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思瑾周水靜


    蔡思瑾以前的同桌是周墨江, 因為周墨江要輟學去平江縣上學做賬房了,所以那個位置就空出來了。蔡思瑾從後排將李永富提溜過來坐在自己旁邊, 自己專心背題目和答案, 同時也不斷監督李永富。


    沒有想到李永富這小子雖然人不怎麽機靈,腦袋不怎麽靈光, 卻是真爺們,一口吐沫一口釘!他說了會將所有題目背下來認真考試, 就真的發憤圖強背書,早上天不亮就起床背書, 晚上也挑燈背書,簡直一掃之前嘻嘻哈哈混日子的模樣, 驚得同班的其他同學都有了不少的危機感, 紛紛也加入了背題大軍的行列之中。


    就連成績這麽差人還這麽笨的李永富同學都這麽認真的念書了, 你還有什麽理由不努力呢!要是考完試之後李永富考中了而自己落榜了,日後還怎麽有臉在村子裏麵混啊?


    這個“其他”同學當然也包括了蔡思瑾本人,他也被李永富忽然間爆發出來的巨大能量驚爆了,從而被李永富同學拖下了“認真學習”的泥潭!有時候他一邊背書一邊暗恨自己怎麽就走了這麽一步棋!


    每次隻要一想到李永富考中童生、秀才,而自己竟然再次落榜的那種可怕場景,他就狠狠打了個哆嗦!不行,再怎麽咬牙苦撐也要比未來妹婿考得好!


    再也不能出現上輩子那種不斷被妹婿全方位碾壓的場麵了!他蔡思瑾一定要比妹夫念書強!要不然拿什麽資本去拿捏自己的妹夫?怎麽敢給桐兒撐腰?底氣不足啊!


    這些同學裏麵, 最不受影響的恐怕就隻有張思晨一個人了。他今年隻有十五歲, 腦袋又很靈光, 是蔡仲邇重點栽培對象, 給了他特別的優待——單獨坐一張桌子, 還放在講台正前麵,隨時沐浴在蔡仲邇和藹的目光下!


    他也是唯一一個沒有被李永富帶偏了節奏,還是按照自己原有節奏複習的人。


    有些學子覺得張思晨是因為年紀小、第一次下場,所以不那麽認真對待,就沒有那麽用心。可是蔡思瑾知道不是那樣的。


    哎!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氣死啊!這些他們現在費盡心思背來背去的東西,人家張思晨早就倒背如流了,還能把來源、出處、意思都理解得清清楚楚,根本不需要再花這種笨功夫,童生完全是人家的囊中之物了!人家需要的就是好好練字,好好練習秀才試中最後一篇小策論而已,人家的起...點和重點都跟咱們不一樣。


    想到練字,蔡思瑾忽而記起上輩子張思晨的童生試題是答得很好的,但是聽說就是因為字寫得不夠好看被縣令大人放在了五名開外,秀才試的時候又是因為字寫得不夠好,才未能通過,要不然,他可就是整個平江縣年紀最小的秀才了!


    最最重要的,自然是那一屆童生試裏麵蔡思瑾和李永富也是因為字不夠好,才沒有考上童生!


    蔡思瑾拒絕承認自己沒有考上童生是除了字以外的其他理由,兩輩子都拒絕!


    想到新任的這個縣令是個最守成的人,酷愛館閣體的字,蔡思瑾覺得自己坐不住了,得進城裏去買一本館閣體的字帖回來好好臨臨帖才行!上任縣令喜歡的是柳體,自家老爹喜歡的是歐體,導致蔡思瑾隻臨過柳體和歐體兩種字體,一點兒都沒有專門學過館閣體!


    要是字不合現任縣令老爺的心意,再怎麽背書也考不中童生啊!他可不是張思晨那樣的神童,字寫得不夠好也能考中童生試!


    想到這一點之後,蔡思瑾立即就坐不住了,趕緊到講台那裏匆匆找了個理由和自己老爹請一天假,就說娘讓自己送東西給縣裏的小舅舅去,保證現在去晚上天黑前就趕回來。


    蔡仲邇眼睛一瞟就知道自己兒子說謊了,什麽送東西,完全是個借口!以自己娘子的性格,真要有什麽重要東西要送,寧願自己多花費點兒功夫跑一趟平江縣城也不會耽誤寶貝兒子念書的時間!


    可是寶貝兒子這幾天仿佛開竅了似的,學習用功得很,讓他心中很滿意。再加上聯想到瑾哥兒的未婚妻周水靜住得遠,年輕小兒女嘛,嗬嗬嗬......他也是很能理解這種心情了,畢竟每個人都有個“想當年”啊!於是他爽快地給兒子批了兩天的假,讓他能在縣城裏自己小舅子家中住一晚上再回來,以慰相思。


    蔡思瑾腦袋裏此時根本就沒有情情愛愛那根弦,完全沒有和自家老爹的腦回路搭上,隻是驚覺自家老爹開恩給自己兩天假期,自己可以去得更加從容,不用那麽辛苦了!要知道這年頭的路可不好走,那牛車木板和屁股之間的拍打節奏......誰坐誰知道!


    蔡思瑾和李永富打了個招呼之後就背上自己的書包回家了,翻箱倒櫃找出了自己積攢了幾年的八兩銀子,想到館閣體的一本字帖怎麽都要賣到十兩銀子,還舔著臉和娘伸手要了二兩銀子湊足了十兩。


    周琴音的腦回路和自己丈夫蔡仲邇完全一樣一樣的,見自己兒子想要去平江縣城裏自己小弟家中住一晚,立即就聯想到周水靜了,要不怎麽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她以為自己兒子要錢是想給表妹兼未婚妻周水靜買小玩意兒討好她呢,於是給錢給得很大方,心中卻酸酸的,唉,兒子日後就會疼媳婦兒啦,老娘的地位就靠邊站啦!


    隻是回憶起前幾天在自家女兒頭上見到的那支“瑾哥兒購買”的審美恐怖的銀釵,她還是忍不住多嘴囑咐了一句:“瑾哥兒,靜兒她是年輕小姑娘,喜歡的款式和我們老娘們喜歡的不一樣,你挑銀簪子可要挑那種輕便漂亮、花紋多的,可別那麽實誠,盡挑些壓手的!”


    要是自家兒子給未婚妻送的也是上次所見的那種銀簪子,估計自己得讓小李氏笑到明年去!


    蔡思瑾一愣,他娘怎麽扯到銀簪子去了?他沒準備給周水靜買銀簪子啊!


    周琴音一看自家兒子那個傻不愣登的表情就明白了,自己之前完全想錯了,自家兒子根本沒這個打算呢!於是問道:“瑾哥兒,你不準備送靜兒銀簪子麽?那準備送點兒什麽?”兒子的審美太過於“清奇”了,她還是問清楚把把關放心些。


    蔡思瑾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道:“娘,我一點兒打算都沒有。我本來就是找個理由騙騙爹,想趁機到平江縣城裏的書肆買本館閣體的字帖,沒有想到爹就信了,還準我在小舅舅家住一晚。我想著字帖怎麽也得十兩銀子,自己隻攢得八兩,就再和娘您要二兩銀子了,沒有多餘錢的錢給表妹買什麽了啊!”


    周琴音簡直恨鐵不成鋼,用手指戳著蔡思瑾的腦門兒說道:“你這傻孩子,難道就這麽空著手去你未婚妻家住一天,什麽禮物都不帶?”


    蔡思瑾有些疑惑:“娘,我們家和小舅舅家這麽熟,以前去他家不都是白吃白住不帶禮物的麽?”上輩子他也沒有在成親前單獨送什麽禮物給靜兒,還不是兩人好好過了一輩子?


    周琴音氣結,趕緊進屋將自己收拾出來準備讓兒子走親戚的包袱拿出來,狠狠遞給蔡思瑾,說道:“這個是為娘替你準備的禮物,你小舅舅、小舅媽、靜兒人人有份。你去之後拿給你小舅媽,她就知道怎麽回事了。”再掏出五兩銀子來,說道:“剛剛那些都是為娘和你爹爹準備的,你也得自己給靜兒買個禮物!去縣城裏的銀樓好好挑根簪子,晚上悄悄送給你靜表妹。誒喲,我的天啊,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笨兒子啊!有錢給你自己親妹子打那麽敦實一根銀簪子,卻一分錢也沒給你未婚妻準備!讓我怎麽說你好!”


    周琴音抱怨了幾句,但是過後心中卻是泛甜,自家兒子看重自家閨女越過媳婦兒是天大的好事兒啊,這樣即便自己和蔡仲邇日後去了,也不用擔心寶貝閨女兒沒人照看沒人撐腰了!


    蔡思瑾頓時有些臉紅,他娘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啊,那根銀簪子根本不是他買的!他真是太不合格了,對妹妹對未婚妻都是那麽忽視,此番進城一定要給她們買些禮物!


    四個人乘興而至、敗興而歸。


    李永富不滿意的噘著嘴,說道:“哎,我本以為考中童生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雖然沒有像瑾哥兒一樣樂暈了,但也高興了一整天呢!可是沒有想到這童生在那些人眼裏這麽不值錢!既然這樣,還請我們來這個勞什子的宴席幹什麽啊?還不如和師傅以及其他同窗們一起出去吃肉喝酒來得痛快呢!”


    周墨江笑著說道:“就是,我之前一直看不起那些生徒,他們那種根本不用考試就有童生資格的人和我們怎麽比?咱們才是有真才實學的啊!可是沒有想到一夜之間大受打擊,竟然人人都覺得我們這種正兒八經考上來的鄉貢不如他們!”


    蔡思瑾卻完全不想和那些生徒慪氣,也不在乎別人看不起自己的眼光,隻是一直在那裏糾結著自己的任務完成不了了,他鬱悶地歎了口氣說道:“縣令大人也真是的,誇人就誇人唄,竟然還不真心!不是說我是什麽青年才俊麽?走點兒心不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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