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作者手殘碼字不易,請多多支持。防盜是50%與24小時  “首先, 江哥哥要將紙張抄得再厚一些。”黎池在一疊紙裏翻了翻, 找出一張稍厚些的紙,“差不多和這張一樣厚。”


    “然後, 我們需要在紙漿裏加一種‘紙藥水’, 至於這紙藥水怎麽配, 還要等我大後天休沐時去前山找找材料。以及,在紙漿裏或者抄紙後進行‘施膠’工序,就像漿洗衣服時刷米漿讓其挺括結實一樣,當然我們不用米漿而是選用合適的樹漿。”


    ‘紙藥水’是肯定要加的,可是否要‘施膠’這事,黎池暫時還拿不準主意。


    施的‘膠’可以是植物澱粉劑的植物膠,也可以是動物油脂加上明礬調和的動物膠,它們都能提高紙張的著墨能力和抗透水性能, 能有效解決暈墨和滲墨問題。


    可同時, 施膠後也有著明顯的缺點。如表麵刷澱粉劑後, 紙張存放過久並經反複卷曲,便容易龜裂,紙麵便會有些小片隆起, 這樣就會使紙麵墨跡脫落。


    黎池決定等到時加入‘紙藥水’之後再看看, ‘紙藥水’雖呈滑性、卻也有膠性,或許能夠改善暈墨和滲墨問題。


    “那好, 等你休沐, 我們就一起去前山裏仔細找找, 但願能找到。”黎江臉上的神情略顯遺憾,卻也沒喪失鬥誌,隻等兩天後去找所謂的‘紙藥水’材料。


    黎池將書案上的紙卷起來,投入一旁的木製書畫缸(木桶)裏,“我們造的這紙,已經成功了七成,供我們幾兄弟練字自用是差不多夠了的,那一盆紙漿也不好浪費了,江哥哥你這兩天就盡管抄紙,這些紙抄出來後我們自用。”


    既然有‘自用’一說,對應也就可以售賣出去‘他用’,這一進項眼看就能成了!他黎江也讀完了《千字文》,識得幾個字、寫得兩筆雞爪刨出來似的字,自然知道紙的價值。


    隻要不是戰亂時候,紙就不用愁賣,隻要能造出足夠多的紙拿出去賣……“好!我保準把剩下的紙料都抄出來,讓你們三兄弟練字練個夠!”


    黎池並不知道黎江心裏萌發了‘造紙賺大錢’的念頭,不過也無礙,等家中緩過去後再過些時間,他們兄弟、至少他自己估摸也已考出個結果來了,到時名聲在身,也能消解他沒能賺大錢的遺憾了。


    “那就多謝江哥哥了,等河哥哥他們回來之後,肯定得高興得蹦起來!”


    “哈哈,我們兄弟間扯得清應該是誰謝誰嗎?兄弟嘛,就要互相扶持、互相幫助!”


    黎池從善如流地收回道謝的話。心中暗想,大堂哥到底是大哥,小時候還有些衝動急躁,可越長大就越有大哥樣了:爽朗豁達、愛護兄弟、孝順長輩,給弟弟們樹立了個不錯的榜樣。


    可於他這個三觀已養成的老黃瓜來說,卻是不能重新懷有大堂哥那樣的赤子熱情了。


    稍晚些時候,黎河和黎湖砍柴回來了,看到滿院的紙張果然非常高興,接過黎江給他們的紙就立即回屋寫字去了。


    雖然兩人寫出來的字和堂弟黎江的,有著天差地別,可他們近來在青石板上練的兩個月的字也沒白練,至少他們寫字能寫得橫平豎直,比一般蒙童寫的字還要稍微好點。


    天將黑時,下地歸來的大人們也知道後,都喜笑顏開、高興不已。


    黎鏢一雙結滿老繭的手,輕輕摩挲著潔白的紙麵,神情和語氣都難掩激動,“這可是紙啊,讀書人寫字用的紙,竟被我們造了出來……”


    袁氏從老伴手裏抽出來一張紙來回翻看,“讀書人的紙怎麽了?我們大河、大海和小池子,還不是讀書人了怎麽的?要不是小池子書讀得多,我們誰造得出這紙來,所以還是多虧了小池子會讀書。”


    黎棋如同過去四年裏那樣——時不時地就說些籠絡人心的話,比如:小池子讀書後是要回報這個家的。我們把小池子供出去是使了大力的,他以後再怎麽也要對我們好……


    “小池子能指導他江哥哥造出紙來,可不是他一個人的功勞,是我們全家人的功勞!要不是大哥愛惜侄子,我們全家又省吃儉用地供他讀書,以及要不是大江這幾天忙上忙下,難不成他一個人能造出紙來?”


    黎池微笑地聽著他爹的話,暗想要不是他爹長年累月地替他說了這些話,那他就要親自上陣了。


    不過幸好,他讀書帶來的效益現在就已經開始有所體現,再過些時候就不用再刻意地去說這些漂亮話了,事實會有最好的體現――供他讀書是值得的、並不虧。


    “是啊,爹說的很對。小池子可不敢認為能造出紙來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我能有今天、甚至以後或許會有更大的成就,都離不開這個家對我的付出和幫助。”黎池也像以往每次一樣,和他爹黎棋配合默契地附和道。


    黎橋也哈哈笑道:“哈哈,小池子到底是讀書人,就是會說話!大伯對你的幫助是有的,卻不及整個家對你的培養,大伯不求你怎麽報答我,隻要你以後不忘記這個家就好。”


    “當然,小池子決不會忘記!”


    一家人又其樂融融地說了好一會兒趕場軲轆話,再才先後散開去洗漱後進屋睡覺,一家人一夜好夢。


    待到黎池兩天後休沐時,他和黎江、以及參與熱情高漲的黎江和黎湖,一行四兄弟,就去了前山找“紙藥水”的配料。


    等四人漫山遍野找了半天,吃了半肚子的野果後,才在前山的一個小山溝裏找到一種合適的原料——黃蜀葵。


    四人撐起衣擺各自采摘了一兜的黃蜀


    葵梗葉,然後打道回家。


    到家後,黎池將黃蜀葵梗葉洗淨搗碎,再用麻布包住,隨後將其放進紙漿裏晃蕩淘洗。隨時觀察紙漿的反應,再酌情往裏加量,直至紙漿中被翻攪起來的麻絮沉澱的速度,明顯減慢為止。


    黎池他們趕在天黑前抄出了十幾張紙,不出所料,‘紙藥水’的效果明顯。


    加入‘紙藥水’後,紙漿中的麻絮懸浮於漿液中,不僅省去了頻繁攪拌紙漿的麻煩,還使抄紙動作更加簡便。以前需多次晃蕩使麻絮均勻地鋪平、以免紙張各部分厚薄不均,現在紙漿中麻絮均勻懸浮,隻需將紙模具沉進去再抬起即可,速度提升了有兩倍不止。


    家中白日裏下地的大人們緩緩歸來,聽了四人匯報他們今天的進展後,勞累一天而疲倦的臉上也展露出了笑容!


    紛紛誇讚四人能幹,這可把跟著大人下地去玩的黎海和黎溏,給羨慕壞了。


    黎池趁著伯母們和他娘生火做飯時,順便就在灶洞前端著紙模具烘紙,烘幹一張紙後揭下來,立即就進屋去試寫了。


    黎池試寫過後,發現果然暈墨和滲墨的問題大為改善。也就沒必要因為這點兒幾乎已說不上是瑕疵的問題,再畫蛇添足地去‘施膠’。


    吃過晚飯後,天色將暗。一家人,依舊是家中女眷們去收拾碗筷和整理廚房,而家中男人們在做了一天重活後,早已勞累不堪,就搬了個板凳,坐到屋簷下和院子裏歇息。


    黎池把剛試寫過的那張紙拿出來,遞給黎鏢看,“爺爺你看,這是我們今天改良過的紙,字寫上去後暈墨和滲墨的問題已經解決,我們這紙已經是十成十成功了。”


    “果真?”黎鏢借著逐漸昏暗的天光,湊近了仔細觀察著紙張,“這紙看著竟比四寶店裏買的還要雪白些,字寫著也好看,看來小池子你們是真的造成了。”


    黎橋兄弟三人也挨個把紙拿過去細看,紛紛表示不但這紙看著不錯,配這紙的字也很好。


    聞言,黎池心中暗誹:若讓文人來說,該會是‘配這字的紙尚可’,畢竟字比紙的地位更高。又一想,他讀了幾十本‘之乎者也’,終於沾上一絲文人氣味了。


    黎池肚中腹誹著,臉上帶笑道:“江哥哥和我忙了這十來天,終於是大有所獲。既然有紙了,河哥哥和湖哥哥就要把字練起來,無論是用先生給我的字帖,還是自己琢磨著先寫些字都可以。”


    黎河一把攬住小自己兩歲的堂弟,笑嘻嘻地,“小池子,我看你寫的字和先生相比也不差什麽,我也不用先生給你的字帖,我就拿你平日練的字照著臨摹吧。”


    黎湖也滿口附和,“是啊是啊,小池子你也分我幾張你的字,我也照著寫。”


    “好啊,睡前你們到我屋裏去,自己選幾張拿去臨摹吧,我一直練的都是科舉用的‘台閣體’,你們從一開始就練著,也省去來日改來改去的麻煩。”黎池笑著答應。


    真不是黎池不謙虛,他的字是先生親口承認‘這字盡得我真傳’了的,堂哥們避諱占用弟弟的先生所賜的字帖,黎池讚同他們的恭謹品德。


    “至於哥哥你們進學讀書這事……”黎池略微沉吟……


    “你們先把字練著,把我教的先記住。等我們的紙有富餘後,就拿出去賣錢,到時再想想辦法,不管是自家出錢去族學讀,還是去找個私塾就讀都行。爺爺,您看呢?”


    黎池從圈椅上站起身,彎腰行拱手禮,黎棋和黎江也站起身表示感謝。


    嚴誠待三個人行完禮,“既然你們連客棧房間都已經定下,怕是去意已決,嚴伯父我也就不好多留。我明日依舊要早早出門,到時就不能去送送你們了,那今晚我就以茶代酒、為你們送行!”


    說完,在場五人紛紛端起茶盞,互相遙遙地敬過之後,淺酌了一口送行茶和辭別茶。


    放下茶盞,嚴誠接著說:“嚴瑾,你明日代父親送送你黎叔和池弟,也跟著去客棧看看有沒有真麽缺的少的,到時無論是帶你黎叔他們去買、還是如果家裏有就從家裏拿去,都要辦得妥帖了。”


    “是,父親。”嚴瑾滿口答應,“我送黎叔他們到客棧後,再順便就辦妥帖了。”


    黎棋連忙謝道:“真是麻煩了,虧得嚴老哥想得周到。”


    辭行也辭過了,送別茶也喝過了,又聊了一會兒後就各自散開了。


    黎棋謝過送出大廳、站在門外的嚴誠,然後轉過身往借宿的客房走,邊走邊悄聲說:“嚴家真是好客講禮,再客氣不過了。”


    黎池雙眼平視前方,“待過三日放榜後,興許還會更客氣的。”


    真正的商人,是不會允許‘欺辱少年窮’的事發生的。


    不說他們有一雙利眼,能看得出一個人是困於淺灘的‘幼龍’、還是在樹葉上蠕動的‘胖蟲’,即使看得不確定或已經看出是他一條‘胖蟲’了,他們也會講究和氣生財、好言以待。隻是幾句好話而已,他們已經都是說順溜了的,張口就來的好話換來一團和氣,那再劃算不過了。


    即使嚴誠看著麵容嚴肅、感覺一身正氣,那也不能忽視他的商人本能——和氣生財、好言待客。


    不過雖是如此說,卻也不能以此為借口去忽視嚴家對他們的幫助。


    “嚴家的確熱情好客,對我們的幫助也不小,表過謝意後就先暫且記著吧,等以後有機會再報答回去就是了。”黎池如是說道。


    ……


    第二天一早,黎池依舊在生理鬧鍾的提醒下早早了醒過來,穿戴整齊之後,就將他的行李包袱收拾好,又把所住客房整理好,之後才打開房門。


    黎棋和黎江叔侄二人住在一間房裏,都是習慣早起的莊稼人,同樣也早早地就起來了,早已把行李包袱收拾好,等聽到隔壁開門的動靜時,也打開了房門。


    “爹,我這邊已經收拾好了,您那裏呢?”


    “也都收拾整齊了。”黎棋回答道,“早上聽到動靜,嚴老哥已經出去雜貨鋪開門迎客了,我們稍後一起去給瑾公子和嚴大姐辭過行後,就可以走了。”


    “好。”黎棋抬頭看看天色,“天色已經大亮,瑾兄和嚴伯母應該也已經起身,我們去看看吧。”


    事實上不用刻意去看,黎池的話音剛落,對麵東廂書房旁邊的門就打開了,嚴瑾的臥房就在書房旁的房間裏。“黎叔、江哥、池弟,早!”


    “瑾兄早。”黎池迎上前幾步,道了聲早。“瑾兄起的剛剛巧,我爹剛還在說呢,給瑾兄辭過行,並勞煩給嚴伯母說一聲後,我們就要走了。”


    “池弟這話說的!前幾日讓池弟你們在外麵用早飯,是怕耽擱了池弟進場的時刻,今兒你們又沒有急事要去做,再怎麽也要在我們家吃過早飯後再走。”


    嚴瑾上前,伸手親熱地拍拍黎池的手臂,牽著他就往正廳走,“走,先去用過早飯!昨晚我娘親就已經吩咐下去了,讓張嬸兒好好準備今天的早飯,看天色也差不多該準備好了。”


    果然,沒一會兒張嬸兒端來熱水讓他們都洗漱過後,就開始上菜了。


    這幾天裏都隻在晚飯開飯前和上菜時出現過的嚴大姐,也到了前廳來準備一起上桌用飯。並且,隻見過一次的嚴家女兒,也跟在她娘的後麵,看樣子竟也是要一起上桌吃飯的。


    這幾天看嚴家的行事作風,在這嚴家男主人外出的情況下,嚴家姑娘怎會出來和三個外男同坐一桌用飯?


    黎池心中驚訝不已,臉上卻毫無異色,依舊掛著溫和的微笑、起身問好。“嚴伯母安好,嚴姑娘安好。”


    黎棋和黎江也有些奇怪:嚴家女兒前幾天都沒出來一起吃過飯,怎麽今早卻出來了?不過在黎水村裏沒縣城裏講究,一家人吃飯時、即使有客人來,家中女眷也都是能出來一起吃飯的。倒也沒有黎池那麽驚訝。


    “嚴大姐、嚴姑娘早啊。”“嚴伯母早,嚴姑娘早。”


    麵容姣好的嚴家女兒,嫋嫋婷婷地上前回禮問好,“黎叔、黎大哥安好,黎池哥哥安好,我是嚴琳琅,仰慕已久、請多指教。”


    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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