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起,曙光從天際灑下, 驅散了清晨厚重的霧氣, 陽光像是長了腳似的, 從昏暗的角落漸漸爬過來, 爬過山川平洋, 爬過高樓大廈, 爬上窗戶從薄紗裏鑽進來,那光落在沈夏時側臉, 睡夢中的她蹙了眉, 接著, 那光芒像被什麽東西遮住,不那麽刺眼了。


    沈夏時睜開眼睛時看見一隻手,手掌寬大,手指均長分明, 光落在他的手背, 幾縷光線從指縫間落進來。


    那隻手慢慢蓋下來, 蒙住了她的眼睛。


    再之後, 耳邊響起一些窸窣的聲音, 兩瓣薄唇吻上她,輕輕碾轉, 輕輕舔。


    沈夏時耳邊響起一個沉沉的聲音:“早。”


    似乎是因為一晚上沒睡,沐則的嗓音晦澀得有些幹啞, 沈夏時握住他的手腕直起腰, 跨開腿坐在他懷裏, 手臂摟緊他的腰,將側臉貼在他胸膛上,低著聲嘟囔:“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沐則似乎歎息了一聲,兩隻手圈在她腰後:“你母親去世的真相,我昨晚已經讓人去查了,很快就會有結果。”


    “嗯。”她側過臉,整張小臉埋進他胸腔裏,悶著聲:“你什麽回來,我好想你。”


    這語氣聽著就像快哭了似的,沐則蹙著眉擰起她下巴,果然看見她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他心裏可勁兒的心疼,喉間滾著火似的,聲音都沉了幾分:“不許哭。”


    話音落下,沈夏時眨巴兩下眼睛,一雙淚珠直直掉落,扁著嘴,兩隻胳膊摟住他,挺凶的語氣:“我想你嘛!”


    大概是突然知道了母親去世的真相,大概是好一段時間沒有見著他,她心裏豎起的高牆一瞬間坍塌,所有的脆弱和委屈像決堤的河岸一般的奔流湧出。


    那眼淚不要錢似的流,沐則都有些手足無措了,紙盒離得遠,他幹脆拉起了自己的襯衫給她擦眼淚,十分有耐心的哄著:“不哭,老公在這兒,陪著你。”


    “餓了!”她哭的一抽,奶聲奶氣的說話。


    “做飯做飯。”沐則趕緊親她一口:“老公給做飯。”


    “我不吃蒜,不吃蔥,不吃胡蘿卜!”


    她有些挑食,以往這時候沐則總是想盡辦法騙她吃,現在哪兒還這麽多講究,可怕這小姑奶奶再哭,沐則趕緊點頭,安撫的再親親她:“不吃,就吃你愛吃的,行吧?我寶貝兒可別哭了啊,聽話。”


    “那行。”沈夏時腳一收,從他懷裏坐到旁邊的沙發上,擦幹淨眼淚,腳丫子輕踢他的腿:“趕緊的,做飯去。”


    沐則:“……”


    真是養了個祖宗。


    不過小祖宗的心情好像好了一些,沐則擔憂了一晚上的心也暫且安了,昨天夜裏她睡著的時候還時不時哭一陣,嘴裏說著莫名其妙的夢話,一會兒喊媽媽,一會兒喊他的名字,模樣又委屈又可憐,她睡不踏實,沐則也倍感煎熬,寸步不離的陪著,就怕沈夏時出個什麽差錯。


    他把小毯子裹在她身上,起身進了廚房,隻是沒多久,沈夏時就跟著進來了,沐則一見她,把手裏的煙摁了:“進來幹嘛,煙熏火燎的,出去。”


    沈夏時頂著雙有些紅腫的眼睛,忽然的就跳上他的背,那穿著睡褲的長腿一伸,穩穩的盤旋在他腰上,大有八爪魚樹袋熊的姿態,沐則一隻手伸過去拖住她的腿,笑得無奈:“怎麽了?”


    “我要看你做飯。”沈夏時拍拍他肩膀:“趕緊的啊小則子,本宮餓了!”


    “你這樣我怎麽做?”


    “那我不管!”沈夏時嘿嘿一笑:“本宮來這兒視察情況,你別想偷工減料,趕緊的。”


    “行,那你抓穩別摔了。”沐則拿起鍋:“老子是不是上輩子欠你什麽?”


    “你看你看,你嫌我了!”


    沐則略微彎了腰,方便她抓得更穩,聽見這句話,嘖了聲,懶洋洋答:“再鬧,咱們就不是做飯了。”


    “那做什麽?”


    “嗬。”


    沐則忽而輕笑了聲,扔下鍋鏟將人從背後撈過來,沈夏時隻覺得天旋地轉,霎時的就換了個方向與沐則臉對臉了,他抱得穩,手掌拍在她屁股上,陰沉沉的笑:“你知道老公這幾天都想幹什麽?”


    沈夏時不解,沒答。


    沐則捏住她下巴,下了點力道的摩挲,壓著嗓的兩個字:“你啊。”


    沈夏時腳下一軟,裝可憐:“我心情不好。”


    沐則舔了下幹燥的唇,把她放地上:“還吃不吃飯了?”


    “吃啊吃啊。”她點著頭,想從他側邊出去,沐則巍然不動,並不讓開,目光由上而下的盯著她,黑沉的眸子看得人渾身一緊,沈夏時幹笑著側過身,從縫隙裏鑽了出去。


    沐則低頭瞥了眼腰跨之下的昂揚,罵了聲操,認命的開始做飯。


    *


    吃過飯已是下午,沐則按著點回了夜鶯,沈夏時跟檢察院請了幾天的假,準備好好查查母親跳樓的真相,按照沈潤秋信上所說,她很想活著,那麽是誰害了她?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沈夏時腦海中揮之不去,她迫切的想知道真相,但沐則在身邊的時候,她怕他擔心,刻意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雖然沐則已經讓槐江的人去查了,但是她無法坐以待斃,這件事已經擱置了十多年,不能再有片刻的耽誤。


    沈夏時不止一次的想,如果她早一點進去那個房間,早一點找到那封信,就會早點知道真相,也會更早的找出真凶還母親一個公道。


    為此,她打心眼裏覺得對不起母親。


    更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那個害她的人,將他繩之以法!


    沈夏時把母親遺信的事情告訴好友之後,他們驚訝之餘更是表示會全力幫忙。


    檢察院假條批下來當天下午,沈夏時就去了母親生前跳樓的聖安醫院,從車上下來,她風風火火直奔醫院病案室,簡單谘詢了護士之後找到今天值班的管理人員。


    因為著急,她臉上也顯出了幾分急切:“你好,我想查一下十五年前沈潤秋的住院記錄。”


    管理人員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聽見這清亮卻滿是焦急的聲音時,她緩慢的從一本文件夾裏抬頭,扒下眼鏡細看她一眼後又扶起眼鏡,神情淡淡:“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沈夏時蹙眉,強壓著焦急的心情,笑著:“醫院人員複雜,這麽多人,你查都沒查怎麽知道沒有?”


    這話說的簡單直接,管理員聽著卻覺得有幾分刺耳,她合上了文件夾站在櫃台後與沈夏時平視起來,帶了點打量的目光掃過沈夏時渾身上下,這姑娘態度誠懇,還很漂亮,隻是關於那個人…


    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管理員的神色冰冷了幾分:“你說這個人,十五年前在咱們醫院樓頂跳樓自殺的,當時鬧得滿城風雨,醫院早就沒了她的檔案。”


    “勞煩您找找。”


    見她堅持,管理員十分不情願的打開電腦查詢檔案,半個小時後,攤手聳肩,大有一副沈夏時耽誤她時間的不耐煩樣:“都說了沒有!”


    至此,沈夏時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冷冰的開口:“不可能!事關重大,醫院一定會保留病人的檔案,更何況還是特殊案例,你們把沈潤秋的檔案弄去哪裏了!?”


    管理員愣了神,驚訝於這姑娘的變臉速度,一時都不知道怎麽回答了,如今被她冷冰的目光盯著,管理員心裏一緊,竟然有幾分害怕。


    可她也是個打工的,平時也就管管病曆檔案,哪能知道十五年前的事,趕緊的搖搖頭:“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沈夏時看了她好一會兒,確認她沒有說謊,也知道再問下去問不出什麽,幹脆也不為難她,轉身出了醫院。


    剛走出醫院不久就接到了二四的電話,對方說起話來像放炮仗似的,劈裏啪啦個沒完,沈夏時耐著性子聽了半天,最後一句話,他終於說到了關鍵點:“嫂子,你是不是到處找你媽當年的檔案呢?你等著,我十分鍾給你送過來。”


    沈夏時和好友在醫院附近的咖啡廳等了一會兒,二四按點過來,把一份黃皮文件袋遞給她:“這可是頭兒吩咐過的頭等大事,兄弟們不敢耽誤,基本上已經查清楚了,我就不跟你劇透了,你自己看。”


    沈夏時沒顧得上理他,整個心都被吊在這個文件裏,有些急切的翻開資料,手指從第一行滑到了最後一行,病房探訪記錄裏有一個人的名字極其刺眼,是慕柔。


    二四見她看完,又將一份資料放在她桌上:“您再看看這個。”


    沈夏時趕緊拿過來,等看清楚這是什麽之後,她刷的一聲從咖啡館起身,薑昕和楊謹趕緊的跟出去:“怎麽了啊這是,你等等我們。”


    上了車,沈夏時深吸一口氣,沉著聲:“去安博賀家。”


    薑昕見她神情十分嚴肅,可不敢耽誤,趕緊的開車。


    醫院到安博賀家的距離有些遠,期間沈夏時一直不吭聲,急得倆助理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側頭看她一眼,還真被嚇一跳,她神色冰冷,眸中霜降,整個人比這早春三月還冷上幾分。


    沈夏時偶爾低聲催促一聲開快點,搞得薑昕手心裏都出了一層薄汗,腳下用力的踩著油門,車子奔馳得更快,真像陣風似的,一瞬就開去了百米。


    一個小時後到達安家別墅,自沈夏時十八歲離開這裏,她沒有再回來過,如今也沒心思傷春悲秋,下了車就直衝安家,門口的保安見了她,愣了:“小姐回來了?”


    可笑的一聲小姐。


    這些人什麽時候把她當過是安家的小姐?小時候都跟著安然和慕璨禹一起欺負她。


    沈夏時冷著臉沒答話,徑直往前走。


    保安回了神,趕緊攔住:“小姐,您不能進去。”


    這句話擱當年還有點作用,現在的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好欺壓的小丫頭了,再怎麽說,她也是見過了各種大風大浪的人,甩臉子的事情經常做,往往一個眼神就能鎮住場子。


    沈夏時側頭看過去一眼,平靜的聲音:“讓開。”


    保安卻覺得腳底生寒,有了幾分畏縮:“先生說過了,不準你踏進這裏半步。”


    以為她想來嗎?


    沈夏時心中冷笑,忽然抬腿屈膝,膝蓋狠狠頂在了保安襠部,後者疼得弓身捂住下半身,她側身開門進入,嗓音懶洋洋:“滾一邊兒去。”


    她快步往前,氣勢如虹,起初還有傭人過來攔她,被她一推一踹的,最後都學乖了,所到之地都讓出了一條路。


    推開大門,高跟鞋踏在冰涼的地板上,行走時的噠噠聲十分清脆有節奏,沈夏時進入大廳,找了個地兒坐下,招手,管家忙過來:“小姐。”


    “安博賀和慕柔呢?”


    “先生…這幾天忙著為工作奔波,至於夫人,她約了人打麻將,應該晚點才回來。”


    白跑一趟?


    沈夏時一秒都不想耽擱,立即起身出去,管家見她離開,直起腰長長歎出了一口氣。


    沈夏時上車時,車裏已經多了幾個人,斬春和二四,許岑和胖子,他們見她空手而歸,痞笑著打趣:“嫂子你說你這麽急幹什麽,剛剛我們話還沒說完呢。”


    沈夏時係安全帶:“還有什麽一次性說完。”


    “慕柔沒去打麻將,她去了黑森林酒吧。”


    沈夏時抬眼看來:“她去那兒幹什麽?”


    “您去了就知道了,頭兒讓我們跟著你,多個幫手?”


    幫手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她要打架?


    沈夏時倒是更好奇慕柔在那個酒吧幹什麽了,這麽一來,所有人又往黑森林那兒趕去。


    一車裏幾個大老爺們兒閑不住,嘴裏開著機關槍,話說得沒完沒了似的,沈夏時心裏靜不下來,幹脆的丟下兩個字:“別吵!”


    其餘人立即噤若寒蟬。


    薑昕覺得沈夏時牛逼,這幾個人可都是沐則的左膀右臂,現在被她吼了一聲,乖的跟個什麽似的,慫的簡直跟楊謹一個德行。


    這小轎車疾馳在安靜的高架橋上,跟個閃電似的,沒一會兒到黑森林外頭。


    所有人下車,沈夏時從包裏掏出墨鏡往臉上一架,領著頭走過去,其餘人左右兩側跟隨。


    光看她和倆助理不覺得有啥,隻是她身後還跟著四個彪形大漢,這架勢一看就很不好惹,行人忙把大路讓開了些,等人走遠了又看著這群人的背影竊竊私語。


    他們進了黑森林,沒等櫃台的人說話,二四直接扔出了一張高級vip卡,大拇指伸出來指了指沈夏時,說話趾高氣昂:“我們嫂子辦事,三樓清場子,但別打擾9123的客人。”


    沈夏時側頭看了他一眼,挑眉:“慕柔在裏麵?”


    “對啊。”二四嘿嘿笑兩聲,挺討好的意思:“您請,場子給你清幹淨了。”


    沈夏時覺得這事兒沐則給她安排得也太妥當了,她往前走著,左右看了幾眼,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可心裏懷了幾分期待,還是問了句:“沐則也在這裏麵吧?”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老大最近挺忙的。”


    沈夏時也沒再出聲,在四個大老爺們兒的保駕護航之下上了三樓,黑森林辦事效率快,這一會兒的功夫三樓竟然一個鬼影都沒有了。


    到9123,其餘人把守門外,沈夏時慢慢推開門,剛開了個門縫兒,裏頭就傳來了女人嬌吟的聲音,欲拒還迎的,似歡愉似痛苦的聲音。


    沈夏時推門的手頓住,悄悄換了個方向,把眼睛湊了過去。


    慕柔正在和一個男人行苟且之事,而那個賣力耕耘的男人背對著她,看不清臉。


    沈夏時冷嘖了聲,不愧是慕柔啊,吃著碗裏看著鍋裏,她這會兒竟然有點同情安博賀了,綠帽子戴了這麽多年不知道,還一心一意維護這個女人,到頭來,人家根本隻是把他當做一塊墊腳石。


    沈夏時沉下心等待那個男人回過頭,好一會兒過去,那男人隻顧賣力的做事,直到——


    “阿岩…”


    女人嬌聲的喚著男人的名字,回應她的是一陣急促的動作,接著,倆人換了個姿勢,沈夏時終於看清了那男人的臉…


    紅唇勾起,墨鏡下的眼底浮起一抹興味盎然,她輕輕關上門,二四湊過來:“怎麽樣嫂子,頭兒送您這個禮物,您喜歡嗎?”


    “當然。”


    她抬起下巴,大姐大的吩咐:“去監控室要一份拷貝。”


    “得嘞,你請。”


    沈夏時從監控室出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份u盤,裏麵記錄了慕柔苟合的視頻,她相信,隻要這個視頻放在網上,慕柔,安博賀,還有安然都會徹底跌入深淵。


    從三樓下來經過二樓的時候,音樂聲太大,喧鬧的炸在耳朵裏,實在鬧騰。沈夏時沒心思多留,隻是一個轉角,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側臉。


    從這個方向看去,酒吧天花板上幻燈無數,彩色的燈落在舞台上,美麗動人的舞娘們隨著熱辣的音樂扭動身體。


    舞台前方的客人盡數是富豪名流,鶯鶯燕燕伴隨左右,男人們左擁右抱,就著美人遞過來的杯子喝酒,歪頭在美人旁邊說上一句悄悄話,美人紅了臉,捂著嘴嬌笑。


    紙醉金迷的一群人,有幾個沈夏時倒是挺熟悉,秦絳和周祁也位列其中。


    沐則坐在角落抽煙,整張臉隱匿在黑暗裏,看不太清神色,一左一右的陪酒小姐礙於他冷冰的氣場不敢靠近,但男色當前,幹這行的可沒有矜持兩個字,剛挪過去一點距離,沐則抬腳一踹:“別碰老子,滾!”


    兩個女人狼狽的撲倒在酒桌上,動作太急,身下碰到的地方酒水撒了一地,兩人好不委屈,求助的看向身旁的男人們。


    過來跟他談生意的富豪哈哈一笑,推開了懷裏的女人坐過去,油頭粉麵的想與沐則勾肩搭背,被他眼神一掃,尷尬的收回了手:“ak,你也太不憐香惜玉了,是不是這幾個妞你看不上?要不看看台上那幾個跳舞的,你父親說讓我多幫你看看,找個女人給你玩玩。”


    沐則神色淡,吐了口煙霧:“不用。”


    “別介啊,你往台上看看啊。”


    說著,富豪大著膽子拍他肩膀:“有沒有什麽看上的,台上那幾個女人可比這幾個漂亮呢。”


    沐則冷嗤一聲,沒答話。


    這邊看了半天熱鬧的沈夏時,突然的脫下了外衣,抬手把丸子頭扯下來,她掏出包裏的口紅,側頭在反光鏡上補了個口紅,摘下眼鏡遞給薑昕,笑得妖:“我看起來怎麽樣?”


    卷發垂腰小紅裙,豐胸細腰大長腿,眼裏有勾,笑容蕩漾,整個兒一絕世妖精啊!


    楊謹驚豔捂嘴:“姐妹,你是這個場子裏最美的女人!”


    沈夏時挑眉淡笑,轉過身搖曳著身姿,踩著十厘米細高跟緩緩入內,走了幾步後她停下來,側頭看著薑昕:“讓人放首熱辣點的歌,就大學畢業晚會時我跳的那首歌吧。”


    “臥槽!”薑昕驚呼:“那可是你的殺手鐧啊,你確定!!”


    “當然啦。”沈夏時笑著轉身。


    酒吧內的燈光忽然轉變顏色,不知從哪個方向透過來幾縷光,落在沈夏時身上,將她身體的曼妙線條完美勾勒。


    她朝著那光影處走去,身影婀娜,如夢似幻有些不真切,就像百鬼夜行中最鬼魅勾魂的妖精,讓人看一眼就沉淪。


    猝不及防的,音樂突然停下,舞女們的舞姿僵硬的停住,有點不倫不類的滑稽。


    大家愣在舞池上幾秒鍾,隻見後台走過來一個女人,邁著貓步,右手拖著一條板凳,一舉一動嫵媚妖嬈,說一句美得驚心動魄也毫不誇張。


    她在舞台站定,白色追光打在她身上那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坐在沐則身旁的富豪一下子閉上嘴巴:“我靠,黑森林啥時候來了這麽個妖精。”


    沐則沒抬頭,聽到妖精這兩個字,他覺得挺配沈夏時,一張妖裏妖氣的臉,偏偏還挺正義,有事沒事跟他撒個嬌,乖的時候很乖,鬧的時候也很鬧,但不管是怎樣的麵孔,他都愛極了。


    突然的,酒吧裏響起一首極致熱辣的歌曲,沈夏時的目光落在沐則低著頭抽煙的臉上。


    她隨著音樂扭動身體,一個轉身坐在了凳子上,纖長漂亮的手指從額角滑動,撫過眼尾,鼻尖,在嘴唇的地方曖昧滑圈。


    她的眼神含情脈脈,動作引誘勾人,隨著每根手指的移動,看她跳舞的人仿佛感覺那根手指像是撫弄在自己身體上似的,每一寸肌膚都因此酥麻顫栗了。


    沐則並不被環境影響,側頭看了眼身旁直勾勾盯著舞台的男人們,嘖了聲,他像是個抽身而出的看客,對這些煙花之地絲毫不感興趣,隻是伸手彈了個煙灰,隨意的一瞥,就讓他整個人愣在當場。


    舞台上的沈夏時隨著音樂肆意扭動身體,紅色衣裙閃耀奪目,一縷發絲被她勾勒在指尖,她伸出舌尖輕舔,大膽勾人的眼神。此刻,她放肆的直視著沐則,眨眼,咬唇。


    忽而一彎腰,她的手從腳踝處撫摸而上,指尖掠過精致的小腿線條,滑上大腿,短裙被她引誘搬的動作撩得高了一些。


    觀看表演的人吞咽口水,期盼著沈夏時能把裙子撩高,再撩高,可是她突然撤了手。


    無數人心裏浮起一陣失落,卻又生出了幾分追逐的快感。


    音樂進行到副歌,曲風忽而轉變為異域風情,更加的激進狂野,沈夏時化身吉普賽女郎熱情舞動。


    她在台上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極盡勾魂奪魄,無數男人在這一刻為她心折,哪怕是沐則也從未見過她這個模樣。


    妖氣四溢,媚態橫生,但她的眼神高貴孤傲,絕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能夠染指的,盡管如此,可你無法忽視她性感熱辣的目光,偏偏是這樣求而不得的心理讓人臣服在她裙下,甘願奉上自己的真心,拜她為王。


    舞曲最後,沈夏時抬頭伸手,手指輕勾,像是邀請,但又像一場嬌媚的挑釁。


    音樂停,畫麵定格。


    全場寂靜,三秒後掌聲雷動。


    沐則身側那個富豪眼珠子都瞪直了,七魂六魄還沒有歸位,喃喃道:“我要買她一夜!不!是每一夜!!”


    沐則粗暴的扯開領帶,因為動作太急,襯衫領口的扣子也被他一把扯飛了,他側頭,突然戾氣十足的猛踹富豪的襠部。


    對方被這突如其來的一頓暴打搞得又懵又痛,意識還沒反應過來,打人的男人齜著牙冷聲,丟下六個字:“這女人,老子的!”


    剛才還不解風情的沐大爺極快的奔上舞池,一把將跳舞的美人扛在肩上,轉過身朝房間的地方疾步而去。


    他模樣很凶,嘴裏咬著煙,凶急的抽了好幾口,最後暴躁的摔在地上,踹開了一個房間,把沈夏時放在床上就開始解衣服的扣子。


    邊解,邊冷笑著看她:“膽兒肥了?跑這裏來勾引男人?”


    沈夏時兩隻手臂撐在床上,慵懶的往後倒去,腿一伸,從他膝蓋的地上慢慢爬上去,歪著頭嬌聲嬌氣:“人家隻是想勾引你呀~”


    沐則呼吸沉亂,把褪下的襯衫大力扔在了地上,一把抓住了她使壞的腳丫子,力道大,沈夏時整個人躺倒在床上,哎呀了一聲,嗔怪的看他:“幹嘛啦,好凶。”


    沐則拖住她的腳把人拉過來一些,低頭,熱吻落在她腳背上,男人動作有些急切,唇下的吻從她腳踝緩緩往上,似膜拜般不放過每一寸肌膚。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幹涸的,唯有沈夏時能解他的渴,可因為怕傷害到她,沐則也刻意控製了力道,越是這樣,他心裏的困獸越發叫囂得厲害,起伏的胸膛抵著她,隱忍又難耐,身上甚至都出了層薄汗。


    可低頭,沐則就瞧見她眼神裏閃爍著的興味和捉弄,簡直讓他恨不得將她拆入腹中。


    不,這樣也不能詮釋他現在的心情。


    沐則摁住了她的腰,在她耳邊沉聲怪笑,說了幾個字後,沈夏時臉色一變。


    敵人不聽話,打一頓就好了。


    女人不聽話,嗬,收拾一頓也好了。


    沈夏時腦海裏飄蕩著沐則剛才對她說的話,現在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說:老子現在就讓你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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