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水麵因為蒼沐瑤的輕踏晃動, 早已不是繡花布鞋的腳丫子絲毫不覺得寒冷,她驚喜的指著不遠處的水麵,“沈煜,那裏有魚!”


    沈煜本安然跟在她身後, 詩情畫意的場麵讓隻會動粗的男人都忍不住坐下來為她畫上一副美輪美奐的畫卷。“什麽?”


    “有魚啊!魚!”蒼沐瑤湊近他,興奮的爪子抓住他袖子,“你餓不餓?咱們烤條魚吃吧。”


    沈煜的嘴角忍不住抽搐, 此湖乃是他上次回長安時偶然路過, 當時便在想如此良辰美景有朝一日可以讓蒼沐瑤來瞧一瞧, 開闊心胸, 未曾想,心胸開闊了,一道開闊的還有她的胃口。


    “你當真要在這裏烤魚?”沈煜不確定的問,到底蒼沐瑤也是正經的公主出生, 戰場上無法, 隻能有什麽吃什麽, 這都在城鎮邊上了, 還吃野味兒?


    蒼沐瑤狐疑的看回來, “不能吃嗎?這裏的魚兒有什麽問題?”


    “不,你想吃便吃吧, 隻是聽說夜食易發胖。”沈煜誠心道。


    蒼沐瑤聞言卻是一瞬間就皺緊眉頭, “沈煜你嫌我胖了?!”


    “啊?”沈煜正撩褲管呢, “未曾, 你不胖。”


    “那你說什麽容易發胖, 我這身材還沒有伍舟一半粗曠!”蒼沐瑤委屈的嚷嚷,“額,我不是說伍舟胖,我的意思是她比較壯……不對,這個怎麽說來著……”


    “無妨,伍舟不在這裏,而且她也不在意,隻會當你是在誇她。”沈煜失笑,“小時候伍舟在軍營裏被曬得漆黑,不少將軍打趣她黑的跟個碳娃娃似得,你曉得她如何嗎?”


    蒼沐瑤自是不知道的,隻能猜測道,“哭?我覺得她應該不會哭。”


    “她跑去夥房把碳塗臉上,出來同將軍們哭道,我不像碳娃娃,我還不夠黑。”沈煜搖搖頭,想起來是真的很無奈。


    蒼沐瑤愣了,隨即哈哈大笑,“伍舟小時候那麽虎?”


    “她現在也虎,你可知曉緣何她這把年紀了沒個親事?”沈煜又道。


    “不知。”


    “她瞧上了一個新兵,隔天就親自送聘禮去人家家,還給那新兵帶紅花,說這是她的人了,嚇得新兵寧願在戰場上五年,愣是不肯回一趟家。”沈煜有些隱忍不住,笑意溫和。


    蒼沐瑤跟著笑的歡快,“伍舟怎麽那麽厲害啊,哈哈哈。”


    沈煜的手快速伸向水麵下方,一抓一個準,那魚兒甩動著尾巴,被他轉身扔下,這一轉身魚扔哪了不知道,蒼沐瑤那璀璨的笑顏卻是將他的神魂一道迷惑,這才該是大業的長公主,明媚璀璨。


    “這魚怎麽處理?”蒼沐瑤想吃,可是深宮內院並不教人怎麽烤魚。


    沈煜又提著褲管上岸,麻利的把魚開膛破肚,清洗幹淨,找了樹枝來架起火堆,不過眨眼功夫,鮮活的魚兒就成了鮮嫩的烤魚。


    香味飄出了老遠的地方,蒼沐瑤顧不得自己什麽身份,拿起來就往嘴裏送,“好吃!”她一邊呼燙,一邊還不忘換邊繼續吃。


    略帶焦黑的魚皮殘留在唇邊,帶著致命的吸引力,沈煜眯起眼睛,終於挑這個空處,掰開礙事兒的魚,吻上那帶著鮮味兒的嘴角,“是好吃。”


    蒼沐瑤猝不及防挨著這麽一下,竟忘了嘴裏還有根待吐的小骨頭,一激動便卡在了喉嚨裏,“咳咳咳,你……做什麽!”


    沈煜沒想到會害她被魚骨頭卡著,趕緊幫她拍背,“別這麽咳,你張嘴我看看。”


    蒼沐瑤想說他點什麽,奈何這咳嗽真不是自己想停就能停下來的。


    沈煜急了,站起身在原地不停地轉,什麽刀傷摔傷他都會那麽點兒,魚刺這怎麽處理?為難道督主大人了,瞧蒼沐瑤咳的滿眼淚光,愈發難熬,“我帶你回去找軍醫。”


    蒼沐瑤搖頭,手指頭指著水麵,瘋狂暗示。


    沈煜眨眨眼睛,“喝水?”


    他趕緊去捧了水來,然這一點點不好使,又去摘了片葉子,倉皇之間自己衣衫皆被打濕,蒼沐瑤牛飲了不少水,終於好一些了,抬起頭便瞧見無比狼狽的沈煜。


    喉嚨裏的不適微乎其微,她忍不住掩嘴笑起來。


    “怎麽?還有哪裏難受?”沈煜還以為她在捂著嘴咳,渾然不顧自己衣衫浸濕,又湊過來。


    蒼沐瑤趕緊的躲開,“沒有!你自己瞧瞧,全濕了。”


    “額。”沈煜這才意識到,“這不妨事。”


    “哪裏不妨事了?”蒼沐瑤搖搖頭,親自伸手扯他腰帶,“快褪下來烤一下,一會兒騎馬回去,繞是你鐵打的身子也禁不住夜裏這麽涼的風。”


    沈煜挑眉。


    蒼沐瑤已經去了他的腰帶,“唉,裏麵都濕完了,太不小心了。”


    沈煜垂眸。


    “要不裏衣也烤一下,不然濕噠噠的不舒服。”


    沈煜的眼眸往四周瞧了瞧。


    “呀,抬手啊!”


    “蒼沐瑤。”沈煜啞了嗓子,“別動了。”


    蒼沐瑤茫然的抬眸,“怎麽了?”


    “別動了,再動今晚就回不去了。”沈煜沉聲道。


    蒼沐瑤的手一頓,目光忍不住往下瞄了眼,紅了臉,“你!自己烤去,去去去。”


    沈煜低低的笑了,“現在不是時候,等把長安拿下,隨你怎麽折騰。”


    “怎麽是我折騰!明明是你不好!”蒼沐瑤低下頭,別開臉去。


    天色泛白,沈煜的衣裳也半幹不濕,勉強可以穿了,二人便策馬回了軍營,一夜未眠,蒼沐瑤卻不覺得困倦,這一日走的雄赳赳氣昂昂。


    旬日不過一眨眼,黑甲軍已經離長安很近了,周皇後也終於收到了來自幾個落馬官員的消息,失魂落魄的官員們跪求到大明宮門前,讓周皇後管管長公主。


    然,周皇後得到消息,遠比他們更震驚,她胸口重重的起伏,指尖顫抖,“去把三皇子給我叫來!快去!”


    蒼劍還在溫柔鄉裏呢,被從床上挖起來十分不樂意,“母後有何事,如此匆忙喚了兒臣來?”


    “何事?”周皇後一掌拍在桌上,將茶杯裏的水都震了出來,“你竟一點消息都沒得到?!”


    蒼劍茫然,“什麽消息?”


    “你!”周皇後氣不打一處來,“我原當你不過是一時被富貴權勢花了眼睛,卻不想你如此扶不起,我對你的教導你全忘在了哪裏!?沈煜都快打到長安了,你竟一無所知!”


    蒼劍本被罵的一頭霧水,待聽到最後一句,傻了,“打到長安?他不是在南邊來無音訊嗎?哪裏來的兵打到長安?”


    “匈奴圖魯王都已經被他擒了,還南邊!來人,速去將蘭德納抓起來!”周皇後一邊對蒼劍怒其不爭,一邊忽然又想起了蘭德納。


    蒼劍卻還反應不過來,“怎麽可能?不可能啊!沈煜怎麽過去的?張老將軍在北邊仍有舊部,我不可能不知道啊!”


    “你知道?你三皇子府有他多少眼線!沈煜是什麽身份你知道嗎?”周皇後冷笑。


    蒼劍皺眉,“他能有什麽身份,不過是一個吃軟飯的東西。”


    “軟飯?你可知監衛處?”周皇後已經氣的發不起火來了,滿心滿眼隻有無力,她千算萬算,竟漏算了監衛處這麽個地方,她皇後做了那麽多年,業元帝從未與他說過這件事,她竟天真的意味這地方隻是個震懾,其實並無其事。


    卻原來,監衛處在整個大業都眼線遍布,蒼劍緣何能什麽都不知道,可見三皇子府,兵部皆是監衛處的人,蒼沐瑤離開長安的時候,他們幾乎貶了長安一半的官員,卻沒想到,還有他們的人。


    簡直防不勝防。


    “啟稟皇後娘娘!蘭大人不見了!”侍衛老遠從外頭跑來,著急的稟報。


    周皇後已經沒了力氣摔杯子,“好,好個蘭德納,好個沈煜,去傳小張將軍,陸將軍……都給我叫到勤政殿!”


    蒼劍這才仿佛回神,“母後您說的可是那個監衛處?”


    “不然有幾個監衛處?”周皇後諷道,她運籌帷幄這麽久,辛辛苦苦蟄伏十數年,為的是給自己的兒子掙個好前程,給自己掙個體麵,本以為聯合匈奴,又把控聖人,內外壓合,之後便隻需要循序漸進,讓朝堂上的官員們逐漸替換成自己的人就可以高枕無憂了,誰想憑空冒出了個不合教條的蒼沐瑤。


    “可監衛處不是自聖祖皇帝離世以後就再也沒有過消息了嗎?”蒼劍目瞪口呆,隨即不貧道,“就算真的有監衛處,監衛處守的是大業江山,我們蒼家內鬥與其何幹?太子殞命,蒼沐瑤一個公主,下頭的弟弟們皆還尚幼,他不該來輔佐我嗎?這般行事還自稱監衛處?”


    周皇後冷笑,若是太子死了這道理確實說得通,可問題是,“蒼羿生死未卜,蒼沐瑤又早一步籠絡了沈煜的心,我真是小看這個長公主了。”


    “原來如此!”蒼劍忽然站起,“沈煜心機深沉,我這個皇姊卻是深宮長大,與其說皇姊棋高一著不若說是沈煜在挾持皇姊,監衛處監守自盜……”


    周皇後一愣,看向蒼劍,二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接,“招中書令柳不言入宮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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