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辰牧哄了卓影許久, 可直到兩人住進客棧,卓影還是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剛剛上來時聽掌櫃說, 附近有位不錯的說書先生,每日晚上都在酒樓裏說書,阿影想不想去聽聽?”


    卓影回過神,愣愣地答道:“啊,好。”


    邢辰牧捏了捏他臉頰上的軟肉:“你聽到我說什麽了嗎?就答應。”


    “去酒樓聽書。”卓影碰了碰被邢辰牧捏過的皮膚,小聲辯解, “我聽到了。”


    “好好好,聽到了,別再想那些有的沒的,身上還難受嗎?”


    卓影咬著唇搖了搖腦袋。


    “我檢查看看。”邢辰牧說著就作勢伸手去脫他的褲子, 卓影趕緊捂著褲腰帶退了兩步。


    “逗你的。”邢辰牧笑著重新坐下,“我們去吃個飯, 聽一會兒書便早些回來休息,明日還要趕路。”


    “好......”卓影麵上還冷著,隻是耳根不爭氣地泛起紅色, 整個人終於顯出了些生氣。


    兩人稍作休息後便出門去了那家酒樓。


    正是酒樓生意最紅火的時候,店裏幾乎沒什麽空位, 邢辰牧四處看了看, 向迎上來的小二問道:“聽說你們這兒晚上會來說書的先生?”


    “是是, 二位爺找地方先坐, 再有差不多一盞茶的工夫先生便該到了。”


    “我們是外地來的, 以往隻聽過茶館請說書的, 怎麽你們這兒習慣酒樓裏聽書嗎?”邢辰牧有些疑惑。


    “其實是我們掌櫃的愛聽書,這位說書先生原本也隻是在街頭巷尾擺個小攤說書,後來我們掌櫃的遇見了,覺得他說得不錯,這才給請到樓裏來,沒想到先生來了之後我們酒樓生意愈發得紅火,大家晚上不管用沒用過飯,閑來無事都愛來我們這兒坐坐。”小二顯然已經被問過許多次這樣的問題,很快便將前因後果交代清楚。


    邢辰牧聞言便遞了些碎銀給那小二,吩咐道:“那就勞煩替我們找一視野開闊些的位置。”


    小二連連點頭,見來人出手闊綽,便領著他們上了三樓,安排在了正對二樓台子的一間雅間內。


    邢辰牧要了桌上等酒席,菜上齊後便對卓影招手:“阿影,過來。”


    卓影隻當他有什麽事吩咐,不疑有他,很快起身走到邢辰牧身邊,邢辰牧卻是沒開口,隻伸手拉了他一把,將他拉坐在自己腿上。


    “牧,牧兒......”卓影沒有防備,坐下後才有些驚慌的想要起身。


    邢辰牧哪裏答應,摟著他的腰絲毫不讓他動彈:“乖,椅子太硬,你坐著不舒服。”


    卓影想退回去,想按宮中規矩來與邢辰牧相處,邢辰牧卻偏偏隻想與他將所有親近之事做盡。


    眼看著邢辰牧伸手越過他,夾了一口菜喂到他嘴邊,卓影渾身都僵直了,帶著幾分討饒道:“讓我自己來吧。”


    邢辰牧看著他不說話,似乎在分辨他是否真的不願如此。


    半晌,邢辰牧環在他腰上的左手鬆開了,右手也將筷子擱回桌上:“好。”


    卓影敏感地察覺到屋內的氣氛變了,他沒有立刻起身,側過頭有些擔心地問道:“牧兒,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有,別多想,快吃飯吧。”邢辰牧勉強牽了牽嘴角,“我說過不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對你生氣,忘了嗎?我知道你不習慣這樣,是我操之過急了。”


    邢辰牧確實不覺生氣,隻是心中難免有些悵然罷了。


    卓影猶豫著站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替邢辰牧夾了些菜,邢辰牧便拿起筷子用飯,看起來並無異樣,隻是不再對他動手動腳,也不再說些讓他臉紅心跳的話。


    就這麽過了半晌,到兩人碗中的米飯都已經少了一半,卓影又放下了筷子走到邢辰牧跟前。


    “怎麽了?是不是飯菜不合口味?”


    “椅子硬,坐著難受。”卓影平靜道。


    他的臉上沒什麽表情,語氣嚴肅得仿佛是在向邢辰牧報告一件極為重要之事,此刻的他完全是在宮中時最常表現出的冷然模樣,可說完不過片刻,那赤色便從耳尖一路向下,覆蓋了原本白皙的頸項,又繼續蔓延,直至消失在領口。


    邢辰牧一愣,甚至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阿影,你不必勉強自己。”


    “沒有勉強。”卓影這次的聲音小了不少,“是我錯了,我發現比起......比起與你親近,我更不習慣退回到原本的相處。”


    有些事一旦開了頭,隻能向前走,再沒辦法退回去。


    早已經習慣了被邢辰牧溫柔以待,他連對方短暫的沉默都無法接受,就算回到宮中,也注定無法再回到以往循規蹈矩,克製疏離的君臣關係,又何必糾結於此,徒惹邢辰牧不快。


    自己勸了許久也沒能讓卓影打開心扉,此時不過一會兒工夫,卓影竟自己想通了,邢辰牧有些驚訝於這意外之喜,試探著打開雙手,下一刻卓影便側坐進他懷中,雙手環在他頸上。


    邢辰牧眼中霎時盈滿了笑意,拿過他那碗用了一半的米飯,詢問道:“我喂你?”


    “好。”


    兩人都十分了解對方的喜好,邢辰牧挑了幾樣卓影愛吃的菜喂他,卓影乖乖張口吃了,隻是道:“別光顧著喂我,你也吃。”


    邢辰牧於是十分自然地從他碗中夾起一口飯菜,送入自己嘴裏。


    外頭說書的先生已經到了,說的是民間關於狐仙的故事,兩人誰也沒注意去聽,也沒將屏風撤去,待分食了剩下的米飯,邢辰牧拿手撚起一塊店家送的糕點:“聽說是此酒樓的特色,要不要嚐嚐?”


    卓影點頭,湊過去就著邢辰牧的手咬下一口那軟糕。


    “好吃嗎?”邢辰牧見他喜歡,將剩下的半塊也喂給他。


    “嗯,牧兒也吃。”


    “好。”邢辰牧應了聲,卻是並未伸手再去拿桌上的糕點,隻是微微抬頭,吻上了他還沾著些碎末的唇。


    兩人唇舌相貼,一股桂花的香氣在彼此口中蔓開,明明沒有喝酒,邢辰牧卻覺自己有些醉了。


    退開時,邢辰牧有些意猶未盡的舔了舔自己的嘴角:“好甜。”


    “這家的桂花糕確實做得不錯,甜而不膩,牧兒要是喜歡,我們可以打包一些帶著明日路上吃。”


    邢辰牧笑著搖了搖頭:“不,我是說,我的阿影好甜。”


    ###


    兩人又抱了一陣,卓影擔心邢辰牧腿麻了,便起身坐回了椅子上。


    邢辰牧沒攔著,招呼店小二來撤了屏風,上了一壺店裏的桂花酒,開始聽起樓下正說的故事,聽著聽著心中倒想起一事。


    待那說書先生說完一個段落,邢辰牧又招呼了小二來,遞上一張銀票:“你們這樓裏的說書先生,除了會說書,還會不會說些別的?”


    以往來樓裏聽書的客人,倒也有花錢讓先生說自己愛聽的故事,那小二見了銀票便問道:“不知這位爺想聽什麽?”


    “想聽些書裏沒有的,比如前些日子,輔政王率鎮北軍大勝蒼川國,還有今日下午發生在你們梁州知府衙門的,欽差捉拿貪官,聽說這欽差也是那位輔政王派下來的。”


    下午都督府的兵馬圍了知府衙門,聲勢浩大,不少百姓都見著了,酒樓裏此時也有人談論此事,紛紛拍手稱快,小二聞言便明白了:“這位爺是不想聽書上的故事,想聽現如今這世道發生的趣事。”


    邢辰牧點點頭:“不知樓下這位先生可願意說說。”


    “我這就去替爺問問。”


    像他們這樣的酒館,又是在水路與陸路交接的要道上,來往的客人不少,聽到各式各樣的消息都有,說書先生每日在此說書,自然也知道不少,見有人願意花錢,立刻應下了。


    鎮北軍大勝蒼川軍後,有不少傷員反鄉,也帶回了不少真真假假的消息,但都躲不過鎮北將軍衛衍如何威武,王爺如何有如神兵天降,救眾將士於危難之中。


    說書先生無師自通,結合了今日梁州府一事,說得那叫一個大快人心。


    底下喝酒的眾人本就在討論此事,一聽之下紛紛拍手叫好,氣氛顯然比剛剛說故事時熱鬧許多。


    “牧兒怎麽想起要聽這些?”卓影有些不解,比起說書先生口中真假交融又經過修飾的內容,他們所知的顯然更貼近事實。


    “不是我要聽這些,是我想讓百姓聽聽這些。”邢辰牧指了指樓下聽得津津有味的那些客人,“百姓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你讓官員誇朝廷,誇得再好,他們並不覺得是真,反倒是這樣民間口口相傳,一傳十,十傳百,假的也能變成真的。”


    “可明明是聖上你整治貪官,為何要讓他們認為這全是王爺的功勞?”


    “傻阿影,大哥在百姓中的聲望好了,在朝廷自然能更站得住腳,百官信服他,他能做的事便多了。”邢辰牧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笑中帶著幾分狡黠,“大哥能替我分擔一部分朝政,我不是就有精力能陪著阿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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