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愈發收斂氣息, 把自己匿入無盡的黑暗中, 又抬眸朝輕風起處看過去。


    那兒, 有肉眼不可見的透明輪廓,正悄悄朝床邊靠近。


    它有四十多公分長, 頭部和身體有點像鳥類。但尾部乍看之下, 卻像放大了的蜜蜂, 有節狀花紋,尾端有。但仔細去看, 它和蜜蜂又有不同,無論身體節段排列的模樣還有翅膀的紋路,都不同於蜂類。


    欽原?林琅暗驚。昆侖山的鳥類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那抹透明輪廓悄悄靠到床邊,伸出尾部長長的螫針, 對準宋北哲的心口處便要蟄下去。


    欽原鳥, 昆侖山上奇異種。自帶毒素。無論蟄中什麽,鳥獸也好樹木花草也好, 都會讓那物即刻死亡。


    怪道宋北哲的身體差成這樣。被這般的凶鳥魂魄所傷又怎能安好!


    林琅隱匿身形不讓那凶鳥瞧見,悄悄握住宋北哲搭在床側的手,用指尖在他掌心快速畫了一道符文。


    欽原吱嘎吱嘎地怪叫著。


    在它的螫針即將碰到宋北哲胸口的時候,符文頓成, 以極快的速度從掌心傳到胸口。螫針與衣物相處的刹那,符文突然迸發出奪目亮光,直接飛入欽原體內。


    欽原魂體嚎叫起來。


    極致的痛感讓它不住拍打著自己的翅膀, 速度之快, 甚至以無形的軀體引得空氣泛起漣漪, 傳來類似於冷風吹過的波動。


    林琅最恨這般肆意害人的邪物。本欲抬手滅它魂魄,轉念一想,那謀害下手之人還未捉到。此刻如果把它除掉,豈不斷了線索?


    收住情緒,林琅繼續隱匿在黑暗中。眼看著欽原飛出窗外,她也悄悄跟了出去。


    本打算跟去看看罪魁禍首是什麽人。出乎意料的是,欽原魂體在屋外空地處居然憑空消失。


    林琅暗惱,反身回了床邊,彈指一道藍光打在枕下魂鈴上。


    魂鈴叮當作響,驚擾了床上人的沉沉睡眠。


    “怎麽回事?”宋北哲茫然地掀開眼簾,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林琅沒答話,隻專注地看了看他的雙眸。見他此次無礙沒有收到尚傷害便抬手覆在他眼上。


    短短幾秒內宋北哲再次沉入睡眠。


    長夜方才過去一半時間。


    林琅索性在他屋內打坐修煉,又暗自沉思,宋家有誰會找到欽原,煉化了它的魂魄。不止驅使它來啃食夢境,還吸走了宋北哲的精元。


    第二天宋北哲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


    睜開雙眼的刹那,他甚至有片刻的失神。因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那麽沉那麽好了。一夜好睡之後,精神好了許多,身體裏那種透入骨髓的至寒好似也輕了不少。


    “醒了?”林琅正在房內吃早餐,見狀催促他去洗漱。


    知道他身體不便,林琅搭了把手,扶他幾步。臥房內有獨立衛生間。宋北哲很快收拾好,兩人一同吃早餐。


    林琅把昨晚的事情大致和他說了。


    “難怪魂鈴一直沒有動靜。它應該是隻能發現人類魂魄,卻無法探知鬼怪魂魄。”宋北哲沉吟道:“這麽說,二叔最可疑?”


    昨晚在宋家府邸的人裏,唯獨宋二老爺宋建軍和他有血緣關係,可以借他陽壽。


    “不一定。”林琅把吐司撕成小塊,拌在碟子裏的果醬中撥弄著,“如果有人對它下了咒令,那麽即使下令的人不在,它也會依照吩咐在特定的時候辦事。前提是它所附身的東西在樓裏,沒有離開。”


    林琅打從一開始,就認定有東西可供作惡魂靈來附身。一來因為這樣最為安全,以防有高人白日來宋府的時候察覺到不對。二來,有個落腳之處的話,惡靈在白日裏可以得到休息,晚上行惡時會更加強大和有效。


    早餐後兩人在庭院裏散步的時候,有女傭匆匆過來稟:“七爺,老太太回來了!”


    宋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家裏最疼宋北哲的是他。待他老人家故去後,便是宋老太太最關心這個孫兒了。


    宋北哲驅使著輪椅快速往屋裏去。


    因為七爺身體原因的特殊性,宋家幾乎每個樓的入口處都有專供輪椅上下的斜坡。平日無事的時候,宋北哲更喜歡自己進進出出,甚至也不讓那些心腹保鏢來幫忙推輪椅。


    “這是我從寺裏求的齋菜,你們把這個放到冰箱裏存著,這些今晚拿出來吃。”屋內,滿頭銀發年過七旬的宋老太太正反複吩咐傭人們怎麽處理齋菜。


    冷不丁聽到一聲“祖母”,她麵露欣喜,朝著剛剛進屋的年輕男子伸出雙手:“哎喲我的乖孫。大冷天兒的怎麽還出去玩了?也不怕凍著。”


    宋老太太絮絮叨叨叮囑了一番,這才望向林琅:“昨兒晚上老三老四她們就給我打電話,說老七的女朋友相當漂亮。現在一看,她們說得還不夠。這丫頭真是我這輩子見過的相貌最端正的。”


    林琅適時地露出羞澀微笑:“您過獎了。”


    老太太剛從寺裏回來,最惦念的顯然是宋七爺。


    林琅不去打擾正在對孫子噓寒問暖的老人家,尋了個略遠一點的椅子落座,眼簾微垂不動聲色地看著四周的裝飾。


    宋家是真有錢,家中擺設的器具隨便一個都是價值連城。如果欽原的魂體藏匿在這些上麵,她仔細觀察的話許是能夠發現端倪。


    ……可是數量也太龐大了。一個個瞧過去,得費多少時候?


    林琅正悄悄看著,冷不防兩個小孩打鬧著衝進屋裏,撞到了她的手臂。


    孩子們懷裏的金珠子嘩啦啦落了一地。


    “都怪你!看你把我珠子弄掉了!”


    “明明是你撞到我的!”


    兩個小孩子推搡著鬧起來。


    他們是宋仁海的兒子,一個叫叮叮,六歲。一個叫當當,五歲。最是愛玩鬧的年紀。


    宋老太太覺得他們吵得慌,讓兩人出去玩。


    林琅把地上珠子撿起來,給他們重新放在懷裏的小袋子中。無意間碰到他們小手的時候,林琅的手一頓,差點發抖。


    ——孩子們的手怎麽會冰成這樣!


    難道說家裏被借陽壽的不知宋北哲一個人?


    林琅拉了他們的小手笑問:“我們去院子裏玩好不好?”


    “好啊好啊。”當當感受到從她指尖傳來的不斷的融融暖意,開心極了,說:“姐姐你真好!”


    叮叮也很喜歡拉著林琅暖融融的手,不忘在旁邊糾正:“錯了,不是姐姐,是七嬸嬸。”


    兩人就這個問題又爭執了一路。


    到了院子裏後,林琅陪著倆孩子玩了會兒彈彈珠的遊戲。所謂彈珠,就是他們懷裏的金豆子。


    宋家孩子從小就在金錢堆裏長大,旁人用玻璃做的,他們用金子做的。而且根本不稀罕,弄丟了一兩個也不在乎,從小袋子裏再掏幾個繼續玩。


    林琅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會不會去在意個石頭做的東西。趁著兩局彈珠遊戲的中間空檔,她指了屋簷上的那個簷角走獸問:“你們知道那是什麽嗎?”


    當當眨巴著大眼睛一臉茫然。


    叮叮踴躍舉手:“我知道我知道!那是鳳凰!”說罷,他背著小手,似大人樣的搖頭晃腦說:“我爸說過,爺爺疼七叔叔,怕七叔叔和大伯那樣出事,所以造房子的時候讓人在屋簷上加了個東西,說是保佑七叔叔的。”


    “什麽時候的事情?”


    “……我不知道。”叮叮唉了一聲垂下頭:“那應該是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了。”


    這個時候,大眼睛的當當眨眨眼,咬著手指說:“不對呀。”


    “怎麽?”


    “我明明看著,去年的時候還有人爬上去,把屋簷上那個鳥給粘上去呢。怎麽可能是你出生前。”


    叮叮惱羞成怒:“就是我出生前!你不信問爸爸!”


    當當被他嚇得濕了眼睛:“我也確實看到了呀。”


    緊張之下,當當咬手指的動作更用力了些。


    林琅看他手指都快被咬出血了還不停下,忙從兜裏摸出兩顆糖。這還是早餐的時候宋北哲送給她的。


    把糖遞給倆孩子一人一個,林琅借口給叮叮擦眼淚,帶他到了旁邊偏一些的地方。拿出紙巾輕輕給他把小臉蛋兒的淚珠子拭去,用掌心搓著他冰冷的小手,問:“你看到的是誰?是什麽人把那隻新的鳥黏上去的?”


    叮叮咬著糖果,把小手往林琅手心裏拱了拱,美滋滋地說:“是娟媽媽。”


    娟媽媽這個名字,林琅還真聽說過。在宋北哲介紹家裏人的時候,他提到過一句,這娟媽媽是以前服侍過宋老太爺的。在那個年代,尚還是三妻四妾不為過的。後來破除了種種封建舊思想後,才去除了這些舊年代模式。


    所以,雖然沒名沒分,這位其實算是老太爺的一個妾室。


    不知是老太爺的去世讓她太難過,還是年紀大了身體不好。去年的時候她一病不起,在冬天裏就過世了。


    宋北哲提起娟媽媽的時候,語氣中還會透出絲絲的懷念與喟歎。


    疼愛他的人已經一個個都走了,離開人世。


    這個家裏,隻留下宋老太太還待他有幾分真心,平日裏噓寒問暖,把他當成自家人看待。


    此刻當當的手感覺好多了。他從小袋子裏翻來翻去,沒有尋到自己想要找的東西。索性把裏麵的珠子一股腦兒地全倒在了地上。


    “地上很多灰塵,你如果想拿出來的話不如放到裏麵的……”林琅話說到一半,忽地頓住。


    她捏起一顆晶瑩剔透的翡翠圓珠,小心翼翼地把它固定在指尖,問當當:“這個是哪兒來的?”


    “啊!原來它在這兒。”當當開心地笑眯了眼,“我正想找它呢。”說著就要去拿珠子。


    林琅略微側身避開了他這一奪,揚起手不讓小孩子夠到珠子,她板起臉再次認真問道:“你和我說,這東西是哪裏來的?”


    她這般的嚴肅模樣終於讓小家夥察覺了不對勁。


    當當歪著頭想半天,嗯了好久沒個定論。


    恰好這個時候叮叮等半天都沒有等到林琅和當當,自顧自尋了過來。看到那顆珠子,叮叮舉著小手喊道:“我知道我知道。這個是我們從太奶奶的龍頭拐杖上掰下來的。”


    他們的太奶奶……


    宋老太太?


    林琅暗道不好,攥緊了手中珠子疾步跑到廳堂。四顧之下,沒有找到宋北哲和宋老太太。


    “人呢?”她喊住在屋裏打掃的女傭問。


    “老太太帶著七爺出門去了,就剛剛。”


    林琅忙追了出去。


    女傭在她身後喊道:“他們是開車出門的,您恐怕是追不上。”


    林琅在大門外左右環顧,哪裏又有那對祖孫的影子?


    偏別墅區內又很難叫到車。


    林琅正暗自焦急著,冷不防前麵一道車影閃過。調轉了個方向,那車又朝她開來。


    赫然是一輛超跑。


    駕駛座上,夷尋應摘下墨鏡,露出含笑桃花眼,慢吞吞地道:“我其實不是特意來尋你的。就是夷氏開會,我剛好路過,就順便來瞧——”


    話沒說完,他眼前人影一閃,林琅已經翻過車門直接跳進了副駕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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