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新娘子的門前,賀朗在眾人的目光下上前一步, 敲門。


    “是誰啊?”屋內傳來了俏生生的問話, 摻雜著伴娘們的嬌笑聲。


    “是新郎官兒, 過來接新娘啦!”賀朗身邊的公子哥兒們也笑嘻嘻的開口道。


    “新郎官兒想進門帶走新娘子可沒這麽容易,那也要看我們答不答應~”門內門外一問一答, 把氣氛炒熱了起來。


    “那你們說,要怎麽才肯開門?”被這麽一鬧,賀朗的心情反倒是好了不少。雖然鬧騰了些, 但是總算是有了新婚的喜氣勁兒。


    “先讓我們看看新郎的誠意, 不把我們賄賂好了,今天新娘你們可就接不出去了。”這回說話的是霍雅茜。她可還記得自己是幹什麽來的,不能把露臉的事兒都白白的讓出去。


    索性撇下坐在角落裏青青和菊花,湊到了門前開始和門外的伴郎們說話。


    青青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情景,看她們屋內屋外的打著機鋒,好玩極了。於是也乖乖的坐在王馨悅床邊的腳凳上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倒是菊花對著這一屋子的漂亮姑娘有些自慚形穢,默默的低著頭在那裏不吭聲。


    幾個回合下來, 伴娘們收了賀朗他們從門縫裏遞過來的喜錢,才見好就收的把他們放進了門。


    “新郎過來看看,我們的新娘子今天美不美啊?”把幾人迎了進來, 看著賀朗把眼神王馨悅那裏瞥, 有一個穿著嫩粉色小禮服的伴娘打趣道。


    倒是跟著賀朗進來的那些充作伴郎的公子哥兒們感覺像是掉進了鮮花叢裏似的,看看這個, 看看那個。


    除了一個低著頭看不清臉的, 剩下的這屋子裏就沒一個醜的。每個人精心打扮, 穿著精美的禮服裙,噴著香水,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精致。


    互相對視了一眼,看來這給賀朗做伴郎還是個美差啊。要是在這婚禮上看對眼了,過後遊龍戲鳳一番也是美事一樁。


    不過這事到底還是要講一個你情我願,不然跟接頭的流氓混混也就沒有什麽區別了。雖然其實他們其中有些人真細究起來比流氓混混也差不到哪去,但是這種場合下,他們又都是有頭有臉的,還是要臉的。


    那邊雖然讓迎親的眾人進門了,但是想要帶走新娘,按照霍雅茜她們的說法,還要玩個小遊戲才行。


    遊戲很簡單,就是把新郎,也就是賀朗的眼睛給蒙起來,這裏加上青青和菊花這兩個糊裏糊塗假冒的,一共有八個伴娘,從這裏也可以看出王家不講究了,足足弄出來了六個伴娘!


    加上新娘王馨悅,一共九個人,站在一起把手伸出來,新郎一個個摸過去,要分清楚到底哪個是王馨悅的手,才可以算的上是新郎新娘心有靈犀。


    聽到這樣的遊戲規則,跟著賀朗的那些公子哥們也開始起哄。心裏暗道賀少倒是好豔福。


    隻是王馨悅心裏有些不舒服。如果她跟這些伴娘們真的是好朋友,好姐妹,那還沒什麽。可是這些女孩,在婚禮之前自己連她們到底叫什麽都說不太清楚。讓賀朗一個個摸過去,王馨悅怎麽想怎麽不舒服。


    可是氣氛已經到這裏了,大家也都樂見其成的開始起哄。平時這些浪蕩子們玩的開啊,這才哪到哪。這還是顧忌著場合收著呢。


    為了怕平白落人口舌,說自己這個新娘子小氣,王馨悅也隻能笑盈盈的應了。


    看著賀朗被蒙上了眼睛,被他的那些兄弟們扶著,開始一個個摸過去。順便說些帶著一點曖昧色彩的小玩笑。


    “賀少,這個怎麽樣?是不是新娘子?摸起來手感怎麽樣?”


    賀朗摸了好一會兒,才確定了不少王馨悅,移開了手。聽到問話,順嘴回道:“還行,手感不錯。”


    他平時也是浪蕩慣了,跟王馨悅在一起之後稍微收了點心,但是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被這麽一問,也忘記了場合,順嘴就回了。


    聽到這個回答,公子哥兒們又是一陣起哄。


    卻是沒人看到王馨悅的臉色有些不好。


    王馨悅不由想道,如果今天和賀朗結婚的不是她,而是其他高門大戶裏的千金小姐,權大勢大,他們還敢不敢這樣肆無忌憚的在這裏開著玩笑?


    他們每一個玩笑,每一句話,透露出來的都是對她這個新娘的漫不經心。他們看不上她。


    估計如果不是提前放出風去說周少會來,估計這些人連上門迎親給婚禮做臉麵都會推脫下來。


    倒是霍雅茜她們放的挺開,和那些公子哥兒們漸漸的打成一團,聽著他們衝著賀朗對她們的手評頭論足。


    有些說的比較過分了,還會似真似假的往那人身上拍兩下。


    不過這其中的分寸還是要拿捏的,不然她們雖然不是什麽大家千金,但是也不是歌舞廳裏的什麽隨便的女人。


    隻有青青看起來很是抗拒這樣的遊戲。悄悄的站在一排人的身後,想要混過去。


    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新郎身上,倒是真的讓她給混過去了。


    隻是菊花看起來半推半就的,反而自取其辱了。


    她在家裏做慣了農活,有沒有青青得天獨厚的好條件,來香港的時間還短,即使是做過一會保養但是還是粗糙的厲害。


    賀朗之粗粗的摸了兩下,就丟開了手。


    和其他的不說十指如玉,指如削蔥根,但是也是白嫩滑溜的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些看清菊花長什麽樣子的公子哥兒也是隱約透著嫌棄,好像在用眼神說:這裏到底是怎麽讓她混進來的?


    惹得原本還有些小鹿亂撞的菊花此時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


    到底是看不下去,王馨悅在賀朗搭上自己的手的時候,就輕輕的在他手心撓了一下。賀朗當即笑了出來,“我找到了,這就是新娘!”


    惹得旁邊的人一陣“提醒的不算!”“新娘作弊!”


    但是到底還是放過了他們。


    可是遊戲也玩過了,正當賀朗要帶著王馨悅的時候,才發現,王馨悅一直光著腳呢。那邊就聽著王馨悅說:“她們把我的鞋給藏起來了,沒有鞋我走不了。”


    轉頭一看,就看到幾個伴娘全都壞笑這看著他們兩人。


    王馨悅卻不想再留在這裏耗下去了,拽了拽賀朗,使了個眼色。


    賀朗雖然還有些想繼續,但是好歹還是王馨悅在他心裏占得分量大一些。於是直接攔腰抱起王馨悅,對著身後的人喊道:“攔住她們!”


    然後就帶著王馨悅狂奔而去。


    伴娘們自然不依,一個個都作勢上前要去追。結果直接被幾個公子哥兒結成的人牆給堵住了。嬉笑著把她們往屋裏攔。


    “新娘雖然讓新郎抱走了,但是等一下還要走紅毯,沒有鞋可不行。我們既然身為伴郎,就有責任把鞋找出來。你們是自己拿出來,還是要讓我們自己搜啊?”


    “我們也不知道放哪裏啦,有本事,你們就自己找啊。”說話的是霍雅茜。


    剛剛的一番遊戲笑鬧下,她感覺至少有兩個公子哥兒對她有些意思。自然對自己的魅力洋洋得意起來。


    屋裏再大,但是站上這將近十幾個人也顯得有些擁擠了。


    伴郎們開始自顧自的找了起來,而且著重尋找霍雅茜她們站著的地方。


    青青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別人過來了她就再讓讓。可是不知是不是這些人發現了青青,感覺她就好像是誤入其中的小兔子一樣,呆呆的,知會一聲換一個地方。都有心逗弄她,越發的往她這邊擠了起來。


    也不知是誰的手,忽然趁著人多手雜之際往青青的腰上摸了一把。小姑娘頓時就是一機靈,反應很大,啪的一聲打在那個手上,然後一蹦老遠。


    氣氛陡然僵了起來。


    被掃了麵子的人也有些惱火。


    他隻是看著青青無措的站在原地,烏黑的頭發披在肩上,一雙腿看著修長又筆直,兩隻瑩潤的小腳怯生生的並在一起,一時沒忍住,摸了一下。


    雖然他這麽做有些不對,可是能來這王家當伴娘的,誰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算摸一下又怎麽了?就算她不樂意,也沒必要當眾打他的臉。


    這又當又立,看著清純的樣子,打量著唬誰呢?


    被打的公子哥兒平時也是個脾氣大得不得了,說一不二的二世祖,看著所有人一時間都盯著自己看,一時間火蹭的一下就竄上來了。


    “我看,這鞋子說不定就藏在伴娘的裙子裏呢。”說完,冷笑著拿眼睛看向青青的裙擺。


    其實任誰都知道他在說瞎話,青青的裙子根本就拖不到地,怎麽可能藏得下一雙鞋。


    一時間眾人都不知道怎麽接茬了。


    這位被掃了臉麵的公子哥兒來頭不小,一行人裏除了賀朗就數他了。生氣起來王家的麵子他是肯定不會給的。而現在賀朗又不在。


    “鍾少,鍾少,別生氣,你別跟她一般見識。她是跟著我一塊來的,就是來湊湊熱鬧。小地方來的,不懂事…”霍雅茜一看不好,連忙上來打圓場。萬一真的把人惹惱了,還是要她們霍家背鍋。


    “青青,快給鍾少賠不是!”霍雅茜轉身瞪了一眼青青。


    青青睜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看著她,眼裏還帶著些許無措。但是到底搖了搖頭。


    “你!”霍雅茜急的甚至三兩步走到她跟前,隱晦的掐了青青一把,“去給鍾少道歉!”


    青青疼的渾身一顫,霍雅茜急起來可沒留力。原本就痛覺異常發達的青青這下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看著眼含威脅的霍雅茜,生怕自己不道歉霍雅茜再給自己來上一下,於是猶豫著慢慢的走向了那個鍾少。


    結果還沒等青青道歉呢,那個鍾少先擺了擺手,“我不要你道歉,我就是想看看,那鞋子在不在你裙子裏麵。”


    既然不是伴娘,那就不用顧忌王家和賀家了。


    再加上鍾凱對於霍雅茜所在的霍家最近走下坡路的厲害的事情也略有耳聞,根本就不用顧忌。


    他已經把話提前撂在這了,要是輕輕的放過去了,以後他還怎麽混?一定會被那些狐朋狗友拿出來狠狠的恥笑的。


    今天這個裙底,他是看也要看,不看也要看!


    青青聽到他這樣的話,慢慢的一步步退了回去,狠狠的搖了搖頭,把眼底的淚意憋回去。這人真的不是好人。


    鍾凱又一次被青青在眾人麵前下了麵子,臉上掛不住,一步上前死死的抓住了青青的胳膊,“我不跟你計較是給你麵子,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的手勁兒很大,青青感覺自己的手臂像是要被拽斷了一樣,疼痛反射之下再也忍不住了,眼淚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被逼急了,青青直接低頭在鍾凱的手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後在鍾凱感到疼了反射性放開她之後,一把推開了鍾凱,在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鑽出了人群。


    鍾凱恨恨的看著自己手臂上被咬出來的牙印,甚至傷口處隱隱的有些血絲冒了出來。“找!今天我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來!不好好的收拾收拾他,以後我鍾凱在港城就沒法混了。今天就算是賀朗來了也不好使!”


    氣急了的鍾凱連賀家的麵子都不顧了。


    聽完鍾凱的話,大家都沒作聲,霍雅茜和菊花已經被這突然的變故給嚇得不敢說話了。霍雅茜在心裏暗罵魏蘭不安好心,從大陸帶了一個喪門星來霍家!


    忽然,門外進來了一個人,是王家主宅跑腿的傭人,“各位,周少已經動身過來了,現在車子已經快到了。”


    鍾凱身旁的人聽後神色一動,扯了扯鍾凱的袖子,“你賀朗的麵子不給也就不給了,反正你也不怕他。但是周少的麵子,你敢不給?”


    “我,我隻是找人,又惹不著他。”鍾凱聽到周靳言已經快要到了,其實整個人的氣勢已經軟了下來。隻是礙於這麽多人,有些下不來台。


    “你這邊大張旗鼓的找人,說不定哪裏就犯了周少的忌諱。周少什麽性子,你沒親自試過,但是看得還少嗎?”


    隻有當雙方處於同一層次的時候,你才有資格在他麵前周旋,甚至討個麵子。可是別看鍾凱在王家威風八麵,吆五喝六的,但是和周少比起來,還是差了不止一個層次。


    當初周靳言十二歲生日的時候就可以拿著刀子,把麵前那個家族勢力毫不下於如今鍾凱所在的鍾家的那人的腿筋挑斷的時候,鍾凱還不知道在哪裏玩兒呢。


    鍾凱,根本就沒有資格在周靳言麵前弄些幺蛾子。


    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隻是這個鍾凱唯我獨尊慣了,現在一時間下不來台,其實他的心裏也知道自己怎麽做才是最好的。


    於是他身旁同樣身為伴郎的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給他找台階下。“現在我們先出去迎著周少,等婚禮結束周少走了,還不是你說怎麽找就怎麽找?這王家整個主宅除了大門那一個出口,根本就沒有其他的出口。她能長翅膀飛了?等到時候還不是你想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


    聞言,鍾凱的臉色好了不少。


    旁邊的人連忙瞪了霍雅茜一眼,“還不趕快找醫藥箱給鍾少處理傷口!動作快些。”


    霍雅茜聞言連忙從房間的角落裏翻出醫藥箱,小心翼翼的用酒精給鍾凱處理傷口。被酒精一刺激,鍾凱又是一陣抽氣。


    等好不容易提心吊膽的給傷口處理好了,霍雅茜又乖覺的把鍾凱挽起的袖子放下來,撫平皺褶。


    “你剛剛說,她是你帶進來的?”鍾凱掐著霍雅茜的臉頰,神色陰沉。


    “是,是。”霍雅茜被掐的疼了,但是卻沒有青青敢下嘴咬下去的狠勁兒。


    “那我等一下婚禮結束了,要帶走她,你們沒意見吧?”


    “沒意見,沒意見。”霍雅茜哪裏敢說不。“她姐姐,也就是我繼母帶她來就是為了讓她攀高枝兒的,現在她能得到鍾少的青睞,高興還來不及,怎麽敢有意見?沒意見的。”


    別以為她不知道魏蘭是為了什麽才這麽給青青精心打扮,然後央求這爸爸讓她一塊過來。本來她帶菊花和青青過來也隻是想著能不能找機會讓她們出個小醜。


    隻是沒想到她這麽不識抬舉!鍾少摸了也就摸了,又不會少塊肉。甚至如果搭上鍾少,不知道有多好。結果現在好事變壞事,看鍾少氣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那臭丫頭到了鍾少手裏還能不能好好的。


    不過這也是她自找的。就算是爸爸在這裏,一定也是和她同樣的選擇。甚至魏蘭也不敢說出個不字來。


    鍾凱聞言,鬆開了鉗製住霍雅茜的手,拍了拍她的臉頰,“算你識相。”


    然後就在心裏盤算著等周靳言走了之後,自己找到那個小蹄子之後該怎麽收拾她。不是咬人嗎?他要讓她連咬人的力氣都沒有!


    處理完傷口,鍾凱就和那群人一起去了前麵,準備去大門口迎著周靳言。


    等所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菊花才期期艾艾的上來想要跟霍雅茜說些什麽,結果還沒開口呢,就被霍雅茜一個巴掌打在了臉上,“都是你們兩個掃把星,要是你們沒來這裏,哪有這麽多事!”


    打完一巴掌,稍微出了下氣,霍雅茜就整理了一下衣服徑自出去了。隻留下菊花捂著臉,感覺自己明明什麽都沒幹,還白白挨了一巴掌。可是又不敢還手,隻能拿眼神恨恨的看著霍雅茜的背影。


    周靳言來的時候,看著門口的陣仗有些微微皺眉。


    他心情好的時候,即使是身處在摩肩接踵的人潮之中也能安之若素。可是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身邊的人甚至隻要說話聲音大了些他都會不耐煩。


    而今天,他的心情說不上好,還有點壞。


    本來皓皓那個小家夥放下了豪言壯語,要到婚禮上給周靳言搶一個新娘子。


    雖然在周靳言看來,自己老婆的名額早八百年前就已經注定了。可是他再瘋,也不會小心眼兒到跟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奶娃娃計較。所以在小家夥的纏歪下,周靳言還是答應了會帶著皓皓一起來。


    結果周靳言這邊是打通了,可是小家夥自己壯誌未酬身先病,今天一早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起不來了。原本清澈的大眼睛也溢滿了水霧,要哭不哭的,可憐的不得了。


    這樣他當然是不能和周靳言一起來了。


    結果都病成這樣了,小家夥還拉著周靳言的手囑咐道,說是自己生病了,不能幫叔叔搶新娘了。但是叔叔已經是大人了,要學會自己把新娘子搶回來。諸如此類的。


    “周少大駕光臨,真的是榮幸之至,榮幸之至啊。”王馨悅的父親搶先一步上前,擠開了想要幫周靳言拉開車門的門童,自己親自給周靳言拉開了車門。


    周圍人看他諂媚的樣子,其實心裏都有些看不上。可是王海振自己卻不以為然。


    難道就這麽自恃身份的端著,好處就能長著翅膀飛過來不成?等他真的跟周家搭上了關係,這些人巴結自己都來不及!


    周靳言對著門口的眾人淡淡的笑了笑,“都進去吧,今天是兩個新人的好日子,他們才是主角。”


    聞言,還有人想要說什麽,可是對上周靳言不容置疑的眼神,還是咽了回去。


    嗯,看來這祖宗根本就不是怕什麽喧賓奪主,而是不耐煩這麽多人圍著他了。既然如此,他們還是識相點好,不要討他的嫌了。


    於是等周靳言走到婚禮宴會正中間的位置的時候,他身旁圍著的許多人都已經看似自然而然的散開了。


    除了周靳言自己帶來的人,隻有一個王家的王海振還沒眼色的緊。


    “我一直聽別人說,王家的這個宅子後園景致很好,不知能不能去觀賞一下?”周靳言開口問道。


    “當然可以,我這就給周少帶路。”


    周靳言都這麽說了,王海振還是一副沒眼力見兒的樣子,周靳言也就懶得跟他打哈哈了。直接開口,“我說的是,我自己去,你該幹嘛幹嘛。這回聽明白了嗎?”


    這下,王海振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怕是惹了周靳言厭煩了,當即也不敢子再上趕著往前湊了,一疊聲的“當然,當然。周少你往那邊走,走到頭再拐個彎就到園子裏了。”


    周靳言順著王海振手指的方向,點點頭,走了。


    去的時候正好迎麵碰上了正其匆匆的從後麵過來的鍾凱一夥,又是勸人,又是處理傷口,到底還是沒有來得及。


    不過等他們看清迎麵走來的人是周靳言之後,自發的讓道讓周靳言先過去了。然後在心裏慶幸不已。


    看周少過去的方向,正好是後院那邊。要是剛剛他們沒有勸住鍾凱,讓他帶著人在後院莽莽撞撞的找人,指不定就跟周少撞上了。


    鍾凱是個吃不得虧的暴脾氣,但是他那點脾氣跟周少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都不是個兒。一旦周少和鍾凱摩擦起來,那結局已經可以想象了。


    那簡直都不能稱之為摩擦,隻能叫做單方麵的□□和教做人。


    所幸,一切都被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


    青青一直到跑出屋子整個人還是懵的。她也不知道她哪來的這麽大的膽子居然敢上嘴咬那個人。


    可是那個人真的是太過分了,即使青青有些地方相對來說有點單純,甚至好騙,但是不代表她連不能讓男人掀裙子都不知道。


    青青以前還小的時候就親眼見過,一個同村的女孩因為在洗澡的時候被村裏的二流子看光了,二流子威脅要娶她,不然就把這件事宣揚給所有人聽。


    可是他們沒有看到,當時青青就站在不遠處的草叢裏。隻是因為那個二流子有時候會欺負她,所以青青才悄悄的躲了起來,不想讓那個二流子看到她在這裏。


    即使被威脅了,那個女孩還是不答應嫁給二流子。那個二流子就是個流氓,無賴!每天好吃懶做,東家走西家竄,好吃懶做,隻要是稍微有點誌氣的姑娘都不會想要嫁給他。


    第二天,她被二流子看光了的事情已經被傳遍了整個大隊,雖然有很多的人同情她,可是也都會對她指指點點的,說她出了這樣的事,估計以後也不會有人要了,不如就嫁給二流子算了。


    女人的命啊,就是這樣,苦著呢!


    後來,她就自殺了,跳水淹死的。送到縣裏的醫院也沒有救過來。


    隊裏的生產隊長,也就是村長,想著家醜不可外揚,硬生生的把這件事給壓下來了。


    隻是後來運動爆發了,大隊的事情又被縣城的造.反.派翻了出來,二流子就和大隊長一起,帶著高高的帽子,坐在壘得高高的架子上,被許多的人批.鬥。


    二流子被砸的奄奄一息,眼看著就沒命了。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送他去醫院。甚至那個死了的女孩的父母還恨恨的朝他吐了一口吐沫,老淚縱橫。


    隊長運氣好點,沒死,但是被造.反.派壓去了很遠的農產改造,直到青青和魏蘭出來的時候還沒有回來。


    當時看著那個女孩慘白的臉,小小的青青就又知道了一件沒有人教過她的事情:女孩子不能被男人欺負,否則就要嫁給欺負她的男人了。如果不想嫁,就隻能去死了。


    所以青青咬了那個人一口之後就跑了出來。不過青青還算是有些小聰明,根本就沒有亂跑,而是悄悄的蹲在了那個房間外麵的牆根兒底下,等所有人都走了才敢冒頭。


    青青想要去找魏蘭,可是又有些害怕,她明白,自己闖禍了。但是她在這裏能依靠的,隻有魏蘭。如果不去找魏蘭,甚至她連怎麽出去都不知道。


    直到現在,她心裏的後怕才湧了上來。


    一邊嘶嘶的抽著冷氣揉著剛剛被鍾凱攥出來的淤青,不把淤青揉散了,第二天會更疼的,而且會疼好幾天。


    然後一邊可憐巴巴的抹眼淚兒。


    一開始是疼的,後來是委屈的。


    從一開始她就不願意來香港,是爸連罵帶哄的勸來的。直到她離開家的前一天,爸還是三句不離等以後出息了不要忘記是誰給了你這個機會,要好生拉拔弟弟。


    有時候青青都覺得,整個家裏就隻有魏淼是親生的,自己一定是撿來的。大姐是不是撿來的,青青不敢確定。因為爸媽對大姐比自己好一點,又比魏淼差一點。


    等來了香港之後,她隻能更加的小心,因為魏蘭不是她親姐姐。她親姐姐她不乖的時候還說罵就罵,有時候還上手呢,更何況是魏蘭?


    可是蘭子姐對她很好了,最起碼她不會隨便罵她,打她。還會給她買衣服,帶她去吃好吃的。可是越是這樣青青就越害怕。


    青青怕因為自己的事情讓蘭子姐受影響,怕如果那個鍾少找不到自己的話會去找蘭子姐還有霍家的其他人出氣。


    那個鍾少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霍雅茜那麽怕他。


    青青想的太入神了,結果沒注意腳下的一塊石頭,一下子被絆倒在了石子路邊的花叢裏。


    花叢裏種的都是帶刺的玫瑰,現在正是盛開的時候,看起來嬌豔而又美麗。可是如果一不小心摔了進去,那就不是什麽有意思的體驗了。


    青青這一下子是傷上加傷,穿著小禮服露出來的手臂被劃了好幾道口子,脖子上,甚至臉上也有兩道。


    這下子青青是疼的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又在心裏怪自己怎麽這麽笨!先是給蘭子姐惹了這麽大的麻煩,現在更好,連走路都不會了…


    索性趴在地上等疼痛勁兒過了再說。


    “少爺?”周靳言帶著人在王家的後園子裏正漫無目的的逛著呢,忽然就看到了一個看起來有些狼狽的女孩正趴在花叢裏。


    周靳言身邊的人也不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千方百計的接近他們家少爺了,隻是這麽別出心裁躺在玫瑰花上麵的,還是第一次見。她不嫌疼嗎?


    看到周靳言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於是開口詢問要怎麽處理。需不需要他們把人給帶走,省的打擾了周靳言的興致。


    自從那個身影出現在周靳言的眼前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挪開自己的目光。


    僅僅憑借著一個背影,周靳言就可以無比的肯定。再沒有人可以讓他僅僅隻是看著,心中就會有無限的滿足。


    沒有理會開口詢問自己的跟隨,周靳言快步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趴在花叢裏的女孩,“你怎麽了?是不是受傷了?需不需要我幫你?”


    對,就是這樣,克製,小心,溫柔,不要嚇壞了她。她還不認識你呢周靳言,你要克製…


    問完,周靳言露出了一副十分關心的表情。隻要是看著他那張臉和這個表情的,都不會懷疑他的關心和熱心。仿佛他天生就是一個這樣溫柔的人。


    而青青的表現就激烈的多,她以為自己被人發現了,甚至很有可能是那個鍾少過來抓自己了。立刻也顧不上疼了,蹭的一下坐了起來就想跑。


    可是在她抬頭的一瞬間,她對上了周靳言的眼睛。他的眼睛裏滿含著不容置疑的關心和心疼,一點也不凶。


    “你別怕,我就是今天來參加婚禮的客人,看到你躺在這裏想著你是不是受傷了,所以才來看看。”可以說,這個世界上最了解青青的,不是她自己,也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周靳言。


    隻要一個照麵,隻要青青的一個表情,周靳言就知道,這裏麵一定有事。所以這個時候,表明自己的無害,安撫為上。


    周靳言保持在原地不動,也不強求現在就接近這個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孩。


    青青背對著周靳言,因此沒有看到自己身後那些跟著周靳言的那些人。漸漸地放鬆了警惕。


    周靳言也適時地對著那些人打了個隱蔽的手勢,示意他們有多遠走多遠。全然不理會他們像是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的懷疑人生的表情。


    到底是訓練有素,即使再懷疑人生,但是那邊周靳言下命令了,他們還是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裏。甚至貼心的把守住了整個後園,防止別人打擾他們家少爺。


    看著周靳言真誠不作偽的表情,青青張張嘴,想要說什麽,可是沒有說出來。又默默的低下了頭。


    這落寞的表情看的周靳言又是心裏一疼。


    連忙拿出自己帶在身上的鋼筆和紙,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隨身帶著這兩樣東西已經成為了周靳言的習慣。


    “你是不是不能說話,那你寫給我看好嗎?”周靳言把自己手裏的東西遞給了青青。


    青青怔了怔,看著遞到自己麵前的東西,還有那雙骨節分明,整潔幹淨的手。


    再看看周靳言,他依舊是溫柔的看著她,表情裏沒有一絲不耐和輕蔑。好像在他看來,青青不能說話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但是不得不說,他這樣的態度讓青青心裏有了些安心的感覺。


    接過紙筆,就在上麵寫道,“我迷路了,不知道怎麽走出去找我姐姐。”


    寫完,把紙張舉給周靳言看。


    周靳言裝作了然的樣子,微微一笑,“沒關係,我想我應該還認得路,我帶你出去吧。”


    青青聽到周靳言這麽說,心裏一驚,連連搖頭,又往後縮了縮。


    “嗯…”周靳言沉吟了一下,“讓我猜猜,迷路了,想去找你家人,但是又害怕,不敢去。對嗎?”


    青青驚訝的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好看的有些不像話的男人,他會讀心術嗎?!


    周靳言笑著往青青的頭上一拍,語氣帶了些親昵,“我沒有讀心術,隻是你的表情太好懂了。”


    ……還說沒有讀心術。


    然後,又有些躊躇的看著周靳言,不知道能不能尋求一個這個人的幫助,把自己的消息傳給蘭子姐一下。看看周靳言,又看看手上的紙,一時間糾結的有些可愛。


    周靳言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呢,忽然眼角掃過青青看起來好像傷的不輕,已經青紫起來的手臂,“你的手怎麽了!”


    然後細細的打量起了青青。一開始他太高興了,所以沒有顧上這些細節,現在一看,怎麽一個慘字了得。


    ***


    “周少。”


    “周少逛園子回來了?”


    “周少好。”


    “周少來了…”


    前院的眾人看著黑著臉,一身低氣壓從後園回來的周靳言,一開始還敢去湊湊近乎,等看清了他的表情之後,都不敢再往前去了。


    越走近了,周靳言漸漸的就換上了一副笑臉,笑的眼睛都染上了笑意。隻是周圍的人卻越看越害怕。


    因為與這笑容相配的,是周靳言渾身越發濃重的殺氣。甚至眼角眉梢都帶上了癲狂之色。


    他的目標似乎很明確,迎著眾人不知道同情那個倒黴蛋的目光中,慢慢的走到了正在和新郎賀朗聊天的鍾凱身後。


    鍾凱還恍然未覺。


    直到被周靳言一腳踹趴在了地上。


    周靳言抓起鍾凱的一隻腿,拖著就往外麵走。


    看他的樣子,好像手裏拖著的不是一個大活人,而是一隻已經被決定了被屠宰命運,任人宰割的土雞瓦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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