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眼睛眨了又眨,隔著傅一言斯文的金絲邊眼鏡, 看他笑的很壞的雙眼, 震驚道:“你是流氓嗎?居然要吃我棒棒糖?”


    清歡話說出來有點含糊不清, 就拿出棒棒糖又說一遍, “你是流氓嗎?”


    清歡眼看著傅一言對她歪了下頭, 他視線掃過她剛拿出口的棒棒糖, 並且腦袋向下挪了兩分。


    居然真要吃她棒棒糖?


    清歡迅速把棒棒糖塞進嘴裏,右邊牙齒用力嚼碎, 嚼得脆生生的響,她眼睛還不離傅一言,就這麽盯著他, 以一種“你死也別想得逞”的傲氣勁兒盯著他。


    傅一言眼裏有笑意, 迅速閃過後消失, 看她嚼得不停蠕動的嘴唇,輕道:“不是棒棒糖。”


    清歡嘴一停, “那是什麽?”


    “或許, 別的什麽?”


    傅一言竟然尾音散漫輕翹的給她回了個反問句。


    清歡如在上課回憶老師說的話一樣, 回憶剛才傅一言說的話。


    “小錦鯉。”


    “甜嗎?”


    “給我嚐一口?”


    清歡:“……”


    清歡從嘴裏拿出僅剩的棒棒糖的小棍兒, 難以置信他能流氓到這個程度, 摘了耳機掛到他眼睛腿上, 憤怒的推他。


    可她又不想手碰到他襯衫, 就雙臂交叉往前推。


    傅一言看著清瘦, 不太壯, 可清歡用力推他一下, 居然沒推動。


    清歡氣的仰頭看他,突然見傅一言拿起菜單擋住她側臉,他腦袋也向她壓了下來。


    清歡的大眼睛像受到了驚嚇,怔怔看著他。


    看到傅一言鼻子都快碰到她鼻子時,忽然停住。


    聽見他低聲說:“看見個熟人,躲一下。”


    近在咫尺的看著他的眼鏡,清歡的睫毛都快要碰到他眼鏡上了。


    氣息好近好近,清歡驚嚇過度到屏住呼吸,胸部起伏都停了,閉氣不敢呼吸,怔怔的隔著眼鏡看他雙眼。


    菜單擋著他們兩個人的臉,遮住了走廊淡橙色的暖燈,一片陰影下,傅一言的睫毛好長,在他眼下投出細密而長的陰影。


    竟然還能感覺到他鼻息間呼出的帶著熱氣的氣流,落到她上唇。


    清歡閉氣快閉不住了,突然腦袋後仰,再重重磕他腦門,趁他被撞的眼睛失神的時候,用力推開他,怒氣道:“我管你被不被熟人發現呢!”


    清歡覺得不解氣,跑開後回頭衝他罵:“老狗!”


    不成想傅一言竟然按著眉骨笑了,笑得耳機線和眼鏡鏈都在輕輕晃動。


    清歡被他笑得憤怒加怒,他笑什麽啊。


    然後就聽見傅一言輕笑道:“老公?”


    清歡聽見這諧音一怔,臉慢慢紅了起來,在他抬頭前慌不擇路的跑開。


    清歡亂跑一氣,拐了好幾個彎後才停住。


    馬尾辮跑的鬆鬆散散的,她倚牆深呼吸,捂著砰砰跳的好快的心髒,氣到跺腳,“你別跳了啊,你都被人欺負了,你居然還跳!”


    ·


    清歡接到她小叔的電話,隔空指揮她回包廂。


    清歡剛到日料時的好心情又沒了一大半,扁著嘴生氣的回去,看著她小叔氣道:“剛才那渣男又給我打電話了!”


    許閑月和鐵板燒日料師傅對視一眼,問清歡,“要報警嗎?”


    清歡不回答,隻想發泄,“他不僅騙我朋友,居然還騙我說他得了重病,問我能不能帶我朋友去賓館看他,我朋友說他肯定帶著攝影師在賓館等我們,他怎麽能這麽不要臉啊!”


    許閑月對這件事已經完全沒有判斷能力,“乖乖。”


    清歡撇著嘴抬頭,“幹嘛。”


    許閑月問:“菜單哪去了?丟了是要賠錢的。”


    清歡:“……”


    菜單在傅一言手裏。


    清歡皮球泄氣的站起來,“我去找。”


    清歡出去又拐了好幾個彎,拿出屁股兜的手機,泄氣的把傅一言從黑名單裏拽出來,打電話給他。


    電話接通的瞬間,清歡沉默了兩秒,這兩秒鍾,傅一言說了話,“你在哪,我去把菜單還給你。”


    “……洗手間門口。”


    像擊鼓傳花,傅一言也安靜了兩秒鍾,隨後道:“我叫服務員送你包廂裏吧。”


    清歡警惕拒絕,絕不輕易透露自家地址一樣,“麻煩讓服務員送到洗手間門口吧。”


    傅一言笑了一聲,“防賊啊?”


    “防流氓,”清歡覺得經過剛才他按她到牆角的事情後,這三個字的力度不夠大,又加一句,“防臭流氓!”


    傅一言竟絲毫不覺被罵,聲音像喝了清酒的含笑說:“我的榮幸。”


    ·


    來回折騰幾次,清歡都餓了,一小份又一小份鐵板燒供不上清歡,看料理師傅做好她小叔點的菜,拿那個鏟子一樣的東西往她小叔小盤子裏放的時候,她舉起盤子截走。


    清歡連著截走好幾份,許閑月氣笑了,“你不給我點就算了,你愛吃的每樣都點一份也算了,你還搶我的?”


    清歡想了想,把煎的鱈魚分給她小叔,“我不是餓了嘛,那我把我最愛吃的給你。”


    清歡得讓她小叔意識到她的乖巧,“我都沒選人均一千多那家日料,小叔你看我對你多好。”


    許閑月失笑,“我還謝謝你唄?”


    許閑月用不大點的小杯子喝清酒,“錄個視頻,給你爸媽發過去,別你爸媽回來就說我虐待你。”


    “我等表演火的時候再錄。”


    清歡問料理師傅,“師傅,那個火的表演什麽時候開始呀?”


    料理師傅看起來不到四十歲,笑起來牙挺齊,他笑說:“這不是國慶中秋差不多又趕到一起了麽,今天不在包廂表演,一會兒十二點在大廳裏表演,十二點半還有場藝伎表演,小美女感興趣可以去看看,有送月餅環節,買單後還有抽獎活動。”


    清歡對表演感興趣,對抽獎也感興趣,吃了差不多後就叫她小叔一起下樓。


    許閑月擺手道:“你去,我再打個電話。”


    清歡好奇,“小叔,你外麵有人啦?”


    許閑月“嘶”了聲,“說的像我外遇了似的,你小叔是單身,趕緊下樓玩去。”


    清歡還有點怕遇見傅一言,更不想距離那麽近的對視,就拿起她小叔的偏光太陽鏡戴上,許閑月抬頭看她一眼,“你戴我眼鏡幹什麽。”


    “好看啊。”


    清歡腦袋小,眼鏡腿對她來說有點鬆,全靠鼻梁和臉蛋兒撐著,捏了兩下眼鏡腿也沒緊,“算了,就這麽著。”


    許閑月閑閑的看她一眼,“還挺好看,拿去戴吧。”


    清歡以為許閑月會加一句一小時租金50之類的話,沒聽見還挺詫異,若有所思的出去。


    一樓等著看表演的人還很多,清歡憑借自己的瘦小,成功擠進前排,還有兩分鍾到十二點,她拿出手機做好拍攝準備。


    這才看到林淼給她發來的微信。


    三水:“e神不直播了啊,e神不能掉馬就不直播了啊,我學習怎麽辦?”


    三水:“咦,等一下,我去看看e神簽名。”


    三水:“我屮艸芔茻!”


    林淼發來一張e神新簽名的截圖——e喵:不生氣了好不好?


    三水:“臥槽啊啊!e神粉絲都炸了!”


    三水:“他是哄女朋友呢,還是哄你?”


    三水:“清歡快出來!”


    清歡返回微信聊天頁麵,看到她屏蔽的傅一言的微信有語音消息,不知道他發了幾條消息過來,但是時間顯示是三分鍾前。


    清歡點回和林淼聊天頁麵,慢吞吞打字。


    “應該不是我吧,到目前為止,他都沒和我道過歉啊。”


    清歡心情有點複雜,複雜的都理不清情緒。


    三水:“那還有別人嗎?”


    三水發出直擊靈魂的記者三連問:


    “你聽他在直播間裏喊別人名字嗎?”


    “他除了騙你以外,騙過我嗎?”


    “那天你拉肚子,他背別人了嗎?”


    清歡看著這幾個問句,突然就覺得傅一言更惡劣了,他怎麽對她做過這麽多壞事啊。


    三水不敢為傅一言說話,就重複發送e喵簽名的那張截圖——e喵:不生氣了好不好?


    清歡無力說:“可是他很壞啊……”


    三水超級期待:“他都怎麽壞了?快說來聽聽!”


    完全是那種“你有什麽不開心的快說來聽聽”的期待語氣。


    清歡想拉黑她。


    聽見周圍人開始鼓掌,清歡發給林淼:“我錄個小視頻,等會兒聊啊。”


    清歡關閉4g,舉起手機錄五位大廚一起耍刀和玩火的畫麵。


    耍刀的時候,店裏音樂聲音放的很大,清歡捂著一隻耳朵錄像,等錄到大廚玩火的時候,清歡的手機裏突然有個東西入境。


    在她手機屏幕最右邊,一隻白襯衫的手臂入境。


    清歡手機移向那個人,令那個人處在她手機畫麵的中間。


    白襯衫,金絲邊眼鏡,戴著耳機,手上拿著小壺的清酒和小酒杯,斜倚著店裏的裝飾柱。


    鐵板燒料理台上的火光升的很高,燃的很沸。


    他歪頭望著她,眼睛裏好似燃著兩團火焰。


    周圍呼聲很高,傅一言在清歡的手機裏就那麽歪頭看著她,他漸漸翹起唇,低頭倒酒。


    壺裏清酒慢慢流淌進小杯裏,他執起酒杯看她,酒杯放到他唇間,輕抿一口清酒。


    喉嚨滾動著下咽。


    清歡看到他緩緩張開被酒潤濕的唇,眼角含著笑,拖著長腔的口型說:“拍、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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