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
[七五]軍娘帶夫破重圍 作者：冬日暖歌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狄氏對丈夫的話頗為不解, 八王爺便先讓彩鳳退下, 之後才笑對狄氏道：“大概是時間久了，夫人莫不是忘了，孩子們身上的胎記，並不是剛生下來就有的？”
見她怔然之後半晌恍悟, 點頭認可他的話，趙德芳這才繼續道：“夫人想想，劉娥若真拿那丫頭換了個兒子，那麽她自小照顧的孩子，本就不是我皇家血脈，所以身上定然沒有胎記, 而皇上被送入宮中時已經六歲，她更不可能親自照料, 自然也不會知道皇上身上有胎記，況且此事本就是我皇家秘辛, 早就把女兒送出去的劉娥如何能知道此事？”
“王爺說的有理, 隻是王爺既然已經確認了此事，那麽您準備拿那個丫頭如何呢？”狄氏的反問倒是讓八王一愣。
是啊，他要如何處理這件事呢？
其實原本, 早在當年他收養趙禎後，也沒想到那孩子後來居然又陰錯陽差再次進入了皇宮, 最後還順利繼承了皇位。而在這期間, 李妃忽然暴斃, 於是不想朝堂上再起波瀾的八王爺便趁勢放棄了將趙禎的身份大白於天下的打算, 因為說到底，這天下最終還是他的，何必再讓皇室再成為別人的笑柄呢。
所以他這十多年來，才會隻是緊盯劉家，以防他們再做什麽不利朝堂之事，並未對他們做什麽。
但是如今卻是突然冒出來一個雖然血統真實，但卻可以算是可有可無的公主，他要如何辦呢？
雖然聽說他的這個侄女早年過得不好，可如今看來，也勉強算得上是苦盡甘來了，或許除了婚事上也許以後還有變數，其他的，大概除了公主的身份都會有的。
想到這裏，他歎口氣道：“別的暫且不說，可要盡力別讓劉娥做了傻事，讓兄妹變夫妻才好。其他的，咱們能伸把手就伸把手吧。”
狄氏點點頭，也知道這一點非常重要，劉家不知皇家秘辛，那姑娘到底如何會成為王家大孫女目前誰都弄不清楚，而劉後也因為她所不知道的血緣關係而喜愛秦無歌，但這樣的喜歡上升一下就會很要命，所以必須要警惕才是。
八王爺夫婦的擔心別人無從知曉，秦無歌的心情卻因為楊絲絲邀請帖的到來變得略有些高昂起來，一時總覺渾身的好戰因子都躁動起來。
三月裏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裏，她終於踏進了天波府的大門。
甫一下車，秦無歌便見到了與楊絲絲站在一起等自己的楊文廣。
見她一身利落的勁裝打扮，楊文廣不由笑道：“看來你是真的準備好今天要好好跟我打一場了，讓你等了這麽久，楊某實在抱歉。”說著又朝她抱了抱拳以示歉意。
秦無歌忙抬手阻止，爽快笑道：“楊兄差事要緊，我倒是無妨的。”說完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楊絲絲，後者見狀趕緊上前挽住她的手道：“哎呀，你們還是別在這裏囉嗦了，王家姐姐，快與我和廣哥哥一起先去見見祖母和姑奶奶他們吧。”
說完率先拽著她往前，秦無歌回頭看了一眼楊文廣，見他搖搖頭，跟上了兩個人的腳步。
從天波府的二門處前往天波府廳堂的路上，一路的景致讓秦無歌略有些懷念，因為天波府裏的擺設不同於她所去過的其他官員家裏，倒是更像記憶力的英國公府。
擺設裝飾顯得有些陳舊並帶著武人特有的粗獷之風，有些地方不乏欠缺修繕，但來回走動的丫頭家仆看起來也都帶著一股精氣神，典型的武人家庭府邸。
三人的腳步不慢，路也不遠，不大一會兒天波府的正廳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楊絲絲帶著秦無歌進了大廳一旁的花廳，進門就見四五個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婦人用審視的眼光看著自己。
楊絲絲給雙方互相介紹了一下，秦無歌一一行禮。
廳上坐著的有年紀較大的楊三娘，楊五娘和柴郡主，還有略小一些的楊八妹以及穆桂英，鼎鼎大名的後者她今年算起來也有五十多歲了。
秦無歌心中不免感慨，人說英雄末路美人遲暮，可這句話放在楊家女將身上，大概就要換成英雄遲暮了吧？
柴郡主見秦無歌知禮，心裏對她略略有些好感，又跟她說了幾句家常，寒暄幾句，期間不乏楊三娘和楊五娘也說了兩句，穆桂英倒是一直沉靜的看著她們聊天。
最後還是一輩子風風火火的楊八妹不耐煩道：“哎我說嫂嫂們，人家來可不是跟咱們這群老太太聊天的，難得別家府上的有喜歡□□的姑娘，咱們還是趕緊上校場上去進入正題吧。”
楊三娘等人哭笑不得，穆桂英方才出聲笑道：“姑姑說的是，那咱們這邊上校場去吧。”
說著，便起身叮囑丫頭們照顧好三個年紀略大的，領著眾人往天波府的小校場而去，一路上秦無歌見她跟楊文廣低聲著這話，臉上的笑容裏盡顯慈愛。
一直跟著秦無歌的阿實不由小聲對秦無歌道：“小姐，楊家女將們真是與眾不同啊。”秦無歌朝她搖搖頭，阿實便不再說話。
眾人到了校場，楊八妹率先走到兵器架前抽出兩杆槍，回身對秦無歌道：“我知道你與廣兒有個比試的約定，不過在那之前，先陪陪我這個老太太活動活動筋骨先！”
說著抬手將一杆□□扔了過來。
秦無歌利落的伸手一撈，將槍樹立身旁，一邊楊絲絲叫道：“姑奶奶，您是不是找錯對象啦，按理說，你不該先把廣哥哥的體力給消耗一下麽，這麽偏心您還真好意思。”
楊八妹一噎，意識到確實是這樣之後腦子又一轉道：“我這哪裏是偏心，是幫著她熱身，熱身懂麽，你個小丫頭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覺得最近姑奶奶太久沒折騰你了？”
一聽這話，楊絲絲果斷慫了回去。
穆桂英笑道：“無事，八姑姑幫王姑娘熱身，待會兒我先跟文廣打一場就是。”
“娘，那怎麽能行……”楊文廣一聽母親要跟自己打一場，立刻不願意了，無他，在她看來，穆桂英到底有年紀了，他擔心自己不小心是了手。
楊八妹聞言嚷道：“廣兒，你這會兒倒是不擔心我了，平日裏姑奶奶我要跟你打，你都說怕失手，今日我跟王姑娘打，你倒是不說什麽，那你到底是根本就不心疼我呢，還是看不起人家王姑娘啊？”
語氣裏滿是戲謔。
看著被堵的完全沒脾氣了的兒子，穆桂英搖搖頭道：“行了文廣，我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脆。”
楊文廣隻好無奈的點頭。
另一邊，已經走到戰場中央的秦無歌見狀向楊八妹抬手示意道：“那麽楊將軍，請了。”
話落，風聲乍響，一個標準的起手式已經用了出來，目光銳利，氣勢如虹。一旁觀戰的楊三娘不由讚道：“好氣勢！”其他幾人也點頭稱是。
楊八妹不由眼睛一亮，單腳一跺，一個請字出口，提槍便如猛虎下山一般衝將過來。
剛一交手，秦無歌就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楊八妹絕對是個高手，因為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迅猛如風，直擊要害，這讓許久沒跟人正經對戰過的秦無歌頗為招架不住。
當然之前與狄青的那一場，其實更多的是試探多於切磋。
但楊八妹的槍，是真正的，上過戰場上槍。
不過漸漸的，秦無歌開始稍稍找到了些許的感覺，因為楊八妹的槍，讓她慢慢記起了自己上輩子倒下之前，麵臨死亡時的感覺。
校場旁邊，並沒有看懂兩人對戰的阿實看著自家小姐臉上的表情慢慢開始變得可怕肅殺，隻覺心髒怦怦亂跳，內心無比擔心。
而看到這一幕的曾經上陣殺敵的穆桂英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眼中看了相同的信息，在心裏產生了疑問的同時對秦無歌的印象也更好了。
場上的對戰並沒有持續很久，就在兩人都覺得再打下去恐怕就收不住了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的收槍後退，結束了對戰。
楊八妹額頭見汗，氣息微喘，但依舊笑容滿麵的朝秦無歌舉起大拇指道：“姑娘果然是好樣的！”
秦無歌出汗更多，卻也尚可支撐，頷首道：“多謝指教。”
二人一起走向了校場邊，阿實忙遞了帕子給秦無歌，後者接過，穆桂英走到兵器架前一邊提槍一邊道：“姑娘且休息一下，看看廣兒的槍路吧。”
於是不大一會兒，校場上對戰的人，便成了楊文廣和穆桂英。
凝神看著二人的對戰，秦無歌很快就發現，楊文廣一直在退讓，穆桂英卻是在步步緊逼，直到穆桂英喊出一句：“廣兒，你是在侮辱楊家槍麽？”
楊文廣這才渾身一震，終於變了氣勢，然而，穆桂英卻依舊不落下風。
“這會兒才算真有意思了。”楊八妹見狀點頭，又對秦無歌道，“你看好了，廣兒跟我是不同的，我比他更快，卻沒有他的力量足，咱們女人吃虧在這一點上，但可以以靈巧速度補足……”
她出聲指點，秦無歌便認真聽著，腦海裏也慢慢演示著，頗覺獲益良多。
但在秦無歌即將於楊文廣切磋之時，楊八妹卻道：“方才我與你所說，我建議你暫時先忘掉，因為你還沒有就我給你的建議練習過，如果一味遵循我所說的，反而一時失去了你自己的槍，待你慢慢將改變變成習慣，我的那些話對你才算是有益處。”
初始秦無歌頗為不解她這話，直到在二人切磋中她輕鬆被楊文廣絕殺，她回想起來才恍悟，自己並未發揮出自己的槍。
楊文廣見她神情怔愣，便寬慰道：“無妨，待你消化了姑奶奶給你的指點，咱們再戰過便是。”
這話意味著他們仍有繼續切磋的可能性，秦無歌心裏自然開心，於是在天波府吃的午飯也吃得頗是自在。
待秦無歌走後，見馬車遠去，楊八妹卻是忽然拍了拍侄孫子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廣兒，你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一下娶媳婦兒了，我看這姑娘不錯，不如回頭讓你娘給你想想辦法？”
楊文廣呆住了。
楊八妹心直口快的一句話，在楊家上下可以說是引起了軒然大波，眾長輩們紛紛討論起此事，楊文廣又是尷尬又是頭痛，幸好唯恐天下不亂的楊絲絲被長輩們先一步支走了，否則他覺得事情一定更加無法想象。
說起讓秦無歌做楊家婦這件事，自然是有人讚成有人反對。
讚成的人認為，秦無歌身份上算是合適，雖然她是當朝宰相的孫女，然而柴郡主的身份和過往天波府的功績也夠分量，何況秦無歌身世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她的外祖父向敏中，
再者，秦無歌也擅槍，將來與楊文廣肯定更有共同語言，以後楊文廣若是說是上了戰場，也可以夫妻共同進退。
而持堅決反對意見的，就是柴郡主了。
柴郡主反對的意見有兩個，一者，正是因為她是王家女兒的身份，當年王家遠親王侁對楊家所做的一切，失去了丈夫的柴郡主到如今還記恨甚深，她是不不願意自己的孫兒娶姓王的女兒。
二來，因為早年的戰事，楊家人丁稀少，如今正迫切需要多子多孫，這也就意味著，楊文廣隻有一個妻子的可能性會很小，而據她看來，秦無歌身上有槍者的傲氣，定然不能容忍楊文廣為了楊家開枝散葉而娶更多的妾室。
穆桂英反對的理由卻是，她看不到秦無歌的眼中有哪怕一點點女人對男人的感情。
她與楊文廣的父親楊宗保雖然結發時間不久，但兩個人的感情卻是十分深厚的，疼愛兒子的她自然希望兒子能找到一個跟他真正有感情的妻子。
對於婆婆柴郡主要求兒子開枝散葉的說法，穆桂英雖然無奈，卻也知道婆婆身為楊家家主心理上的壓力，所以對此並不說什麽。
眾人討論並沒有結果，消息不甚靈通的他們卻不知道，秦無歌早就在太後跟前掛了號，後來知道後，更覺她與楊文廣之間再無可能性。
但這些討論，都不影響秦無歌後來再訪天波府。
第二次再訪天波府，卻是秦無歌主動遞的帖子，彼時楊文廣正在宮內當值，第二天並不會回府，眾人便以此回絕試探了一下，卻得到了秦無歌是來拜訪楊八妹的結果，心裏便知道事情還是給穆桂英說準了。
不免惋惜了一回。
秦無歌再來之後，果真一句也未曾問過楊文廣，隻是專心向楊八妹討教槍術，偶爾兩人也會談及戰術以及最近邊境局勢，一時二人倒幾乎成了忘年交。
這種狀況，讓人小鬼大的楊絲絲頗覺可惜，於是便耍了個聰明，悄悄給秦無歌發出了夜遊開封的邀約，這邊卻纏著楊文廣要他帶自己出去玩。
對於妹妹，楊文廣還是很寵愛的，於是便答應了下來，但當他與妹妹到達馬行街口看到等在那裏的秦無歌主仆時，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裏雖然無奈，但也泛起了些許的漣漪。
畢竟秦無歌容貌出色，槍術也頗有造詣，兩人雖交談不多，可每句話似乎都能說到他的心坎之上。
試問，本就是該談婚論嫁年紀的人，如何能不覺得心動？
見到楊文廣，秦無歌也頗為意外，但她入開封府之前本就有意入楊家，加上早先有過被人告白的經曆，此事已經明白了楊絲絲的用意，雖然仍覺得別扭，但也坦然接受了這件事。
幾人便結伴逛起開封府的夜市來，楊絲絲和阿實似乎就像是找到了玩伴，兩人一路走來，逛的基本都是吃食攤子，，一路豬胰胡餅、和菜餅、果木翹羹、香糖果子之類的吃下來，執教人疑心這倆沒吃晚飯。
秦無歌和楊文廣倒是一路沉默，除了路過鐵匠鋪子之時，二人就裏麵的一些兵刃交流了些話題，對自己當初進入開封城時發生的查兵刃一事還頗有印象的秦無歌了解到買這些兵刃需要挺麻煩的手續之後，秦無歌心中不由感慨，大宋對武人的禁錮，與大唐的寬鬆果然是與眾不同啊。
阿實聽了鐵匠所說的購買兵器所要的戶籍，保人等等條件，也不由咋舌道：“這麽麻煩啊，小姐，您的槍當年是如何拿到的？”
記起自己在某個角落撿起那杆鏽槍的情景，秦無歌沉默不語，阿實見狀不敢再問，忙又拉著楊絲絲率先出了鐵匠鋪。
楊文廣看著這一幕，猜想那杆槍原先的主人，大概就是教他槍術的天策府傳人，完全猜不到秦無歌身上其實另有秘密。
而後二人接著一起往前走，馬行街很長，也夠寬，雖是夜裏，卻也依舊燈火通明，人聲沸沸，但到底也是夜裏，很多罪惡便會在這個時候湧現。
一路走來，兩人別的沒幹，倒是抓住了三四個扒手，挽救了兩三次危機，感謝的東西接受了不少，不由讓二人哭笑不得。
更甚至，在幾人到一家腳點休息之時，自以為是的小二還問他倆是不是夫妻一起出來玩，不待二人否認，便自誇眼光精道，說二人十分般配，直讓秦無歌和楊文廣目瞪口呆，楊絲絲偷笑不已。
待那小二李開口，楊文廣不無尷尬道：“王姑娘，這——”
秦無歌搖搖頭道：“無礙，左右他也不知道我們的真正身份。”她顯得毫不在意，倒讓楊文廣不知道是要安心還是失望了。
楊絲絲在一旁笑眯眯，自認自己這次的事情做的非常成功。
另一邊，雖然已經決定要放棄秦無歌，但依舊時刻關心著她的行蹤的龐煜，在了解到了她頻繁拜訪天波府的消息，和秦無歌後來還與楊文廣一起出門之後，心中難受之下，不免在放縱自己這方麵，更加變本加厲了，這讓不明就裏的龐妃很是擔心。
而後有一日，在秦無歌一次出城遛馬時，發現路上多了許多麵黃肌肉，神色淒苦的災民，一問之下竟然是從陳州而來時，不由讓她緊繃了神經，她知道，夢裏的事，大概是要發生了。
隻是，聽著那些百姓們句句血淚哭訴，她心中依然酸澀難當，她是真真沒有想到，陳州餓殍遍野之事隻是因龐煜而加重，卻並非因他而起，這不由得讓她有些恨自己夢，為何不讓她提前夢到這未曾降臨的大災，想辦法從根源上杜絕這一切呢？
那個龐煜究竟跟自己有什麽關係？
將身上的錢財都贈與百姓之後，秦無歌牽著馬帶著同樣內心煎熬的阿實回到了依舊富貴度日的王家，越發覺得自己與這裏格格不入。
朝堂之上，也因為這些災民的湧入而陷入了爭執。
陳州三年大旱，顆粒無收，然而陳州知府隱瞞不報，致使如今事態嚴重，劉太後自然第一時間派人將其拿下押解回京，接著便是賑災事宜，而就在這賑災人選上，各方勢力發生了爭執。
說句實話，賑災是個好差事，因為隻要餓不死災民，這中間有利益，自然人人打破頭，紛紛推舉自己的人選，貶低對手，一時爭執不下，趙禎也頗為頭痛。
於是下朝後，不免要去找愛妃排解心情，不料龐妃也是愁眉不展，趙禎隻好先打起精神問及原因。
龐妃開始並不願意說，畢竟不是什麽好事，但趙禎何其聰明，想到她所掛心之人事不過就那些，張口便一語中的：“是為了煜兒發愁？”
“皇上……也聽說了？”見瞞不過丈夫，龐妃隻好試探性的承認道。
趙振摸摸下巴：“朕是有聽過一些傳聞，不過朕總覺得不太對，煜兒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別的趙禎不敢說，龐煜聽龐妃的話那是必然的，以前他雖然胡鬧，但對於龐妃所謂的再鬧也不可傷了自己的身子這句話，龐煜是不敢違背的。
可是最近聽來，日日眠花宿柳，大醉不醒，橫行霸道甚至於傷到自己，這根本就沒有在聽他姐姐的話好麽？
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肯定是因為情緒才會如此放肆的。
而同樣了解自己弟弟，很明白他是因何而紈絝的龐妃點頭道：“是啊，臣妾也這麽覺得，可是他最近也不怎麽聽我的，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說到這裏，她卻忽然看了一眼趙禎。
趙禎有些莫名其妙：“愛妃看我做什麽，難不成是因為我？”
龐妃嘴角抽了一下，心說不是因為你，是因為傳聞中要嫁給你的那個姑娘，不過看趙禎的樣子，估計壓根兒沒這個自覺，於是歎口氣道：“也不知道讓他出京一段時間會不會好一些。”
沒能明白媳婦兒的意思的直男皇帝趙禎卻是因為她這一句話眼睛一亮，笑道：“要出京還不容易？朕可以成全啊。”
不幹涉朝堂事的龐妃直到第二天聽說趙禎強勢拍板讓安樂侯做為欽差去陳州賑災之時，不由一口茶噴了出來。
讓一個什麽都不懂的紈絝去給朝廷賑災，這不是胡鬧麽？而與龐妃持有相同意見的人也不再少數。
對此趙禎振振有詞表示，這才不是胡鬧，讓龐煜這個隻會花錢又不缺錢的人去賑災，他覺得還比其他人更靠譜呢。
比任何人都關注陳州一事的秦無歌在得到皇帝真的要派龐煜做欽差，而出發日期又非常捉急，自己又想不出如何製止的方法後，終於捏了捏手指，決定出門堵人。
見她怔然之後半晌恍悟, 點頭認可他的話，趙德芳這才繼續道：“夫人想想，劉娥若真拿那丫頭換了個兒子，那麽她自小照顧的孩子，本就不是我皇家血脈，所以身上定然沒有胎記, 而皇上被送入宮中時已經六歲，她更不可能親自照料, 自然也不會知道皇上身上有胎記，況且此事本就是我皇家秘辛, 早就把女兒送出去的劉娥如何能知道此事？”
“王爺說的有理, 隻是王爺既然已經確認了此事，那麽您準備拿那個丫頭如何呢？”狄氏的反問倒是讓八王一愣。
是啊，他要如何處理這件事呢？
其實原本, 早在當年他收養趙禎後，也沒想到那孩子後來居然又陰錯陽差再次進入了皇宮, 最後還順利繼承了皇位。而在這期間, 李妃忽然暴斃, 於是不想朝堂上再起波瀾的八王爺便趁勢放棄了將趙禎的身份大白於天下的打算, 因為說到底，這天下最終還是他的，何必再讓皇室再成為別人的笑柄呢。
所以他這十多年來，才會隻是緊盯劉家，以防他們再做什麽不利朝堂之事，並未對他們做什麽。
但是如今卻是突然冒出來一個雖然血統真實，但卻可以算是可有可無的公主，他要如何辦呢？
雖然聽說他的這個侄女早年過得不好，可如今看來，也勉強算得上是苦盡甘來了，或許除了婚事上也許以後還有變數，其他的，大概除了公主的身份都會有的。
想到這裏，他歎口氣道：“別的暫且不說，可要盡力別讓劉娥做了傻事，讓兄妹變夫妻才好。其他的，咱們能伸把手就伸把手吧。”
狄氏點點頭，也知道這一點非常重要，劉家不知皇家秘辛，那姑娘到底如何會成為王家大孫女目前誰都弄不清楚，而劉後也因為她所不知道的血緣關係而喜愛秦無歌，但這樣的喜歡上升一下就會很要命，所以必須要警惕才是。
八王爺夫婦的擔心別人無從知曉，秦無歌的心情卻因為楊絲絲邀請帖的到來變得略有些高昂起來，一時總覺渾身的好戰因子都躁動起來。
三月裏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裏，她終於踏進了天波府的大門。
甫一下車，秦無歌便見到了與楊絲絲站在一起等自己的楊文廣。
見她一身利落的勁裝打扮，楊文廣不由笑道：“看來你是真的準備好今天要好好跟我打一場了，讓你等了這麽久，楊某實在抱歉。”說著又朝她抱了抱拳以示歉意。
秦無歌忙抬手阻止，爽快笑道：“楊兄差事要緊，我倒是無妨的。”說完看了一眼有些緊張的楊絲絲，後者見狀趕緊上前挽住她的手道：“哎呀，你們還是別在這裏囉嗦了，王家姐姐，快與我和廣哥哥一起先去見見祖母和姑奶奶他們吧。”
說完率先拽著她往前，秦無歌回頭看了一眼楊文廣，見他搖搖頭，跟上了兩個人的腳步。
從天波府的二門處前往天波府廳堂的路上，一路的景致讓秦無歌略有些懷念，因為天波府裏的擺設不同於她所去過的其他官員家裏，倒是更像記憶力的英國公府。
擺設裝飾顯得有些陳舊並帶著武人特有的粗獷之風，有些地方不乏欠缺修繕，但來回走動的丫頭家仆看起來也都帶著一股精氣神，典型的武人家庭府邸。
三人的腳步不慢，路也不遠，不大一會兒天波府的正廳便出現在了眾人眼前，楊絲絲帶著秦無歌進了大廳一旁的花廳，進門就見四五個頭發花白但精神矍鑠的婦人用審視的眼光看著自己。
楊絲絲給雙方互相介紹了一下，秦無歌一一行禮。
廳上坐著的有年紀較大的楊三娘，楊五娘和柴郡主，還有略小一些的楊八妹以及穆桂英，鼎鼎大名的後者她今年算起來也有五十多歲了。
秦無歌心中不免感慨，人說英雄末路美人遲暮，可這句話放在楊家女將身上，大概就要換成英雄遲暮了吧？
柴郡主見秦無歌知禮，心裏對她略略有些好感，又跟她說了幾句家常，寒暄幾句，期間不乏楊三娘和楊五娘也說了兩句，穆桂英倒是一直沉靜的看著她們聊天。
最後還是一輩子風風火火的楊八妹不耐煩道：“哎我說嫂嫂們，人家來可不是跟咱們這群老太太聊天的，難得別家府上的有喜歡□□的姑娘，咱們還是趕緊上校場上去進入正題吧。”
楊三娘等人哭笑不得，穆桂英方才出聲笑道：“姑姑說的是，那咱們這邊上校場去吧。”
說著，便起身叮囑丫頭們照顧好三個年紀略大的，領著眾人往天波府的小校場而去，一路上秦無歌見她跟楊文廣低聲著這話，臉上的笑容裏盡顯慈愛。
一直跟著秦無歌的阿實不由小聲對秦無歌道：“小姐，楊家女將們真是與眾不同啊。”秦無歌朝她搖搖頭，阿實便不再說話。
眾人到了校場，楊八妹率先走到兵器架前抽出兩杆槍，回身對秦無歌道：“我知道你與廣兒有個比試的約定，不過在那之前，先陪陪我這個老太太活動活動筋骨先！”
說著抬手將一杆□□扔了過來。
秦無歌利落的伸手一撈，將槍樹立身旁，一邊楊絲絲叫道：“姑奶奶，您是不是找錯對象啦，按理說，你不該先把廣哥哥的體力給消耗一下麽，這麽偏心您還真好意思。”
楊八妹一噎，意識到確實是這樣之後腦子又一轉道：“我這哪裏是偏心，是幫著她熱身，熱身懂麽，你個小丫頭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覺得最近姑奶奶太久沒折騰你了？”
一聽這話，楊絲絲果斷慫了回去。
穆桂英笑道：“無事，八姑姑幫王姑娘熱身，待會兒我先跟文廣打一場就是。”
“娘，那怎麽能行……”楊文廣一聽母親要跟自己打一場，立刻不願意了，無他，在她看來，穆桂英到底有年紀了，他擔心自己不小心是了手。
楊八妹聞言嚷道：“廣兒，你這會兒倒是不擔心我了，平日裏姑奶奶我要跟你打，你都說怕失手，今日我跟王姑娘打，你倒是不說什麽，那你到底是根本就不心疼我呢，還是看不起人家王姑娘啊？”
語氣裏滿是戲謔。
看著被堵的完全沒脾氣了的兒子，穆桂英搖搖頭道：“行了文廣，我們沒有你想象的那麽脆。”
楊文廣隻好無奈的點頭。
另一邊，已經走到戰場中央的秦無歌見狀向楊八妹抬手示意道：“那麽楊將軍，請了。”
話落，風聲乍響，一個標準的起手式已經用了出來，目光銳利，氣勢如虹。一旁觀戰的楊三娘不由讚道：“好氣勢！”其他幾人也點頭稱是。
楊八妹不由眼睛一亮，單腳一跺，一個請字出口，提槍便如猛虎下山一般衝將過來。
剛一交手，秦無歌就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楊八妹絕對是個高手，因為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迅猛如風，直擊要害，這讓許久沒跟人正經對戰過的秦無歌頗為招架不住。
當然之前與狄青的那一場，其實更多的是試探多於切磋。
但楊八妹的槍，是真正的，上過戰場上槍。
不過漸漸的，秦無歌開始稍稍找到了些許的感覺，因為楊八妹的槍，讓她慢慢記起了自己上輩子倒下之前，麵臨死亡時的感覺。
校場旁邊，並沒有看懂兩人對戰的阿實看著自家小姐臉上的表情慢慢開始變得可怕肅殺，隻覺心髒怦怦亂跳，內心無比擔心。
而看到這一幕的曾經上陣殺敵的穆桂英幾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彼此都從眼中看了相同的信息，在心裏產生了疑問的同時對秦無歌的印象也更好了。
場上的對戰並沒有持續很久，就在兩人都覺得再打下去恐怕就收不住了的時候，兩人不約而同的收槍後退，結束了對戰。
楊八妹額頭見汗，氣息微喘，但依舊笑容滿麵的朝秦無歌舉起大拇指道：“姑娘果然是好樣的！”
秦無歌出汗更多，卻也尚可支撐，頷首道：“多謝指教。”
二人一起走向了校場邊，阿實忙遞了帕子給秦無歌，後者接過，穆桂英走到兵器架前一邊提槍一邊道：“姑娘且休息一下，看看廣兒的槍路吧。”
於是不大一會兒，校場上對戰的人，便成了楊文廣和穆桂英。
凝神看著二人的對戰，秦無歌很快就發現，楊文廣一直在退讓，穆桂英卻是在步步緊逼，直到穆桂英喊出一句：“廣兒，你是在侮辱楊家槍麽？”
楊文廣這才渾身一震，終於變了氣勢，然而，穆桂英卻依舊不落下風。
“這會兒才算真有意思了。”楊八妹見狀點頭，又對秦無歌道，“你看好了，廣兒跟我是不同的，我比他更快，卻沒有他的力量足，咱們女人吃虧在這一點上，但可以以靈巧速度補足……”
她出聲指點，秦無歌便認真聽著，腦海裏也慢慢演示著，頗覺獲益良多。
但在秦無歌即將於楊文廣切磋之時，楊八妹卻道：“方才我與你所說，我建議你暫時先忘掉，因為你還沒有就我給你的建議練習過，如果一味遵循我所說的，反而一時失去了你自己的槍，待你慢慢將改變變成習慣，我的那些話對你才算是有益處。”
初始秦無歌頗為不解她這話，直到在二人切磋中她輕鬆被楊文廣絕殺，她回想起來才恍悟，自己並未發揮出自己的槍。
楊文廣見她神情怔愣，便寬慰道：“無妨，待你消化了姑奶奶給你的指點，咱們再戰過便是。”
這話意味著他們仍有繼續切磋的可能性，秦無歌心裏自然開心，於是在天波府吃的午飯也吃得頗是自在。
待秦無歌走後，見馬車遠去，楊八妹卻是忽然拍了拍侄孫子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廣兒，你也不小了，是時候考慮一下娶媳婦兒了，我看這姑娘不錯，不如回頭讓你娘給你想想辦法？”
楊文廣呆住了。
楊八妹心直口快的一句話，在楊家上下可以說是引起了軒然大波，眾長輩們紛紛討論起此事，楊文廣又是尷尬又是頭痛，幸好唯恐天下不亂的楊絲絲被長輩們先一步支走了，否則他覺得事情一定更加無法想象。
說起讓秦無歌做楊家婦這件事，自然是有人讚成有人反對。
讚成的人認為，秦無歌身份上算是合適，雖然她是當朝宰相的孫女，然而柴郡主的身份和過往天波府的功績也夠分量，何況秦無歌身世有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她的外祖父向敏中，
再者，秦無歌也擅槍，將來與楊文廣肯定更有共同語言，以後楊文廣若是說是上了戰場，也可以夫妻共同進退。
而持堅決反對意見的，就是柴郡主了。
柴郡主反對的意見有兩個，一者，正是因為她是王家女兒的身份，當年王家遠親王侁對楊家所做的一切，失去了丈夫的柴郡主到如今還記恨甚深，她是不不願意自己的孫兒娶姓王的女兒。
二來，因為早年的戰事，楊家人丁稀少，如今正迫切需要多子多孫，這也就意味著，楊文廣隻有一個妻子的可能性會很小，而據她看來，秦無歌身上有槍者的傲氣，定然不能容忍楊文廣為了楊家開枝散葉而娶更多的妾室。
穆桂英反對的理由卻是，她看不到秦無歌的眼中有哪怕一點點女人對男人的感情。
她與楊文廣的父親楊宗保雖然結發時間不久，但兩個人的感情卻是十分深厚的，疼愛兒子的她自然希望兒子能找到一個跟他真正有感情的妻子。
對於婆婆柴郡主要求兒子開枝散葉的說法，穆桂英雖然無奈，卻也知道婆婆身為楊家家主心理上的壓力，所以對此並不說什麽。
眾人討論並沒有結果，消息不甚靈通的他們卻不知道，秦無歌早就在太後跟前掛了號，後來知道後，更覺她與楊文廣之間再無可能性。
但這些討論，都不影響秦無歌後來再訪天波府。
第二次再訪天波府，卻是秦無歌主動遞的帖子，彼時楊文廣正在宮內當值，第二天並不會回府，眾人便以此回絕試探了一下，卻得到了秦無歌是來拜訪楊八妹的結果，心裏便知道事情還是給穆桂英說準了。
不免惋惜了一回。
秦無歌再來之後，果真一句也未曾問過楊文廣，隻是專心向楊八妹討教槍術，偶爾兩人也會談及戰術以及最近邊境局勢，一時二人倒幾乎成了忘年交。
這種狀況，讓人小鬼大的楊絲絲頗覺可惜，於是便耍了個聰明，悄悄給秦無歌發出了夜遊開封的邀約，這邊卻纏著楊文廣要他帶自己出去玩。
對於妹妹，楊文廣還是很寵愛的，於是便答應了下來，但當他與妹妹到達馬行街口看到等在那裏的秦無歌主仆時，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裏雖然無奈，但也泛起了些許的漣漪。
畢竟秦無歌容貌出色，槍術也頗有造詣，兩人雖交談不多，可每句話似乎都能說到他的心坎之上。
試問，本就是該談婚論嫁年紀的人，如何能不覺得心動？
見到楊文廣，秦無歌也頗為意外，但她入開封府之前本就有意入楊家，加上早先有過被人告白的經曆，此事已經明白了楊絲絲的用意，雖然仍覺得別扭，但也坦然接受了這件事。
幾人便結伴逛起開封府的夜市來，楊絲絲和阿實似乎就像是找到了玩伴，兩人一路走來，逛的基本都是吃食攤子，，一路豬胰胡餅、和菜餅、果木翹羹、香糖果子之類的吃下來，執教人疑心這倆沒吃晚飯。
秦無歌和楊文廣倒是一路沉默，除了路過鐵匠鋪子之時，二人就裏麵的一些兵刃交流了些話題，對自己當初進入開封城時發生的查兵刃一事還頗有印象的秦無歌了解到買這些兵刃需要挺麻煩的手續之後，秦無歌心中不由感慨，大宋對武人的禁錮，與大唐的寬鬆果然是與眾不同啊。
阿實聽了鐵匠所說的購買兵器所要的戶籍，保人等等條件，也不由咋舌道：“這麽麻煩啊，小姐，您的槍當年是如何拿到的？”
記起自己在某個角落撿起那杆鏽槍的情景，秦無歌沉默不語，阿實見狀不敢再問，忙又拉著楊絲絲率先出了鐵匠鋪。
楊文廣看著這一幕，猜想那杆槍原先的主人，大概就是教他槍術的天策府傳人，完全猜不到秦無歌身上其實另有秘密。
而後二人接著一起往前走，馬行街很長，也夠寬，雖是夜裏，卻也依舊燈火通明，人聲沸沸，但到底也是夜裏，很多罪惡便會在這個時候湧現。
一路走來，兩人別的沒幹，倒是抓住了三四個扒手，挽救了兩三次危機，感謝的東西接受了不少，不由讓二人哭笑不得。
更甚至，在幾人到一家腳點休息之時，自以為是的小二還問他倆是不是夫妻一起出來玩，不待二人否認，便自誇眼光精道，說二人十分般配，直讓秦無歌和楊文廣目瞪口呆，楊絲絲偷笑不已。
待那小二李開口，楊文廣不無尷尬道：“王姑娘，這——”
秦無歌搖搖頭道：“無礙，左右他也不知道我們的真正身份。”她顯得毫不在意，倒讓楊文廣不知道是要安心還是失望了。
楊絲絲在一旁笑眯眯，自認自己這次的事情做的非常成功。
另一邊，雖然已經決定要放棄秦無歌，但依舊時刻關心著她的行蹤的龐煜，在了解到了她頻繁拜訪天波府的消息，和秦無歌後來還與楊文廣一起出門之後，心中難受之下，不免在放縱自己這方麵，更加變本加厲了，這讓不明就裏的龐妃很是擔心。
而後有一日，在秦無歌一次出城遛馬時，發現路上多了許多麵黃肌肉，神色淒苦的災民，一問之下竟然是從陳州而來時，不由讓她緊繃了神經，她知道，夢裏的事，大概是要發生了。
隻是，聽著那些百姓們句句血淚哭訴，她心中依然酸澀難當，她是真真沒有想到，陳州餓殍遍野之事隻是因龐煜而加重，卻並非因他而起，這不由得讓她有些恨自己夢，為何不讓她提前夢到這未曾降臨的大災，想辦法從根源上杜絕這一切呢？
那個龐煜究竟跟自己有什麽關係？
將身上的錢財都贈與百姓之後，秦無歌牽著馬帶著同樣內心煎熬的阿實回到了依舊富貴度日的王家，越發覺得自己與這裏格格不入。
朝堂之上，也因為這些災民的湧入而陷入了爭執。
陳州三年大旱，顆粒無收，然而陳州知府隱瞞不報，致使如今事態嚴重，劉太後自然第一時間派人將其拿下押解回京，接著便是賑災事宜，而就在這賑災人選上，各方勢力發生了爭執。
說句實話，賑災是個好差事，因為隻要餓不死災民，這中間有利益，自然人人打破頭，紛紛推舉自己的人選，貶低對手，一時爭執不下，趙禎也頗為頭痛。
於是下朝後，不免要去找愛妃排解心情，不料龐妃也是愁眉不展，趙禎隻好先打起精神問及原因。
龐妃開始並不願意說，畢竟不是什麽好事，但趙禎何其聰明，想到她所掛心之人事不過就那些，張口便一語中的：“是為了煜兒發愁？”
“皇上……也聽說了？”見瞞不過丈夫，龐妃隻好試探性的承認道。
趙振摸摸下巴：“朕是有聽過一些傳聞，不過朕總覺得不太對，煜兒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別的趙禎不敢說，龐煜聽龐妃的話那是必然的，以前他雖然胡鬧，但對於龐妃所謂的再鬧也不可傷了自己的身子這句話，龐煜是不敢違背的。
可是最近聽來，日日眠花宿柳，大醉不醒，橫行霸道甚至於傷到自己，這根本就沒有在聽他姐姐的話好麽？
那麽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肯定是因為情緒才會如此放肆的。
而同樣了解自己弟弟，很明白他是因何而紈絝的龐妃點頭道：“是啊，臣妾也這麽覺得，可是他最近也不怎麽聽我的，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說到這裏，她卻忽然看了一眼趙禎。
趙禎有些莫名其妙：“愛妃看我做什麽，難不成是因為我？”
龐妃嘴角抽了一下，心說不是因為你，是因為傳聞中要嫁給你的那個姑娘，不過看趙禎的樣子，估計壓根兒沒這個自覺，於是歎口氣道：“也不知道讓他出京一段時間會不會好一些。”
沒能明白媳婦兒的意思的直男皇帝趙禎卻是因為她這一句話眼睛一亮，笑道：“要出京還不容易？朕可以成全啊。”
不幹涉朝堂事的龐妃直到第二天聽說趙禎強勢拍板讓安樂侯做為欽差去陳州賑災之時，不由一口茶噴了出來。
讓一個什麽都不懂的紈絝去給朝廷賑災，這不是胡鬧麽？而與龐妃持有相同意見的人也不再少數。
對此趙禎振振有詞表示，這才不是胡鬧，讓龐煜這個隻會花錢又不缺錢的人去賑災，他覺得還比其他人更靠譜呢。
比任何人都關注陳州一事的秦無歌在得到皇帝真的要派龐煜做欽差，而出發日期又非常捉急，自己又想不出如何製止的方法後，終於捏了捏手指，決定出門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