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利刃破風,一支鐵箭不偏不倚,以奔雷之勢釘入了箭靶之中,且正中紅心。


    接下來,又是“嗖——”、“嗖——”數聲,箭矢一支又一支地釘入靶心,竟是直接在紅心處圍城了一個規整的圓形。


    “嗖——”


    最後一支箭射出,直直釘入了那規整的圓形的中心,其力道之強,竟是有一半的箭身都穿過了箭靶。


    “好!”蕭璿大聲喝彩。


    “世子威武!”周圍的士兵亦是大聲呼喊,手舞足蹈,看向蕭虞的目光充滿了崇敬。


    可蕭虞卻是無趣地撇了撇嘴,甩手將掌中強弓丟進紅鸞懷裏,不屑道:“死靶子罷了,有什麽趣兒?”


    說完,她從另一個侍女阿青手中拿過麵巾擦了擦臉,道了聲:“你們自己玩兒吧!”便轉身走了。


    “誒,阿虞。”


    “世子。”


    蕭璿與紅鸞、阿青連忙跟上。


    蕭璿開解道:“我也知道你悶壞了,其實我也悶。但這是在京城,不是在北疆,哪有瓦剌給咱們打?將就將就嘛!等咱們回了燕京,別的不幹,先去草原上溜達一圈如何?”


    “道理我都懂。”蕭虞唉聲歎氣,“可整日裏悶在府中,實在是憋屈得慌。就好像孤犯了什麽大錯一樣。唉~”


    “好了,好了。”蕭璿失笑,“又不止你一個人悶著,我不是陪你一起嗎?”


    “算了,不說這個了。”蕭虞決定換一個不那麽鬱悶的話題,“對了,刑部替死一案,進展地怎麽樣了?”


    先前,至尊讓她暗中關注此案,並在隔日就送了個暗衛過來,一同來的還有一大推抄錄的刑部卷宗。


    蕭虞花了好幾天的時間,耐著性子將這些卷宗仔仔細細地看了看,然後就給氣笑了。


    ——連她這個外行都能從這些卷宗裏看出許多問題來,刑部平日裏就是這樣糊弄至尊,愚弄天下的?


    無論至尊送這些卷宗的目的為何,反正蕭虞看過之後,是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將這“替死”一案弄個水落石出,順便給刑部那些膽大包天的官員們一個教訓,讓他們知曉:他們蕭氏的俸祿,不是那麽好拿的!


    敢拿了他們家的俸祿卻不好好幹活,那是要付出代價的!


    說起正事,蕭璿也收斂了嬉笑之色,道:“我對這方麵不太擅長,這件事一直都是於長史身邊白書吏在負責。反正今日無事,便讓他當麵報於你好了。”


    蕭虞點點頭:“也好。”


    ——雖然這件事,至尊是分派給她了,但也別指望她會親力親為地盯梢就是了。


    她入京之前,燕王殿下便考慮到了多種狀況,擅長各方麵的人才也都準備了,一律歸在於鶴手下做書吏。


    其中這位白衝白書吏,師從刑名師爺,擅長的就是刑律一類。


    幾人回到鷹揚殿時,還未讓人傳喚白衝,便看見於鶴正在門口等著呢。


    蕭虞一怔,笑了:“莫不是心有靈犀?”


    於鶴一個半老頭子了,看著蕭虞從小長大,對她那口花花的毛病一清二楚,當下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世子。”


    蕭虞嘻嘻笑了笑,問道:“長史這時候找孤,莫不是北疆那邊有了消息?”


    這算算時間,她送去燕王府的信件也該有回音了。


    “正是。”於鶴從懷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信,“今日王府押送獻費的人入京,順便帶了這封信過來。”


    蕭虞接過信封,邊拆邊問:“父親派了誰來,人在哪裏?”


    “是大王座下偏將寇馨。”於鶴隨著她步入正殿,解釋道,“大王有命,不許她與世子接觸,她與戶部交接完之後,便出城返回北疆了。”


    蕭虞神色一滯,從鼻中重重噴出一口氣來,臉上的不愉絲毫也不掩飾:“好了,孤知道了。”


    ——自從入了這帝都,就沒幾件讓人順心的事。


    好嘛,她堂堂燕王世子,竟是連自家偏將也不能接見了。這都叫什麽事兒?


    她心裏不痛快,於鶴無奈,卻也沒有辦法,隻得寬慰道:“世子安心,下官已經再三問過了,大王與王妃的身體都還康健,讓世子不必掛心。對了,栗候世子也讓蔻馨帶了話來,說是世子在野力部落找到的那家內應發揮了很大作用,說是待世子北歸之後,要請世子喝酒。”


    “哦,是嗎?”蕭虞這才算又有了些笑模樣,“孤送他這麽大一份功勞,請一頓可不夠。”


    至於燕王夫婦身體康健的話,蕭虞聽聽也就過了。


    畢竟,她母親還好說,就她父親那身體,也就比至尊強點兒,再好又能好到哪裏去?


    她展開信件,在上首坐下,凝神看了起來。


    蕭璿就坐在她另一邊,接過阿青奉上的茶,一邊喝茶一邊往她那邊瞅。


    眼見她眉心越蹙越緊,他終於忍不住問道:“怎麽了,殿下是怎麽說的?”


    “他讓我看著辦。”蕭虞將信紙遞給他。


    “嗯?”蕭璿連忙方下茶盞接過信紙,仔細看了看,發現這封信雖然遣詞造句都充分體現了燕王殿下的文采風流,但總結一下其實就一個意思:


    ——想要你就爭,不想要你就避。總之,你看著辦!


    “這……”蕭璿訕訕笑了笑,將信紙轉給了於鶴,“長史,你看看。”


    於鶴看完之後,將信紙疊好,重新放回桌上的信封裏,抬起頭正色詢問蕭虞:“不知世子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蕭虞秀眉緊蹙,無意識地抓撓著椅子的把手,聞言搖頭道:“孤也不知道,這會兒孤心裏亂得很。”


    ——先前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被燕王殿下這一封書信徹底打散了。


    就像燕王世子書信裏說的那樣:大家都是武帝血脈,理論上擁有同等的繼承權。既然至尊已將她召入京中,就是決定了給她個公平競爭的機會。若不然,雲南那邊的穆王亦是邊境藩王,怎麽穆王世子就沒接到召令呢?


    說白了,還是因為穆王府是武帝兄長穆信王的後代,非是太/祖直係血脈,至尊根本就不曾考慮過。


    先前蕭虞之所以第一反應就是不爭,盡快返回燕京,就是因為她潛意識裏就覺得自家血脈過遠,至尊之所以召她入京,多半就是走個過場。或者更壞一點兒,是對他們燕王府有所圖謀。


    但看燕王殿下的意思,似乎……不是那麽回事兒?


    於長史道:“此事,世子的確需要好好想想。畢竟,你是燕王府嫡係數代單傳的獨苗。”


    這“獨苗”二字,於長史咬得極重。


    蕭虞一怔,問道:“怎麽,長史是不傾向於孤爭位?”


    “不,”於長史道,“恰恰相反,下官很支持。”


    “那……”蕭虞不解。


    於長史道:“世子以為,就算你成功返回燕京了,新任帝王就會放下對北疆的忌憚?不會。既然如此,世子何不將這天下握於自己手中?”


    “是這個道理。”蕭虞點了點頭,卻又道,“可是,燕王府勢大,這是既定的事實。便是孤得了這天下,坐上了太和殿中的那張椅子,燕王府還是要有人傳承的。而隻要燕王府還在一日,就會被當權者忌憚。即便那個人是孤,也不會有什麽例外。”


    蕭虞很了解她自己,自幼耳濡目染,也很明白當權者的心思。


    所謂站什麽山頭唱什麽歌,這是一定的。


    現如今,她是燕王世子,自然覺得燕王府忠心耿耿,至尊心生忌憚那是小人之心。


    可是,一旦她自己登上了那至尊之位,卻又會覺得燕王府尾大不掉,實屬心腹大患!


    於長史微微一笑:“這件事世子不必憂心,大王既然送了這封信來,想必是已經有了解決之法了。”


    蕭虞心頭一動,笑意彌漫開來:“那……孤索性就爭他一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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