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青原本就在殿外守著,聽聞邢辰牧找他,很快便入內行了禮。


    邢辰牧也沒跟他繞圈子,直接問道:“朕聽聞今日寧尚宮特意找你閑談,可是說了什麽?”


    嚴青哪想到邢辰牧會忽然問這事,憋了許久才跪地答道:“回聖上,寧尚宮是,是問奴才是否有意與人對食。”


    深宮之中,怨曠無聊,太監宮女結為對食夫妻乃是常事。


    以邢辰牧的立場,既不鼓勵,自然也不會刻意責罰,隻是乍然聽聞愣了愣:“寧尚宮是想替你說媒?”


    “是......奴才,奴才也是一時糊塗,沒敢拒絕寧尚宮一片好意,望聖上恕罪。”嚴青憋得滿臉通紅,顫顫巍巍道。


    “這倒也不是什麽大事。”邢辰牧笑了笑,“嚴青,若朕沒記錯,你今年也有三十了吧?若未入宮必然早已經成家立業,你伺候朕多年,這事上倒是朕疏忽了。”


    “奴才自到了聖上身旁,一心隻想著伺候好聖上,今日這事...這事真是奴才一時糊塗。”


    嚴青雖為閹人,但長得尚算周正,又身為大內總管,常年在聖上跟前伺候,宮內想找他對食的宮女多如牛毛,他自己之前確實從未動過這方麵心思。


    今日寧潔為這事找他,他自己也是十分詫異,可詫異過後,又難免有幾分動搖,不說寧潔給他介紹那宮女樣貌性格如何,單就寧潔這個麵子,他也是要給的。


    他抱著嚐試的心態去見了那名叫小瑩的宮女,兩人不過說了幾句話,沒想到消息這麽快便傳到了邢辰牧這,他此時是腸子也悔青了。


    “你別著急,朕不是找你來問罪的,你先起來吧。”邢辰牧沒有將寧遠當年謀逆之事與嚴青細說,隻是撿了些寧潔入宮的目的來說,又道,“寧潔入宮自然是奔著朕的後宮去的,但也遠不止如此,看來那位宮女是之前寧遠先一步派入宮的,既然他們找上你,你就當作是替朕辦事,順勢承了寧尚宮這個情吧。”


    “這......奴才知道了,那若她們問起聖上您的事,奴才該不該告訴她們?”寧遠派人接近嚴青必然為了要探聽邢辰牧相關之事,他有些摸不準該如何應對。


    “若問你什麽,你如實回答便是,隻是過後將她們問你的及你回答的都告知朕一聲。”


    嚴青躬身行禮:“是,奴才明白了,奴才明日就去回複寧尚宮。”


    “倒不必那麽急,現下是她們想拉攏你,你大可拖上幾日,多與那宮女接觸,待時機成熟再向寧尚宮說明。”嚴青原本對對食之事並無太大興趣,想必寧潔也能看得出來,若忽然改變了態度反倒可疑。


    “奴才遵命。”


    邢辰牧想了想又道:“至於對食一事,待日後有機會,朕親自替你挑一位合適人選。”


    嚴青嚇了一跳,還未聽說哪位皇上親自替太監指對食人選的:“奴才,奴才不敢勞煩聖上。”


    “這事日後再議,今日也不必伺候朕了,下去好好想想如何應對寧尚宮吧。”


    嚴青退出承央殿後,卓影便打算讓外頭候著的幾名影衛入內,邢辰牧卻是攔下了他,問道:“卓卿今日怎麽了?有心事?”


    卓影一愣,立刻道:“屬下沒有。”


    “朕既然問你了,你再不說可就是欺君。”邢辰牧抬眸輕笑了一聲,“自打從正泉宮出來,朕便注意到你情緒不太對,怎麽,現下有心事都不願與朕說起了?”


    “屬下不敢。”


    卓影原本想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卻想到曾經自己是從不在邢辰牧麵前說謊的,自打明白自己對邢辰牧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後,卻總是為了一己私心,忍不住說些欺瞞的話語,實在太過不該。


    思及此,他便又跪了下去:“屬下該死。”


    “怎麽又該死了?”邢辰牧歎了口氣,將人扶起來,“無論你想什麽做什麽,朕都不覺得你該死,倒是你這動不動就要下跪的毛病,朕看了難受,也該改改了。”


    “是......”


    “好了,說說吧,在正泉宮怎麽了?有人給你找不痛快?”邢辰牧胡亂猜測道,可他與太後談天時也並非是絲毫未注意卓影的,知道他沒有與旁人接觸過,更別談卓影是他的人,宮中又有幾個人敢給卓影找不痛快。


    卓影低著頭,麵具後的臉色接近蒼白,過了半晌他才鬆開一直緊咬著的牙關,如實道:“屬下有一事不明,想詢問聖上,但自知是以下犯上,所以一直不敢開口。”


    邢辰牧略微有些驚訝:“你想知道什麽朕都會告訴你,你問便是了。”


    這些年來邢辰牧對卓影有多好,卓影自己心裏十分明白,也不知是否正因如此,他近來犯錯也越發的多了,時常連他自己都覺聖上太過縱容。


    但即便是知道不會受到責罰,他還是猶豫再三才將在心中憋了許久的那句話問出:“聖上之前所說的那位中意之人......是否就是劉尚宮?”


    “劉尚宮?”邢辰牧甚至想了片刻,才明白過來卓影指的是誰,“你是說曾經在軒明殿伺候的那位女官?”


    卓影不語,隻是輕輕頷首。


    邢辰牧見狀立刻懂了卓影為何如此反常,他這分明是誤會了!


    可再轉念一想,以卓影沉穩的性格,此時竟沒能藏住情緒讓他看了出來,說明對方是真的十分在意自己,也是真為了這個誤會感到傷心難過。


    “不是的,不是她。”邢辰牧有些心疼起來,關於自己的感情,他現下實在無法向卓影透露,隻能盡量解釋道,“劉尚宮入宮即將滿五年,朕早已經準了她出宮婚嫁,如今不過是正好趕上公孫家與寧家給朕安排人,朕也是今日才知掌事嬤嬤將她調去了太後那兒。”


    原來不是那位劉尚宮......卓影聽聞後隻是安靜地再次點頭,心情也並未變好,不是她,也會是別人,邢辰牧已經著手處理朝中紛爭,想來後位不會空置太久。


    但這些都不是他一個影衛統領能夠置喙的,他隻能緩緩躬下身道:“屬下逾越了。”


    “你在朕這兒沒什麽逾越不逾越的,想知道什麽盡管問便是了,隻是關於朕未來皇後的人選,朕如今確實還不便向你透露,但朕保證,這人一定是你願意接受並認可的。”


    “聖上說笑了,您立誰為後屬下本無權過問,又何談接受或認可。”卓影語氣平靜,說完垂下眼,在心中默默想道,無論聖上中意何人,他私心中恐怕都是接受不了的。


    哪怕兩人身份雲泥之別,哪怕同為男子,哪怕明知千錯萬錯,一旦動了心,又豈是自己能控製得了。


    午夜夢回,總會產生不切實際的幻想,清醒後便陷入自厭的情緒中難以自拔,卓影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泥沼,越是掙紮便沉得越深。


    邢辰牧皺眉,卓影表現得冷靜,他卻是能感受到對方內心的彷徨與無奈,不禁抬了抬手想撫上他蒼白的臉頰,好在還存有一絲理智,手掌在接近那銀質半麵時歪了歪,最終隻是虛搭在他肩頭上:“卓影,許多事,在沒有發生之前誰也沒辦法肯定會如何發展,對嗎?關於朕未來的皇後,你大可先不去想,待到時機成熟時,自然便能知曉。”


    “是,屬下明白了。”


    卓影嘴上如此說,邢辰牧也再無辦法,轉念不知想起什麽,忽然說道:“上次朕問你要什麽賞賜,你隻是讓朕添了貼身護衛的人數,但這本就是你職責所在,也是為了朕安危,又怎能算是賞賜。”


    “朕這裏有塊玉佩,跟了朕許多年了,不如贈予你,就當作上次讓你在王兄麵前摘了麵具的補償。”邢辰牧說著自頸上解下所帶的玉佩來,遞到卓影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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