氣了,酸酸的。”


    白棠這一刻忽然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這樣會笑出腹肌嗎?


    這種火上澆油的話自然不會說出口,白棠揉了揉蘇仙生的腦袋,“我錯了。”


    “……要不,我把腳給你撓,好不好?”說出這句話的白棠,可謂是做出了極大的犧牲。


    少年繼續以頭搶床單,他悶悶道:“不好,舍不得。”


    白棠:“……”


    啊……忽然更加內疚了。


    蘇仙生保持著臉壓床的姿勢,對著白棠伸出了手,“把褲子給我吧。”他現在還蒙著被子裏,屁股是光溜溜的。


    白棠趕緊把褲子遞給蘇仙生,蘇仙生接過褲子,慢慢縮進被窩裏換衣服。被子把蘇仙生遮得嚴嚴實實的,連根狐狸毛都沒有露出來,白棠自然看不到少年臉上的委屈一掃而空,轉而是一抹狡黠的笑。


    那是喜笑顏開的模樣,而內心的小狐狸更是開心到有一種偷了腥的喜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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