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抱著毛絨娃娃, 仰頭擔心地看著她。


    她摸摸顧安的頭, 示意道:“外麵冷,進去說。”


    眾人轉移陣地來到客廳,裏麵開了空調, 暖風輕輕地吹著, 讓慕輕楊感覺很愜意, 靠在沙發上摟著顧安的肩膀,小垃圾則乖乖趴在她們腳下, 睜著濕潤的大眼睛,看著氣氛緊張的客廳。


    黎素菀與肖百川交換視線,催他按照自己吩咐得來。


    肖百川似乎明意, 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


    她放下心, 冰冷的視線從慕輕楊身上掃過,在心底嘲笑一聲,已經感受到即將到來的勝利的喜悅。


    等傭人為他們端上熱茶,顧媽媽再一次問:


    “楊楊,情況怎樣?”


    慕輕楊說:“我也不太懂,還是讓肖大師說吧。”


    大家的目光立刻移到了肖百川身上, 黎素菀極力抑製內心的喜悅, 等待勝利的到來。


    肖百川清清嗓子,站起身, 從背包裏掏出一個小布袋, 上麵畫著太極八卦圖。


    “邪祟的確藏於慕小姐身上, 乃是一個含冤而死的百年孤鬼。我已趁其不備時從慕小姐身上捉出, 困於這個太極袋裏,待我回山後便送它去投胎。”


    顧媽媽表情大喜,“這麽說……我們家太平了?”


    肖百川含笑點頭。


    “是的,太平了。”


    他們笑了起來,顧安雖然不懂這些,但是被氣氛感染,也甜甜地笑,引得小垃圾不停搖尾巴,客廳的氣氛頓時輕鬆了不少。


    唯有黎素菀,她在肖百川拿出那個所謂的太極袋時,就察覺出不對勁,聽完他的話以後,更是心中生出一股怒火。


    跟他們說好的完全不一樣!


    “你確定已經抓到邪祟了?會不會留有後患?”


    她不想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撕破臉,暴露自己,於是盯著肖百川,牙關緊咬地問。


    肖百川笑吟吟道:


    “我的本事,你想必清楚得很,不會留有後患的。”


    黎素菀無比肯定,他已經背叛了自己。


    拿她的錢,還背叛她,不可饒恕!


    “既然大師已經抓到了邪祟,可否讓我們開開眼界?以後要是遇到了也好避開。”


    顧爸爸也對他的話半信半疑,始終懷疑他是個騙錢的,慫恿道:“是啊,邪祟到底長什麽樣子,大師讓我們看看吧。”


    “這個……恐怕有點危險。”


    肖百川抱住袋子,好像不太願意給他們看。


    兩人連聲催促,把顧媽媽也拉進了陣營,大有不同意就不讓走的意思。


    慕輕楊全程圍觀,淡定得像個看客。


    肖百川十分為難,正在猶豫,忽然間袋子猛地一動,一團白光從裏麵衝出來,眨眼間就到了顧媽媽麵前。


    顧媽媽嚇了一跳,心髒病又犯了,直挺挺地往後倒去。


    顧爸爸連忙扶住她,白光便貼著他的頭皮飛過去,他隻來得及感到一股灼燒感,頭發就糊了一片。


    顧安抱著娃娃尖叫,小垃圾汪汪吠個不停,顧歐汀喊傭人幫顧媽媽拿藥,自己則幫肖百川攔住那道白光,場麵一度極其混亂。


    慕輕楊知道出不了大事,抱著胳膊站在旁邊看熱鬧。


    黎素菀也沒動,冷漠地坐在沙發上,表情憤怒而幽怨。


    她花大價錢請來的人,怎麽會倒戈到對方那邊?


    這個答案,直到肖百川抓住那道白光,將其重新塞回袋子裏,從吃下藥恢複過來的顧媽媽手中拿了酬勞,離開顧家之後才知道。


    她開車追上靠兩條腿行走的肖百川,將他帶到城市另一邊,找了條無人的偏僻巷子,憤怒地說:


    “你違約了!”


    她的五官不再恬靜,眼眶氣到泛紅,臉色鐵青。


    肖百川道:“我知道,喏,這些錢拿去。”


    他遞過去一張銀行卡,是來之前就拿到的定金。


    黎素菀一把拍開。


    “你以為我缺這點錢嗎?給我說老實話,她是不是也拿錢收買你了?否則你為什麽不按照約定的來?”


    肖百川笑笑,“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就不瞞著你了,我的確是因為她才違約的。另外她還讓我帶給你一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黎素菀氣得都快炸了,宛如被自己的對手狠狠甩了一巴掌。


    “你太過分了!居然耍我,一定會讓你付出代價的!”


    肖百川嘖嘖道:“小朋友,學別人玩宮心計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輸得起。”


    他撿起掉在地上的銀行卡,塞進她手裏說:


    “這次一分錢都沒損失,隻是丟臉,下次可未必有這麽好運了,再見。”


    他揮揮手,背上包就走。


    黎素菀攥著拳頭,渾身直發抖,臉藏在陰影中,嘴唇也在哆嗦。


    她看著牆根處的磚頭,又看看肖百川毫無防備的後腦勺,惡向膽邊生,想讓他嚐嚐教訓,就鼓起勇氣撿起磚頭,狠狠地朝他丟去。


    肖百川的後腦勺像是長了眼睛,本來走得筆直,即將被砸到的時候身體突然往旁邊一歪,堪堪躲過了磚頭。


    他回過頭,陰森森地看著她,狹長上挑的雙眼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我說……這樣就過分了吧?”


    黎素菀猛地打了個激靈,從盛怒中回過神,後悔了。


    怎麽說對方也是個男人,她手無縛雞之力,能打得過他?


    看著肖百川一步步走向自己,她踉踉蹌蹌地往後退,雙手緊緊護住胸口。


    “你別過來,再過來我就報警了……”


    肖百川譏諷地勾著嘴角,手一揮,便有一道白光將其籠罩住,閃爍幾秒後隱沒於空氣中。


    黎素菀緊張地看著他,伸手摸了摸白光消失的位置,隻覺得身邊多出一道隱形的牆壁,將她關在這不足兩平方米的空間裏,隻有頭頂是空的。


    “你、你做了什麽?”


    她聽說過這人有點奇異的本領,比如之前那道白光,可是旁觀時隻會覺得新奇,用來對付自己,那就是深入骨髓的恐懼了。


    肖百川道:“當然是給你的回報了,慢慢享受吧。”


    他笑起來時嘴角挑得又高又尖,讓人想起森林裏危險又狡猾的狐狸,衝她眨了下左眼,身形一晃就消失在夜色中,再也無法尋覓。


    黎素菀還以為自己眼花了,用力揉了揉,仔細去看,巷外隻有空蕩蕩的馬路,時而開過去一輛車。


    他走了,把她關在這裏?


    黎素菀拍拍身邊的隱形牆壁,堅固得像鐵籠子,高度起碼在三米以上,努力往上跳都碰不到頂。


    這個東西會維持多久?難道她要在這裏關一輩子?


    看著周圍黑暗的巷子,遠處還時不時傳來一陣犬吠,她想起新聞上各種犯罪新聞,還有曾經看過的鬼故事,開始慌了,用力拍打那堵牆,大聲喊道:


    “救命!放我出去!救命!”


    之前為了方便談話,她特意選了個極為偏僻的地方,導致叫了半天都沒有人聽到她的聲音。


    夜深了,氣溫越來越低,她凍得嘴唇開始泛青,雪上加霜的是,天空居然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並且越來越大。


    冰冷的雨滴打濕了她的頭發、外衣……她不得不蹲下,蜷縮成一團。


    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她連忙接聽,是顧媽媽打回來的,問她去了哪裏,怎麽還不回家。


    她無法解釋現在的情況,怕說出來會讓她之前苦心積慮的計劃敗露,要是被所有人知道,她就徹底輸了。


    黎素菀忍著寒冷,咬著牙關說自己跟朋友在外聚會,今晚不回去了。


    顧媽媽叮囑她小心些,就掛了電話。


    她看著手機屏幕,猶豫要不要報警或者找人幫忙,最後還是忍住了。


    相比被人嘲笑,她寧願被雨淋一夜。


    幸好肖百川隻想教訓教訓她,並沒打算要她的命,那堵牆兩個小時後就自行消失。


    黎素菀已然成了落湯雞,從頭到腳都是冰冷的,血液仿佛在身體裏結了冰。


    她四肢僵硬地走回車裏,打開暖氣對著吹,臉上沒有表情,嘴中翻來覆去地念叨幾個字——慕輕楊。


    她什麽都沒有,她輸得起,而慕輕楊呢?


    光腳的永遠不怕穿鞋的,來日方長,走著瞧。


    冬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夜,第二天倒是早早停了。天亮以後,溫暖的陽光穿透落地窗,灑在床上,照得人渾身暖洋洋的。


    慕輕楊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很想繼續這麽賴著,但是訓練還沒結束,得馬上起床。


    她洗漱完下樓吃飯,看見顧媽媽站在樓梯下,打了個招呼。


    顧媽媽似在等人,一臉的憂心忡忡。


    二人交談時,一個窈窕倩麗的人影從外走進來,看見她們笑吟吟地打招呼。


    “早上好。”


    顧媽媽麵色一喜。


    “素菀你終於回來了,擔心死我了,昨晚在哪兒睡的啊?”


    她將嶄新的lv手提包從左手換到右手,捋了捋漂亮的卷發,妝容精致,鑽石項鏈在頸間閃閃發亮。


    “昨晚玩得有點晚,我們就直接去酒店睡了。”


    “一個姑娘家的,在外麵過夜多危險啊,以後可別這樣了。”


    顧媽媽對於這個恩人的女兒堪稱盡職盡責,黎素菀也欣然接受了她的意見,保證自己下次不會這樣。


    慕輕楊仍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地打量她,猜測肖百川已經把話轉告給了她。


    顧媽媽去餐廳吃飯了,黎素菀回房間放東西,與她擦肩而過時,專門側過臉,對她露出一個別有深意的笑。


    嘴角的弧度無可挑剔,瞳孔卻是最極致的冷。


    停頓了不到兩秒,她就收回視線,上樓去了。


    慕輕楊沒有在她身上耗費太多時間,吃完飯就開車去訓練,同時琢磨著昨天肖百川離開前留給她的話。


    肖百川不光幫忙化解了黎素菀的圈套,還告訴她,他有離開這個世界回去的辦法,如果她需要的話,也可以用錢跟他購買,價格是一百萬一次,不成功就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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