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北的結婚比訂婚還要趕, 沈澤真的是被氣到吐血了!


    他一個高三的考生, 在學校上完晚自習回家,還要幫沈修北核對賓客名單,菜式, 席位, 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各種忙各種跑……


    好不容易沈修北和薑禾去度蜜月了, 離高考也沒剩多久了!


    沈修北的婚禮之後,席柔的身體是越來越差了, 連沈澤都發現了不對勁。


    有天, 他正在家裏和席柔說著話,突然地,席柔就暈倒了。


    沈澤嚇得魂都飛了,他直接給沈修北打了越洋電話, 好在裴明生和其他人也在家,急忙把人送去了醫院……


    沈修北和薑禾提前結束蜜月,連夜訂了機票回來。


    席柔這次昏迷了一天一夜, 她醒過來的時候, 所有人都圍在她的身邊。


    她喊了係統出來, “我還剩多少的時間?”


    “宿主,您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您可以選擇離開的時間, 但是您的身體, 隻剩下半年的時間不到了。”


    “嗯, ”席柔應了一聲,“也就是說我還能看到沈澤上大學。”


    “如果宿主您希望的話。”


    席柔在醫院裏住了兩天,她實在不喜歡那氛圍,不顧沈修北沈澤的反對,直接出了院,回到了沈家。


    沈修北和薑禾結婚了以後,也沒有搬出沈家,一家人每天都會坐在一起吃晚飯。喻詞隔幾天也會過來一趟,有時候給席柔拉一拉琴,或者是講幾件有趣的事情……


    家裏唯一憋不住的就是沈澤了,他總是忍不住掉眼淚。


    轉眼,就到了高考的日子了。


    沈修北和薑禾特意休了三天的假,陪著沈澤高考。沈澤特別害怕,進考場之前要給席柔打一通電話,出來又要打一通電話,連路上那點時間都不願意等……


    好在,他高考結束之後,席柔還在。


    高三的暑假終於來了。


    出了考場之後,沈澤一顆心就全放在了席柔的身上了。


    他讓沈修北陪著自己一起去了喻家一趟,說明了情況,在喻家長輩的允許之下,喻詞暫時搬到了沈家來住,陪席柔走過最後一段時光。


    更多的時候,其實席柔更願意和裴明生在一起。


    這個世界的人,尤其是沈澤和沈修北對她的感情太深了,她怕真到了那一天,男主們會情緒崩潰直接黑化了……


    這種先例也不是沒有過!


    沈澤和喻詞申請是m國的大學,錄取通知書到的那一天,消息就傳了出去。喻詞其實還有些擔心沈澤不願意去,不料沈澤卻主動和她說起了這件事。


    “我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該有自己的抱負,該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不然,我怎麽對得起奶奶的教導?”


    雛鷹終會展翅,遨遊天際,而夕陽也總有歸於沉寂的那一刻。


    喻詞在旁邊,忍了忍,卻還是沒忍住落了淚,她靠在沈澤的肩頭,低低地哭出了聲。他和沈澤選專業的時候,不約而同的選了醫科類的專業。


    可是,他們都明白,席柔已經等不到了……


    時間分分秒秒,帶著許多的不舍,走過了一天又一天。


    沈澤和喻詞出發的日子已經越來越近了,沈修北和薑禾因為要照顧席柔,就把沈澤托付給了喻詞的父母,幾人的機票都已經定了下來。


    沈澤越發黏著席柔了,有時候晚上都不肯回自己房間睡覺。


    席柔實在不懂該如何拒絕孩子的心意,她和裴明生商量了一下,白天她就會把沈澤往外麵趕,一會兒讓他去買這個,一會兒讓他去買那個……


    這天,席柔正在家裏和裴明生“聊天”,喻詞的電話卻打了她這裏來。


    她忙接了起來,然而,她聽到的不是喻詞的聲音,而是許久不見的南溪的嘶吼聲……席柔聽了一會兒,把手機拿給了一旁的裴明生。


    “帶我過去。”


    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一個眼神,彼此就已經心知肚明了。


    裴明生當即就拿了車鑰匙,帶著已經“行動不便”的席柔出了門,兩人一道朝喻詞那邊趕了過去。


    路上,裴明生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什麽時候看出來的?”


    “哦,沈澤生日那天。”


    裴明生:“……”


    他們趕到的時候,喻詞被南溪綁了手,嘴上也貼了膠帶,兩人站在礁石上,她們的身後,就一大片蔚藍色的海水。


    “奶奶……”


    看到席柔,南溪的臉色變了變,她又看了看旁邊的喻詞,眼淚刷刷刷地滾了出來!


    “過來,你們都過來!”


    席柔穩穩地站到了礁石上,海風吹動著她身上的衣衫,那蒼老消瘦的身形也盡數落入礁石盡頭那兩個女孩的眼裏。


    兩個女孩都哭了出來,尤其是喻詞,更是眼淚嘩嘩地往下落。


    她手機裏最後一個通話是席柔,因此給席柔打電話是最快最方便的,可是……她不知道席柔和裴明生就這麽過來了!


    她哭得很傷心,她恨起了自己的心軟,恨自己的心無城府!


    是她的輕信旁人,是她的錯,一切該由她來承擔才是,要是席柔在這裏出了什麽事情,她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南溪,奶奶原諒你,我們都原諒你,趁著現在什麽都還沒發生,你們都跟我回家。”席柔說著,就朝南溪伸出了手。


    “不,我不!”


    南溪突地搖了搖頭,往礁石邊緣退了退,“我不能回去,我已經回不去了!奶奶,對不起,我很喜歡您,也很想聽您的話!可是我不行,我的人生都毀了,是喻詞,喻詞她搶走了我所有的一切!我已經什麽都沒有了,我活不下去了……”


    聽了南溪的話,席柔這才留意到喻詞腳上的繩子是和南溪綁在一起的,也就是說,南溪是準備和喻詞一起自盡的!


    席柔猶豫了一下。


    但也隻是那麽一下,她就收回了所有的表情,“毀了你人生的,不是喻詞,是我,還有裴明生。”


    猝不及防被點了名的裴明生:“……”


    南溪臉上的眼淚停了下來。


    “奶奶,您,您,您在說什麽?”


    “我知道沈澤和你早戀的事情,很生氣,但是我不想因為這件事和沈澤產生齟齬,就借機把喻詞推到了你們中間。喻詞樣樣都比你優秀,沈澤沒有理由在看到喻詞之後,還會喜歡你,至於你,你也會在看到喻詞之後,也會自慚形穢,主動和沈澤分手!”


    席柔一口氣說出了長長的一串,不等南溪和喻詞回過神來,她已經悄悄地往前了兩步,再又繼續,“車禍的事情也是我們自導自演的,目的就是要讓沈澤和喻詞多一些接觸的機會,事實證明,你們總算是分手了,至於你後來來到我家,那不過是我和裴明生打了一個賭。”


    這回不僅是南溪和喻詞,連裴明生也跟著懵了。


    席柔借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說的話上,又往前走了兩步,“我賭喻詞和沈澤門當戶對,肯定會走到一起,裴明生賭你們住在一個屋簷下會冰釋前嫌重歸於好。所以你才會出現在沈家,而我們不反對所有的事情,也是互相監督,讓賭約公平公正!所以喻詞根本不知道任何事情,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和裴明生做的!”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南溪的三觀都受到了衝擊,“你們不可能會這樣,奶奶,你騙我,你在騙我!根本就沒有什麽賭約,沒有!”


    “有!”


    席柔高喊了出聲,“我賭贏了,裴明生就會把最少一半的遺產留給沈澤,不信,你現在就可以問他!”


    猝不及防被再次cue到,裴明生這才發現,席柔已經離南溪和喻詞很近了,他張了張口,剛要上前,卻被席柔瞪了一眼。


    “我的確立了遺囑,百分之七十的遺產都會留給沈澤,剩下的……”


    裴明生故意將語速放得很慢,引去了南溪的注意力!


    就在南溪凝神去聽裴明生的話時,席柔已經繞到了南溪的身後,她一把拉拽住南溪,把她往裴明生的方向推了過去。


    南溪的反應慢了半拍,察覺到有人推她,她下意識地把手伸向了席柔,然後用相同的力道推了出去……


    席柔的身後就是大海。


    喻詞在旁邊瞪大了雙眼,她看著席柔的身體一點點懸空,然後繼續向下墜去!


    她拚了命的搖頭,想從地上起來,卻被繩索給絆住了,摔在了地上。


    “嘭——”


    時間仿佛凝結在了這一瞬。


    ……


    裴明生拉起地上已經丟了魂的喻詞和南溪,他解開了喻詞手上的繩索,想也不想就走到了席柔剛剛的位置上,也跟著跳了下去。


    被海水淹沒的那一瞬間,他忍不住飆了一句髒話!


    靠,一不小心殉情了!


    礁石上,喻詞的手得了自由。


    她迅速的從地上起來,用那些繩索利索地將南溪結結實實地捆住了,她將南溪撲倒在地,坐在南溪的身上,不停地用力朝南溪的臉上甩耳光!


    不遠處,沈修北幾人總算也趕了過來。


    “奶奶!奶奶!”


    沈澤發了瘋一般從車上跑了下來,他衝到了礁石的邊上,正要跟著跳下去,沈修北卻從後麵追了上來,一下就將他摁趴在了地上。


    沈修北整個人的力量都壓在沈澤的背上,“你敢動一個試試看!”


    這下麵的海水並不深,就是下麵有很多的暗礁,不說席柔和裴明生,就算是他們兩個人下去,也無法保證能生還。


    “北北總,北北總!”


    沈澤被沈修北壓著,然而他卻仍用手撐著,身體匍匐著往前爬,“北北總,那可是奶奶,是奶奶啊!我求求你,你讓我下去,我下去,也許還能救上來呢!”


    “沈澤!”


    沈修北也忍不住落了淚,他也想下去,可是……


    “哥,”沈澤仍然在掙紮著,他轉過頭來,聲淚俱下地看著沈修北,“我叫你哥了,我求求你,哥,你救救奶奶吧!隻要你把奶奶救上來,我什麽都聽你的!”


    沈修北卻仍舊沒有鬆手,他抬起頭來,看著比以往更沉默的大海,暗暗咬緊了牙,“沈澤,對不起。”


    最少,他不想一天之內失去兩個親人。


    “啊,啊,啊!你放了我啊!”


    沈澤心頭溢滿了絕望,他高喊著,不停地用手捶著身下的礁石,細碎的砂石磨破了他的手,鮮血直淋,他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痛,“奶奶,我什麽都不要,我就隻要奶奶!”


    沈修北按著他,半分力道也不敢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沈澤終於安靜了下來。


    海風吹過,他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又忍不住低咽了出來,他趴在了礁石上,邊哭邊道:“她答應過的,奶奶答應過的,她說要送我上飛機,說看著我上飛機的!”


    喻詞和薑禾站在他們兄弟不遠處,也抱在了一起,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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