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紅藥本在打量洞中擺設, 忽聽身後疾風掠過, 急急轉頭時隻瞧見了斷裂的繩尾從眼前一閃而過。來不及多想,幾步踏出一把攥住了掠過的麻繩,麻繩負著兩人一拽之下竟扯不動,硬是拖著她往前一個踉蹌,腳下一空身子已懸在洞外, 瞬間隻剩一隻手堪堪扒在洞邊,整個人都吊在了山壁上。


    峭壁峽穀間山風狠吹, 緊繃的麻繩微微搖晃起來,不堪負重的發出絲絲索索的崩裂聲, 蕭白玉一手抱著孟湘一手攥著麻繩,隻剩雙腿能在山壁上借力。奈何此地經年被河穀狂流和天降暴雨的衝刷,石壁光潔如鏡, 腳蹬上去便是一滑, 根本使不上力。


    聽著孟湘呼吸越來越急促,抱著自己手臂的力氣已是最緊,蕭白玉心知不好, 勉強擠出幾分力道:“前輩堅持住, 別暈過去,千萬別失去意識!”


    孟湘已是年過古稀的老人家,何曾受得住這般吊在懸崖上腳下萬丈深淵的刺激, 狂風帶著她們一個晃動, 往下一瞧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雙眼一閉就背過氣去, 抱著蕭白玉的手臂一鬆,整個人沉沉的仰躺在她臂彎中,再無半點意識。


    孟湘一暈過去,整個人都壓在蕭白玉一隻手上,帶著她又是重重向下一滑,蕭白玉死死咬住牙,手上用了狠力,麻繩隻剩短短一尾還握在她手中。她吃力的抬頭去看,隻見秦紅藥整個身子都蕩在山壁上,隻是扯住麻繩扒在洞口就用上她全部力氣,此刻怕是連低頭看她們一眼的工夫都沒有。


    此刻能依仗的隻剩這條脆弱不堪的麻繩,石壁雖光滑,還是能接她瞬間的落腳,若是不斷蹬踏山壁順著繩子攀爬還有一線希望。隻是一不知這麻繩還能支撐多久不會斷裂,二是她能借吊索這般攀爬全靠秦紅藥拽著另一端,倘若腳下一滑失了借力定是會帶著她三人一同墜落峽穀。


    蕭白玉瞥了眼腳下,身處雲層之中到處都是白茫茫的,看不清腳下是什麽,何處還有凸出的岩石,就從她方才一路在山間攀登來看,這泰山層巒疊嶂,岩壁崢嶸陡峭,許是會有可以落腳的岩峰,但要是沒有,那她們除了粉身碎骨再無其他可能。


    隱約察覺到自己下挪了幾分,她仰頭遠遠望了秦紅藥一眼,果見她手腕已滑出洞外,隻餘半個手掌還緊緊扣在地麵上。雖然雲霧遮眼看不太清,但秦紅藥的身子已經被拉扯到極限,緊緊繃在山壁上,似乎隨時都能斷裂,那一隻手扣著三個人的重量,想必已是萬分難受,蕭白玉心口一痛,手上的力氣鬆了幾分。


    似是猜到她的想法,麻繩忽然整個一抖,竟緩緩提起了幾寸,秦紅藥內力全運,手腕極慢的旋轉,將麻繩一圈圈繞在手臂上,每繞一圈都將她們吊起一些。蕭白玉心底已是極酸,她強忍著壓下眼眶泛起的潮熱,盡力在大風中穩住自己的身子,雙腳虛虛踏在岩壁上,盡可能減輕繩子的負重。


    就這般吊索一圈圈收緊,離洞口的距離一點點減少,等到隻餘十多丈時終於看清了秦紅藥的模樣,麻繩已在她胳膊上纏了數十圈,有血液自繩索緊勒的皮肉中溢出,不僅將粗糙的麻繩染上淡淡紅色,還有些許順著她手背淌下,滴落在風中眨眼被吹散。


    蕭白玉再看不下去,那每一滴血都像掏在她自己身上,聚起最後幾分力氣大聲道:“紅藥,可以了。”


    秦紅藥動作一滯,極為艱難的低頭看她,不偏不倚的撞進她眼中的心疼和決絕中,秦紅藥快速丈量了一下蕭白玉與洞口的距離,心中陡然騰起驚恐,但她不字剛溢出前音,繩子另一端猛地便是一空,緊繃許久的繩索忽然彈回,同那抹雪白身影一同高高揚起。


    蕭白玉攬著孟湘,內力運到極致,在山壁上用力一踏,光滑的山壁登時深深凹陷一塊下去,她借這一踏之力身子直躍而起,如箭離弦,激射而出,向上猛躥了七八丈,待勢頭將將要止住雙腳又是淩空一踏,身子硬是再上兩丈。


    離洞口已隻剩四五丈之遠,但秦紅藥清楚她已是強弩之末,再無上躍的可能,哪怕是當今輕功最強之人,隻憑一踏之力,全力一躍也隻有十八,九丈,更不消說她身上還負了另一人的重量,能這般躍到十丈已是驚為天人。


    秦紅藥盡力向她伸手,但兩人間相隔幾丈的距離是那麽遙不可及,甚至連她的衣袖都觸不到,絕望竟是這般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的感覺。


    蕭白玉身子一頓,上躍之勢已完全消失,如同自深不見底的峽穀中探出鬼魔之手,死死拽住她的雙腿,隻待下一瞬便將她拖進雲霧中瓜分殆盡。刹那間,她右手握拳狠狠揮出,隻聽一聲怦然巨響,右手臂一半都沒入了石壁中,她臂彎撐在石壁中片刻,用力喘了幾口氣,身子最後一蕩,帶著孟湘狠狠摔進了盜洞中。


    落地時她刻意用後背為前輩墊了一下,一前一後撞在一起胸口頓時就是一陣劇痛,從石壁中拔出的右手也是鮮血淋漓,但傷處好像沒有任何知覺,得不到她多看一眼的照顧,蕭白玉跌跌撞撞的站起身衝到秦紅藥手邊,握著她的手腕連拉帶拽將她身子扯了上來。


    秦紅藥艱難的挪動膝蓋,雙手直直撐著地麵,暫時都無法彎曲,隻跪在平地上劇烈的喘著氣,蕭白玉立著的身子搖搖晃晃,又折回去將依然昏迷的孟湘扶到洞壁旁躺好,半軟的手無力抵在她胸口,硬是提起一口氣為她通了堵塞的氣脈,才向後一仰坐在地上,在這淩冽的狂風中她竟已是汗如雨下,鬢發都濕噠噠的黏在臉旁。


    秦紅藥想要把纏在手臂上的繩子解下來,可是一麵繩子勒的死緊,一麵她另一隻手用力過度僵持太久抬都抬不起來,但手臂早已被勒的氣血不暢,指尖都漲成了紫紅色。她張嘴咬住繩子一端,用牙齒將圈緊的繩索解下。


    還沒叼著繩索轉幾圈,就有人接過了手,蕭白玉斜坐在她跟前,掂著她的手腕將繩索解了下來,到最後幾圈時粗糙的麻繩深深陷進皮肉裏,勒出三四道深壕,雖不曾傷及骨肉,但點點鮮血還是從深紫色的壕溝中溢出。


    繩子從手臂上完全脫落時,秦紅藥長長出了口氣,試探地動了動手臂,覺得不算什麽大礙,便將目光完全落在蕭白玉身上。剛才就看到她的右手被打裂的石壁割傷,隻是繩子解不下來就沒法幫她包紮,秦紅藥四處尋摸了一下,這裏即使盜墓賊的老窩,應是有些繃帶藥水才是,果見洞壁旁放著著幾個置物箱。


    秦紅藥一手撐在地上,略有些困難的站起身,挪著腳步歪到箱旁,倚著洞壁在箱子中胡亂一翻,還真被她找見那夥盜墓人留在這裏的繃帶傷藥,甚至幹糧清水也一應俱全。她憋著一口氣又走回來,已經顧不上形象的歪坐下來,抬起蕭白玉的右手看了看,將她袖子一並挽了上去,從手臂到手背被碎岩割了數道血口子,有一條深可見骨,掌心也是被麻繩摩擦的血肉模糊。


    光是看著秦紅藥就直皺眉,一想傷口應是會被麻繩和岩石弄髒,該先拿清水洗一洗才是,又一想自己應先嗬斥她為何要突然鬆手,最後卻想到那麻繩明明自己試探過也用它蕩了下來,明明堅固的很,怎麽會突然斷裂,莫非是有人專門盯著蕭白玉殺麽。


    沉默間自兩人手臂上流下的鮮血混到了一起,不知從誰的手腕滴下,啪的一聲打在地上。秦紅藥回過神,覺得還是眼前事要緊,反正她們身處峽穀山壁之間,唯一能通向山洞的繩子已經斷裂,她們算得上很安全。便打開裝滿清水的水囊,仔細的用流水將蕭白玉傷口間的髒汙泥沙衝洗掉,在繃帶上先敷好金創藥,再小心的裹住她的傷處。


    忽然,又是啪嗒一聲,不是打在地上,而是落在秦紅藥的手背上。也並非是鮮紅的血,卻是溫熱的水珠。


    秦紅藥動作僵住,她看著自己的手背,那滴水珠漸漸暈開擴大,幾瞬後沒入皮膚消失不見,手背隻餘一點濕潤的痕跡。她順著蕭白玉的手臂看上去,掠過肩膀,雙唇,短暫的停在眼下,最後直直對上了她的雙眸。


    她睫毛似乎沾染了些許水汽,輕眨時有些拖遝,沒來得及掩飾住那一向清冷的眼眸中騰起的絲縷霧氣,蕭白玉微微側臉,眼角泛起的些許薄紅掩進了鬢發中。呼吸似乎都停滯在胸膛中,過了片刻她才輕輕吐出一口氣,那略有些迷茫的表情褪下,眼神恢複了清明,隻是那瞳色像是被冰泉流淌而過,透亮而有波光流動。


    秦紅藥欲要開口,喉嚨處卻有了仿佛被烈風刮傷的痛楚,這才發現原來她們脫險後都未曾說過半句話,不知是因為心思都還掛在懸崖外,還是單純看著眼前的人平安無事便連說話的本能都忘卻,隻餘了滿心慶幸,虛驚一場。


    “弄疼你了麽?”秦紅藥嗓音沙啞,手背上本早已風幹的水痕忽然如此鮮明的縮緊,手指都被這種緊縮感所禁錮,想要伸手撫去她眼角泛起的微紅,肢體卻動不了分毫。


    蕭白玉想否認,可目光一旦落在眼前的人身上,心口便是一陣陣鈍痛,似是用心頭軟肉包裹住一柄利刃,每一跳動便是生生摩擦在一起,不知不覺間磨去了利刃的鋒芒,隻剩一把鈍刀不輕不重的割著。


    並非讓人痛徹心扉,可帶著絲絲煩躁的鈍痛更讓人無法忽略,無從下手,為秦紅藥的皮肉之傷而揪心,為她懸在萬丈高崖上絕不肯放手的堅定而迷茫,更是為兩人間錯綜複雜的關係而煩躁不安,最後都落在對她牽腸掛肚的心疼。終於蕭白玉緩緩點了下頭,輕聲坦承道:“嗯,很疼。”


    秦紅藥鼻腔猛然一酸,她緊皺雙眉,身子一傾便將蕭白玉摟進懷中,臉埋進了她的肩上,膝蓋挪動,身子同她緊密無間的貼在了一起。用力吞咽了一下壓住那股即將席上眼眶的熱氣,蕭白玉在她心中留下了一滴淚,那淚融進她骨血之中,刹那間已讓她萬劫不複。


    蕭白玉手指撫上了她背部弓起的纖細脊骨,細細摸索著,似乎能從這點點觸感摸到她的心。手指不由自主的越來越用力,雙臂也跟著環上將她緊緊抱住,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用力的抱住另一人,從未想象過,也再無法忘卻。


    願守一人天地久,哪怕歲月不堪朽。


    無論雙臂如何用力想把這片溫暖留在懷中,蕭白玉心中還是清楚又悲涼的意識到,如果歲月未朽天地不變,那橫亙在兩人間的裂穀深峽又如何填補的滿。她盡力去擁抱,如同擁抱黑暗中一閃而逝的火光,若非這瞬火光,她也不曾知原來世界如此黑暗。


    溫度在兩人緊貼的身體間互相傳渡,都是不約而同的長舒一口氣,冰冷僵硬的身體漸漸緩了過來,蕭白玉拍了拍懷中之人的肩背,秦紅藥半抬起頭懶懶應了一聲,換了個姿勢又枕在她肩頭,眼睛有一眨沒一眨的看著她近的有些模糊的側臉。


    蕭白玉有些無奈,卻又狠不下心硬是推開,隻能就著這個姿勢道:“你帶著孟前輩先行離去吧,把前輩送回幽蘭古澗,前輩因我而被人強抓出古澗,這地方實在危險,我擔心之後護不住前輩。”


    “嗯,然後呢?”秦紅藥語氣倒是沒太大起伏,說話時胸口微震,彼此都感覺得一清二楚。


    “尋回閻泣刀本就是九華派之事,你既無心奪刀就不必跟著我犯險了,若是日後我回到九華派,你再前來,隻要不傷及我派中人,我都會忍讓……”


    “誰說我無心奪刀?你別忘了我的身份啊蕭掌門。”秦紅藥直起身,點了點方才她還一直靠著的肩頭,一時不知該氣該笑:“合著你抱了我這麽久,就得出個日後忍讓我的結論?”


    蕭白玉眉頭隱忍的一皺,方才那股煩躁又有些湧上,不是惱怒憤慨不是悲傷落寞,隻是全然的煩躁,讓她控製不住的語出驚人:“不然呢,你要舉修羅教上下歸順武林正道?還是要我宣稱九華派從此要和修羅教狼狽為奸?”


    短暫的溫存忽然被現實一瓢冷水撲麵澆來,秦紅藥急道:“那我們就不能……”


    “不能。”


    一錘定音,那瞬火光猝然熄滅,世界重歸冰冷的黑暗中。


    秦紅藥半張著嘴,還未說出的話俱已散在無邊沉默中,半晌後她抿起雙唇,麵色冷了下來。她站起身,兩人的距離瞬間被拉遠,她眼神陰冷的看著依然平靜跪坐的蕭白玉,用她刻意掛上的冷笑道:“蕭掌門,我現在內力可是全盛之時,你打不過我。”


    蕭白玉不抬頭也不起身,隻盯著地麵上細小的裂縫,方才秦紅藥坐在這裏的時候隻覺蓬蓽生輝,她一站起身才看到地麵四處都是開裂,周遭竟是這般破落的景象,就如同現下懷中冷冷,再無一絲溫度。她合上眼不能再看,默然道“我不會還手,全當報答你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秦紅藥牙關欲碎,眼角有絲絲充血,難道她與自己之間除了仇便是恩麽,就不能再有更多的東西,比如,情。


    “這麽說,你現在這條命就是我的了。”秦紅藥手指攥緊又鬆開,指節骨骼哢哢作響,裹滿怒意和不甘的殺招一觸即發,山洞中氣流無風自動,呼呼的吹卷開來,背上的玄黑披風也在內勁鼓動中獵獵作響。


    發絲被鼓吹的紛亂,殺意鋪天蓋地強壓下來,重重擔在肩上似是要將脊背壓折,蕭白玉知道她已動了殺心,卻沒有運起絲毫內力抵抗,隻是生生挺直腰背,被內勁擠壓的喉口吐出幾個字:“是你的。”


    “那個老太婆的命呢,也是我的麽。”秦紅藥向前一步,在岩石地上踏下一個深深的腳印,足見她內力爆發到幾乎要無法控製。


    “我的命怎麽了?”角落忽然傳來聲音,孟湘不知何時已睜開眼睛,正靠著洞壁艱難的打量著兩人,秦紅藥氣勢的確強硬,壓著她很難喘氣,估摸再堅持一會兒剛醒來又要被憋暈過去。


    秦紅藥腳步一頓,鼓風到極致的披風悄然平靜下來,服帖的裹在她肩頭,她盯著麵前兩人各異的臉色,終於收了力道,沉沉一笑:“你們的命可是要幫我好好探一探這黃巢墓,既然醒了那便動身罷。”


    她撩下話便自顧自向前走去,孟湘扶著洞壁顫巍巍的站起,撫摸著蕭白玉裹上繃帶的臂彎,臉上蒼老的褶皺極為黯然,低聲道:“玉兒抱歉,我拖累了你很多,你將我救回來費了許多力氣吧。”


    蕭白玉急急站起身扶住了孟湘,搖頭道:“前輩不要這樣說,都是因為我你才遇到這麽多危險,而且……也不是我一人將前輩救上來的。”


    孟湘怎會不明白,她掃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傷藥繃帶,輕輕拍了拍蕭白玉的手腕道:“我看秦姑娘的傷還未上藥,玉兒你去幫一下。”


    蕭白玉應了一聲,附身撿起金瘡藥,快走了幾步追上前麵的人。奈何秦紅藥走得極快,根本不想回頭看她,她隻得搶身上前硬攔了一下。秦紅藥想也不想就是一掌橫出,蕭白玉沒躲,肩頭生受了一掌,被推的倒退幾步,但總算是把人攔了下來。


    手掌在觸到她肩頭時果然還是卸了幾分力,秦紅藥瞪著自己的手背,恨不得先把自己這雙手剁了。目光不可避免的落到蕭白玉身上,見她手中拿著的傷藥,心中冷意更甚,方才剛說過那些話,現在又來假惺惺的做什麽。


    蕭白玉卻趕在她出聲傷人前先開口道:“是你說要多擔心點自己的。”


    的確是自己說過的話,難為她還能記得,秦紅藥卷起袖子,抓過她手中的傷藥就往自己手臂上倒去,幾乎倒光了一瓶子的金瘡藥,臂上瞬間蒸騰起的劇痛讓她不自禁的一顫,卻終於為席卷澎湃的心潮尋了個出口,急促的氣息漸漸轉為沉默。


    蕭白玉看她動作粗魯的上藥,無意識的摸了摸自己手腕,手上的繃帶包紮的細膩而溫柔,細如牛毛的刺痛又在她心底浮出,但卻不能多一句旁的話,有一把稠密的煙灰灑在心上,沉重而憋悶。她腳尖一轉向回走去尋還在洞口的孟前輩,孟湘正在幾個置物箱中挑揀些能用得上的東西,蕭白玉暫且按下心情,幫著她將些許物事卷成包裹負在背上,再扶著前輩一同向盜洞深處走去。


    這條路許是被盜墓賊探了百遍,洞壁沿途插著許多火把,有燃燒殆盡的,還有燃著微微亮光的,洞中昏暗的火光指引著她們來到一處石門前,洞壁上有一杆把手,想來時開啟石門所用。石質的把手表麵都被摩擦至光亮,這道石門必定是被千百次的開啟過。


    秦紅藥側耳去聽,不聞石門內有任何聲音,便伸手拉下把手,雙手環胸看著石門緩緩抬起。火把的光亮掃進門內,遍地的白骨在火光的照映下有著慘淡的微茫,她不為所動的打量著門內,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石室,每個角落都嵌著一道石門,兩門間中央又開一門,算上她麵前這道石門統共有八道石門。


    身後腳步聲漸近,秦紅藥微微側身,漫不經心的做了個請的手勢,蕭白玉也看清了室內慘像,她一腳踏出不可避免的踩上殘肢斷骨,地上的累累白骨因踏進的腳步而微微搖晃,一個骷髏頭滾到她腳邊,黑洞的雙眼似是在望著她,歡迎她也來到這地獄之處。


    蕭白玉穩住心神,另一腳也邁了進來,三人剛往前走了幾步,身後的石門便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轟然落下,目之所及處並沒有再開門的機關。


    她們便是真的踏進了黃巢墓,一樁埋藏著八百萬人性命的,千年來從未有人身還的罪惡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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