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nl這邊的引入新人標準是這樣的,選手都是要先在聯盟注冊過才能進入選秀行列,每個隊伍每個休賽期都可以通過選秀引入五名新人,選秀機製和nba那邊很像,同時也有2個名額,可以讓我們從次級聯賽直接引援——這就等於是可以隨便挖掘路人王了,因為次級聯賽隊伍很多,隻要是在聯盟注冊過的都算的話,托點關係,讓那個選手直接掛靠一下就能進來了。”


    新老板進來時間畢竟不長,雖然已經很努力在跟上進度,但這些製度常識還是靠科普的。“總的說來,其實進人還算是比較鬆的,也很隨意,我們看中的新人送去選秀的話,打過招呼,基本都能留到最後一輪的,一般來說,隻要不是出色到別的隊伍都很心動的那種,也沒人會搶,都可以順利選入。賽季中還有一次更新大名單的機會,如果原本大名單內的選手確實不能打比賽,或者本來大名單就不滿,還可以從次級租借選手,這都是給開的口子。”


    之所以規定如此寬鬆,也是因為職業圈對選手天賦的認知不同,不像是nba,有突出能力的選手到哪裏都如同錐處囊中,其末立現,能站到選秀這個關口,進入次級聯賽開始打職業的選手,其實天賦都是差不多的,都達到了這款遊戲的極限,決定其實力上限的一些因素,也不可能通過選秀來展現,比如說三個智囊團對新人給出的第一標準都是和氣。


    “要好溝通。”


    “性格要好。”


    “不能傲,千萬別整那些老子天下第一的人回來,都是爺,伺候不起。”


    “為什麽說單排百星是個檻?其實就是這遊戲的操作需要的東西,你要能單排百星就已經證明你具備了,接下來從一個素人蛻變到職業選手,要學的東西大家都一樣,都不會的,如果性格好,你不會我們可以教,你不會也可以去練,隻要你不是一個英雄上的百星,那學習能力總還是可以的吧,隻要你肯學,可能學得比別的選手慢一點,沒關係的,隊伍都可以等你,可以教你,隊伍不需要的是什麽呢?是傲氣,還有帥氣。”


    g哥又開始侃侃而談,話題有點發散了,但李老炮和錕哥竟沒有反駁,而是全露出認可之色——智商還是夠的,這是要開始選人了,怕老板不懂標準,到時候看中了無法融入團隊的選手,這邊不好回絕,反而尷尬,所以在一切開始以前給她灌輸一下自己的想法。“其實說穿了,傲氣也好,帥氣也好,都是個人英雄主義,老子天下第一,給我經濟我就能秀——可能在路人局是這樣吧,但不好意思,職業比賽,秀是次要的,紀律性才是第一位。不服從指揮這種,不能要。”


    “第二個就是要有韌性,心理不能太脆弱,每個職業選手在進圈之前都是路人王,打遊戲一直都是他們去虐別人的,但是進來以後,不管之後是什麽叱詫風雲的職業大神,在你還是菜鳥的時候,隻有被血虐的份,訓練賽是真的會被打到懷疑人生。可能你看比賽直播的時候,會有一種很不屑的我上我也行的感覺,覺得上麵的選手怎麽那麽撈啊,基本的操作都做不到什麽的,我可以這樣說,凡是有這種想法的路人王,你讓他去打職業,或者不用職業,打訓練賽,我可以保證,他上去就懵逼了,說不定連路都不會走了,一場臉探草叢被殺估計都得有上十次,一局打完心態不崩,我給你錢。”


    “其實打職業,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說不難,是因為這些東西,都可以教,你有心也都學得會,但是學習這些和打路人局不一樣,打路人局好爽啊,你是帶飛的大神,如果是代練還有錢拿,說不定還比你當替補和青訓的工資要高,而且也自由,出租屋裏躺著,小煙抽著,一個月靠一萬的收入拿著,在遊戲裏還能……”g哥忽然收住了,有些尷尬地看了老板一眼,沒往下說:吹逼吹high了,忽然忘了她是個女孩子。“反正就是自由自在,但是打訓練賽完全是另一回事了,你要去記很多東西,兵線的刷新時間,buff的刷新時間,還有對麵五個人的召喚師技能冷卻時間,他們的裝備有多肉,你的傷害有多高,要判斷能不能殘血反打——路人局,一般都可以殘血反打,就算輸了也就是無非就是一顆星星,但是職業比賽輸了一局可沒那麽簡單,要跟著複盤,說出自己的想法,而且每一局都要這麽做,這些其實是很痛苦的事情,報酬又不高,不是每個人都能堅持下來的。”


    “還不如說能堅持下來的人才是極少數呢。”


    天秀的確聽得很認真,這是她很少接觸的領域,聽到此時也不禁插嘴,“打職業有什麽好的,不能首發的話,就比代練一個月多那麽一點錢,還苦,壓力還挺大的。”


    “因為有打職業的夢想啊。”g哥用詫異的口吻說,“可能不是每個人都有職業夢,但就算是從來沒嚐試過職業訓練的路人王,難道心裏就沒有站到最高水平舞台的願望嗎?這本來就是個追夢的行業,會做電競的人,心裏一定都是有點夢想的。”


    這麽說的感覺,好像這是常識一樣……但她不這麽認為啊。天秀掃了李老炮一眼——比如李老炮吧,她就不覺得他有什麽夢想,他來打電競給人的感覺是他找不到另外一份比打電競更賺錢的工作了。


    當然,這話不好說穿,她隻好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那,除了韌性,還有呢?”


    “還有就是普通話要說得標準點,這很重要。”g哥想了一下,“最好要有初中畢業的學曆,如果實在做不到,最好小學也要畢業,最低的限度,要能把信息傳遞得到位,要有這個基本的能力。”


    這……難道不是一個人活在世上最基礎的能力嗎?天秀先還有點不解,這是她反應慢了——隨後看了一眼李老炮和錕哥,她立刻就明白了。“嗯,收到。”


    但她的眼神實在是太明顯了,搞得氣氛有點尷尬,李老炮還好,受老板的氣這不是司空見慣的事嗎?但我們錕哥什麽時候受過這個氣?當即就要說話,g哥連忙插入解釋,“其實我們這些都算是溝通能力合格的,我說的表達能力這個和情商無關,是另一回事,就是……怎麽說呢。這麽說吧,報點這是職業比賽的基礎,大家都要報點的,這個是常識。但是,有表達能力的人,會這麽說,‘穆桂英滿血回塔,可能去中路’,沒表達能力的人就給你簡單來一個‘穆桂英miss’。這兩句話給隊友的信息量是完全不同的,第一個信息,你為隊友做了判斷,他就不用再想了,第二個信息隊友還要想,穆桂英是滿血還是殘血回去的?他是回泉水補給了還是來支援了?其實,很多時候比賽輸了,說鍋是交流不夠,粉絲會覺得你們這是套話,但真的就是輸在交流不夠上,到底是誰給的信息不夠,這就真的隻有隊裏知道了。”


    這種基本的表達能力,甚至都還沒上升到情商這塊呢,錕哥和李老炮倒還是都有的,至於之後的隊內情商什麽的,這個也隻能慢慢教了,性格上的問題,不通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也是看不出來的,選人的時候隻能先篩掉那種狂傲之氣明顯的,一般都力圖找到和氣開朗,活潑愛交流的選手,逆風的時候也能說說笑話活躍氣氛的那種,所以電競並不存在三無男酷哥之類的,若有的話,隊伍成績也不可能太好。


    “好吧。”天秀勉強被說服了,不過她還是很不可思議,世界上真的會有如此不會交流的人嗎?“但這就算是一個撿垃圾的,他也得和別人說話啊,真的會有連這種程度的交流都無法做到的人嗎?”


    “有啊,還很多呢。”錕哥終於再也壓不住了,劈裏啪啦一連串數據砸過來,“就算在s市,高中錄取率也隻有50%,這意味著什麽你知道嗎?意味著50%的人連野雞高中都上不了,他們的九年義務教育有多水你可以想象了吧?就這還是s市呢,大城市,市民見多識廣口齒也靈光,如果是小地方出來的,從小留守,學也沒錢上——李民這他們家在當地都屬於條件不錯的了好吧,至少還給上學,很多上了三年級四年級,認幾個字就叫小孩子回家種地的,或者幹脆不想上學就不上了,玩幾年,14歲出來進廠打工,買了手機遊戲倒是打得很溜,試訓一下,哦,半文盲,名字都寫得歪歪扭扭的,方言口音重得要死,人也非常木訥,就是不交流,就是自閉,一門心思死玩,這種倒是很想打電競,可根本沒法用,不好交流的。”


    他語氣很痛惜,看來是在這上麵吃過虧,天秀也被鎮住了:大概李老炮的家境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低點了,剩下更窮的人,她倒不至於說認為完全不存在,隻是在心中總是很少數很極端的存在,而且都這麽窮了,大概也就不能玩遊戲了,整天就忙於生活,自然不會有和電競發生關係的機會。沒想到居然比李老炮更窮的人還有很多,算是普遍存在,且他們居然也都玩手機遊戲。


    “好的吧,那窮人家的小孩也不能要,”這麽說的話,有錢人家的孩子的確贏在起跑線上,至少這種基礎的溝通能力,對他們來說不是奢侈品。錕哥情商不夠,開口就是懟人,但表達能力也很溜,這時候又爭著來教育老板。


    “錯了錯了,是富人家的小孩不能要。”他搖著手指,就差沒嘖嘖嘖了,“打職業是真的太苦了,有錢人的小孩子肯定受不了的——就不說訓練賽什麽的了,這住宿條件,五人間八人間,那個廁所,那個味道,那個床,那個夥食——”


    天秀從小就在外寄宿不錯,但她住的最次也是雙人間,貴族學校的條件就不用提了,後來出國讀書,什麽時候住過一百平方米以下的房子,一想到集體生活就愀然變色,“這也是,太富了吃不了苦,從來沒享受過會好一些。”


    可能這個結論也尚嫌天真,因為幾個男人臉上都露出不以為然之色,隻是看起來都不想和她繼續爭辯下去,錕哥嘿嘿一笑,不說了,g哥出來打圓場,“能進入我們選擇範圍的,也不會有太多富家子弟啦,至少都是打過次級的,就算家裏真的有錢,能沉下心來打次級聯賽,也說明有打職業的決心了,這都是題外話,題外話。”


    確實,隻能算是給老板上的小課而已,接下來才算是進入正題,錕哥摔出一份名單,“這都是我找到的前兩分鍾經濟-傷害轉化率最高的中單,囊括了四大次級聯賽,還有上賽季的青訓營我能接觸到的一些訓練賽數據接口,我也提取了。這裏有一部分人在rnl隊伍裏做替補,有幾個上場過,更多的還是在青訓營裏混日子,想要的話,聯係一下就來試訓了,很方便的。”


    不論性格,他的工作做得是很好的,不但有名單,還有每個中單的比賽視頻也都整理了鏈接放在表格裏,方便智囊團查看,選人的工作也沒有任何花巧或者靈光一現,就是老老實實去看比賽視頻,最多是有些名字能觸動一絲記憶。“哦,這個一然我聽說過,性格不好,複盤的時候和他們隊員打了好幾次架,技術是還行,隊裏大腿,所以一直留著,但是隊友走了很多。”


    “那算了。”不管賽場上多秀,複盤打架屬於不可容忍的行為,動動手指,這個人的視頻不必看了,直接刪掉。但沒印象的名字,就沒有這樣的好事了,一個人選的比賽至少得看兩場,表現最好的一場,表現最差的一場,因為得自己去做出判斷,這到底是個隻會刷數據的中單,還是的確有靈性,有潛力。錕哥找了20個,憑印象否掉了大概三四個,剩下還有30多場比賽要看,一天看3場比賽可能是享受,看30多場那就真的讓人有點想吐了。


    “這個,怎麽說呢,不行,有點莽了,他喜歡選前期強勢的英雄,幫助團隊打開局麵,不吃經濟輸出也高,但到了後期經常想上去和對麵換,不顧自己的英雄已經進入疲軟期,操作也就那樣吧,評分我看隻能給b。”


    也不是看了就能決定叫誰來試訓的,得商量給出評分,因為看前麵的時候並不知道後麵的人是什麽水平,這一次的會議室.mp4上演了十幾個小時,李老炮看到後來連續不斷地搓臉打嗬欠,倒不是困了,煙癮實在犯得厲害,但在老板麵前不敢抽。


    “我買點電子煙送你吧。”天秀說,“電子煙可以不吐霧,味道也小,這樣你可以不用傷害別人的身體,也不用出去抽煙耽誤工作。”


    至於她本人,當然絕不可能抽二手煙的,這個屬於想也不用想的選項——g哥不由自主就和錕哥交換起了眼神:老板的強勢,不是通過罵人表現的,就是方方麵麵,真的很難想象是個才20歲的大學生。


    這話說得,李老炮坐立不安,借口上廁所抽了一根煙,回來拚命拍衣服,還破天荒帶了一杯咖啡——但他也沒什麽不服氣的地方,一場比賽最少20分鍾,他們已經看了五個多小時,老板都沒叫苦叫累,精神渙散,還是看得這麽認真,拿錢的員工有什麽好說的?


    “這個人的操作低級錯誤有點多啊。”一開始隻是聽著,到後來都能發表意見了,還挺有模有樣的,雖然話不多,但說出來的話都沒什麽荒謬的地方,也能讓人信服,“算了吧,這個是後期努力救不回來了,手速好像有點問題。”


    手速慢也能成為大神的選手不是沒有,但多數打的不是要操作的c位,而且該選手的意識也不是很強,因此被順理成章的刷下,倒是不少打野因此進入眼簾,“這個打野還滿亮眼的,可以記一下id。”


    “就定下這五個人來試訓吧。”經過十小時的鏖戰,初步的試訓人選順利定了下來,天秀沒有怎麽行使自己的最終決策權,因為智囊團的分歧並不大——才隻是初試,你看好這個,我看好那個,那大家都來試訓不就好了?真到隻能留一個兩個的時候才會爭吵。“對了,這個試訓,是怎麽回事啊?”


    “試訓就是讓他們來打一下訓練賽,可以在線上也可以在線下坐在一起打,然後對手一般是別的俱樂部的二隊,或者是別的俱樂部也有試訓需求這樣,就會約在一起。”錕哥已經悄然成為科普的第一人選,因為這個很容易得罪人的‘帝師’工作g哥並不是很想爭取。


    “噢。那就是和真的打比賽一樣打唄?”老板的眼睛眨巴著,這在往常是讓人心裏一緊的信號——有過工作經驗的人都知道,這大概就意味著老板接下來要拍腦袋提出一個看似絕妙但實則奇臭無比的建議了。


    不過,在這間會議室裏,老板已初步證明了自己,所以雖然智囊團心中仍有點不妙的預感,但錕哥還是老實回答,“對啊,不然那還能怎麽樣?”


    一不小心,他又用上了大不敬的語氣,略帶不屑,g哥不禁心中叫苦:這個同事沒什麽心眼子,雖然情商低,但至少目前來看活兒還不錯,他不想迅速又換個分析師,如果不好用那就真的日了狗了。


    但還好,老板有時候強勢得讓人喘不過氣,但有時性格又不錯,很少因為語言上的冒犯而動怒,她讓人頭疼的點在另一方麵。


    “那……”這會兒,她開始讓人頭疼了,雖然說是在情理之外,但不知怎麽這要求好像又在g哥的意料之中。“這個試訓——能不能也算我一個啊?”


    這個漂亮的小姑娘眨著雙眼,一副討喜的樣子,但美貌無法打動她的同事,三個男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看出對方扶額長歎的衝動,他們的抵觸老板肯定看出來了,但她裝不知道,仍是天真無邪地說,“我也想體驗一下,真正的比賽是什麽樣的一種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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