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悅娘嚇得趕緊回頭四望,見李小蘭狀若未覺的扒著飯,她趕緊收回手指,顧不上檢視傷口就猛力搖晃下玻璃瓶,務必使裏麵的血跡消失不見。


    “李小蘭,我出去了。”將右手揣在衣兜裏快速的挪出了製曲間,神色之間帶著點小心虛。


    剛剛走出木門就聽見釀造間內的歡呼聲雷動,原來是莊子裏要開會,除了幾個管事的之外其餘人集體休假半天。


    那還等什麽?周悅娘脫掉衣服放下飯碗一溜煙就往租住的地方跑。這時候才有空來看手上的創口,白淨的大拇指上米粒大的皮肉翻起,還在往外一滴滴滲血,看著都眼暈。


    摸出包裏的帕子抹去麵上的殘血,加快腳步往酒樓邊上的小紅門走去。


    “咦,周姑娘今天這麽早回來啦。”樓下酒樓的馮大姐站在門口拉客。這裏的拉客可不帶歧義,她是在招呼路人進他們酒樓用餐呢。


    “嗯,馮大姐今天生意挺好的啊。”周悅娘拿眼看了下廳堂內人來人往,幾乎沒有空位子,眼睛一彎:“馮大姐這麽好的生意還往裏拉人,不怕待會兒酒客沒地方坐嗎?”


    馮大姐是個爽快人,第一天的不快就像是鏡花水月般消失不見,後來才知道,她一直想租這套房子後院作為住處,但一直被陳四叔推掉了,所以對周悅娘她們的入駐很是不快。後來等看見住這裏的隻是三個少年,人家陳四叔壓根沒收錢,慢慢的她也就釋然了。


    羅英傑兌現的一頓請客飯就選在這裏,後來三人偶爾改善夥食也會光顧她的鋪子,相處起來也就更和諧了。


    和馮大姐閑聊了兩句找借口回房後才發現。手指上的傷口又在往外麵滲血,要滴不滴的看著就煩。


    八仙桌上放著水壺,裏麵有前一天燒開後晾在這的冷水。羅英傑和小寶在書院迷上了蹴鞠,每天下學之後都會和同窗們在書院玩個痛快後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灌下一肚子水。周悅娘怕兩個少年在大冬天喝涼水傷胃,早上走的時候會把水壺注滿。然後再燒開一壺水放到桌上晾冷。要喝水的時候冷熱開水一兌就可以入口。


    “唉。真是煩人,裝酒曲的瓶子也不知道弄個好點的。”周悅娘埋怨著將火辣辣的小傷口放進了桌上的涼水壺:“冰一冰,看你還疼不。”


    一滴血化在了水壺中,撈起手指時。上麵米粒大的肉皮已經恢複原狀重新覆在了傷口上,隻看見淡淡的痕跡。


    一個人幹坐在屋裏很冷,周悅娘想起從上次假期之後還沒去過自家大姐那兒。幹脆今晚去蹭頓晚飯吃。


    說走就走。找出紙筆“唰唰”寫了幾個字放在桌上,便哼著小曲出門了。


    半天時間很快過去,申時二刻,天色漸暗,羅英傑和小寶勾肩搭背從書院回來。


    “咦,周悅娘去大姐家了。”羅英傑倒水的時候看見了紙條,“她說會給我們帶飯回來。”


    一邊說著一邊將壺裏的水注進桌上的大水杯,小寶也走了過來拿起水壺往裏麵加熱水。


    “小寶,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羅英傑抽抽鼻子,一副奇怪模樣。


    小寶放下手裏的水壺。學著他抽抽鼻子:“有,香味。”端起桌上大茶杯繼續道:“管那麽多幹嘛。我都渴死了。”說罷,咕咚咕咚就猛地灌了一大口溫水。


    “誒,給我留點。”羅英傑看也沒看小寶一把搶過茶杯湊到嘴邊;“讓我喝一口再說。”


    嘴唇剛剛靠在杯壁上不過是輕輕一沾,邊上已是“咚”的一聲傳來,小寶滿臉通紅,渾身濃鬱酒氣這時才從他身上散發。


    羅英傑的舌頭剛剛嚐到杯中的酒味小寶就已經躺下了,嚇得他趕緊將茶杯放到了桌上:“這周悅娘,當真想偷人家的技術嗎?連烈酒都買回來研究?小寶啊,隻是苦了你了。”


    扶著小寶往房間走去時還不時聽到他幸災樂禍的嘲笑:“這個酒我隻是沾沾唇心裏也是火燙燙的,你倒是心大喝了那麽大幾口。嗬嗬,這下子好了,今天我能和你二姐好好說說話了,省得你老是夾在中間討人嫌。”


    “咚”的一聲從屋子傳出,接著又是羅英傑絮絮叨叨的嘟囔:“呃,對不起啊小寶,那個你已經醉成這個樣子了,明早要是頭上有個大包很正常吧。”


    嘭——


    又是一聲悶響:“嗬嗬,這個酒是金花酒莊釀造的吧?好烈啊!這樣把你丟在床上也不醒。呃,我不行了,我要去喝水,又熱又暈的;嗯,其實這感覺不錯,想不到酒這東西還有如此效果?”


    羅英傑腳下飄飄然的再次出現在客廳,不斷扯著自己的衣領:“熱死了,什麽天氣?”


    腳步轉向了周悅娘的房間,衣服一件一件得被他脫下……


    最後,隻見一個赤條條的身體走進了周悅娘的香閨,爬上了她那張冰涼的床鋪,終於覺著舒服了幾分。


    周悅娘提著食籃打開房門不由輕咦了一聲,按常理兩人要麽應該在客廳八仙桌上寫課業,要麽就是在屋裏聊天的啊?


    客廳空無一人,地上有散落的衣物,房間裏倒是有輕微的鼾聲傳出。


    怎麽回事?周悅娘狐疑的推開小寶和羅英傑的屋子,靠左的那張木床上小寶沒脫衣服,睡得橫七豎八,半個身子還搭在床沿外,眼看就要掉到地上卻是渾然不覺。


    走近了才聞到一股熏人欲醉的馥鬱酒香從他身上散開,滿身的皮膚毛孔似乎都在往外沁出酒氣;整張憨厚的麵龐透著血紅,嘴唇不時舒服的嘟囔幾聲。床上的被子還完好的折疊在原處,他身上的衣領被扯開,露出同樣紅透的胸膛。


    “這兩個小子簡直欠揍!竟然學著喝酒了。哼,要是讓我知道誰起的頭非得收拾他一頓不可。”抱怨雖抱怨,周悅娘還是認命的幫著弟弟脫掉衣服和鞋子,艱難地將他挪到床上躺好,輕輕拉了被子蓋在他身上。


    “你們倆今晚的晚課恐怕去不了了,待會兒還要下樓找人幫你們請假。”


    門外衣服的軌跡通往的地方她心知肚明。沿路一件件拎起衣物來到自己的房間。床上的情景差點讓她尖叫出聲。


    帥氣的臉上泛著酡紅,酒窩深深像是要把人吸進去,邪氣的劍眉舒展,星眸半眯中那迷蒙茫然的眼神在看到門口人影的時候突然變得閃亮。就像是走失的寵物狗終於找到主人般搖尾乞憐;微微嘟起的豔紅嘴唇帶著一絲孩子氣的嗔怪:“悅娘……”


    聲音軟軟糯糯。站在門口的周悅娘不由感覺著從脊背竄上來一股酥麻。


    周悅娘連忙搖搖頭將腦海裏的魅惑醉顏甩到一邊,應該尖叫的不是他魅惑的臉龐好不好!而是他現在一絲不掛的抱著她的被子,枕著她的枕頭。睡著她的床!


    羅英傑白皙的身體在朦朧的暈黃色燈影下染著薄紅,側著身子無辜的看著她,半邊身體壓在被子上麵。少年柔韌的肩部曲線往下是細腰長腿。


    “還好還好!”周悅娘拍著胸脯。慶幸眼前的人還沒露點;不過也很懊惱,一是他這樣躺在她的床上叫她晚上怎麽睡得著?二是,自己是個成年人了怎麽會被個小屁孩誘惑?轉眼又釋然想到:這個小屁孩貌似是自己的未婚夫,被誘惑了很正常。


    “悅娘,我偷偷告訴你哦,小寶喝醉了。”羅英傑開心的告訴周悅娘這個好消息,開始輕微掙紮。似乎想換個姿勢,被子沿著他的胸前就要滑落。


    “哦。老天!”周悅娘一個大步竄到床前,摁住他的肩膀強迫他躺好:“你們兩個小屁孩到哪買的美酒?醉成這個樣子。”


    “誰醉了?小寶嗎?他傻子一樣喝了好幾口當然會醉了。我多聰明,看到他醉了隻嚐了一口。”羅英傑醉眼朦朧笑著對周悅娘招手接著說道:“你買的酒不錯。喝了人暖暖的真舒服,可是人家想趁著小寶睡著和你說說話。”


    周悅娘搓搓手臂上豎起來的汗毛,還“人家”?!看來這崽子也醉得不輕,懶得和一個醉鬼爭論太多,敷衍著回道:“好好好,我買的酒。你想和我說什麽?”


    “周悅娘,你不喜歡我!”羅英傑突然肯定得說道。


    周悅娘一愣,“什麽?”


    “你看我的眼神和看小寶的眼神沒什麽兩樣,你不把我當你的未婚夫。”羅英傑委屈得嘟起了嘴,這個表情小寶也愛做,周悅娘在心裏暗歎了一聲:這個樣子和小寶有什麽區別?


    “還有上次,我故意把別人寫給我的情書拿給你看到了,你那表現是未婚妻的表現嗎?”


    呃!幫著分析哪封信格式正確,哪封信語言動人,哪封信錯別字最少……;這種舉動確實不是未婚妻該做的,她承認。


    “那誰?謝家那位考上鬆山書院有什麽了不起?我將來一定比他厲害。”


    “是是是,你最厲害。”


    “你就是敷衍我,上次我看到花寡婦家的野種悄悄拿了什麽東西給你,你收下了。”


    “那是人家聽說我想搞種植幫我找的《農事春秋》,不是被你‘忘’在家裏沒帶出來嗎?還有,不準亂說人家。”周悅娘在他腦袋上敲了個爆栗子。


    “可是……可是你從來就不和我說你想幹什麽?……”


    “……”


    “其實我和小寶都知道你在城裏不舒服。也知道你隻要一回到桑樹溝整個都活過來,渾身都透著開心。可……可我們舍不得你回去。”


    羅英傑的聲音慢慢低下去,即使沒得到她的回應也在喋喋不休、嘮叨個不停。周悅娘不時伸手幫他理好被角,低語:你們都看出來我隻是個村姑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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